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法和日本史共鳴……
工作用史料

必須重創記憶力才能記得起來一些東西

令人感到狹窄和擁擠
看不懂的文學
還有看得懂但念不出來的字

龜毛又不乾不脆
讓整理強迫症痛苦
抓不到日本的核心到底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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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了蔡亦竹的《圖解日本人論》，中心是村落社會、村八分和神聖的中空

還有一堆陰濕又集體的性質，我第一次看到如此反獨裁（同時我覺得很恐怖）的政權

十年前我所鄙視的基督教信仰西方觀點，如今看起來像是失而復得的老家

再補一個：與其說榮辱觀，更像是由眾人取代唯一神的世間體價值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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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了露絲潘乃德的《菊花與劍》
雙重性、精神與恥辱、等級制度、對恩的怨恨、各種道義的衝突、思考的區域性、清洗鐵鏽與自我約束、小時候的暴君和成年的低下、沒有達成目標為失敗，那就轉換路線

關於日本的戲劇與電影少有幸福的結局，而是不計代價的堅強意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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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實證明我看不懂《菊花與劍》
誰給我一拳讓我把腦漿灑在紙面上
快醒醒，把你體內與生俱來又鑽牛角尖的憤世嫉俗批判思考挖出來，然後痛批這本的美國人思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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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菊花與劍》出版於1946年，著書背景是二次大戰後期，為什麼會有這本書的出現？這是因為在二次大戰時，美國感受到自己最無法了解的敵人就是日本，他們不明白為什麼日本人發誓要戰到不剩一兵一卒，他們也不明白在太平洋區美國逐漸取得勝利時，日本會做出怎樣的回應。所以美國政府戰時情報局，這時委託人類學家露絲潘乃德進行研究。可以說，這本書打從一開頭就帶著強烈政治性

對於日本，潘乃德有必須解決的是日本一直以來模糊不清的描述，一堆「非常禮貌但又野蠻」、「英勇又怯懦」的矛盾形容，為什麼寧可玉碎，但這些人倘若成為俘虜卻會成為模範戰俘。她必須要找到的是這些看似有著雙重性結構背後共同的推力，這帶領她從日本的社會規範下手

她首先著重的是日本的等級制度思想。潘乃德認為日本對這個世界有個理想的秩序，稱為「各得其所」，這句話出現在襲擊珍珠港當天日本的聲明中：「萬邦各得其所乃為日本帝國不可改動的國策」。她從語言中也觀察到不同的社會地位、輩分和場合，每個人具有相對的權威和責任，這些來自德川時代對封建社會的鞏固，武士有刀、農民有翻不了身的賦稅、商人受到鄙視，這些劃開三者的階級。天皇也是一樣的，他的神聖性導致他被孤立，但是這種孤立恰如其分，是他該待得位置。這導致日本在觀看國際社會時也有一種各得其所的模式，例如他們的泛亞細亞主義，就是企圖將亞洲國家置入日本的等級體制中

這背後又可以追溯到「義務」的實行，這在人與人之間以「恩」的型態出現，意旨對虧欠的人要有回報，而日本國民對天皇都是抱有「皇恩」的債務，這使得他們對天皇絕對忠心，而天皇御而不治的空位最適合每個人在其中填入自己的想像，因此是政治家操控的好條件

皇恩只是其中一種約束力很強的義務，義務還展現在其他各種方面上，例如對自己名聲的義務就是一種，如果受到侮辱沒有相對回應，例如報復；就是喪失自尊，給自己帶來羞恥。從這裡又帶出另外一種動力：羞恥。這推動他們要不自我譴責，要不成為追逐另一種目標的動力，所以他們會在兩種極端中擺盪。在戰敗後，日本人頓時陷入委靡不振的狀態，可是當他們發現自己有一份接受美國人佔領的目標，他們立刻態度友好地迎接美國人，從而將自己拉出自我譴責的萎靡狀態

這本書的爭議則是：作者潘乃德並未去過日本，也不懂日文。因為寫作當時日美還在交戰，所以作者是在美國境內考察日本的著作、訪問在美日裔人士，這讓本書是否能恰當反應日本社會的可信度令人存疑。再來，本書身為美國政府戰時情報局的委託，有企圖以美國思想取代日本思想的嫌疑，然而我覺得這個說法基本上不太成立，作者在裡面重複呼籲的是保持日本的特殊性，保留天皇，並保證日本人會乖乖聽話，講得極端一點，她的說法更貼近：「日本人是被說服（或教唆）加入一場戰爭」，而我覺得這和我這陣子看過的中日關係並不是很符合，至少，我認為日本在發動戰爭上有一定的主動性存在。還有，這本書確實被用於美國改造日本的過程，現今我們想要去想像改造前的日本其實已經有點困難了，不過這本書可以幫助我們的，是觀察它怎麼影響到之後被改造的日本

我其實還看了戴季陶的《日本論》然後內傷
除了政治之外我看不到別的東西，我的眼睛……

順便看了侯智元〈戴季陶的《日本論》：思想史視野的觀察〉

《日本論》成書於1928年，背景是日本軍國主義和國民黨北伐。戴季陶是孫中山的日文秘書，代表國民黨對日宣導日不侵中。他最初寫這本書是因為他感覺市面上對日本有研究的書太少了，即使有些作品，內容也多半是ㄧ些收錄日本聲色相關的書。戴季陶感到可惜是儘管去日本留學的人很多，那時有很多去日本想速成學術或賺錢的中國人，但不學解決中國問題的方法，還一股腦地變成日本迷，失掉自己的根

戴季陶切身感受到中國需要生存，同時日本的一舉一動與中國息息相關，因此他必須要更了解日本，才能推測它未來的動向。他稱之為「知己知彼，百戰百勝」，無論反對或受吸引也好，最重要的是要能了解它。了解日本，不僅是在實質上救中國，在精神上，他也期望能對中國起到奮起的作用，希望中國能被日本的上進給鼓舞

戴季陶首先提到的是日本的神權迷信，在神權的概念上發展萬世一系與國體思想，在島國上建立以武力為重心的文治，從封建制度漸漸演變出武士道。封建制度也影響佛教，讓佛教的平和在日本便形成爭鬥精神。他認為日本既然是神權思想做為基礎，那它的文明是幼稚的。但是整個國家有著自信和上進心，一方面這種上進心使得他們吸收別人的文明，一方面這種自信心避免日本「只能被別人同化，而不能同化人」，不會讓他們在學習別人時丟掉自己的長處，反而將別人的文明轉變成自己的勢力，這是戴季陶認為中國應該要好好學習的

他也從武士道裡面談一種「『生的奮鬥』的精神」，裡面有種殺伐氣和開創態度，能夠發動日本的改革，與此相對的是町人性格，衍生自生存的卑鄙和弱肉強食，展現在商人身上。日本在民族主義興起後，逐漸轉向軍國主義的制度，儘管商人玩弄著議會，國家的發展重心放在軍事機關，財政分配與其為了國民，更多事為了軍國，議會更是一步步被軍閥同化，戴季陶在這邊與中國比較，說，假如「主張民族主義而不同時主張民權主義、民生主義，以民族平等為基礎，以民權為骨幹，以世界大同為目標，則其結果必定會重蹈過去一切帝國主義的覆轍」。而日本在明治的徵韓論、日俄戰爭，在戴季陶眼中就是帝國主義的證明，正以北進（大陸進取政策）與南進（海洋進取政策）進行著

戴季陶認為日本有一種純粹的信仰，尚武、能夠犧牲、忍耐一切困難努力前進，如同日本自殺的傳統，在切腹的動作中展現貫徹到底的力量。這和中國人凡是精打細算的懦弱是很不一樣的。然而，他也描寫他所認識的日本在改變，例如他認為能為東方民族奮起、或是各民族獨立做計劃的政治家在消失，剩下為自己打算的政客。政治領袖轉變為只想鞏固權力，失去自信，因為害怕改變而插手中國的革命，將中國的情況弄得亂七八糟。主動的尚武逐漸疲乏，漸漸變成被動的爭鬥，社會染上恐怖的氣氛。他甚至預測陸軍大將想當「第二個塞爾維亞的中學生」觸發世界大戰，而這不幸命中

戴季陶的《日本論》有些現在看來比較可惜的缺點，例如他在評論武士與平民時，他認為平民的性格就是卑鄙，武士才是真正推動社會的人，除了說平民卑鄙，他也沒有更多著墨平民，僅將分析的重點放在武士身上，如此的評價可能有點武斷。再來是他在描述日本起源時，他會評價日本的文化是幼稚的，相比較之下日本的文化是接受中國文化來的，可以感覺到他可能懷抱對中國曾經掌控東亞的主導地位的感懷。不過倘若思考整本書的脈絡，其實不會意外他這樣寫，因為這本書雖然手寫日本，實質上心思中國，除了大量比較中日之間的差異，戴季陶在推崇或批評日本時，其實大多是希望中國可以學習相同的精神或作為借鏡

報告寫不完，絕望

《圖解日本人論》聽起來不太學術，但我滿受到這本書的立場和觀點吸引，蔡亦竹是日本筑波大學地域研究科日本研究博士，現在在實踐大學應用日文系任教。他在日本待了十幾年，他意識到臺灣和日本之間的關係特殊，日本曾經殖民過臺灣，但我們兩國至今關係密切。雖然有這樣的關係，臺灣卻很少以臺灣為出發點觀看日本的書，於是這就啟發他開始書寫日本

蔡亦竹從破除迷思開始，首先提出的是解釋日本人不等於皇民，在軍國主義壓力下形成的皇民比較像加壓空氣，我們應該要做的事去分析空氣中的組成；再來解釋武士道也不能當作舉國標準，而是限縮於江戶時代武士們的價值觀。他認為真正推動日本的是世間體的文化，也就是在意他人的眼光。這得回溯日本農業社會的傳統，由於日本天氣多變，農人需要培養敏銳的感知去察覺，敏銳的感知也造成他們容易在意他人感覺，農業也需要多人動員。這形成的是以許多家族組成的共同體，這種生活模式為了共同體的存續，重視協調性和合議制，就稱作村落社會

日本多山的天然環境讓日本人喜歡住在山谷間，這種天然的隔絕使得內、外區隔容易形成。共同體的內外意識能夠解釋對外的殘虐性，不過同時存在對內的壓力，稱為「村八分」，亦為村落中的人際交往斷絕八成（另一說為只留下八成），效力遍及當事人家人，全村的人都要無視當事人一家。通常遭到村八分的人有犯罪或疾病等，然而最普遍的特性是破壞村落和諧，可以說是將「以和為貴」當作前提，以排擠作為手段的懲罰方式。作者以此解釋日本同齡間常見的霸凌與競爭

然而以和為貴也可以用來解釋天皇。在日本存在一種「神聖的權力中空」，可以說和日本常見的合議制有關。合議制同樣是來自村落的特性，衍生自「村寄合」，意指在團體決定活動時，需要每個人同意。這種集體領導缺乏單一領袖，一方面避免獨裁出現，一方面失敗時不會出現最高領袖負責。這在二戰結束時就顯示在昭和天皇身上，即使身為國家領導，卻難以被定罪

對於蔡亦竹的這本書，他的寫法篇像通俗，這同時是優點也是缺點，我個人會覺得很容易看，很容易幫助對歷史沒有概念的外人了解，雖然可能也因此會被認為難登大雅之堂。另外，他在評論《菊花與劍》時用「恥感文化」概括，不過我讀完《菊花與劍》並不認為潘乃德將重點那麼放在「羞恥」，這導致我在看《菊花與劍》的時候有點困惑。但大體來講，我會覺得相當值得一看，尤其是與《菊花與劍》概括性的描述相比，這本書內相當多都是重新解釋歷史人物的行動，並且有一以貫之的想法

THE.COURT

蔡亦竹有Youtube頻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