ꌚꂑ|綠的少女#
讀女性主義的書,是期待自己在談論時,知道自己其實在談論的是什麼,例如性,有時是性別偽裝的性,有時很政治,有時不是「三明治」;或是意識到自己在論述時,是不是過度簡化不可簡化的什麼,例如慾望;說「我覺得」時,最好是一種哲學,一種理論,甚至不要只有一種觀點的「發聲」,關於情境與情感,扮演的角色感受到的,甚至是「烏托邦式的回應」。不過,我想,我是因為我是女的,於是想要成為女性主義者;成為女性主義者的人,讓我理解發生在自己或別人身上或這世界的事。擁有變得更好、更公平的或曖昧或爭執的模樣,還是顯得「高高在上」,可是變得更有想像力,好像是可以想像的──才能理解無法想像的、別無選擇的、或無能為力做出其他選擇的事。
@sleepatease - Amia Srinivasan《性的正義:誰決定你的性癖好、性對象?絕非你...
mur書 讀嘛讀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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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在說,女性主義者不可以要求男人變得更好,因為我們絕對應該要求男人變得更好。但是,值得我們支持的女性主義,必須找到方法,在要求男人的同時,避免再次重現舊有的犯罪與懲罰模式,因為這些模式,只會帶來轉瞬即逝的滿足感與可預測的代價。
我想說的是,值得我們支持的女性主義,必須期待女人變得比男人更好、更公平,也更有想像力,而且這樣的期待不是史無前例。

──〈如果你沒有反抗,我就當作你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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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想「期待女人變得比男人更好、更公平,也更有想像力,」是什麼意思。應該是什麼意思。可以是什麼意思。面對女人被視為是說謊者的世界,面對存在「不會被強暴的特定女性」的迷思的世界,面對男人像是「一直到最近才開始支持父權意識形態」──無法分辨調情和性騷擾、挑逗和拒絕、性和強暴之間的差異──「而犯下純真的錯誤,才受到不當的懲罰」的世界,我們要付出什麼,才能帶來「性的正義」?(「一項獲得普立茲獎的新聞調查、一次病毒式傳播的社會運動、一百多位發聲的女性、六位出庭作證的女性。然而,到了最後,溫斯坦只被判決兩個罪名:三級強暴罪與不法性侵害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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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能不能別再討論性權力是否存在了?性權力當然不存在,真正存在的是不被強暴的權利。」一位女性主義者在推特上回應;對作者而言,男性的性權利,與政治指導他們哪些身體值得有慾望有關,於是,我們需要改變慾望;我們需要談論為什麼我們想要「想要的事物」,或是,我們想要的事物,會不會只是「理想化的自己會想要的事物」,我們最深切的渴望會不會其實是扭曲的事物。作者提及,「我們需要的不是關於權利的論述,而是關於賦權和尊重的論述。」女性沒有獲得應得的尊重,強暴正是因缺乏尊重衍生的附加傷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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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裡全部都是關於壓迫與特權的「太過熟悉的異常現象」──很多時候,男人的意思是,有些女人是可以強暴的,有些是不可以強暴的,這個「不可以」甚至不代表他們不會,畢竟他們不應該在性方面「挨餓」,好像在說,無論是男人會強暴女人,還是女人會被男人強暴,女人該負的責任遠比男人更大──或許可以並不純粹地簡化為(?)麥金儂在〈重新定義強暴〉裡寫的:「性別是不平等的,當人在性關係中,把性別當成一種權力與強制的形式來利用時,就會產生強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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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要如何理解「年輕女性的女性主義意識逐漸崛起」與「年輕女性的性環境變得更糟」之間的關聯性?對她們來說,性環境出現更嚴重的物化、更強烈身體期待、更少的愉悅和更少的性選項。
或許,女孩與年輕女性是因為環境變得越來越糟,才變得更貼近女性主義者。又或者,如美國作家佩吉奧倫斯坦所說,對許多年輕女性來說,女性主義意識其實是一種錯誤的自覺模式,藉這種模式占盡便宜的,正是這些年輕女性以為自己正在對抗的性次等化系統。性賦權與性自主的論述,是不是掩蓋更黑暗、更不平等的東西?

──〈A片讓男人以為,女人說「不」時,你要當成「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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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不只是被──在性行為與女人的方面說謊──的色情作品「影響」而已,當影響本身是色情作品存在的意義時,我們學習了,也被形塑了,甚至被間接傷害了。面對性對象將女性物化的性幻想,不切實際的幾乎猥褻的期待與意見,也選擇讓自己是比較輕鬆的「符合想像」──觀看色情影片習得的迷思,讓我不容易出錯,也任意讓他對答案(?)。我應該一摸一插就感到高潮,我應該叫,我應該「欲就還推」,我應該讓對方舒服──而我其實不知道自己應該感到怎樣的舒服,怎樣才算;我不應該害怕被笑,我不應該害怕自己之於做了或沒做過的性形象,被形容為是這樣或不是這樣的女生。我不知道我其實可以和我的性對象,一起討論我們的性偏好,一起練習我們的性愉悅。我想,他比我更不知道,卻覺得自己更知道,也應該更知道──因為他覺得性是他的東西。他能給我,也能要我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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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我們對性的想像「變得虛弱、無法獨立、懶惰、受限制」,缺乏意義和選擇,因為色情作品是被結構性地設計出來,讓我們自願又被迫地感到愉悅或興奮的東西。透過重複播放與觀看形成連結,任由我們走進「充滿操縱符號、只會產生機械反應的荒涼垃圾場。」再多多樣化的色情作品,再多可能性的性論述,對我們來說已經太遲,我們因關於性的文字、圖片、符號和比喻而產生的「欲望」已經無法改變。被附加在身上的性偏好的類型或性行為的描述,使得我們感知到來自「觀看」的自我認同是很不女性主義的(?)。不過,我其實會說,我的性想像,是言情小說的產物。很多時候,臺灣的言情小說與日本的耽美漫畫都是我的欲望的「前戲」;我的「高潮」則是來自日本的成人影片──應該算是性偏好了。我想,這世界是有時能怎樣時就改變,可以又怎麼樣時就讓它又怎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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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國作家芮貝卡索尼特,在一篇精煉的文章〈男人向我解釋羅莉塔〉中提醒:「唯有在對方想和你發生關係時,你才能和他們發生關係,這道理就像是,唯有在對方想和你分享三明治時,你才能吃他們的三明治一樣。」索尼特指出,吃不到別人的三明治不是一種壓迫。但是,當我們開始深入說明這個比喻時,情況會變得越來越複雜。
(……)
性不是三明治,也不能類比為其他東西。沒有什麼像性一樣,受到這麼嚴重的政治撕裂,同時又是如此不可侵犯的個人隱私。無論如何,我們都必須找到一個把性當作性來對待的方法,不再依賴比喻。

──〈所有女人都是瘟疫,必須隔離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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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是不言自明的事實,沒有人有義務和任何人發生性關係,男性還是認為自己理所當然擁有性,擁有女性的身體,性是女人「欠」他的東西,於是說出「女人與女性主義者應該要對這個事件負起最終責任」的話,因為當初有人願意和羅傑交往,羅傑就不會殺死任何人了。然而,性權利是不存在的,意思是說,我們沒有權利被渴望,也沒有義務渴望誰──不過,沒有人義務「給」與沒有人權利「想要」的同時,有人非自願地無法得到。現在的問題就是充滿矛盾,「慾望」其實是政治為我們做出的選擇。和誰發生性關係以及如何發生,不是先於政治存在的既定事實,而是政治問題,是政治性的而非形而上的。作者說,「這才是真正具有交織性的女性主義應該要求我們認真對待的現實。」畢竟,「性積極的凝視,不但有可能掩蓋厭女傾向,還可能會使人忽略所有壓迫系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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芮曲在一九七八年為教導女學生的教師演講時,談到關於女性共學的觀念:「你以為因為女性和男性坐在同個教室裡、聽同樣的課、閱讀相同的書、進行相同的實驗,他們繼就是在接受平等教育。」
(……)「如果我在晚上從圖書館步行回家時會危險,是因為我是一名女人,可能會被強暴的話,我怎麼有辦法在圖書館裡,冷靜沉著的工作?」
如果我知道我的教授不僅把我看做應該受指導的學生,而且也將我視為「應該性交、值得性交」的身體,我怎麼有辦法在他的教室裡,認真冷靜的上課?

──〈曖昧不清的仰慕關係:從師生戀、性騷擾看權力控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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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提及,師生戀的權力差異,使人懷疑女學生的同意是否還有意義。但是,她真的沒有能力同意嗎?或是,對於相對沒有權力的人,同意和有權力的人發生性關係,「合意」是否真的擁有同樣的意義?畢竟,她們之所以會同意,是因為害怕不同意的後果。「學生可以觀看他的身體,而他理所當然的假裝學生『沒有身體』。」由於女學生打從一開始,就在不平等的環境中成長,所以她們有可能會接受他的「順其自然」的目光、對話和互動。「教師把學生對知識權力的渴望,轉變成性的鑰匙,允許自己有意識或無意識的成為學生渴望的對象,那麼,這名教師就等於是以教師的身分辜負這名學生。」性歧視的本質不在於差別待遇,而在於創造不平等的待遇。簡單來說,戀愛時他無法好好教課,分手時她再也無法上課。(?)基於性或涉及性製造的兩者的獲益與受苦受害往往是不成比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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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性主義的開端,從女人意識到自己是特定分類中的成員開始,皆因為名為「性」的事物,而被賦予次等的社會地位。
有些身體存在的目的,是為了創造新的身體,幫其他身體穿衣服、洗澡與餵食(而且動機只能出於愛,絕不能出於責任),或是使其他身體感到舒適、完整、自由。(……)我們用具有性的身體做的一種行為。有些身體的存在目的,就是執行性行為;有些身體的存在目的是提供其他身體享樂、佔有、消費、崇拜,等於負責服務其他身體。
(……)我們扮演的角色、感受的情緒、誰在給予、誰在要求、誰在服務、誰在渴求、誰被想要、誰能獲益、誰會受苦,早在我們誕生之前,就已經有人制定規則。

──〈前言:性是一種文化,一點也不私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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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無能為力者開始論述與表達時,無能為力者將會變得握有權力。」所有女性都因性而受到壓迫,但因貧困、階級與種族而變得複雜的傷害和痛苦,卻不是所有女性都會遭受。以性別平等的方式接納不平等的結構的女性主義──用法律和秩序處理家暴、性交易、色情作品和強暴,用監禁化的手段解決性別暴力──其實沒有解放誰,也沒有讓誰自由過;握有權力的女性主義者必須做出選擇──「幫助一些人還是傷害其他人」。「性革命最突出的地方,其實就是許多東西沒有改變,」作者說,「我們無法預先確定,某個政治綱領會不會受到籠絡,也無法保證某個政治綱領屬於革命,而非改良主義。」於是,「必須在戰略上和情感上,準備好放棄原本極為依賴的思維模式和行為模式。對於任何一種真正的解放政治行動來說,懷舊都是障礙。」也適用在女性主義任何其他事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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