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河堤

　河堤樓梯為界以東，直達東隆路橋。 ▶

　◆ 禁止汽車通行。

　　於東河提有一條小巷是直通四色巷的，而在接近河堤的巷口拐角進入沒有幾步路，就會看見一間閩式混日式建築的古宅，那裡就是三無堂。

　　而張益就在今天捧著那日約定好的一束花來到，從那天返回之後，他就一直在斟酌著思考要送出什麼樣的花束，腦中雖有了個雛形，但卻總感覺少了點什麼，直到六月底他帶著張思益上了山間公路時找到了最後的點綴－－直到現在才完成了那束約定的花。

　　張益站在三無堂的門口注視著那要求中讓自己汰換下來的枯萎浦艾，張益伸手將那束浦艾取下，在夏日的盛陽之下這株浦艾已經被曬得相當乾燥了，發出易碎的沙沙聲響。

　　張益將手中的花束輕輕擺放在三無堂的木階梯上。 三無堂X→請洽隔壁神雞妙蒜 :

　　

　　那是一束用黃玫瑰、荼蘼花和銳葉小槐花的枝枒，最後妝點上他從山間公路旁拾回的乾枯的棘刺藤蔓，包裹在孔雀藍的包裝紙裡，罩在白色蛛網般的白紗，最後繫上了白色緞帶的花束。

　　張益在花束裡插了一張小紙卡，上頭寫著『那束浦艾我帶走了。』。

　　最後，男人在看了一眼那束花與三無堂，接著他便拿著那束枯萎的浦艾邁步離去。

　　

　　從蒴果公園離開之後－－張思益溜搭到了河堤，噗通一聲的躺倒在河堤斜坡的草皮上，泥土跟青草的味道，運河水的氣味，潺潺流動的水聲，夜深了，少人路過的河堤顯得很寧靜，讓那水聲帶來一絲清涼和懶洋洋的愜意，總覺得最近發生了很多事情啊。

　　想讓腦袋好好的放空一下。

　　不過少年的腦袋裡總還是會閃過一些關於那人的片段，偶爾也會閃過在周末時候跟那陸永杰和溫學姊在喵星球上的談話，青蔥色的自己，尚未決定的未來，快要消失的菸紫色，還有第一次跟除了阿發以外的人提起爺爺的存在。

　　那麼如果用顏色來定義那個人呢？

　　大概是很深很深的藍色吧，或是任何像是夜晚的顏色.....又深又沉，讓人捉摸不定。

　　腦袋裡亂七八糟塞了很多東西，少年閉上了眼睛。

　　少年發現，他最近越來越少因為噩夢而在半夜驚醒後，像是被強迫般挑燈讀書了。

　　打從搬離開老家之後，這段時間他時不時的總會做惡夢，儘管不再需要補習到很晚，他爸爸也不會嚴厲要求他的學業成績，但他一直都有著很深的課業壓力，有時候會在夜半驚醒，以為自己無法離開那間讓自己窒息的書房－－

　　不過最近，這樣的噩夢是越來越少了。

　　他可以自由的遊蕩在外，無拘無束，暑假也不用回去老家－－會不會太過於放縱了呢？

　　少年聽著潺潺流動的河水，模模糊糊的想著，昏昏欲睡。

入夜還是比較涼爽，河川、水，聲聲不同，就連打火機的聲，彷彿都會干擾了這份寧靜。
方小雪點燃星火，照亮她的衣著，今日選了紅，暗紅色洋裝，裙襬繡著淡紫睡蓮，紅髮難得捲成髻，就連臉上施著淡妝，今日是辦完事才回來此。

並未注意到草皮上的人影，僅是藉著燈火，慢慢抽。

　　如果要在夜裡的散佈在河堤發現睡著的姪子－－同時再碰見那夕紅的堂主的機率有多大呢？

　　叼著菸走在河堤畔的張益不免這麼想著，不過其實發現那躺在河堤上睡覺的少年的並不是自己，而是恰巧跟自己一同外出的老瘦貓，老瘦貓走到了河堤邊，在睡著的少年旁坐的端端正正的，不知道等一會不會醒來呢？

　　「晚安。」 三無堂X→請洽隔壁神雞妙蒜 :

　　以往碰見都是以菸代替招呼，今晚張益道是難得先開口道了招呼，卻不知是否是想讓那睡著的少年自己醒來，或是太過放輕了語調不想吵醒他－－張益輕輕吐出一口菸，看著或許是外出歸回的方小雪。

　　著著淡妝又髮捲成髻，在暗紅色的衣裙下盛開的淡紫睡蓮顯得特別鮮明。

🏡張氏⁴🐱³🐶¹ :
興許是今日處理過多事，有些乏了，方小雪沒有什麼笑意，語調比平日更為慵懶：「晚安。」
這才注意到另外一頭跟來的貓兒，似乎在草皮上，瞧見了人影，睡得很香，貓與人，看起來也不陌生，有甚麼關聯她也懶得開口問。
不過，倒也是有問題想問，不急。

三無堂X→請洽隔壁神雞妙蒜 :

　　「那束浦艾，雖是帶走了，但不清楚你是否還要，所以還擱在我家。」

　　倒也是正好，張益依舊輕緩著嗓音開口詢問了他掛心的事，那束浦艾擱置在床頭櫃上，他還不知如何處理來著，正好藉著這個機會問問對方。

　　而對方有沒笑意－－張益倒是一點也不在意。

🏡張氏⁴🐱³🐶¹ :

方小雪偏過頭，「不如問問，原主？」她比劃了一下，星火在空中勾了勾，就指著睡著正熟的少年。
不過、將禮物退回不曉得會不會傷了少年心？有點，期待了。
但惹來忌妒倒是真的，即便只是記憶的虛影。

三無堂X→請洽隔壁神雞妙蒜 :

　　「嗯？」

　　原主？張益的視線順著對方比畫的方向看向了睡著沒醒來的少年－－這倒是出乎意料之外，沒想到那束浦艾是那孩子送的，卻不知有何緣由，但唯一可以確定的是他兩個是認識的。

　　「是嗎，那我之後再問問他吧。」

　　張益沒有追問為何，但也無意現在就把那少年叫醒，只是將這個問題暫且擱置，男人的嗓音淡淡的，輕緩的，讀不出什麼特別的情緒，就像夜裡緩慢流過的河水一樣。

🏡張氏⁴🐱³🐶¹ :
有關聯啊。
她沒有打算多問，徐徐吐菸，好半晌才再度開口，「代價，我收到了。」
姑且還是說了一聲，至於這花有沒有符合她的要求……「為什麼選了黃玫瑰？」

三無堂X→請洽隔壁神雞妙蒜 :

　　「黃玫瑰……」

　　張益夾著菸送到唇邊，淺淺吸了一口後輕緩地吐出，「只是想到了有個嘮叨的傢伙跟我說過的故事，他說－－聽說黃玫瑰原本是紫玫瑰，但是撒旦將紫玫瑰摘下後，紫玫瑰的顏色就褪色成黃色，而變成黃色的紫玫瑰最後就被撒旦帶走了。」

　　「他說，黃色的玫瑰代表了拒絕的愛、消逝的愛，那麼.....讓死人閉嘴的話，就讓他被帶走吧－－雖然其實黃玫瑰還有其他含意，不過就看你怎麼解釋。」

　　黃玫瑰其實也有代表著等待的愛，不過他並不清楚那方小雪與那希望閉嘴的死人之間到底是何樣的關係，其實他要怎麼解釋都行，畢竟花所代表的意義也都是人所賦予的。

　　張益微微的瞇起了眼，輕吐辛辣－－其實自己對花語傳說什麼的不是那麼在意，不過以前在他的生日禮物的要求下自己送了黃玫瑰，所以才記得這個故事。

🏡張氏⁴🐱³🐶¹ :
方小雪淡嚐菸底的涼薄味，眼簾微歛，姑且算是理解這個理由。
「很浪漫。」她這麼評論，是他會喜歡的解釋也說不定，只不過——「那前提得是有愛存在。」

隨口轉了話題，倒是有些逾矩的提問了：「你的對象喜歡這種浪漫的故事？」

三無堂X→請洽隔壁神雞妙蒜 :

　　聽見了方小雪說了：「那前提得是有愛存在。」這句話時，張益反倒是勾起笑了，「是啊－－所以我用還用上了銳葉小槐花的枝枒，那就無關愛不愛了，那銳葉小槐花可是傳統民間用於驅邪避煞的聖品，辟邪用的，而帶刺的藤蔓能化煞。」

　　什麼死人不死人的，就給擋在門外別進來了。

　　「我不否認有時候這還挺煩人的。」

　　張益輕吐著菸，回答了他的問題－－那人可愛浪漫了，特別喜歡慶祝特別的日子與節日的他，總是可以花上大把的時間來準備。

🏡張氏⁴🐱³🐶¹ :
驅邪避煞，確實合適極了。
用來拒絕煩人的男人，所以她也確實把花，放在的店門邊上的花瓶，驅邪避煞，然而煞是在門內，活人又擋不住，就擺來笑笑他吧。

「煩人，難道不是不錯的回憶？」不然也不至於記著這點細節。

三無堂X→請洽隔壁神雞妙蒜 :

　　「也沒有人說不錯的回憶可以不煩人。」

　　張益拿出了隨身菸灰缸將菸灰輕點在內，倒不如說要是他不煩人－－自己搞不好還會他當是哪裡出問題了。

　　「那花若是枯萎了，你就一把火燒了吧，混在水裡灑在門口還能淨淨。」

　　忽然想起家裡那束也是差不多驅邪用的浦艾，張益輕緩的道著－－可別像那束浦艾一樣給自己退回來，他可不會把那東西帶回家裡的，他甚至那束花可是在花店請人幫他包裝完成的。

🏡張氏⁴🐱³🐶¹ :

「畢竟燒了，不就像是燒給死人？」她揮了手上的菸，唇角微微勾了笑：「不過這束應該會被拒收。」
姑且算是應下之後燒掉。

「不把人喊醒嗎？」

三無堂X→請洽隔壁神雞妙蒜 :

　　「那不也正好？給死人的東西就是燒了他們才拿的到，正好送去拒絕。」

　　張益淡淡勾笑，將抽盡的香菸捻熄在隨身菸灰缸裡，他看向了草皮－－瞧瞧那頭老貓都端坐在那孩子的胸口了，還是沒醒啊，「不了，讓他睡吧。」

　　張益走了過去，老瘦貓輕巧的躍下少年的胸口，而男人輕輕鬆鬆的就將那個子挺高也挺精實的少年給一把抱起，上個月底這孩子大概事也多，現在大概是累了才會睡這麼熟吧？

　　「晚安。」

　　張益抱著那少年走回到方小雪的身旁，嗓音輕淺的道了聲晚安，老瘦貓無聲的領在最前方走著。

　　

　　張益便踏著夜色，抱著這睡的沉的姪子，徐步離去－－被打橫抱著的少年隨著男人的步伐輕輕晃著，似是又睡得更沉了些。

🏡張氏⁴🐱³🐶¹ :
「晚安。」
還真壯，這麼大一個人三兩下就給搬走，還弄不醒，也是年輕了啊。

方小雪目送一會，旋即也離開河堤回到屋內。

從外市回到四色里，布里斯和孩子先回去準備晚餐，奧利弗則帶著列德到河堤運動。

難得只有他們，奧利弗把列德的牽繩解開收起，一人一狗便沿著河堤跑了起來。

跑得滿身大汗、肚子都發出飢餓的抗議，大狗喘著舌，鼻子嗅嗅地聞著傳來香氣的住家，口水已經流不少。

「好，回家吃飯。」抹去額頭上的汗水，奧利弗哈了好幾口氣讓呼吸趨緩，做完收操運動，返回回家的方向。

⠀⠀⠀來到久違的河堤邊，自己也偷懶好幾天沒有出來跑步。戴上耳機在角落做慢跑前的拉筋運動。
⠀⠀⠀ ⠀⠀⠀

⠀⠀⠀確定身體稍微放鬆後才開始在河堤邊慢跑。

　　當少年從河堤旁的小巷走出來的時候－－他正好看見了有個穿著人綠色上衣的青年從河堤上慢跑過去－－雖然有路燈但相隔一小段距離又間隔著欒樹行道，讓少年沒發現對方是自己認識的人，只是想著跑的好像很舒服的感覺。

　　可惜自己現在－－跑不得阿。

　　

　　「沒有開耶......可是直接放在門口好像不好......」

　　張思益有些苦惱地看著手中拿著的小牛皮紙袋，他剛剛是從三無堂的那條巷子走出來的，因為要是一直徘徊在人家門口怕被路過的人或是附近的人當小偷，因此他才走到河堤上去煩惱。

　　高個兒的少年就在一株欒樹下方不時停下來，或是來回走動。

⠀⠀⠀沒有特別注意四周的人，一路向西河堤 直直的跑去。

　　在樹下徘徊著的少年，看著天色也越來越晚了，總算是停下的糾結，決定還是直接把東西放在門口，就像是快遞那樣吧？

　　少年自我解釋著。

　　接著他才邁開步伐又走入了不久之前走出的那條巷子，走沒有幾步路，他就看見自己造訪過的那間一間閩式混日式建築的古宅－－三無堂，少年左右張望著，小心翼翼的把手上拿著的那牛皮小紙袋放在三無堂門口前的階梯處。

　 三無堂X→請洽隔壁神雞妙蒜 :

　　

　　這樣就可以了吧－－好像完成了一件重大任務的少年呼出一口氣，還好以前的美術課有做過果凍蠟燭啊，也還好果凍蠟燭的材料好買也不是很難做，成品看起來應該還是很不錯的吧？

　　張思益這麼想著，這才邁開腳步離開了三無堂。

　　他就是稍微有點擔心－－雖然已經在社區留言板上留下了關於房屋修繕的資料－－少年在那間據說屋頂破洞的閩式混日式建築的古宅探頭探腦，不時墊著腳尖試圖往屋頂上看。

　　不過就算他的個子在同學裡面算很高的，但怎麼樣也不可能看到三樓或是二樓的屋頂範圍，就算想看也看不到。

　　大雨後的空氣帶著潮濕的氣味－－

　　「啊，是彩虹。」

　　忽然一到七彩的絢爛落入了眼底，張思益望著天際便看到了一到漂亮的彩虹橫在空中，連忙拿出手機在彩虹還沒有消失前拍了好幾張照片。

　　彩虹過了五點之後就消失了，雖然覺得挺可惜的－－不過他也是因為有出來才幸運地看見彩虹吧？

　　張思益這時候也看到河堤邊出現了些人，帶著打掃工具似乎是要為社區的那些落葉樹枝做打掃，才這麼想著他就接到了陳榮發的電話－－『哎，你人是不是在外面啊？那正好來一起幫忙打掃社區啊！你可以去里民活動中心拿清潔工具。』



　　少年抓抓腦袋，沒多想就應下了，畢竟自己現在好歹也是住在這個社區嘛，幫忙打掃一下也是應該的。

　　張思益最後又看了一眼三無堂之後，這才朝里民活動中心出發。

結束了已經成為慣例的行程後，在外已經用完晚膳一段時間的溫玟茹，便騎著電動機車慢慢繞回四色里。

在行經東隆路、即將橫越河橋抵達社區的時候，沒來由地，她後知後覺地想起了「這陣子似乎已經把夜晚運動的計畫拋到腦後」這件事。

若要細究下來，計畫的停擺應該得追溯到六月中夢魘突發的時候。再更之後的暑假則因為埋首於多幅繪畫之中，連帶著「要訓練體力」的意圖都完全忘得一乾二淨。

──那究竟是受到夢魘影響導致的空茫呢？還是只是單純的健忘呢？沒有人可以予以解答。

──就跟沒有人說得上為何少女對自己的體力認知有著「似乎不太好」與「應該還可以」兩種矛盾的見解一樣。

在恍惚的思緒之間，於傍晚亮起車前燈的電動機車緩緩在河堤附近停了下來，進到了「四色里」的邊界。

熄滅的車燈、暫緩的引擎、拔出的鑰匙、摘下的安全帽、散亂的髮絲、露出的臉龐──將目光投向河堤西側的她，在短暫的凝望後，將安全帽置於腳踏板上，紮起了及腰的微捲長髮。

高高束起的馬尾是難得的俐落，緩緩舒展的肢體是長久的緊繃。溫玟茹慢慢地梳理著自己的呼吸，在說不上來的心煩意亂中，強迫自身抽離當下。

──不要去想那些得不到解答的疑惑，專注於現在要做的事情就好。

像這樣，近乎催眠地，她對自己說道。

離開之前，溫玟茹最後再次確認了電動機車已經立起了中柱，並且確實上鎖。

而後，做完暖身的她再次讓自己深呼吸一口氣，尋著東河堤延伸的人行道，慢跑著邁開腳步。

結束了放空思緒的往返，紫黑髮的少女踩著漸緩的腳步，自東西河堤交接的中段迴轉來時的方向。

融於夜色的身影踏著近乎無於的步伐聲，連微喘的呼吸也被流水襯得細小，只有隨後電動機車轟鳴而起的引擎催動，昭告著來者離去的歸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