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氏⁴🐱³🐶²
再飲椿花酒

└01/07◈木鑾與椿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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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光躍動著,延續著溫暖。

在夜幕之下,在寂靜之中。


燃燒著的火焰,劈啪作響著,燃出昇騰著的白煙,瀰漫的薄白逐漸暈染眼前的世界,迷離的霧白令人伸手不見五指,隱隱約約的笑談,杯觥交錯聲自濃白的前方隱約傳來,手腕上悄然落下了一份細小的重量。

他伸手去撫觸,溫潤的手感,圓滾的形狀,顆顆串聯成環,那是手珠,他在一年之初時領取的,有別於往年是掌心中的重量,那串吊墜如今已經被他好好的收藏在櫃中小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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霧白之中,輕柔的飄落那溫暖的色彩。

伸手接下,那是一朵暖黃的細小欒花。


那是一場慶典,歌頌著老樹爺的守護與慈愛的慶典,他們圍繞在睡去的老樹爺身旁,熱鬧而溫暖的氛圍下伴隨著祂進入深眠,人與非人,笑談著那些現世不為人知的故事,張益並沒有特別去凝聽,因為他知道一旦夢醒他就會記不清了。

既然記不清的,那就無需去傾聽。

穿越了霧白之中的欒樹林,杯觥交錯聲漸淡去,寂靜逐漸籠罩,那不會令人感到驚慌,而是等待著、等待著......閉上雙眼的男人仰著頭等待著。

直到有誰穿越了欒樹林,細微的腳步聲,交融在空氣中的淡淡椿花紛芳,張益這才睜開了眼,他望了過去,他所等待的引路者終於來到。

「我正在等祢,可惜我始終不知該如何稱呼祢。」

沙啞低沉的嗓音淺淺的笑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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綁著雙股辮的秀麗少女只是睜著那雙總是染著幾分憂傷的靈動黑眸注視著他,祂並沒有開口,只是將一只小巧的酒杯遞到自己的面前,而張益也只是微微一笑的接下,少女輕捧著手中的酒瓶為自己倒了一杯酒。

空氣中的椿花香氣似乎更加濃烈了,幾乎要掩蓋了欒花的芬芳。

「謝謝。」

沙啞低沉的嗓音輕聲道著,張益將那一小杯酒一飲而盡,椿香、酒香,交織著,他知道接下來將引領著他前往他渴求許久的會面。

一步一步,他們前後而行,穿越了欒樹林,穿越了霧白,直到眼前豁然開朗,連綿高起的青草小山丘就在眼前,小山丘上有一株高大的山茶樹,盛開著豔麗火紅的椿花,還有一道小小的身影正佇立在樹下,仰頭看著樹上盛開的花。

張益再一次的言謝,只見那秀麗的少女微微頷首,輕步無聲的離去,不再打擾相隔兩界之人的相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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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張益邁步向前。

他等待了好久,終於又迎來了會面的時刻一一而在樹下等待著的男人發現了他,即便遠遠的也能感受的到那張俊朗的面孔上笑容燦爛,他邁著步,而那人同樣也邁著步向著自己奔跑而來。

到底為什麼自己會這麼喜愛他的笑容呢?

這麼久了,他竟然有些想不起來他是從什麼時候為此深受吸引,他無意識的輕輕摸了摸自己的耳環,老天,他一開始還以為他很輕浮來著。

「你也太煞風景了。」

張益停下了腳步,在炫目燦爛的笑容光環退去之後,也無法掩蓋這傢伙今天居然穿著這種花樣的T恤前來約會,這難道不會太超過了嗎?怎麼會有人穿著這種完全西瓜花樣的T恤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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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覺得它很可愛啊。」

王志朗咧嘴笑瞇了那雙桃花眼,也笑的露出一顆虎牙尖尖,他張開手在張益的面前轉了一圈,那還真的是前前後後都是一樣的,上半是紅色西瓜的果肉,下半是西瓜皮。

「太醜了,我不只一次懷疑你的品味。」

張益抱胸,毫不客氣的嫌棄了起來,眼前這傢伙明明就是在品味良好的父母下長大的,他爸爸甚至還是一位老品牌的裁縫師,怎麼他的品味就怪的很呢?張益也沒有忘記過他曾經堅持一定要轉到的醜轉蛋,他嚴格勒令他不准把那玩意放在床頭櫃上。

對於他的品味,自己實在不敢苟同,儘管自己不是那麼熱衷打扮的,但他知道約會的時候真的不該穿西瓜衣,居家就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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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36歲,不是6歲。」

他的年紀永遠停止在36歲,這件事實一說出口依舊讓人感到心痛,張益有些苦澀的,但他還是伸手掐了一把對方的臉頰,儘管如此,他還是不能接受這傢伙就這麼赴約,這件衣服真是讓人分心。

「36歲也能穿。」

被掐的嘴巴都歪一邊的男人依舊堅持著,同時的也很高興他的阿益始終未變,想著,不由自主笑了,他笑瞇了那一雙桃花眼,伸出雙手環抱住對方的肩膊,大狗似的蹭了蹭,張益嘆了一口氣,同樣伸手回抱住他。

「你就是故意穿來鬧我的對吧?」

「我就是剛要出門的時候挺想吃西瓜來著的。」

「那也不代表你就可以穿著西瓜來見我。」

擁抱在一起的輕聲碎語,宛如不曾分開陰陽的家常,就是連這般無聊的對話也珍貴無比,那曾經是屬於他們的日常,活生生的日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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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那邊沒西瓜可以吃嗎?」

聞言,王志朗只是笑了,搖著頭的動作像是在磨蹭,「你們不是還不到西瓜的季節不是嗎?我只好穿著西瓜過過乾癮。」沒有正面回覆,張益聽著也不會知道他們的世界是否有西瓜,彼岸的世界是什麼樣的,似乎有著某種禁忌無法為活人所知。

「現在當然有西瓜了,你忘記屏東車城冬天產西瓜嗎?」

「我也想要在四重溪泡溫泉吃西瓜。」

王志朗可憐巴巴的說著,他們曾經去四重溪溫泉旅遊,還邊泡溫泉邊吃西瓜過,那時候可享受了,哀嘆著吃不著西瓜的男人張嘴咬了一口張益的臉頰,哼哼的道:「虧我還帶了别件上衣要來換,這下我就不換了,就要傷害你的眼睛。」

過於靠近的彼此,皆未能夠看清他們臉上的表情,張益只是澀然一笑,推開這咬人的狗,往他的屁股上用力打了一下,勒令「你給我換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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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志朗嗷了一聲,摀著被打痛的半邊屁股率先跑回了山茶樹下,在躲到山茶樹的背後之餘還不忘朝著緩慢步來的張益喊道:「別偷看啊。」

你上下左右哪裡我都看過了。

張益無語的想著,看著那笑容滿面的傢伙縮到樹後,窸窸窣窣的換衣服,在他走到樹下的時候正好換好衣服走了出來。

「這件就可以了吧?」

笑咪咪的傢伙從樹後走了出來,換掉了那件瞎了眼的西瓜衣後,改成了一套溫莎領的改良式單排釦唐裝,白底有著淺藍色細條紋,看著素雅清爽,很是襯那俊朗的面容與挺拔的身材一一張益認得這件衣服。

那是王志朗的爸爸親手給他兒子縫製的。

「你爸做的衣服怎麼可能會不好看。」

沙啞低沉的嗓音輕聲的說著,伸手替他整理了翹起的衣領,還將他第一顆排扣給扣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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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益,你有回去見爸媽嗎?」

「.......我們,通信。」

王志朗輕輕的加額頭靠在張益的額上,雙手輕輕環抱著他的腰際,王志朗輕輕的笑道:「好吧,寫信也好,有情調。」說的又輕又柔,呵護似的輕語著,「他們的身體都還健康嗎?」

「健康,雖然前一陣子媽他受了點風寒,但是很快就好了。」

張益閉上了眼,相抵著的額頭改成了靠在王志朗的肩膀上,低沉沙啞的嗓音有些暗啞,輕語著:「今年你爸媽還有你哥哥姐姐他們要去英國過年,你爸主要是想去拜訪他英國的裁縫師朋友,大家就順道一起去玩了。」

「原來爸要去找泰勒叔叔,真好啊,泰勒叔叔做的蘋果派最好吃了。」

背靠著山茶樹,王志朗攬著張益緩慢的滑坐在樹下,聽著靠在懷前的張益道:「你就光想著吃了。」聽著像抱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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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哥和姐在,我有什麼好擔心的,當然就想著吃啦。」

他笑著,王志朗輕輕撫摸著張益的後頸,那裡有屬於他們的刺青,是追尋著的青鳥,而他的胸口,也有屬於他們的刺青,是不凋萎的花朵,他們相擁著在樹下,輕語著在樹下,傳遞給彼岸之人陽世的關懷,只要知道他的家人都健健康康的就好,還有他的朋友與隊員們,大家都好好的,那就好了。

「原來你姪子現在穿的是粉紅色的制服啊。」

「停止你的想像,我是不會穿粉紅色的。」

瞪了他一眼,張益看著這傢伙直勾勾的桃花眼就知道他在想像些什麼,自己幾乎不曾將暖色系的顏色穿上身,更不要提粉紅色了(王志朗倒是有不少件粉色的衣服),而那人只是嘻皮笑臉的道:「我就想想麻,又不會少塊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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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我覺得我會少塊肉,所以你不准想像。」

「你就一個霸道鬼,連我的腦袋裡想著都要管。」

胸口被肘擊了一下,害得王志朗摀著胸口唉呦威的倒在了一邊,嚷嚷著:「有人還弒夫了。」聞言,張益只是沒好氣,「我怎麼就弒夫了,我那裡來的夫。」這還越來越浮誇了。

「我們已經結婚,還交換戒指了,可是合法夫夫。」

躺在地上的男人伸出自己的左手,右左手無名指上的銀戒在柔和的光線之下依舊顯得閃閃發光,在現世之中那是兩枚戒指帶在張益的無名指上,但在彼岸,在夢中,他們各有一只銀環。


這個該死的,讓自己冥婚的死人丈夫。


真的是太混蛋了,他們現世無果的婚姻,存在於現世與彼岸交界的婚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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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是個混蛋。」

「我有自覺的,不要罵我嘛。」

從地上爬起來的男人微微笑瞇了那雙睫毛濃密的桃花眼,且輕且溫柔的道著,輕輕撫著張益肩膀的手緩緩滑倒了他的面頰,「我知道,我就是個混蛋。」


留下你一人在彼岸碰觸不到的所在。

仰仗的一年不過才幾次的椿橋,連接兩岸。



時間總是不夠,相擁也不夠,卻依然碎語著日常,彷彿他們都還活著,只是共同外出踏青,王志朗靠了過去,親吻那銳利的眉眼,鼻挺的鼻梁,最後是雙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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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是死人也會做夢。

夢想著蘇生的夢。



但,夢僅僅是夢,終會夢醒。

椿華的少女給予的是殘忍還是溫柔呢?

盛開在彼岸的花啊,依舊讓人欣悅。


所以夢醒之後便笑著吧。

在彼岸的兩端,當我們夢醒之後,都會笑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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