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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功的反思
The Tyranny of Merit : What’s Become of the Common Good? (2020)

成功的反思：混亂世局中，我們必須重新學習的一堂課 - 邁可．桑德爾 | Readmoo 讀墨電子書

簡體中文版翻成《精英的傲慢》，其實我個人覺得比《成功的反思》來得好。

《成功的反思》感覺還是成功了，夜深人靜稍微自省吾身一下。聽起來不但沒有批評成功者，感覺還蠻正面的呢，都自己反思了。

《精英的傲慢》則是對於菁英份子有批判，傲慢畢竟是個負面詞彙。

但我覺得原書書名《菁英體制的暴政》其實還是更合理，因為他討論的是整個唯才是用的體制、菁英治國造成的流弊。不是以個人的角度，而是整個社會和制度的角度來探討。

這本書一開始先以2019大學入學舞弊案作為引言，第一章鋪陳了菁英體制（才能和努力的德行，所以本書譯者翻為才德），以及兩黨政治變化，1980年以後精英/專家/技術官僚的興起（差不多對照了《國家的品格》中講到的自由放任主義的興起，就是同一回事）。

討論起以才能和努力為傲、只要努力人人有機會向上流動的美國夢、命運操之在我、I/we/you/people deserve it 「值得」、「用人唯才」、以表現為考量的菁英體制。

第二章則講到了聖經。
「最早針對才德的重大討論不是關於所得與工作，而是神的垂青：恩典是人掙得的，還是神的賞賜？」

從源頭開始討論，人受揀選進入上帝的國度，是神的恩典、和人的塵世間作為毫無關係，還是由於行善而「值得」被揀選？

早期神學的看法認為是神的恩典，後來主流看法則變為是依據塵世間的功過評定。因此，受揀選者也就取得道德上優勢，較為良善才入天國。

不過我覺得這應該不單單是聖經和新教徒的關係吧？應該是人性？

不過既然是美國人寫的討論美國的問題，從西方觀點出發也是很正常啦。

但這個想法，隱含的另一面，就是受苦是懲罰，而懲罰則來自道德上的瑕疵或是缺陷。必然是因為做得不好。

所以，當這樣的討論放在不是宗教而是世俗的討論時，成功者/富人必然是因為他們的才能和努力蒙福的(blessed)。則遭受困厄的失敗者/窮人，多半是因為道德上的瑕疵比如太懶惰、不努力之類的原因。

於是因此對於失敗者/窮人分類：因為不是自己的原因（如天災）跌落困境而值得幫助的失敗者/窮人，和出於自己的過錯（如懶惰或愚昧）而不值得幫助的失敗者/窮人。

雖然我覺得對菁英體制的起源來自聖經持保留看法，不過最近看什麼書都可以追究到聖經也是蠻有趣的。

畢竟前陣子都在看聖經相關的書，在這裡也意外地看到感覺還蠻親切的。

讀這些書都會感受到美國真的是受到宗教很大的影響，沒有政教合一也真是太了不起了，給當年的開國元勳，所謂的「自然貴族」的有錢有閒的精英們拍拍手👏

但像東亞國家，就算沒受到什麼聖經的影響，也自然而然會有菁英體制的產生。十八層地獄也是照功過衡量的啊！

有機會實在應該看看不同的宗教觀是怎麼樣，但我覺得這應該是求公平的人性吧？而且因為善行受到嘉獎，也是獎懲機制的根本精神吧。

另外統治階層也是需要用人唯才啊，中國就算一開始是以血緣為主的封建統治，到一個程度就會需要解決用人的問題，以及活化階級、提供向上流動的可能性吧！於是也需要大開科舉了。

第四章講文憑主義。然後就看到本章精選各種舉例自己的文憑有多罩所以自己多聰明所以多菁英，從1987首度參選總統的拜登到川普攻擊 Obama 成績很爛到川普本人自己誇耀自己的學歷😂🤣🤣

這也是蠻妙的。因爲稍早之前我才剛聽了 Never Enough 那本書的作者專訪，叫父母要讀一個研究，知道成功程度和是否有精英大學學歷並不相關XDDDD

「全球化造成不平等急遽惡化，勞動階級薪資停滯。美國經濟所得幾乎全進了最有錢百分之十人口的口袋，底層半數人口分得的趨近於零。而一九九○和二○○○年代的自由派與進步派政黨非但沒有改革經濟結構，直接對付不平等，反而擁抱市場導向的全球化，想用促進機會平等來解決經濟紅利分配不均的問題。

這就是向上流動說的中心思想。只要去除阻擋發展的障礙，人人都有機會成功。不論種族、階級或性別，唯有才能與努力是人生的天花板。只要真正做到機會平等，出人頭地者掙得的成功與報償就可說是他們應得的。

這就是才德至上制的許諾：不是保證社會更平等，而是許諾向上流動更容易、更公平。它接受所得階梯愈拉愈大的事實，只努力協助所有人在往上爬時競爭更公平。」

——《成功的反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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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0年代的美國政黨將教育視為解決不平等、薪資凍漲、製造業流失的解決之道。包含老布希、柯林頓、歐巴馬，都提出教育就能化解危機。

「⋯這就是自由進步派政治於脫歐公投、川普勝選和民粹反撲前的基本論點：全球化經濟宛如降臨在我們社會的自然現象，不會再更改，因此關鍵問題不是如何重塑獨厚專業菁英的全球經濟，而是如何適應，減輕它對勞工薪資與就業的毀滅衝擊。

答案就是提升勞工的教育水準，好讓他們也可以在「全球化經濟體制下和其他人一較高下，並且勝出」。倘若機會平等是首要的道德與政治工程，提供高等教育就是非做不可的政策。」

「一昧強調學校教育產生了一個後遺症，就是削弱了未上大學者的社會尊嚴。

削弱的方式有兩種，而且都和破壞勞動和勞動階級尊嚴的心態有關。

首先，絕大多數美國人都沒有大專學歷。對周遭主要是管理或專業階級的人來說，這一點可能讓他們頗為意外。儘管大學畢業率數十年來不斷攀升，但擁有四年制大專學歷的美國人只占總人口的三分之一左右。當才德制菁英將成敗與能否取得大專文憑緊緊連在一起，等於隱約責怪沒有大專學歷的人，暗示他們在全球化經濟體制遭遇困厄是咎由自取，同時卸除自己的責任，不必為那些造成大專文憑擁有薪資溢酬效應的經濟政策負責。

其次，當這些菁英告訴勞工問題出在他們教育程度不夠時，等於將成敗道德化，不自覺地高舉文憑主義，隱隱歧視沒上大學的人。」

咦，這裡有個很有趣的統計，歐巴馬任命官員，初期任命官員九成以上有高等學歷，1/4和哈佛有關（校友或教職員），第二任期間，內閣官員2/3出自長春藤盟校，其中21人有13人是耶魯或哈佛。

另外有個社會心理學研究調查，歐洲和美國的大專學歷受訪者，最看低的是低學歷者。

提出了幾個推論：
1. 首先質疑一般人看法，亦即高學歷菁英比低學歷者更有教養更包容。其實更有偏見，只是「對象不同」，而其毫無自覺。

2. 菁英對於自己心懷偏見毫無難堪，討厭低學歷者勝過窮人或勞工階級，因為這代表不努力是低學歷者的錯。

3. 不只菁英對低學歷觀感負面咎由自取，連低學歷者本身也是如此。

國會裡，歐美各國未上大專者比例巨減，少有勞動階級選上公職。

美國雖有2/3美國成年人不具大專學歷，但少有人選上公職（直到1960年代初仍有1/4眾議員和參議員不具大學學歷），因此改變了出身行業，國會出身藍領階層不到2%。

英國工黨傳統上應代表工人利益，1979年，37%工黨國會議員出身勞動家庭，2015年只剩7%。代表性大減。

19世紀晚期時，大部分歐洲國家投票權由財產決定，大多數議員都有大專學歷。2000年退回到貴族與仕紳治國的年代。

「綜觀二十世紀，左派政黨多半吸引低學歷者，右派政黨則吸引高學歷者。但到了才德至上的時代，情況卻顛倒過來。目前教育程度較高者支持中間偏左政黨，較低者支持右派政黨。法國經濟學家托瑪．皮凱提（Thomas Piketty）就指出，美國、英國與法國竟然都出現了這樣的反轉。

一九四○至七○年代，不具大專學歷者在美國多半投給民主黨，英國投給工黨，法國投給各個中間偏左政黨。一九八○至九○年代，學歷鴻溝大幅縮小，到了二○○○至二○一○年代，左派政黨已經失去了不具大專學歷者的支持。

⋯

⋯這樣的反轉並非全面。儘管大多數高學歷選民支持中間偏左政黨，有錢選民仍然多半偏向右派政黨。此外，美國的非裔、拉丁裔和亞裔選民不論教育程度，仍然繼續支持民主黨。不過，教育程度自二○一○年代開始成為最明顯的政治分野，過去代表勞工的政黨愈來愈成為才德菁英的喉舌。」

——《成功的反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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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國真的是受到宗教很大的影響，沒有政教合一也真是太了不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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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大概是當年反抗政教合一的英王的anti作用？
不過他們把上帝印在一元紙鈔上了：In God We Trust

某月§ : 還有法院宣誓XDDDD

Jeany|來非虛構小火堆玩吧 : 對耶，還有總統宣誓就職也是手按聖經wwwwww

文憑主義──講到這個我就想到當年還沒被政府毒打的馬雲，某年曾經一口氣取消2/3以上的應屆畢業生進阿里巴巴的offer，理由：阿里巴巴的比例應該跟中國人口一樣，不能都找通過校招的名校畢業生進來。

某月§ : 就這樣還可以政教分離也蠻酷的，我想主要是因為想要宗教自由的關係。畢竟當時各個殖民地各有各的風格，宗教理念也不一樣XD

Jeany|來非虛構小火堆玩吧 : 我真心覺得是因為美國地方夠大，比起一些人口稠密國家算是地廣人稀，可以讓不同宗教的人自己圈成一區自己玩自己的，不是真的多互相包容，不同宗教/教派之間如果真的狹路相逢還是會傾軋.......
不過比起當年依照主政者信仰不同，動不動就血洗天主教徒/新教徒的英國，美國這種放任大家自己玩自己的做法是真的自由很多。
自由是比較得來wwwwww

「技術官僚政治的缺點之一，就是將決策權交給菁英，導致公民降能。此外，技術官僚政治還揚棄了政治說服。誘使民眾做出負責任的行為，從節約能源、控制體重到遵守企業倫理，這種做法不只取代了強迫，也取代了說服。

當才德菁英迴避意識形態的分歧，從經濟角度談論政治，公共論述也變得愈來愈粗暴刺耳，充斥著黨派的彼此叫囂，在推特上各說各話。技術官僚取向和政黨對罵有一個共同點，就是無法將民主公民在意的道德信念納入討論，也無法讓民主公民養成共同思考的習慣，一起探討關於正義與共善的各種主張。

⋯

⋯政治歧見簡化成拒絕接受事實或科學，這樣做其實誤解了事實與意見在政治說服中的關係。認為我們應該先對事實達成共識，然後才能以此為基準討論個人意見與信念，其實是技術官僚政治的幻想。政治辯論常常涉及辨別哪些事實與爭論有關，以及如何描述這些事實。誰能界定事實，誰就在辯論裡先聲奪人。和莫尼漢參議員的看法相反，是意見左右認知，而非認知左右意見。不是事實經過剪裁乾燥之後，意見才會出現。」

某月§ : 當時殖民地之間是競爭關係，並不是大家手牽手的合作關係喔。所以想必開會時也是相當火爆吧！

不過你說的沒錯，地方大就是各自找個地區圈起來自己照自己的規則玩。

我覺得第四章真的是非常有趣，所以我摘要了最多。

傳統上會覺得台灣肯定是文憑主義了，但美國則是各行各業都有出頭天的機會。

但近年來的大學競爭加上心理健康危機，以及民粹主義的盛行已經出了非常多各個角度對於菁英體制的反思。

也許美國到了一個轉折點也不一定。

第五章看了大半，也是很有趣的。⋯不過得先去睡覺了💤

看完全書了，果然寫的超棒的，邏輯十分清晰！

除了分配正義，還提到了貢獻正義，我覺得是一個非常有意義的事情。平等自由主義者讓所得重分配，不能解決工作者尊嚴的問題，而且為了拿到福利而必須接受受害者形象，依然是剝奪了尊嚴感。因此除了分配正義外，如何有貢獻正義，是另一個問題。

他提到Mitt Romney 當時競競選的智囊團提出來的建議，我覺得有些是蠻有意思的想法。

然後我覺得作者提出菁英大學做一個基本學力篩選之後就抽籤入學，這想法也蠻有趣的！

反正申請人條件優秀的遠多於可以招收的人數，就從這些人裡面隨機抽籤煎熬了—也未必比招生委員會仔細篩選的來得差。

主要是讓這些人知道自己能入學不能入學，其實都有一定的隨機，而不是完全自己努力贏得。也就不會有傲慢，而落選者也不會覺得是因為自己不如人，心理健康比較好 😂

簡體中文版翻成《精英的傲慢》，其實我個人覺得比《成功的反思》來得好。

《成功的反思》感覺還是成功了，夜深人靜稍微自省吾身一下。聽起來不但沒有批評成功者，感覺還蠻正面的呢，都自己反思了。

《精英的傲慢》則是對於菁英份子有批判，傲慢畢竟是個負面詞彙。

但我覺得原書書名《菁英體制的暴政》其實還是更合理，因為他討論的是整個唯才是用的體制、菁英治國造成的流弊。不是以個人的角度，而是整個社會和制度的角度來探討。

其實像我這樣一邊看一邊記的問題就是，我覺得第五章第六章其實也非常多有意思的觀點，但由於閱讀的時候沒有記，現在就懶得記了。

真是佩服那些看完全書才來寫心得的人啊！如果是我就一定會發生看完了那還記什麼就放水流吧的狀態XDDDD

「要思考一個社會是否公正，可以問自己一個問題：若你不曉得自己會生在有錢或貧窮的家庭，你會選擇哪個社會？依據這個標準，絕大部分的人都會贊同真正機會平等的菁英社會比貴族社會公正。不過，讓我們暫且放下公正的問題，想一想這兩個不平等社會的另一個特質。假設你事先知道自己會生在上層或底層家庭，要是你生而有錢，你會希望自己活在哪個社會？要是生而貧窮，你又會選擇哪個社會？」

這真的是一個蠻有趣的問題。

「所有公民公平競爭，不論種族、族裔、性別與階級，能爬多高完全由努力與才能決定。就算有人埋怨才德至上制，通常也不是批評這個理想，而是批評我們未能實現：有錢有勢者操弄制度以鞏固自身特權；專業階級將才德制變成世襲制，好讓優勢傳給子女；聲稱才德至上的大學替有錢有關係的小孩開後門。在這些批評者眼中，才德至上只是神話，仍是遙不可及的夢想。

⋯

這份批評顯然有理。但要是問題比這個還深呢？要是才德至上的問題其實並不在於我們未能實現這個理想，而是它本身有缺陷呢？要是向上流動說不再能打動人心，不只是因為社會流動停滯，而是有更根本的理由，因為在競爭的才德至上社會裡幫助人爬上成功階梯是空洞的政治構想，只反映出我們對公民與自由的理解貧乏呢？」

「我們必須檢視兩個反對才德至上制是道德與政治理想的理由。一個理由和正義有關，另一個和看待成功與失敗的心態有關。第一個反對理由認為，就算才德至上真的實現，職位與薪資完全反映個人的努力與才能，這樣的社會也不一定公正。第二個反對理由則指出，就算才德至上社會完全公平，也不是良善的社會，而是會讓贏家傲慢焦慮，輸家屈辱不滿。這些心態無益於人的自我滿全，也會妨害共善。」

其實第五章還談到了不同的哲學不約而同把所得多寡和才能與努力去道德化，雖然一個是贊成課稅所得重分配、另一個不贊成課稅而認為政府保證基本的法律上的平等就可以了。

不過後面就談到了教育以及菁英大學文憑如何演變成「才德」的標準了。1940哈佛校長率先改革，加入 SAT 來篩選學生，以避免階層。

才德制篩選首先強化了不平等，其次對於勝者造成創傷，而落敗者喪失尊嚴。

後面還很多，我剛剛寫了一點，但不小心就不見了那就算XD

我們人生需要 move on XDDDD

其實他這裡講到的，把符合基本資格、擁有可以把大學念完的申請人，通通拿來抽籤！我覺得蠻好的啊！而且他講的也沒錯，誰以後比較厲害，根本事先也很難看出來，和符合一定資格之後的抽籤結果，可能也差不多。

需要平權的，像是較低收入社會階級，就多抽幾次。

校友 legacy，多抽幾次。

然後要捐錢的，直接開放100個名額拍賣 XDDDD

總之，讓唸書的人認識到你們能進來是有很大的隨機性的！摧毀菁英的傲慢有助於整個社會的 common good！

😂🤣🤣

感覺也不錯啊？😂🤣🤣🤣

其實這還蠻行之有年的，熱門的Charter School 都這麼幹的。

其實我覺得目前 UC Merced 蠻有做到的啊，符合一定門檻（加州高中top 9%）就保證入學，不需要軍備競賽，人生更美好。

某月§ : 馬雲當年應該還是蠻有一定的理想性的吧

話說我覺得看完這本書，應該去看一下我一直覺得我買過的但完全沒印象的《美國的反智傳統》
😂🤣🤣🤣

自己來俄羅斯套娃一下

@jeanylin - #Jeany讀書 #讀嘛讀嘛 #美國的反智傳統 宗教、民主、商業與教育如何形塑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