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俐葳《我有一個關於不倫的，小問題》｜遠流：20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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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沒有想像的不倫，我也比自己想像的還要沒道德感。可是說沒，是因為我本來就有嗎，應該要有嗎。反正我不覺得這樣很傷害誰。人能不傷害誰嗎，能不被誰傷害嗎，愛能不傷人嗎，或者是說，不能想傷害人才「愛」嗎（這個愛是引號的也是因為，小說沒說「我」愛不愛查理，而是引用濱口龍介的電影說，「我只會傷害我愛的人。」）──還以為在《小問題》裡可以看到這種「悖論」，或是「認真的偷情」，偷情是普通的，可是「第三者」與外遇者談認真的戀愛就不普通了。「這個『快樂』或許本身就是悖論，在這樣的關係裡，可以討論快樂嗎？」


封面設計｜Bianco Tsai

mur書 讀嘛讀嘛

有什麼不可以的嗎。我不否認自己之於戀愛（或者是說，所有人與人之間的關係）時是「很站在高處說話」的，因為我不在意真的假的，可以玩玩也可以玩得很認真，可以很受傷也不在意是不是傷人，甚至，我可以讓問題一直都是問題。

「我」的痛苦根源是一直以為，「我們這段關係，這段不是關係的關係，不是戀愛的戀愛，是不存在的。它在系統裡不存在，在社會結構裡也不存在，」而在「我」真的傷害到他時，她意會到他們「像一對確實存在的普通戀人那樣，普通的痛苦著。」「我」說，當第三者很折磨人，「不是關係的戀愛，是小房間裡的戀愛。」（不過，有什麼戀愛是不在「小房間」裡的嗎？有什麼關係的性質是不類似所謂的房間的嗎？）反而讓我想到王爾德的話，這世界只有兩種悲劇，一是得到想要的，另一則是得不到。對我而言，第三者就是介於兩者之間，都是也都不算是，可以是也可以不是，想是的時候就是，難道不是最幸福快樂的嗎？然而，「我」的痛苦或許就是在於，渴望已經擁有的同時，她以為他們「不是」可以擁有的關係。於是，需要這種簡直廢話的「台詞」，「因為妳是一個很棒的人，所以我想跟妳談戀愛。」

要是俗爛說不定會非常好看，要是感受得到「我」強烈的寫與性的慾望，就不會失望只是這種程度的不倫；說是奪回，好像也只是書寫自己版本的故事的報復。不是難看的小說，只是看完覺得沒什麼好看的，沒有看到想看的，像是我沒想到或沒想過的對性、對愛、對第三者的詮釋。就算作者許俐葳寫了很多像是「開關」的出色或尖銳的句子，我還是沒有感覺被這本小說打開了。（？）以及，「我」是寫東西的人、類哲學的詰問和所有有的沒的的文學見解都沒有讓小說變得很有意思，甚至說不上來的反感。然而，我非常非常喜歡小說的開頭，「有次，小捲用非常非常害怕，簡直餘悸猶存的語氣告訴我，『身體好可怕。』我想她要說的是，身體好誠實。」

寫第三者的並不為過與自私是不帶道德批判的溫良，或是不找正當理由地詮釋罪惡、羞恥、嫉妒、權力與報復，對我而言是理所當然的，說是關於不倫的小說了──張亦絢在推薦序裡說，《小問題》「更近似『以語言介入不倫的敘事』」。小說裡有對話在說，有人想當作家，卻還沒開始寫；讓我在想，其實我想像的是有人（不一定是「我」）是因為想當第三者所以和「有伴」的人談戀愛。（小捲與Ｊ談的也是你情我願的戀愛，而已。）「我」都已經是第三者了（暫且不論她想不想成為第三者），卻無法透過這段戀愛關係想像新的愛情或別的存在方式，於是，她最渴望的事也是她最害怕的事，她還是選擇愛的對象而非自己愛人與被愛的能力。

綠的少女＃ (@mmyaokuee) • Instagram phot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