陸永杰
  
   7 / 23 ~ 7 / 31

  雙眼閉闔,逃避夜幕。
  眸底墨色深刻,不過映入己身。
陸永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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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永杰

  …您的電話將轉接到語音信箱,嘟聲後開始計費,如不留言請掛斷……

  無論撥打幾次,都是相同的結果。
陸永杰

  「所以,哥,那傢伙的狀況,你一直,都知道嗎?」

  『……也不能說都清楚。』
  『我在添紘的系上當過兼任教師,發生過——某些事。總之,我知道他…,會時不時出現記憶完全空白,想不起來發生什麼事的情況,有時候,還會靠自己去編造那些沒有的記憶。』
陸永杰

  『…我,想過要幫他。』
  『不對、我只是試著做些什麼,也請了我在諮商方面認識的朋友幫忙。我以為這麼做會好一點,看起來也挺順利的。』

  『知道你們認識後,我想,無論是你還是他,你們有個同住的對象會比較好,可以互相幫忙,有事也可以一起處理。』
  『……要不是有太多相似的事,一起發生…。』
陸永杰

  事務所的大樓外,街旁,車水馬龍。

  陸永杰看向對方,邊說邊將頭別開的哥哥。他想尋求對視的雙眼一再錯開,早該猜想到的答案接連落入耳畔。

  「這些,就是一開始,還有你回國前,沒有說完的所有話嗎?」
陸永杰

  陸永杰長吁一口氣,在那道略顯心虛、偷看與觀望參半的目光中,他單手撐著腰,瞇起眼,笑了。笑得坦然。
  「我很開心,你終於把話說完了。」  

  「從以前到現在我們都迂迴的要死,現在好好把情況說清楚了,很好,不是嗎?我才不喜歡老是當最後知道或是一無所知的傢伙。」真心地,他微笑,接著說,「謝啦,哥。」
陸永杰

  哥哥尚反應不過來,楞於原地之際,他轉身。

  邁開大步。陸永杰兀自走著。
  逆於人群、逆於嘈雜,在五光十色的熱絡街區。

  真話和假話又如何?真假參半的比例又如何?這段期間以來,我看見的是什麼,我相信的是什麼,我認可的是什麼。
  如果一個人先笑了就一起大笑,如果一個人生氣了就大吵一架,如果一個人連怎麼哭都不曉得,就教他放聲大哭啊。一直以來我們的相處不都很簡單嗎?那就把複雜的事情變簡單就好。
陸永杰
  後悔過、懊惱過、低迷過、徬徨過、挫折過。跌倒了幾十次幾百次幾萬次,最後,唯一要做的事就是站起來。

  跳舞是這樣。能為朋友做的事也是這樣。
  不要煩惱了,也不要在相同的事情上,浪費時間了。
陸永杰

  我要相信你。
  我會去找你。
陸永杰
  
  
陸永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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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永杰

  落日於地平線沉沒,喚醒熟睡的街燈。
  依著路、循著光,他終於找到那抹紅。
陸永杰

  「你怎麼知道這裡?」

  腳步聲接近。盤腿坐在地上的人轉頭,與貓瞳對視,臉上不免詫異和驚奇,不可思議的揚高語氣。
  踩上三層短階梯,社區發展協會門前,有大片拋光的灰色水泥地。林添紘就坐在那裡,非工作日不用擔心影響動線。
陸永杰
  「這樣做不合規範——」三步併兩步,陸永杰一躍而上,來到對方身旁,面露微笑,「但我拜託我哥偷渡你的人事資料,發現你戶籍地寫的是這個村子,而不是另外那個家。」

  媽咧,這大熱天,騎機車到處晃到處找人,他都快熱暈中暑了好嗎,還差點以為那頭紅毛是燒壞腦袋的幻覺咧。
  海藻綠抹抹額邊、頸脖滲出的汗,長吁一口氣,跟著盤腿坐下。看向對方的眼底搖曳著慌亂和擔憂,他仍是笑了。
陸永杰
  「我完全沒想法,只能硬著頭皮瞎找,昨天晚上跑了好幾家bar,還想說你會不會在交友軟體上亂約人開房間。」
  林添紘彎眸竊笑,「你想像中的我有點讓人難過哎?」

  「誰知道你每天那麼晚不回家,都上哪去鬼混?」一個眼刀不留情面的拋過去,倒是講出幾分哀怨,「我後來想說,就到這裡碰碰運氣吧。找不到,還能加減當作多認識你一點?」
  伸手捶打了對方的手臂一下,「哈哈,不難找嘛。」
陸永杰
  都滿頭大汗了,不難找嗎?
  回捶對方手臂的相同位置,林添紘看向闊別多時仍相似的風景,看著三兩孩童因太陽下山,正急匆匆的要回家。

  「……以前,我都會來這裡,跟一個哥哥學吉他,他是很好的人,只可惜後來就聯絡不上,我始終沒找到他。可能,還小不懂事?學了點皮毛,就以為自己跟別人有什麼不一樣。」
陸永杰

  桃花眼底,尚寄託著夕日臨行前,餘存的些許光亮。拉遠的視線漸漸收回,最後,落在身旁並肩同坐的人。

  「你在舞台上,用盡全力跳舞的樣子,讓人目不轉睛。這是當然的,你有天份,每天又非常努力的練習。」
  「有時候,我會羨慕你,一直記得自己最喜歡的事是什麼。但是……我知道我做不到,我自己放棄了這些。」
陸永杰
  「什麼意思?為、為什麼說放棄了?」眨眼,陸永杰似懂非懂的微微皺起眉,試圖迂迴或委婉,卻問得無比直接。

  晚風替溫度依然偏高的暑日,捎來些許涼意。林添紘發出一陣短促的笑聲,把被風吹到室友頭頂的葉片拿下。
  「相信、在乎、重視我的那些人,我明明傷害他們,做出對不起他們的事,卻用難受當成理由,把很多事忘得一乾二淨,以為這樣比較輕鬆……」輕緩的嗓音驀地停頓,揚著唇角。
陸永杰

  是我做的嗎?不是我、
  真的不是嗎?如果是呢?

  奶奶離開的真相也好,徐亞得的新聞也好,與他,都密不可分、息息相關。因為疼痛而不敢去看,因為恐懼而反覆掩蓋,遺忘,不斷遺忘,直到再次被提醒與想起的那天,又在難受中忘記一切,重蹈覆轍。

  自私、卑鄙、怯懦。不正常的,他。
陸永杰

  有什麼真正變得輕鬆了嗎?
  有的,只是不斷加深的罪惡感。

  後來,再也想不起來了。
  短暫且試圖忽略的空白不斷擴大,將一切吞食的血盆大口,想要正視、想要回想的事物,成為被迫刪除的檔案。

  自欺欺人的瞞騙被戳破,徒勞地不堪。
陸永杰
陸永杰

  「……我不覺得,你真的都忘記了。」

  垂著頭,陸永杰的手在空中胡亂比劃,一時間沒辦法順利拼湊成正確的語句,「如果忘了自己做錯的事,忘了對你來說很重要的人,你在有人提起這些的時候,不會那麼難過…。」
  「記憶跟情感是累積起來的。你可能只是,一直不知道要怎麼好好處理,結果越來越雜,到現在就大爆炸啦。」
陸永杰
  海草做了一個『砰』的手勢,還自己配上音效。林添紘瞬間嘴角失守,忍不住抬手把人胡鬧的手拍開。

  「爆什麼炸,完全不懂。」
  「誒!我很認真!你不要顧著笑!」手肘往人撞了幾下,陸永杰神情專注,「就像現在,我們兩個坐下來聊天這樣,慢慢練習,你想到什麼、想說什麼,都不要客氣找我講,我平常不是也常對你砲轟一堆嗎?」
陸永杰
  「克服某樣東西,總得先找到自己卡在哪唄?要是你對忘記的事耿耿於懷,就算過程會很痛,會花很長的時間,你也要試著去想他,一直去想他,不然你以為我怎麼重新跳舞?」

  「你可以的,林添紘。」晃著綠藻色的腦袋瓜,陸永杰一字一句說著,喊出對方名字時,說的篤定又充滿信心。
  也是在這時,他發現那個紅毛的傢伙直直盯著他瞧。
陸永杰

  「……怎麼惹?」

  停頓半晌,他看不出林添紘究竟在想些什麼,便朝對方伸手,「呃、抱歉,你是不是其實也不想聽這些啊?」
  「還是,要來個抱抱嗎?雖然跟你有點尷尬哈哈哈哈…。可是,跟別人擁抱的時候,常常都會得到力量哦—。」

  所以,他才總是喜歡抱四色里認識的小可愛們。
陸永杰
  「…真夠肉麻。」再次露出笑容,林添紘搖搖頭,然而動作則是模仿對方的伸手,一個簡單的、輕輕的擁抱。

  以後的某天,當你和我一起意識到,我犯過的錯有多不可原諒,我失去的人有多不可挽回,我有多糟、多無可救藥。

  或許,我想,你還是會懷抱同樣的善良和溫柔。
陸永杰

  謝謝。以前、現在,和未來,都是如此。
  謝謝你,成為這樣的我,重要的朋友。

  擁抱時,能夠確認——
  你和我,此時此刻,都真正地存在著。
陸永杰

  這樣就好。

  趁著抱抱,不會被人看到他有點想哭的表情,陸永杰粗魯地在林添紘背上猛拍幾下,報害他辛苦的一箭之仇。
陸永杰

  「你想打死我嗎?」
  「靠,誰叫你不接電話!」

  「剛好沒電了。」
  「那你還不早點回來!」

  「哦——永杰底迪很想我的意思?」
  「尼想太多了哦,添紘葛格。:)」
陸永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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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永杰
  和陸永杰一前一後走出公寓大門,看著人一臉沒睡飽、狂揉眼睛的模樣,林添紘不由得挑眉。
  「你怎麼這麼早?平時不都比我晚出門?」

  「啊因為今天有個節目是八點開演,茹玉姐讓實習生都早點去準備啊…。」整理場地、確認器材、現場布置等,有一大堆事得做,還要預留給劇團最後彩排的時間。
  海藻綠無法控制的又打了個大哈欠,大大張開的嘴巴感覺能塞下一整個拳頭。
陸永杰
  走進機車車棚,陸永杰還是一副昏昏沉沉的樣子,連安全帽都沒辦法好好帶妥。他不由得在心中感慨:

  以前兼好幾份打工的時候都沒這麼想睡啊!難道是被最近實習生活的作息寵壞惹嗎?他可不想要生理時鐘變成一個完全無法早起的傢伙啊,嗚嗚嗚嗚…。

  「…要不我載你去,你路上補個眠?只是你下班後可能還得在劇場等我一下……」
  林添紘話都還沒說完,唰地!黑色貓眼眼中浮現崇拜又感激的光芒,忙不迭用力點點那顆海藻綠的腦袋,「當然好啊!我就在等你說這句話!」

  不要臉算什麼,補眠第一,補眠萬歲:)
陸永杰
  「我沒說要免費載你,要收來回趟的車資噢。」啞然失笑,林添紘傾身替他把安全帽扣環扣好後,在頭頂輕拍兩下,「千萬別睡到摔下去。」

  兩人一車的主意愉快定案。
  機車慢慢牽出,陸永杰久違地坐上機車後座,哎!爽啦!好久沒有當廢物給別人載惹!
陸永杰

  然後突然下起了傾盆大雨。
陸永杰

  說是突然其實並不準確,有很多可以預判會下雨的徵兆,比如說從一早起床就烏雲密布的天空、悶熱的濕氣、一絲雨的鹹味、還有蟄伏迂迴、隱隱作響的雷聲。

  但是,總覺得雨還不會下唄。

  突如其來下起的大雨,往兩個毫無準備的人頭上狠狠倒下幾百幾千桶水。淋個徹底、淋個痛快,儼然兩隻落湯雞。
陸永杰
  林添紘首先開口,「你有雨衣嗎?」
  「你覺得咧?」陸永杰攤開手,「我們都濕了再穿雨衣也沒救吧,而且,這種雨就算有穿還是會全濕啦:)」

  「那就走吧。」二話不說,紅毛仔發動引擎。
  「欸欸欸真的要這樣直接淋一路嗎——!?
陸永杰
  
  
陸永杰
  回到家一如往常的不早了,陸永杰洗完澡後便飛撲到床上,想要直接耍廢滑手機滑到自然睡著。:)
陸永杰
  盯著手機發呆了許久,陸永杰終於想起自己有一件一直耿耿於懷,但老是忘記要執行的事是什麼惹!
  ——他還沒有約思益跟吳桐去游泳哇啊啊!!

  這可不行,七月轉眼間就要過去,他記得上次看到金雨游泳池有人魚泳的尋寶活動,他超想看那兩個人穿人魚裝餒,大家一起穿一起游泳的畫面想像起來就非常可愛啊!一定要成!
陸永杰
  帶著執念(?),陸永杰點開斷斷續續有聊著天的三人群組,有段時間沒回訊息的他又要進行貼圖騷擾。

小陸 ➤ 【群組】mie0705cptcat16

|欸欸欸那ㄍ!
|歹勢我一直忘記要跟尼悶縮…
|我這禮拜六日都有排休窩
|尼悶有空一起去快樂游泳ㄇ?
|看星期六or星期日哪天ㄉ兩點比較方便?|
陸永杰

  
陸永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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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永杰

  「…就是這裡。」

  沿淺色石磚,蜿蜒走過大片整理得宜的翠綠草坪。途中不乏看見各式成排的植栽,以及三倆長久停滯於某處的人。

  隨著語音落下,修長、優美的枝條映入眼簾,在新綠而圓滑的葉片中,黃白色的小巧花瓣藏身其中,隱隱約約,在風中搖曳著一股香氣恬然,沉靜、柔和,足以餘留許久的氣息。
陸永杰
  引領至目的地,徐亞得的弟弟朝他輕輕點了點頭,那道身著漆黑的身影便快步走離,似乎刻意想留下空間給他。

  抬頭,望向比自己高一些的桂花樹。
  林添紘沒有往前走近,留在適當距離外,靜靜站著。那孩子,比他矮一點,從以前就為這件事耿耿於懷,明明兩個人的身高也差不了多少,但見人在意,他就喜歡拿來說嘴幾句。

  ……現在,反而換他要抬頭了。
陸永杰

  白日陽光灑遍,光影的步伐款款,錯落溫柔。

  一只盒承載短暫的二十二年,在幾乎無人知曉的所在,安靜的、輕柔的,分解成另一株生命的部分。
  就像你微笑的時候,總有人因此得到救贖。
陸永杰

  直到現在才來,對不起。

  他閉上那雙桃花眼,試圖回想最後。
  浮現在腦中的,卻是待到八月,桂花當盛的季節,那更加清晰的香氣。即使花開了整樹,想來也是隱約含蓄。
陸永杰



  「哥,你在忙什麼?」
  「等等、我把它固定住…。」

  用學校的書、筆袋等個人物品,林添紘將手機立於桌面,鏡頭拍攝範圍包括兩個人等等要坐的位置。
  三、二、一——對暗號的手勢和默數,按下紅色錄影鍵,走入畫面、拿起吉他,歌聲與琴音於天台迴響。


陸永杰

  對不起。

  約好的,我一樣都沒有為你實現。
陸永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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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永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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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永杰
  實習工作結束,陸永杰坐在大廳長椅上伸展筋骨。一點開手機,就發現群組已經收到兩個口愛寶貝的回覆。
  好哎!看來是可以趕在活動結束前成行啦!

  默默握起小拳頭,喜悅難掩。
  海藻綠立刻動動手指,愉快地敲起回覆。
陸永杰

小陸 ➤ 【群組】mie0705cptcat16

|好耶,你們都歐虧真是太好惹
|那就定案星期日兩點金雨游泳池見囉!
|然後吳桐寶貝尼居然還沒買泳褲ㄇ
|乾脆當天我跟思益寶貝幫你挑一條算ㄌ
陸永杰

  回完訊息,一抬頭,同是實習生的好夥伴,蘇昀齊,正朝他走來。陸永杰立刻揚起笑,朝人用力揮揮手。

  他倆在學校主修不同科系,在小劇場主要的工作範疇也不大相同,他跟著茹玉姐學習前台業務、劇場實務,蘇昀齊負責的則是媒體行銷,會替劇目作影像紀錄,以及各種宣傳推播。

  「小陸!你要跟我一樣,自己騎車去,還是要搭茹玉姐的車?」指了指朝門口移動的人群,蘇昀齊問道。
陸永杰
  因為偶爾會有工作重疊,需要互相合作幫忙的情況,或像今天這樣——大家約好下班一起去吃飯,久而久之還是挺熟絡的。陸永杰偏頭想了想,有些好奇的張大雙眼。
  「可以搭便車去哦?那等等會載我回來牽車嗎?」

  「呃…,是會啦,但你確定嗎?」見他興致勃勃,蘇昀齊反而有些猶豫,言詞停頓,「茹玉姐開車……」
陸永杰
  「我開車有什麼問題?」
  一道語帶笑意和威脅的聲音猛地響起。

  實習生幼崽二人組肩膀打顫,雙雙回頭,從茹玉姐的笑容中愣是感受到一股殺氣,和某種不容抗衡的威嚴。
  這倒是讓陸永杰想起現代舞社的副社長大人了。
陸永杰
  「沒有,我是說,怕茹玉姐開車要載太多人,會沒位置坐…。想提醒他先去找姐姐你問問看而已。」
  一秒見風轉舵,蘇昀齊笑著擺擺手,語氣十分賣乖,「我要騎車,就先出發啦,等會餐廳見囉小陸!」

  欸等等尼就這樣丟下我了咪!!!!!!
  看著友誼的小船瞬間沉沒,深陷海底,曾經的實習生好夥伴已經快速逃離現場,置他於火坑而不顧,相當沒義氣。
陸永杰
  「我等等跟一岳說,叫他把副駕讓給你。」
  「姐……真的不用沒關係……」
  「都說成這樣了,我哪能辜負你的期待?」

  嗚嗚嗚我星期天還想平平安安的去游泳啊QAQQQQ
陸永杰
陸永杰

  關於茹玉姐以時速九十在路上蛇行。

  抵達餐廳時,整車的人暈爆差點吃不下晚餐。

  那都是後話了。:))))
陸永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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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岳哥,謝謝你借我看這麼久!」欠身,雙手將A4紙印成的劇本交給對方,陸永杰隨即仰頭,瀏海順著他突然仰頭的動作微微飛起,足見其眼底透亮的光,以及溢於言表的喜悅。

  以雙手接回,一岳搖搖頭,臉上掛著柔和的淺笑,帶著一抹歉疚,「不好意思,害你實習多了一份額外的工作……而且才寫到第四場,你會不會很困惑,不曉得這個故事在幹嘛?」
陸永杰

  不擅長說謊的傢伙,被劇作家本人戳破心事,尷尬地嘿嘿笑了幾聲,揉揉原本就有些毛躁的海藻綠髮,露齒而笑。

  「老實說,一開始是這樣啦—!不過有慢慢進入狀況,我覺得把記憶變成具體的東西,可以跟別人共享,甚至變成像檔案一樣,被編輯、改寫、刪除……這個背景設定很有趣!」

  「而且、怎麼說呢……」
  垂眸,不確定這樣的想法是否合適,「滿同情主角的。家人過世,夢想又遇到瓶頸,還要被所有人責備不夠堅強,他希望一切能變好,可是也不能保證,改變記憶就能改變什麼。」
陸永杰
  陸永杰抬頭往對方望一眼,當下,他覺得自己最後好像說錯話了,素來親切溫和的男子,目光有一瞬冰冷。但隨著對方輕緩的笑出聲來,他又覺得自己多想了。

  「永杰的想法真溫柔。跟茹玉說的一樣,感覺你是常會對角色產生共情的人。」伸手,一岳在他的肩上輕拍幾下,「那在你看來,『明』這個角色的出現和存在,對主角而言,究竟是好,還是壞呢?」
陸永杰
  現階段來說,『明』在劇本中,是戲份僅次於主角的重要配角。他是主角的嚮往、主角希望成為的那種人,是他將改變記憶的可能性帶給主角。
  也是他,不斷刺激主角捨棄過往的記憶,才能憑藉新的記憶、新的過往,得到救贖、進而重生。

  「這個問題,好像,沒有答案……?」老實說,陸永杰不太理解對方為什麼會以這種二分法的方式問他。是想了解這個角色會討喜或者招嫌嗎?
陸永杰
  「是啊,你說的沒錯。」笑瞇起眼,一岳將手從他肩上移開,輕輕點了點頭,溫聲回道。

  「這個劇本的走向、結局,直到現在,始終沒有定案。因為好壞不是輕易的二分法,記憶重塑,或許能夠成就他,也能夠摧毀他,將他推入谷底。」
  「無論是哪種結果,記憶的虛實真假,活著與死去,究竟什麼對不幸的主角而言,才是幸福的?」
陸永杰

  「對不起,我好像,不太正常。」

  「……我知道我做不到,我自己放棄了這些。」

  「我明明傷害他們,做出對不起他們的事,卻用難受當成理由,把很多事忘得一乾二淨,以為這樣比較輕鬆……」
陸永杰

  他想起了林添紘。
  微妙的重疊性,微妙的,不諧和感。

  陸永杰凝神注視對方。語氣溫柔、笑顏美好,和對方聊天總是很愉快,他也很喜歡一岳哥寫下的故事,儘管上次被茹玉姐打斷了,他確實想跟人成為朋友。

  「……每段記憶之間,並不是,獨立的存在。痛苦到無法忍受的事,家人離開也好、夢想被摧毀也好,在失去以前,那些擁有的快樂,相處過的珍貴回憶,不應該輕易被遺忘的那些,也都是記憶。」
陸永杰

  他害怕生日。
  害怕想起生下自己而離開的母親。

  可是啊、可是,他也喜歡自己所活著的這個世界,喜歡他所在乎的家人、重視的朋友、熱愛的舞蹈與戲劇,有太多讓他覺得幸福、可貴,重要的事物存在。

  如果不去談論,不去記憶,任由其改變成四不像的模樣,他一定,會後悔莫及,一定,會非常、非常的難過。
  即使忘記一切的他,連難過的理由都忘記了。
陸永杰

  在幾秒鐘的停頓後,一岳向他點頭致意,「……永杰,這是很好的討論跟衝突,謝謝你告訴我這些。」

  看著對方面帶微笑,手持劇本的轉身離去。
  陸永杰突然覺得,某種他以為結束的事,似乎,才正要開始。起點和終點,本來,就是一體兩面。
陸永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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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結束和思益跟吳桐的快樂游泳行
  陸永杰心情很好的打開門。才在玄關脫鞋,就聽見隱隱約約的琴聲在屋內徘徊著,不經思考便曉得,聲源是從哥哥——或者說林添紘的房間傳來。

  唔、真難得,一時興起嗎?

  很少有機會聽到對方使用這項技能,總覺得要是知道自己回來就不會繼續彈了,陸永杰故意不像平時那樣,扯開嗓門召開自己的存在感。
  而是放輕腳步走到房門外。
陸永杰

  紅色身影佇立於電子琴前。
  輕柔、零散,右手來回按壓幾個相似的單音,彷彿白日高照之際,偶然灑落的幾滴太陽雨,尚找不著調。

  嗓音低沉穩重,帶著篤實,哼唱著附和。
  左手以反拍為節點,加入彈奏。骨節分明的雙手於黑白間穿梭起落,自然共舞,曲調於焉成型,旋律加快、加重,驟雨頓生,不期而至,可陽光依然燦爛著,和撲面的雨勢共存。
陸永杰

  無歌詞的吟唱,音高向上攀升,精準地抵達巔峰。
  清澈、乾淨、透亮,與平時截然不同的聲線,在急促也堅定的琴聲中歌唱,恍如谷間的吶喊與迴響,傾注情感。

  再一次,放輕指尖的力度,回歸初始的單音。
  屬於歌者的聲音,參著些許沙啞,緩緩收尾。
陸永杰

  嘩—、等等,原來林添紘唱歌是這種感覺嗎…。
  從來沒聽過的旋律。從來沒聽過的歌聲。

  陸永杰不自覺將手按上胸口,低聲長吁一口氣。

  ……真不可思議。
  有種,像跳舞那樣,心臟,跟著用力跳動的感覺。
陸永杰
  
  他躲在牆後,目光下意識望向廚房的餐桌。
  透明的玻璃瓶中,艷紅的山茶花正靜靜綻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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