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氏⁴🐱³🐶²
他記憶中的父親

 └07/14◈颱風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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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s://i.imgur.com/zZqWO3x.jpg

  他記憶中的父親--是一名舉止總是非常得體的男人,就連拿著藤條教育他們的時候,動作也依然優雅而冷酷,高高揚起的手,呼嘯的聲音,藤條在空中畫下了乾淨俐落的軌跡,啪的一聲,火辣辣的疼痛化成了一條紅痕,印在了小腿肚上。

  他的父親總是西裝筆挺的,假如不穿著軍裝的時候,必定是三件套的西裝著身,最多就是脫下那筆挺的西裝外套吧。

  要說是能夠清楚地回憶起他父親的模樣--倒不如說自己的模樣就跟他父親是同一個模子印出來的,不管是細長尖銳的眼睛,或是細長的眉型,無一不像。

  唯一不同的大概是他父親的膚色是遺傳了日本血統而顯得白皙,以及那一道從下巴橫到了嘴角的疤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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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以用冷酷與肅穆來形容他的父親,長年深鎖的眉頭彷彿沒有鬆開的一日,以及不知為何,他的父親總是有著一抹化不開陰影染在眼袋下,總是工作的很晚的男人--以及幼時在夜裡醒來,稍大點時他在夜裡偷溜出門或是回來時,他父親的書房總是亮著燈火,幾乎沒有一次不同,不管是在什麼時候--彷彿不曾入眠。

  他知道他的父親有長期失眠的問題,但他不知道原因,就像他也不知道他父親下巴上的那道疤痕是怎麼來的。

  可以說是沉默寡言,儘管會訓斥教育子女,但那言語必當是簡潔的,也不曾聽見他口吐粗言,但字語刀鋒,尖銳而苛刻的訓斥,緊接而來的便是疼痛的教育時間,他的父親用疼痛將他的教育深深的、深深地刻畫在他們身上。

  不過疼痛也罷,最難忍的或許還是罰站了吧--或是在嚴重一點則是罰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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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過如果要比較的話,他想罰站會好點,畢竟膝蓋磕在硬梆梆的的地板上好幾個小時,重量壓在膝蓋上,等到被允許站起來的時候早就已經瘀血而青紫,麻木不堪。

  還要在那好幾個小時裡跟他的父親受困在書房裡,他的哥哥和姐姐總是敖不了多久便會求饒--而自己這把硬骨頭呢?只要他認為不是自己的錯,便硬扛到底。

  不只一次,賴彥廷都表示自己這不是有受虐體質嗎?

  也是啊,只要稍微討饒一下,或許就不用吃那麼多苦頭了,但究竟是為了什麼呢?他就是--做不到,做不到啊。

  因為那是他的自尊心,他格守著他父親給予他們的教育,所以他無法,也不能夠為了不在受苦而欺騙自己去討饒,賴彥廷也不只一次嘆息的道:「你這臭脾氣啊。」帶著無奈幫自己換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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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或許,在子女之間,自己跟他父親相處的時間是最長的,畢竟自己是那個總是挨訓的傢伙,在家裡的時間他可能有一半以上的時間都是在他爸的書房裡度過的。

  這到底是好還是壞呢?他也說不上來。

  他只知道自己對這樣的父親,懷有的是有時連自己也弄不清楚的感情在,他們的教育時間多半都是在書房度過--除了最後一次,他公開出櫃後第一次不是在書房挨訓。

  事實上他被他爸揣到了庭院--就像是他再也不配在書房裡接受他的教育,只是路邊的畜生或是垃圾,那也是他第一次被他父親用竹掃把往裡死打,張益幾乎都要笑了--而他的確是笑了,他在黑暗的房間裡笑出聲來,而雨聲和悶雷聲會掩蓋他的笑聲,不至於吵醒隔壁那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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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益輕輕撫摸著他的小腿,他的身上除了那些明顯的傷疤以外,其實還殘存著許多要細看才會看見的傷痕,他的身體摸來總是粗糙的,竹掃把細小的枝條將他的小腿全給打爛的,打爛的竹掃把就剩下一根竹子桿,也是照打不誤。

  但比起那根竹子桿,最嚴重的還是細小枝條造成的傷口,太過細密了,讓傷勢很難很快的好起來,而遺留在上面的疤痕也是過了好幾年後才漸漸地消退,沒有當初那麼清楚了。

  他有時候會覺得自己不是那麼正常。

  明明--他已經從賴彥廷的爸爸或是王志朗的爸爸身上明白正常的父親是什麼模樣的,但是為什麼他還是會因為信紙上的那句話--會想要跟自己的父親關係變好嗎?

  為什麼他還是會此而感覺到動搖呢?

  在那些疼痛的教育裡或許他有某一部分已經被打的壞掉了吧?張益苦笑著--他居然還會為此感覺到渴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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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分明.......自己最痛恨的一件事就是家暴了。

  他的父親啊--分明就是如此的冷酷,專制而不留情面,將自己像是畜生一樣痛打一頓後,從庭院撵出了家門,要不是他早已經有所準備了,否則就該流落街頭了吧?(雖然他很確定他的朋友賴彥廷不會讓自己流落街頭)

  在另外一個層面來說,自己可真的是可悲的理解他的父親會如何做派呢。
  
  他的父親...........

  也許是因為自己從未見過他的笑容,也不曾獲得他的誇讚,因此才留下的難解的遺恨........

  他的父親啊--

  每每回想起來,總是與疼痛相連的........張益的嘆息消融在颱風夜裡的吵雜與黑暗之中,無聲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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