𝙿𝚒𝚊𝚗𝚘 BGM
練習曲
中
𝐋𝐞𝐧𝐭𝐨 𝚌𝚘𝚕𝚕𝚊𝚋 莫 恩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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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用音樂教室的鋼琴練習只是一時興起，外面的練琴室哪一間不比音樂教室來得專業。
但在本該囊括青春期一切荒唐又酸甜滋味的校園裡——無人的教室、無聲的走道，總有種從世界解離的感覺。

一次又一次期待莫恩樗的到來，李元藝借用音樂教室的次數逐漸頻繁，也從「需要背對自己」接受到了「可以直接觀賞」的程度。
然而莫恩樗最近總是進了教室後便一屁股往琴椅坐下，與他捱一塊兒坐在一起。即便這樣的行為令他十分彆扭，李元藝依然留下半邊的琴鍵給莫恩樗。

彈奏是一場表演，樂音是情感的載體，僅有正確的音階不足以達成完美演奏，而四手聯彈講究的便是音樂的表現性，也是加深同伴互動與默契培養的竅門。李元藝與人四手聯彈的次數卻是屈指可數。並不是他不願意配合別人，而是認為其他人都不夠資格。

當莫恩樗坐到自己身旁時，還以為能夠久違地與人四手聯彈，他卻僅僅是坐著，連一根指頭都不曾碰過琴鍵。

「下一首要彈什麼？又是李斯特？」
就算自己的個子算矮小，琴椅要塞下兩個人還是有些勉強，更別提自己總是故意往對方靠緊。

要說為什麼變得常常過來音樂教室，隨口就能說好幾個原因：不想硬擠上尖峰時期的公車、想再多熟悉校園環境、就只是無聊...等等。

要說是因為李元藝？他瞄了一眼旁邊高瘦的身子。

他壓了幾個琴鍵，不太確定。

「學長知道拉威爾的《鵝媽媽》組曲嗎？」是四手聯彈的經典。

法國作曲家拉威爾偶然被機械玩具及童話所吸引，然而年近三十的他沒有結婚故無兒無女，恰巧他的朋友高迪斯基有兩個令人討喜的子女，拉威爾便為當時只有六歲的尚恩及八歲的美美撰寫了《鵝媽媽》。對於年幼的孩子拉威爾盡量寫得簡單，並把連彈版獻給了他們，希望兩位孩子能首演這部作品。
可惜琴技未足的他們無法勝任這件要事，另由六歲與七歲的女孩們擔任演奏。

第一首《睡美人的帕凡舞曲》，李元藝逕自彈起二聲部，把主奏留給了莫恩樗。

赤裸裸的邀請，直白到惹人發笑那種。

「嗯，我知道。」這個曲目很短，不超過兩分鐘，莫恩樗僅僅只是回話，任由音樂教室裡迴響著只有二聲部的《睡美人的帕凡舞曲》。本以為對方當初那句「一起彈吧。」只是社交辭令，但他想錯了，首先，李元藝根本不會多少社交詞彙。

再來，李元藝可能對自己的能力有甚麼誤解，他會坐上琴椅才不是為了一起彈琴，只是想妨礙而已。

「繼續吧，《拇指仙童》。」

遲遲等不到的主奏就像公主身旁的侍女們空虛地舞蹈著，像王子親吻的睡美人公主仍然陷於長眠詛咒。

單調的旋律沒有多久便停止了。

李元藝感覺不明所以。他明明口頭邀請了對方共彈，也讓出了半邊的琴鍵，而坐在琴椅上的莫恩樗就是不願意彈奏。

雖然嘴上說著知道，莫非他根本不熟其中的曲子？

也罷，畢竟不是每個人都把譜曲倒背如流，或許他繼續往下彈奏，在這只有五首小品的組曲中總有一首是對方會的。

即使不完整，李元藝還是好好地彈完了，彈琴對他來說應該就跟呼吸一樣吧。

莫恩樗在心中嘆了氣，刻意倚靠對方的身子坐挺些，「那麼想跟人聯彈嗎？」

臉蛋普通、家境普通（也許算中低收入戶吧？）、唯一學習的樂器——長笛，嗯，普通，甚至現在根本不碰了。
曾哀怨過，就是知道這一切怎麼運作的，才能馬上理解李元藝的才華位在哪個階段。
是啊，那個抬首望去也不一定能看清楚的地方，不屬於自己。

也許有才華的人就是無法理解這種陰陽怪氣，欣賞卻也妒忌著，唉。

李元藝難得冷靜應對。與其說是冷靜，更多的是不理解。

他渴望與人聯彈嗎？其他人的程度都不及自己，不過是些拖油瓶罷了，他為什麼要對其他人抱有期待？鋼琴的曲目多到他一輩子可能都彈不完，他沒有必要執著於四手聯彈的譜曲，也不需要透過它來證明自己，李元藝就是自己實力的鐵證。

莫恩樗的程度又到哪裡？

他不過是想一窺這副眼鏡下藏匿的眼底都放了些什麼，是否足夠他邁步追逐。

李元藝沒有正面回答，只是淡淡地問到 ：「你不彈嗎？」

接著和弦改變了，五線譜無法框架是自由的音符，李元藝獨自完整了《拇指仙童》。

「彈...」相比小了許多的手掌終於放上琴鍵，「或不彈，又有什麼差別？你不都能自己完成嗎。」

語氣微慍，他的視線沒有離開琴鍵上，只是緊盯著彼此靠近的手背，花了很多力氣才阻止自己不要直接站起來離開。


差的可遠了，你知道嗎？


「........。」要是你不知道就好了，永遠不知道最好。

最後的 Ritenuto 及 Pianissimo 全都亂了套。

逐漸升高的音符、
靠近的手掌，
像迫切地需要那隻停在琴鍵上的手動起來。

「我不知道。」他重重地停在延音記號上，小指卻輕輕依靠彼此的。

「我只是想要你彈。」

李元藝那雙幽深的黑眸望向莫恩樗。

像重力超載的星體，

足以扭曲他，

像要將他的一切汲取殆盡。

這明明是句浪漫的話，至少莫恩樗曾經是那麼想的。

指節不經意的觸碰，明明是個令人害臊的舉動，他也曾經體驗過。

跟現在這種渾身發冷的感覺一點都不同。

「我不想彈。」
本因那份抗拒有些內疚，但害怕覆蓋過理性，最終變成一股難以宣洩的憤恨。

他一下子站起身，動作之大令鋼琴發出那聲戲劇性的——

哐啷、


「李元藝，我不會再來了，你自己練吧。」
他咬牙切齒。

他的心臟揪了一下。

並不是心疼鋼琴被弄出巨大聲響。

若是任由這個人離去，這輩子就不會再有第二個像他一樣的人了。

得追上去才行。

明明莫恩樗個頭這麼小一個，步伐卻很快，李元藝深怕他走遠了，直接在教室外喊住他。

「學長！明天是最後一天了。」他的聲音有些顫抖，也許只是他不曾如此大聲地說話。「我之後也不會在這練琴了⋯⋯」

琴房的裝修明天就是最後一天工期了，他沒有必要再來這裡了。
如果莫恩樗不來，李元藝不來也罷，來了也沒有任何意義。

確實聽見了，外套袖口藏起握緊的手心。

李元藝是想挽留什麼？難道他覺得現在自己還能回去好好聽他彈？


哈。

感到鼻頭一陣酸澀，沒有回頭，邁步離開。

│▌

元藝不要再等ㄌ

-/- : 學長會來的學長不來就沒有下集了

痾 痾痾 啊!!!!(大叫

下集請通知 我愛看

彥澄 : 您 您怎了........說話!!!

徐莀晞 : 我們都偷偷來

很好看 你們的文字很優美 充滿青少年間惆悵和不安的情感 我在這裡等下一集

彥澄 : 謝謝您...!!

他們註定不會了解彼此的心情，莫恩樗會把自己的秘密帶進棺材裡，而李元藝就算撬開他的口、扒開他的內臟，也永遠找不到他想一窺的東西，這算劇透嗎（這算驚悚嗎

就叫他去找別人！！！！！

-/- : 印痕一旦發生就很難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