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口月
讀嘛讀嘛
《你不需治療,只需有人聽你說》
你不需治療,只需說出口:心理師和那群拯救我的人
說出口作為一種治療。

宋尚緯的貼文節錄了幾段作者參與團體治療時與治療師的深刻問答,這些段落引起我對該書的興趣。
原先以為能從作者的經歷中找到關於自身問題的解答,沒想到對我來說收穫最大的,卻是意識到自己因與作者經驗不同而產生的極限之處:對關係、信任的理解;同理之艱難

宋 - 我從來沒想到要讓她看到我的眼淚或恐慌。如果要我打開自己,心理治療師必須可以從我的沉默中聽到痛苦的...
川口月
//那次諮商後,我告訴我的父母,我已經從心理治療畢業,現在一切都好多了。他們倆相當自豪,我媽分享了她的生命哲學:「你必須自己決定要快樂。專注於正面;不要把任何精神放在負面念頭上。」我點頭。好主意。走回臥室時,我進入浴室吐出我的晚餐。⋯⋯直到我開始戒癮,才明白自己的暴食是用來控制無盡的恐慌、孤獨、憤怒與悲傷,因為我不知道如何釋出。//
川口月
//「你也許要探究自己為何如此在意隱私。」
「那不是標準的做法嗎?」
 「也許是,但為其他人保密的害處,超過了讓其他人知道你的祕密。保密也就是保住那不屬於你的羞愧。」⋯⋯
「我能從這裡得到什麼?」當時我不知道這個問題將多次被我重複,成了某種格言、某種慣用語。
 「一個什麼都能談的地方,不會要求你為任何人保守任何祕密。永遠不會。」//
川口月
-
川口月
[對關係、信任之理解]
川口月
本書作者參與的團體諮商,打破了很多團體諮商的規則,其中最令人感到突破但也最讓我感到警戒的,是「不保密」。
我可以理解藉由「什麼都講」來克服「什麼都不可以講」的恐懼,尤其是恐懼來自「他人的羞愧」。

像是為了不讓父母丟臉,所以不可以說自己很癢:
「一個屁股有蟲的髒女孩,蟲子沒有爬上我們家其他小孩的屁股。蟲子證明了我的身體有缺陷而且噁心。」
宋 - 我從來沒想到要讓她看到我的眼淚或恐慌。如果要我打開自己,心理治療師必須可以從我的沉默中聽到痛苦的...

或者為了他人的視線,所以要減肥,還不能說自己已經對身體太焦慮到有暴食問題,否則顯得更不知羞恥:
本就該對自己那「不符正常」的身體感到羞愧,並因此振作。因著焦慮而「墮落」是更為沒用、有缺陷。
川口月
我遲疑的點是,有必要大破大立地「全部都講」,才能從「全都不能講」的限制中走出嗎?
為什麼不能是在完全封閉的起點上,緩慢移動、開放,在不增加新的創傷的前提上治療舊的創傷?
川口月
-心理健康專業
這某部分可能牽涉我對所有團體諮商都抱有的疑惑,只是因作者所待的團體風格下顯得更為明顯。
對我來說,接受諮商比較像是「我有意識到我有問題,而在諮商師的專業能力協助下進行改善、練習」。
但書裡描述的團體諮商過程,有些對話讓我感受到又被評價、暴力的言語再傷害一遍。
這讓我覺得有些弔詭。
因為我對於開放的恐懼是「怕被傷害」,而這個恐懼有時是不符真實狀況的,阻礙了我與其他人真誠互動、建立深度連結。
但我在這個團體裡練習開放,並受到傷害,不就是驗證了我的恐懼其來有自,何以讓我改善我的不合理認知呢?
我為什麼要接受傷害呢?去被傷害然後發現傷害沒什麼大不了嗎?
當我就是因為察覺到這些暴力對我來說太過有害才尋求協助的,為何我要在治療過程持續接受這些傷害呢?不會因為其他人的言語,而再度深化我那其實有問題的認知嗎?
川口月
-保密義務
而且,我對諮商師練習坦承,是因為我信任諮商師會保密,而能認知到我對他的不敢說來自我的不合理恐懼(不合理地恐懼所有人都會洩密,或因此利用我)。
但我對陌生人的不信任很多時候是合理的,能讓我免於受害。
為什麼我要置身於風險之中去賭安全,棄確實存在的危險於無物?
其他的團體諮商或許還好,畢竟要簽保密條約而有一定程度的可信性。但這個團體的可信性基本上建立在諮商師的個人能力上,而及於團體內所有人的無條件信賴。

尤其這種「全部都講」的相處模式,能適用到其他關係的建立過程上,而對我產生整體的良好影響嗎?
還是,我只是暫且在這個團體中獲得不需守密的解放而已,而在其他關係中,我仍然沒有一個可以依循的合理判斷標準,使我能對任何人建立合宜的信任或不信任?
川口月
但閱讀這篇由陳亭亘諮商心理師寫的心得,我發現問題出在我對信任如何建立的經驗與作者的經驗太過不同:
Ting-Hsuan - [讀書心得/不是某個終點,而是被撐著的過程] 這是一本很美的書,像讀一個很流暢...
//我知道你的生活起伏,你也知道我的各段情史、每次發生性關係的狀況,我為了自己的療癒每天打電話給妳報告我吃了什麼,你為了鼓勵我每天告訴我一句讚美,是遠遠超越團體的團體,對我而言,那已經是「真實的人際關係」了。
無話不談,可以直接表達憤怒,可以堅持自己的想法,可以彼此守護,在這裡沒有誰高誰低,每個人都有一卡車困擾,誰也沒有比誰高明,但我們被彼此愛著跟支持著,縱使剛吵完架還是知道我們愛著彼此。
沒有機會在成長的經驗裡擁有的家庭關係,在這裡擁有了足以替代的撫慰及支持的社群。//
川口月
我的經歷是從家庭內的無條件信任中,學習一個健康關係的合理互動。並將這樣的經驗用在如何與他人建立關係、付諸信任的判斷與實踐上。
對我來說,「全部都講」即使能建立信任,也很難持久、成就健康的關係。但我沒意識到,其他家庭成員對我的信任,起初也沒什麼道理,只因我是他們的血親、是自己人。

應該是說,信任是很抽象的感受,不是做到什麼就一定可以信任,也不是怎樣就絕對不能信任。
信任也可能起於一個偶然或不怎麼理性的契機,而隨著互動去驗證、深化或推翻。
「全部都講」的目的並非提供判斷標準,而是給予一個能讓信任開始的機會。在那個團體內全部都講,體會到了無條件信任的安全感,所以能以安穩的心、獲得支持的狀態啟程,開始冒險。
川口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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川口月
[同理他人之艱難]
川口月
在閱讀過程中,我對作者的感情狀態有時候會感到疑惑、不耐煩。
團體諮商裡的成員和治療師都還滿鼓勵主角與人發展感情的,書中提到的有三段關係以上。

我疑惑的是,作者與人相處的模式是有問題的,甚至要回溯他的自我認知問題,在這種狀況下,鼓勵他發展關係不就是要他持續接受不健康的關係嗎?在上一段關係的受傷未理解完全以前,為何要這麼快速地又進入下一段關係?這不算是另外一種逃避嗎?
若非最後作者遇到了一個能包容他狀態的人、順利結婚,作者仍會覺得這樣的團體治療是有效的嗎?
那個有效,究竟是因為他預設的人生目標達成了(結婚),還是他的觀點改善了?

不耐煩也來自於每一段關係中,那種不健康相處模式的不斷重複。
我看的時候時常會有「這麼做你一定會後悔你幹嘛要做?為什麼要玩火自焚再抱怨受到傷害?」的厭倦感。
川口月
但我察覺我的疑惑和不耐煩,顯現的不是作者和這個團體治療有問題,而是關於我自己的,同理心的艱難。
反覆、猶豫不前、畏畏縮縮,被情緒淹沒而做出不合理的行動、明知道自己的認知有問題仍時不時受到負面想法影響,才是常態。

正是因為問題很難解決,所以前進的路上才會反覆陷入泥淖、跌跌撞撞。
而不是因為作者的反覆,才導致了問題重複出現、無法解決。
川口月
我的無法理解是因為我跟作者不共享同一個狀態與困境,導致我陷入「別人的困境永遠看起來比較簡單」的迷思。
但說到我的魔障,我不也是反反覆覆,即使有了深刻的認知卻仍沉溺嗎?
那些動彈不得的日子,難不成是我愛玩火自焚嗎?
因迷思而產生對他人的片面評價,帶我走向更危險的處境。慣性評價反過來形塑我對行為的認知,而讓我在深陷無能之時,也為自己添了評斷之苦。
川口月
再說到為何要一直進入關係。
理解哪裡有問題是一回事,但實際體驗、從做中學又是一回事。
或許作者不斷進入關係的解讀,與其說是「囫圇吞棗、不斷逃避」,不如說是「在生活的持續前進中實戰練習」吧?
從我的學習經驗反思,我的確有著「因為想了太多後果,所以不敢開始、錯失機會」的問題。
川口月
我覺得這本書帶給我的思考滿多的,但以我的個性來說恐怕還是不太適合這樣的團體治療。
川口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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川口月
//「如果你在情感關係中無法拒絕,你就無法獲得親密。」羅森醫師說。
 ⋯⋯「如果你無法拒絕,就不可能親密。」//

→從拒絕中釐清自己的輪廓與劃分邊界,才有我、你之分,才能用一個主體的身份,與另一個主體建立關係。
沒有劃清界線所感受到的親密,雖然緊密,但也容易迷失於感受不到自我。

更何況,有時候提問不是為了提出要求,而是拋出選項來探索喜好。對於每個選項都接受,對方只能得出「這個人不會拒絕」的結論,而無法得出「這個人的興趣偏好如何、厭惡如何」等種種有助於加深認識的的線索,對方亦無從在這段關係中感受親密。
川口月
//「等一下,我加入團體後會怎麼樣?」
「你會感覺到這輩子前所未有的孤單。」
⋯⋯
「一定會的。」他點著頭,似乎想甩掉頭上的什麼東西。「如果你真的想要發展親密關係──成為一個真實的人,如你說的──你必須感受到自己從小就壓抑的所有感覺。孤單、焦慮、憤怒、恐懼。」//

→開始與他人分離、認識自己,首先感受到的是自己與他人的不同。
喪失了你我無間的緊密連結感,無法再將自己的情緒寄託在他人身上,或假他人的情緒為自己的情緒,會發現自己的感受只能由自己體會的孤單感。

但也因為分離,而才能感受到自己、獲得自由。
川口月
「不歸屬任何團體,才能屬於所有團體」
@wyc513 - #讀嘛讀嘛 《好人總是自以為是》探討道德判斷的來源、內容、運作方式,共分為三部。 第...
//在《做自己就好》裡,作者提到美國作家與詩人瑪雅.安傑盧的名言,「唯有當你意識到自己根本不屬於任何地方(也就是說,你屬於每一個地方),才能獲得自由。這種領悟代價高昂,但是獎勵豐碩。」
這句話很有意思,一方面表達了人兩種看似矛盾的需求:「個體獨立性」和「團體歸屬感」;另方面也可以補充作者在第三部的想法,之所以「不屬於任何地方」就代表「屬於任何地方」,是因為跳脫了二元對立,讓歧異性變成了與任何人連結的可能。//
因為自己與他人一定有不同之處,而不能完全歸屬於任一個團體。
但也因為不同之處,所以才能跟更多的人因著獨特的相同之處產生連結,而歸屬於更多團體。
川口月
機器狼🎮Double雙人遊戲
不哭不哭、眼淚是珍珠奶茶
川口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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川口月
「別人的困境永遠看起來比較簡單」的迷思:
基本歸因謬誤:「在判斷某個人做出某件事情時,人們往往會高估性格因素的影響,而低估了環境的影響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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