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新
《獨舞|独り舞》 by 李琴峰 Li Kotomi
https://images.plurk.com/34fJKYPO6WZ2FfwBu1nMXF.jpg
正好剛看完《其後》,不過相對於邱妙津,這種直面生命「災難」,試圖逃避跨越而後重生的故事,在我看來更有《永別書》的風味。
獨舞 - 李琴峰 | Readmoo 讀墨電子書
book ebook LGBTQ+
新新
以閱讀的愉悅(享受?樂趣?好像都很怪,看了不會特別快樂但有時候看字也不只為了快樂),倒數五秒月牙似乎是更成熟的作品,但前不久看過一個說法
「越早期的文章,越像在看作者,現在回頭看一些文章,儘管筆法結構青澀,卻是直面作者的樣貌和靈魂,很多時候,就是這個靈魂決定我們會不會喜歡這個作者。」
新新
這個說法我看完了倒數五秒月牙和獨舞之後特別有感,大致上都歸為純文學,但出道作果然還是有點什麼,那個什麼讓我覺得會想繼續看下去
新新
是說儘管邱妙津彷彿從各處的文字縫隙呼喚我,更強烈的感受到宇宙捧著我的臉(偷用辛度的哏)要我重讀永別書
唉好喜歡張亦絢的小說喔~要說特別好看不如說是 illuminating,給我文字話語,也給我一點摸索方向的燈吧(怎聊起別人 XD)
新新
前幾天在推特上看到,人生遭遇的許多情感問題和掙扎,永別書幾乎都可解,想想好像真的耶~於是就再買了一本電子書(紙電雙收我真是永別富翁)
新新
在《其後》後記中,賴香吟坦承自己痛恨傷痕文學的煽情,也不相信書寫能替代治療,「書寫不能治療,那是本身快要好才能書寫,那是痊癒之前的一個大口呼吸。」
新新
談起這段文字,李琴峰彷彿憶起過往的自己,短短一霎神情悵惘,「我還年輕時,太過相信書寫的神聖或萬能,相信書寫能殺也能療傷,但事實上作家只是凡人,書寫也只是書寫,不是什麼萬靈丹。《其後》裡那段話直接坦承:寫作其實是無力的。讀到的瞬間我有種恍然大悟、原來這就是事實的感覺。如果書寫能治好一切,幹嘛還需要心理諮商師?」
新新
《其後》賴香吟:重獲詮釋的能力,是時間給我們的禮物
「獲得重新詮釋的能力,是時間給我們的禮物。」
新新
新新
「在那之前人類早點滅亡就好了呢。」
這句話聽來幼稚至極,某種程度上卻是她的真心話。她內心某處總是想著,能將一切事物導向平等,同時治癒所有傷痛的,除了死亡再無其它。
新新
不知不覺日已西暮,聒噪的蟬鳴聲已完全歇止,房間被一片寂靜所包圍,血色的夕陽從窗口照入,將她的影子投映在地上拉得好長好長。影子漆黑,那顏色與丹辰的眼眸頭髮相同。望著那片黑影,她突然領悟,啊,要活下去便得好好注視這種顏色才行。
透過書寫死亡,她終於活了下來。
新新
邱妙津的作品雖然充滿令人窒息的自我毀滅性的絕望,但據說現實裡的她意氣風發,是人前的一顆閃耀明星,周遭友人活力的泉源。

「我疼惜自己能給予別人,給予世界那麼多,卻沒辦法使自己活得好過一點」──辭世之作《蒙馬特遺書》中如此寫著。雖稱「遺書」,據說原先也不是為了辭世而寫,賴香吟拚命想將邱妙津從死亡深淵救出,而邱妙津自身也透過書寫死亡企圖求生。
新新
我覺得自己有點羨慕妳。繪梨香是這樣說的。這句話每在她腦中迴響一遍,她便感到胸口一陣悶痛難耐。悲傷如白蟻,在心口啃蝕了個大洞,就算企圖以夜店派對麻痺疼痛,那空洞依然存在,她彷彿聽得見冷風吹過洞穴發出的颼颼聲響。暗影隨形,即便企圖將之埋葬於記憶水底亦屬徒勞,兩千公里的海洋也阻不住它的追蹤。
新新
但她依舊孤獨。她乾脆選擇相信,孤獨是文學的必要條件。當她握住筆,在稿紙上,或是教科書隨便一個角落開始寫作時,雙耳就彷彿裝上了過濾器一般,周遭的喧囂剎那間轉變成遙遠山谷的回音。
新新
由於邱妙津喜歡村上春樹,她便也找了來看;看了中文譯本總覺得不太對勁,便乾脆開始學日文,希望有天能看懂原文。

是明珠ㄇ
新新
「我祝福您幸福健康。」
新新
「拉子」是邱妙津《鱷魚手記》中女主角的名字,同時也是為對同性的愛慾所苦的邱妙津自身的化身。邱妙津死後《鱷魚手記》大賣,「拉子」在台灣遂成為女同性戀者的代名詞。
新新
「我覺得妳的小說總是覆蓋著一層死亡的翳影,至少,死亡常作為作品的基底忽隱忽現。妳不是也寫過一些因死亡而得到救贖的故事嗎?」
新新
她感到一陣甜美的香氣飄過,那是令人聯想起春天百花盛開的,充滿生之能量的芳香。這似乎是第一次,她徹底浸淫在生存的現實感當中。
新新
今天妳就在悲傷裡好好沉澱吧,明天可得回復如常──即使是埋沒在絕望泥沼裡的此時,她仍感到體內有另一個理性的自己,正從高處俯視著在絕望裡掙扎的她。每當她即將溺斃於負面情感裡時,多虧了理性的化身冷靜地與她談話,她才得以將絕望踩剎車,在人前表現得一如凡常。
新新
憤怒湧上心頭,一股沒有出口的憤怒。究竟她做錯了什麼事?她既不犯罪,也不犯人,對於心底蠢蠢欲動的哀傷更是小心翼翼地藏起不被他人察知,為什麼卻非遭受如此對待不可?然在憤怒的同時她也略緩了心。還感覺得到憤怒,就表示還活得下去,生之苦痛尚未超出心靈所能乘載的範圍。若有一天,當這類情感都化作了純然的悲哀,待到彼時,或許便是她註定命盡之時。
新新
關於拒絕,關於喪失的恐懼,這她懂得太深太痛。總是這樣,每當對他人抱持好感,恐懼便襲上心頭;若好感順利發展成兩情相悅,恐懼便益發深重濃厚;而當她終於鼓起勇氣企圖跨過恐懼,將心意付諸實際行動,卻又被拒絕與喪失鞭撻得遍體鱗傷。

在人前,她雖總是藏起脆弱的心,逞表面的強,但她也是個人,也會痛,怕受傷。而為了免除傷害,她今後怕是難以再輕易付諸行動了,但如此她豈非命定,命定要在絲毫無光的茫漠黑暗之中,持續著永劫的獨舞?
新新
無人的空蕩房間略顯寂寥,卻也是少數能讓她在完全的靜謐之中平靜獨處的處所。打開門的瞬間,原先充斥房內的黑暗微粒幾乎要迸跳出來。她相當享受那種走入無光黑暗裡的感覺,像把己身拋進無邊的柔軟絨被。
新新
她下意識地害怕著不可預測的未來,因而總逃進對死亡的想像,來躲避遲早必須面對未來的事實。她總想著死,未來對她而言不過是自己到不了的一片虛無空曠的荒野。
新新
「不管是流暢華麗的文體,宿命性的悲哀氛圍,還是那種視個人生死於度外,理性毫無干預餘地的飛蛾撲火式的愛情,這些特徵的確會使人想起邱妙津。小惠妳所說的『若邱妙津還活著,或許便會寫出這種小說』的評語,某種程度上也是可以理解的。」

「但我覺得,邱妙津才不會故作清高地寫什麼『我對女性主義運動或同志運動都沒有興趣』。雖然邱妙津也曾嘗試藉由小說創作來建構精神上的烏托邦,但她很清楚個人苦惱與大環境的政治是無法進行切割的。如果邱妙津活到台灣同志遊行開辦的二○○三年,肯定會成為性少數運動的旗手。」
新新
這樣的大晴天裡沐浴著煦煦日光,被各種豔麗色彩所包圍,彷彿就能將黑暗的過往拋諸腦後,掠過腦中的記憶碎片自動受到過濾,只有不會觸痛傷口的影像才被允許停留在認知的表層。就像陡峭險阻的山路上籠罩的昏暗霧靄突然散去一般,雖說只是暫時的狀態,卻使行走其中的她終於得以大口呼吸。
新新
在她看來,沉溺於對喪失的恐懼之中,在嫉妒一類的負面情緒裡迷失自我,這些才是身為一個常人的反應。她明白繪梨香也有這樣脆弱的一面,卻沒想到才過不到一天,繪梨香便已能坦然面對自己的脆弱。
新新
她之所以無法抗拒彩虹驕傲活動的魅力,原因也在於此,這是除了靜謐的黑暗之外少數能使她安心的處所。數朵卷雲飄浮的碧空之下,人們將彩虹穿在身上,抬頭挺胸闊步行進,走在這樣的人群之中,便彷彿受到了世界的祝福。就算明白這種祝幸感不過是忽視所有不協和音所產生的短暫幻想,她也總忍不住賴之以生存。

對於遊行,蘇菲亞或許會說「這種僅止於表面的連帶,以及嘉年華會式的遊行,並不是社會運動真正的存在意義」吧。然而若不設法忽視從這種「僅止於表面的連帶」裡所感受到的確實的疏離感,勉強從中尋出棲心之所,她便將連日常生活都無法維持。
新新
「真的?我倒是死了也無妨。」小薰說。
「妳是在告白嗎?」她問。據說日本作家二葉亭四迷將英文「I love you」翻成「死了也無妨」。
「被名叫『見鬼的去死吧』的人這樣講,也開心不起來對吧。」小薰笑著說。據說二葉亭四迷這筆名,正是取「見鬼的去死吧」的日語諧音。
新新
無論相識相戀的契機充滿著何種熠燿的知性光輝,戀愛之為物本身就是處於理性對極的,充滿無限蠢笨念想的幻覺。若說世間唯有悲劇才能蘊含深意,那麼耽溺在戀愛泥淖裡的情人所注視的,便是由純粹的滑稽所構成的喜劇世界。她明白,若向喜劇索求意義便太不解風情,沒有深意也就罷了,喜劇本身便已足供人類樂享。
新新
她奮力挖起那些平時只要一想起便足使她深感恐懼的記憶,嘗試重新對其賦予語言,給定時間順序,以自己的話語述說出來。
新新
「原來如此。」陳醫師推了推眼鏡。「妳要不要試試看,做一個思考練習?妳不是只能喜歡女生,而是就是喜歡女生。」
新新
就在我仍被災難的記憶綁縛而動彈不得之時,世界仍然繼續運轉,時間仍然繼續流逝。世界從不停下步伐,止步不前的就只有我而已。
新新
日記是沒有讀者的,因此無須在意他人眼光;但小說不同,小說是為了被閱讀而書寫,就算進行書寫活動的當下處於某種孤絕狀態,他人的眼光也仍會本質性地介入,而那正是我所難以承受的。換句話說,我所害怕的正是將自己的內心,曝現於他人眼前。
新新
「就是因為不知道是哪天,才會說『哪天』啊……不要急,慢慢來吧。」
新新
「妳覺得痊癒,是指什麼呢?」
痊癒是指什麼樣的狀態?我想了好久,仍無法順利以言語表達,思緒再怎麼爬梳仍是一團混亂。所謂痊癒,應該不只是「能和一般人一樣過正常的生活」的狀態,而應該是某種更傾向於內面的、與精神有關的狀態吧。然而不管是身體上或是精神上,我都不奢望能回到「災難」前的狀態了。「災難」是糾纏一生的烙印,絕不可能化約為無。

「我覺得,是遺忘。」
「關於痊癒,」我說,「痊癒的狀態,或是……終點。既然『災難』的事實無法取消,那麼我所能做的,就是藉由遺忘傷痛,來完成自我回復。」
新新
「妳覺得,妳能夠完全遺忘嗎?」
「就算不能完全遺忘,至少可以努力不去想起。」
「若是真的可以的話,那或許也不失為一種方式。」
「人類的記憶,實在是很不可靠的東西,有時你想要想起某些事卻怎麼都想不起來,有時你想要忘記某些事卻怎麼也忘不掉。總之我的意見是,最好不要過份仰賴記憶這回事,不管你是想要記得,或是想要遺忘。」
新新
「我明白妳找到的『遺忘』這個答案了,不過請妳也思考一下『和解』這個詞,好嗎?」
新新
「妳這,不是一種逃避嗎?」聽完了我的話,陳醫師問道。
「是逃避沒錯。」我回答,然後補充道:「要逃就要逃得徹底,所以我也計畫要改了名字再過去。」
「這是為了『遺忘』嗎?」
「就算無法『遺忘』,至少能『訣別』。」
新新
「上回我請妳思考『和解』這個詞,在那之後妳想了嗎?」
「想過了,總之就是要我肯認過去的傷痕作為人生的一部份,然後與之和解,對吧?」
「但理解與實際能否作為,卻是兩回事。」
新新
「趙迎梅」。我在筆記本上把這名字描摹了幾遍,又出聲念了幾遍。趙迎梅,迎梅,迎接梅花的盛開,聲音聽起來悅耳,語意也不錯。其實這名字我並不討厭,但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既然雪都融了,梅花自然也得凋落。回想起來,其實梅和雪我都還未曾親眼見過呢。也就是說,無論梅或雪,之於我,其實打從一開始就是虛幻的存在。
新新
若繼續待在這裡,我肯定會一直遭到這些幻想的折磨。就算沒有人真的拿惡意的刀鋒揮向我,我也將無法祛除這些想像中的場景。或許我所害怕的並不是他人的惡意,而是「災難」為人所知這件事本身。
就像一件潔白的衣服沾染了醬油的污漬,污漬愈是擴散就愈難以洗掉,「災難」愈多人知道,我便愈加難以在記憶裡否定它發生過的事實。我發現,我是如此想否定「災難」的存在本身,什麼和解,什麼共存,都不過是紙上空談。
新新
「很抱歉傷害了妳,但或許對妳來說,維持世界的做法便是試圖阻止崩壞,但對我而言,徹底打碎世界之後再重新建構,這才是我維持世界的唯一手段。在台北度過的那些日子,不知不覺間將我這個人從內部不斷地、一點一點地啃蝕。就像鐵生鏽一樣,妳無法察覺鐵生鏽的過程,也不會特別去在意,但當注意到時,鐵鏽的範圍已經擴大到無可挽回的地步,那是一種不可逆的反應。不是妳不好,是我們對生命的指向不同。」
新新
──不管那傷痕曾經刻得多深,畢竟都過了十年了,那麼古老的舊傷被人知道,難道真的那麼值得恐懼嗎?
有些傷痛,是不管經過多久都無法癒合的。
新新
──就算人們知道了妳的過去,大家也都沒有惡意,何必如此憂慮?
這就像是世界脫離了軌道一般,就算勉強再把世界推上軌道,那也已不是原來的世界了。
新新
「內離。」柏彥接著說道,「雖然一樣事物包含著另一樣,但兩者的軌跡卻永不相交。」
「對,內離。兩者既不互斥,也不互相吸引,就是一個圓裡面存在著另一個圓,如此而已。」柏彥替他找到了適當的詞語,這讓八四看起來很是開心,他笑著繼續說道。「但在雪梨,兩圓是會相交的,大圓和小圓是有關聯的。就算你不是圓也沒關係。管你大圓裡面是三角形還是四方形,或是其它什麼更不規則的形狀都可以。」
新新
比起那些問題,她現在更想寫小說。在從機場前往市中心的接駁車內,望著不斷向後流逝的景象發呆,突然一股意念在她腦中閃過。耗費了十年,她有種預感,覺得自己終於寫得出來了。賴香吟寫過的,「書寫不能治療,那是本身快要好才能書寫,那是痊癒之前的一個大口呼吸」。
新新
Beck🦎🍂
我也有抄下書寫死亡那段
新新
ichbinBecky: 重看書摘還是對那段印象滿深
新新
日文版書封
https://images.plurk.com/26B88hB0gNjDm45SlTomP4.jpg
中文版書封
https://images.plurk.com/5mfxu66aeMHK3L5PtgT5U7.jpg https://images.plurk.com/2GdtoJqvOFYqi73rgnoL4O.jpg
新新
頗喜歡日文書封,中文的部分看了博客來商品頁才發現原來封面是有「獨舞」兩個字,電子書幾乎只看得見一隻兩腳朝天的鳥(也看見聯合文學那經典略醜的橘色書背)

@haruspring - 《倒數五秒月牙|五つ数えれば三日月が》 by 李琴峰 Li Kotomi 收...
聯合文學 on Facebook
倒數五秒月牙繁體中文版和日文版同款書封,竟然用了白色書背(這不是我認識的聯合文學)
新新
https://images.plurk.com/3mo1NOD55CkDKvbV7tnnhf.jpg
最近打開各種書的時候都會想到珊珊這段話,跟朋友聊起來這件事,友:「奪想要有人來問:看了鬼地方覺得華文創作真的不錯,請問之前有類似這麼好看的華文書嗎?(鬼地方可代換為其他任何最近賣得好的華文書)」

真的是懂欸 XD 然後《鬼地方》好好看~
碎一地蘚苔
《鬼地方》真的好好看
新新
碎一地蘚苔 : 我看完鬼地方之後甚至想過錄一段英文介紹。為什麼是英文呢?因為我覺得推向國際對作者來說才真的有機會賺錢(竟然這麼悲觀)
(不過記得已售出英文版權,我也是很有眼光 賣瓜
新新
鏡文學原創IP「輸出」韓國 海外版權銷售表現亮眼
[2021/1/14 新聞]
金鼎獎及金典獎百萬年度大獎得主陳思宏的《鬼地方》,同步談下韓文、越南文、英文、義大利文四項版權授權,其中韓文版由「民音社」買下,也就是打造《82年生的金智英》,造成全球出版風潮的出版社;義大利文版授權給「e/o」,該社孵育出艾琳娜.斐蘭德 (Elena Ferrante) 現象級作品《那不勒斯故事四部曲》,並已由HBO改編影視化,顯現《鬼地方》深受國際出版業內認可。
碎一地蘚苔
居然有義大利文版!!
新新
碎一地蘚苔 : 家族史感覺很適合義大利🇮🇹
載入新的回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