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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塔爾》剛出時,到處都有人在替茱莉亞學院談巴哈的那一場戲做逐字稿,前天終於在網飛補完了,回頭看眾人的討論焦慮到不吐不快,但又十分害怕與人爭執,只好很掩耳盜鈴式的鎖個人回應,當作在練打字我也開心(?

我驚訝的點在於,為什麼許多人可以這麼理所當然地將《塔爾》視為反 DEI、反 SJW、反取消文化的、捍衛藝術傳統價值的電影。
I mean 《塔爾》演繹的是取消文化沒錯,但為什麼觀眾可以這麼坦率地接受以主角為中心的鏡頭敘事,默認她說的就是對的、就是電影要傳達的「真理」,甚至到最後能去同情主角的行為,很非黑即白地得到了「取消文化就是過激,該要藝術歸藝術、個人歸個人」的結論。

觀眾的理解只能這麼表面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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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望不要有人看了噗首後覺得我是一個超級 woke 的左膠看到有討論取消文化的電影就被戳到不爽的點直接氣得跳腳……

我真的是要來理性討論喇qq

相信我河道的大家應該文本理解能力都很好,如果真有誤解,那就是我的文字能力有待加強,如果努力還來得及的話我會持續努力ㄉ,應該喇。

總之,先扣掉凱特布蘭琪是大家ㄉ女神這點,單就劇情跟導演手法來看,我是滿喜歡這部電影的,我也很喜歡這個議題,像是「價值觀來自於媒體餵養」,像是「社會性死亡」是否公允,這背後確實很複雜。

我不喜歡的是某些觀眾的解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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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批踢踢上看到一個推文,大意是說「把通常由老白男扮演的既得利益者角色換成女性之後,眾人就當機了。」

一個在普世眼光中帶有複雜身分標籤——音樂圈少見的女指揮、女同志——的成功人士,這個角色設定讓議題的探討拉出很多灰色地帶,她爬上位置必須擺脫性別框架,卻又在成功後把自己塞進主流框架,享受著名氣帶來的紅利,她同時代表著進步跟傳統,最終迷失於權勢而殞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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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回到關於巴哈的討論,到底部分觀眾選擇信任塔爾的論調是基於什麼原因?
因為她講的內容真的看起來 damn right?
因為她是一個女同志,她就不會冒犯到其他少數族群?
因為她功成名就,她說的就是對的?
還是因為鏡頭怎麼引導你,你就怎麼相信?

如果有跟我一樣遲遲沒能看這部電影的民眾,關於這段內容的逐字稿可以看這邊:
Facebook
底下有些留言甚至是在沒有看過電影只有看這段逐字稿的情況下去脈絡化地訕笑政治正確,看了實在好煩躁 RRRR

寫到這邊,出乎意料的是「你的認知顯然全是社群媒體餵食給你的」這句還真的得到了驗證,這麼容易接受一個價值觀(而它甚至只是其中一場被設計出來的戲,內容不代表全劇的宗旨)真的不危險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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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個觀點是那個學生的看法太偏,顯得塔爾的理解更加正確,這點我同意。

Reddit 有人提到,《塔爾》裏面為什麼不用更爭議的華格納:
From the classicalmusic community on Reddit

"But the argument that Bach was a misogynist for having 20 kids... well, that's just silly. It's also a non sequitur."

確實,用巴哈來當厭女的例子會顯得左派很像抓到一個問題就小題大作,真ㄉ很有醜化左派之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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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我也不相信導演這場戲的唯一意圖是要讓大家得到一個最終蓋棺論定的「取消文化就是爛」的答案。

一定有些灰色地帶值得討論,是電影點出來之後需要去找到平衡的,而非直接拉到另一個完全接受藝術成就和人性缺陷分別論定的極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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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好像還是講得太冗又太無法觸及核心了,衛報的這篇評論用了很簡潔的句子大致表達了我心中的想法:
Monstrous maestro: why is Cate Blanchett’s cancel cu...

Tár, of course, is not entirely to be trusted – but she’s making perfect sense here. Great art asks us questions. Confounding heroes do too. It’s not a film’s job to pander to our preconceptions, parrot back our opinions and reassure us that we’re righ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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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or, for that matter, is a film obliged to stay in its lane and give us clearcut goodies and baddies; that simple, bogus moral structure. Fictional characters don’t have to be exemplars of anything. Cinemas, like colleges and libraries, should be physical safe spaces, but intellectual and emotional danger zones.

(懶得翻譯,但這段文字真ㄉ很好看,推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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劇情可以丟出問題,它也確實丟出了個好問題,塔爾的觀點確實也有其道理,但那依然不能代表真理。
一直都不是非黑即白的,像是女同志的塔爾不代表永遠是道德楷模,還有黑人泛性戀的學生會抖腳也會用 B-word。

我個人雖左但鴿,這個我在自我介紹寫得很清楚。
所以下面這篇很多人推薦的心得讓我稍微有點遲疑;雖然確實提及很多電影細節,也很佩服作者看得這麼細(電影部分場景真的暗得可以)但對於作者下的標題還有最後思緒延伸到的結論,多少感受到了一種「藝術可以跟政治正確分離」的態度:
【影評】《TÁR塔爾》:當政治正確淪為獵巫手段,藝術何去何從?

反倒是這兩篇心得看完,我覺得是我自己比較喜歡的切入點:
《塔爾》是部酷兒電影嗎?談凱特.布蘭琪女王魅力的成效 - 釀電影
指揮家的神壇殞落:從《Tár塔爾》看女性權勢與「取消文化」|嚴冬晴/特約作者|獨立評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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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少看到有人討論的另外一點是,塔爾的授課內容被惡意剪輯成淫言穢語,然而這個前提其中之一是她在上課時用了「自慰」這樣的詞,正因她上課總是葷素不忌的發言,才被抓到了機會被人斷章取義。

那麼,身為一個女性,我覺得上課被冒犯,難道是我太敏感嗎?
當然這種少數族群一天到晚都在經歷的事件是一定都曾發生過的,像是許傑輝和他的表演課。

在取消文化前,其實都是選擇,從十年前的抵制林鳳營(我至今仍這麼做)到近期的麥當勞事件。
對漫才圈熟的話,最近有跟政治相關的面白大丈夫成員限動事件,還有 PBS 短劇大亂鬥的劇本事件。

或者,聊電影就要用電影圈的例子:張作驥。
張作驥出獄之後討論不下百次到底該把他的成就跟行為分開,還是從此拒看?

就像電影一樣,點出問題任務就結束了,剩下的回答則需要每個人自己去找尋自己的信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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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我的態度一路走來都滿一致的,所以可以直接引用一堆我之前寫過的內容。

我寫我對曾經非常喜歡的陳姓歌手的看法:
@heterogeneous - 爆料出陳芳明時苦惱著該怎麼面對我書櫃裏的《台灣新文學史》,爆料出張鐵志...
@heterogeneous - 陳姓歌手爆出性騷事件後,我就再沒追蹤他的消息了,連他前幾週道歉上新聞都...
我一首一首的刪去我存有的他的歌曲,也算是實施取消文化,但我不會因為仍有人喜歡他而去炎上其他人,因為一切都是選擇跟信念的排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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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我不喜歡把創作者呈現的內容跟真正要傳達的價值觀混為一談這件事可以看這篇心得:
@heterogeneous - #讀嘛讀嘛 書名:刺蝟的優雅 作者:妙莉葉.芭貝里 類型:法文文學 看...

當時寫這噗的時候還有一個自身故事隱去沒有寫,大概是這樣的……

以前大學修過一門短篇小說課,期末報告是要交一篇小說創作,最後一堂上課時有讓大家先寫個大綱跟千字左右的試閱請別組同學給建議,我那時候寫的內容是關於男同志的 life crisis,刻意設計了一句話是男同志自己認為他「少了女性的陰道」,結果別組同學建議我讀性別教材,避免這種性別盲敘述,我很想辯解但當下沒有答辯環節,沒機會描述自己的設計意圖;其實我要表達的正是連屬於這個群體的人本身都有機會講出一些政治不正確的話,並不是你身為這個少數族群,就可以得到免死金牌,一個人的認同並非永遠都是一切的真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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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性被評物化女性時常常會護航說「我怎麼會物化自己?」問題是為什麼不會?

似乎曾經發過一噗提到變性網紅罔腰聲稱懷孕的爭議,雖然他很多爭議,但他也屬於某個群體內……不過找不到那噗,算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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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也有談過我對弗洛依德的看法:
@heterogeneous - #批踢踢觀察 最近書板讓我比較有興趣的應該是關於弗洛依德《夢的解析》究...
除了弗洛依德以外,大家可能也都知道的,亞當斯密是個超級媽寶男^^

但我不會因此否定他們的價值。
或像是坂本龍一婚內出軌,我還是很愛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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