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箱裡的世界
【日常】

【SIDE】溫故知

——2023/01/11,星期三 / 晚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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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河堤-河堤草坡:無名死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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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故知新‧其一之間:厭棄

──這整件事情,都是那樣令人噁心做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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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整件事情,都是那樣令人噁心做嘔。

  因故調查的警察也好,聞血蜂擁的記者也罷,群聚而來的人群,每一個每一個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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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樣的夜半時分,月相是遠離滿月的虧凸月。

  隻身一人在街道遊蕩的黑髮青年同樣是一身黑衣,打扮拘謹、融入夜色,漫步的步伐近似於無,貓一般的無聲,十足熟練的掌握。

  這樣的街道本該無人靜謐,卻由於近期的事件暫起喧囂,一切的一切都讓習慣此處安逸的他深感不適,彷彿渾身浸入了濕冷的泥水,想擺脫卻無從施力,只能任憑那些汙穢將視聽淹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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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厭極了去聽那些與無名嬰屍有關的消息,煩極了去看那些與可疑兇手有關的報導。做為一個隱姓埋名在此處生活、以謊言構築日常的人而言,沒有什麼比這樣的境況更像被蚊蠅纏身還讓人難以坐立。

  分明一切都與己身無關,心緒卻莫名其妙被事件牽動,擾得心神不寧又寢食難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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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厭棄著這一切的無法自控。

  整件事情,都是那樣令人噁心做嘔。

  甚至,讓他起了不如就這樣銷聲匿跡的念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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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打擾了,能否借用你一點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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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打擾了,能否借用你一點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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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突兀的話聲在深夜時刻響起,是屬於女性的幹練嗓音。

  黑髮青年抬起眸,只見眼前是兩位身穿警察制服的一男一女,兩人同時與他對上了視線,隔著那片無度數的鏡框視野,他瞧見他們朝他走近出示了刑警證,打算前來盤問的姿態熟練如常。

  ……這樣沒有效率的調查能問出個所以然來嗎?能找到所謂的線索嗎?他對此感到可笑且嗤之以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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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他終究是天生的戲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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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聽到話音的那瞬間,青年的面上便先三分含笑,連帶著望向人的目光,都透著自然而然的茫然與困惑,又很快地轉為恍然大悟。

  「──既然是人民保母的請託,那麼我,『泡溫泉、講故事、得知己』的『溫故知』當然是刻不容緩地答應啦!」

  一步兩步地向前,腳步從無聲的跫音轉為鞋底的叩首,彈了一個響指的溫故知笑得無害又燦爛,連連問著兩位刑警有何話要問、有什麼想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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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這樣的。」那名短髮的女性刑警道,面上也帶著幾分平易近人的笑意,「我們想問你的姓名……當然這剛剛已經知道了,總之還有你的職業身分。」

  「哦!那我就再自我介紹一次好啦!我叫『溫故知』,是附近五專妝管科的學生!現在正在水深火熱的延修地獄中──」他熟練地把控著說話的節奏,在刑警小姐拋出下一個問題前,便人來熟地問道:「刑警大哥跟刑警姊姊是不是為了最近的案子來的啊?還有什麼我可以幫忙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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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名男性刑警並沒有發話,僅是無聲地以銳利的眸光觀察,而那看來更親民的女性刑警拿出了筆記本,一一記下了青年所言,又順著話題拋出例行的問句。

  「正如你所說……那麼、溫先生,在一月八號的任何時段,你是否有到東河堤?有看到什麼覺得不尋常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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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想想哦……八號啊?我家住的地方離那邊有段距離嘛!所以平常也很少過去……」有意無意地透露自家在社區另一頭的消息,溫故知狀似後知後覺的啊了一聲,連忙道:「對了對了、我那天晚上跟朋友約在超商附近,倒是在那個時段看到超商來了不少人呢!」

  此話一出,女性刑警書寫的動作為之一頓,而這樣明顯的反應讓黑髮青年微微瞇了瞇眼,加深了面上的笑意,不慌不忙地接續著發話,語氣滿含無法幫上太多忙的歉意。

  「不過因為實在太晚了,我也滿腦子都是跟朋友會合……」他雙手合十,垂著眉眼的模樣看起來十分沮喪,「所以實在不記得那天都有什麼人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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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樣啊、沒關係的。」刑警小姐回應道,語帶安撫及探究,「所以最近幾天……溫先生沒印象在東隆路或是便利商店碰過覺得奇怪的人囉?」

  「我想想欸、因為我前陣子才剛去超市採買過的嘛!所以這幾天除了實習之外就是直接回家了……」露出苦思表情的青年皺起眉頭,似乎努力想從腦袋中挖出個所以然來,「平常我也路過不到那裡去的啊……對不起哦、要是我能提供更多線索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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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話題最後回到了不了了之的官腔。

  無非是有任何訊息、歡迎再向警局提供,無非是例行性的盤問、結束了便沒了下文。

  溫故知佇立在原地揮手向兩位刑警道別,目送著他們的身影消失在夜色,最後才不慢不緊地邁開了屬於自己的腳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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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想,幸而兩位刑警並未要求他出示任何身分證件,僅僅是做例行性的蒐證問話。

  否則,以「溫故知」為名的謊言,可沒有這麼容易善了──「他」可不想,為了這種事情,驚動現在的日常。

  ……至於這樣可疑的做法會不會引起形警的懷疑?左右當天晚上有「人證」與「不在場證明」在,一點小謊應該也無傷大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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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記憶成了倒轉的沙漏,內裡的砂礫流淌,逐步淹沒了幼小的自我。

  無人的靜謐裡,聲音在耳側響起,是屬於記憶中不曾褪色的回音。

  那幹練的女人一身拘謹的正裝,短髮齊肩、紅唇薄艷,冷然的話語一字一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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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今天開始,你就是『唐路』。」

  「忘記『唐微行』的存在,做『唐路』就好。」

  「你擁有那樣的天分,你可以做到……你能做到的,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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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謂的「微行」,便是人們所知的「小路」及「窄徑」。

  在「她」的要求之下,「他」成為了「她期待的樣子」。

  一次又一次、一輪又一輪,扮演著不同的身分、吐露著虛假的謊言,以換取利益掛鉤的掌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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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那時候起,「他」便再也沒有喊過一聲「媽媽」或「母親」。

  取而代之的,是屬於成人之間疏冷又有禮的稱呼。

  而她開始喚他「唐路」,再也不是屬於她的孩子的「唐微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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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厭棄著這一切的無法自控。

  整件事情,都是那樣令人噁心做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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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無法掌握自己人生的孩子也好,只能屈居母親決定的生命也罷,重疊過往的記憶,每一幀每一幀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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