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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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算不算CP文的CP文（？
一方是貓貓的if線！

江悅養了一隻貓。

那是在一次出差途中，在公司安排的商務旅館附近遇見的貓兒。
在下著大雨的夜晚，牠淋得渾身濕漉漉，趁著江悅在路邊的小麵店買晚餐時，走到了他的傘下躲雨。

貓兒有著一身黑亮的毛髮，與少見的暗紅色雙眸。牠抬頭看了江悅一眼，然後極其輕柔地喵了一聲。
聲音細細軟軟，似乎還帶一點撒嬌的味道。

牠在江悅腳邊繞了一圈，隨後便一屁股坐下，不打算走了。
這時江悅才後知後覺意識到，這似乎就是網路上很多人說的“被貓碰瓷”。
自己這是……被一隻素未謀面的貓給喜歡上了嗎？

「喵。」黑色的貓兒又叫了一聲，然後親暱地用頭磨蹭著江悅的褲管。
江悅蹲下身，嘗試著伸手撫摸貓兒的頭。而那隻貓也毫不抗拒，任由他摸揉，乖巧得不行。

「客人，您的餐點好啦。」這時，麵館的老闆娘提著江悅的餐走出櫃檯，在見到他居然正摸著黑貓後，露出訝異的神情。
「哎呀，還真是稀奇！這小傢伙平時根本不讓人靠近啊。」

「有嗎？」看著被自己摸得閉上眼享受的黑貓，江悅反問：「可是牠看上去很親人。」
「牠平時可不是這樣。」老闆娘的語氣有點無奈：「這孩子在附近出現，也就這幾個月的事。第一次見到牠的時候，牠還是剛斷奶的小貓，但那時候牠就已經不讓人靠近了，無論是誰接近，牠都會哈氣威嚇，想摸牠還會被抓傷。」
「我們這附近的居民都挺喜歡小動物，所以一直有固定餵養附近的浪貓，也會出資一起誘捕浪貓們去結紮。基本上這附近的貓我們都結紮過原放了，但是只有這隻黑色的，很少來吃我們給的食物、也一直抓不到。」

說著，老闆娘從櫃檯旁的櫃子掏出一包貓點心，想試著餵給黑貓。但讓江悅驚訝的是，剛剛在自己撫摸之下瞇著眼享受的貓兒，在老闆娘的手靠近那一瞬間，立刻變臉，全身炸毛、對著老闆娘哈氣。
「你看，就像這樣。」老闆娘似乎也習慣了，只是悻悻然將手收回。

「……。」江悅沉默片刻，隨後與老闆娘要了些貓零嘴，試著餵給這隻黑貓。
與方才對老闆娘哈氣的凶狠模樣大相逕庭，見到是江悅拿著食物，貓兒二話不說就叼去吃了。
「真奇怪，牠怎麼偏偏就是對客人你這麼親近？甚至願意吃你拿著的食物，看得我都羨慕起來了。」老闆娘摸摸自己的下巴，隨後一拍掌，說：「對了，要不客人你不排斥動物的話，把這小傢伙收養了吧？看牠這麼喜歡你，如果你要養牠、牠一定不會反對。」

「這……」江悅遲疑片刻，才回答：「可我不是本地人，是從北部下來出差的。帶貓回旅館，不太好。」
他其實並不討厭這隻貓，反而對這可愛的小傢伙頗有好感。但他是來出差的，實在沒有辦法帶著貓離開。
如果是在辦完事回北部前遇見牠就好了。江悅忍不住想。

「唉，那就沒辦法了。」老闆娘也沒強求：「不過，這孩子太瘦了，又不肯吃我們餵的飼料，我有點擔心牠。客人如果不趕時間，能不能幫個忙，幫我們餵牠一頓？我請你喝杯飲料，當作謝禮。」
「好。」江悅立刻就答應下來：「我就住在兩條街外的商務旅館而已，不趕時間。」

老闆娘開心地笑了，趕忙轉身回店裡去開了一個貓罐頭，用鐵碗裝好後交給江悅。
「謝啦，至少能讓牠飽餐一頓，也是件好事。」她又用小碗裝了些飲用水，讓江悅遞給貓兒喝：「那這孩子就暫時麻煩客人了，我去隔壁給你買飲料去。」
說完，老闆娘就跑到隔壁的飲料店去，跟飲料店的老闆攀談起來。

那天，那隻黑貓在飽餐一頓後，又跟著江悅一起走了兩條街回到商務旅館，才依依不捨目送著江悅進旅館去休息。
江悅整個晚上都在想著，自己是不是該去跟旅館工作人員商量一下，讓他把貓帶進旅館。
不知為何，他總是很在意那個小傢伙。
這真的很奇怪，他雖然不討厭動物，但從未想過要養寵物。自己一個人生活久了，他的性子向來喜靜，所以沒有打算、也沒需要養一隻寵物來排解寂寞。

但是，每每回想起黑貓那雙暗紅色的雙眼，凝視著自己、映照出自己身影的模樣，他就覺得心臟被人揪得緊緊的。

第二天一早，當江悅退房、準備開著公司的公務車前去跑業務時，他又遇見了那隻黑貓。
「喵。」
黑貓對著他細細叫了一聲，然後又湊到他的腳邊磨蹭他的褲管。
江悅蹲下身，輕輕撫摸貓兒的腦袋。雖然有些髒亂，但摸得出貓兒的毛相當柔軟，觸感極好。

思忖半晌，江悅轉身打開車門，然後從副駕駛座的置物處中翻出一個有拉鍊的不織布袋。這是公司準備在車上，方便員工開車出門採買公用物品時使用的購物袋。
他攤開袋子，轉過頭，正經八百對著黑貓說：「我今天只剩一個業務要跑，跑完就可以直接下班回北部了。你如果想跟我回家、並且保證不抓壞車上的座椅，就跳進來，我帶你回家。」
旁人若是見他這樣認真對著一隻貓說話，恐怕只會笑他傻。
可是貓兒就像聽懂他的話似的，想也不想，輕盈一躍，就跳進袋子裡乖乖縮成一團。

江悅愣了愣，他沒想到黑貓真的就這樣跳進來，只能低頭看著縮在袋子裡的貓兒，一時間不知做何反應。
見他傻住好半天都沒反應，黑貓從袋子裡探出一顆頭，對著他貓叫幾聲。就像在說：事到如今，沒有後悔的餘地喔。
聽到貓叫聲，江悅才終於回過神，他忍不住露出淺淺的笑容。
「那，你就跟我回家吧。」

雖然把貓帶回家了，然而實際上，江悅對於飼養寵物一點概念都沒有。
回程的路上，黑貓很乖，窩在副駕駛座上睡覺，哪也沒去，也沒有抓壞車上的座椅，這讓江悅鬆了一口氣。
抵達北部，下高速公路後，時間才來到下午兩點多。
直接把貓帶回家，自己恐怕也不曉得該如何安置比較好。對自己的知識匱乏有自知之明，於是他將車開到了一間獸醫院前。

再次用不織布袋將貓兒裝起來，江悅拎著袋子，推開這間足足有兩個店面這麼大的獸醫院的大門。
「您好──欸？江學長？」櫃檯的青年下意識站起身迎接，卻在看見來人的時後嚇了一跳：「你怎麼會來這裡？」
說著，青年從櫃檯走出來，他身穿水藍色的獸醫服、外頭套著一件白袍，袍子上別有他的名牌──實習獸醫韓臨夜。
韓臨夜是他大學時期的直屬學弟，兩人一直都有保持聯絡，這個人算得上是江悅少數的友人。

面對學弟的問題，江悅沒有直接回答，而是把手中的袋子打開，展示給韓臨夜看。
黑貓從袋子中探出頭，對著江悅喵叫一聲。
「我撿到一隻貓，但我不懂怎麼安置，想來找你幫忙。」
「啊，原來如此。」韓臨夜理解狀況後，伸手進袋子裡想把貓兒拎出來。然而，如江悅預料一般，黑貓對於這個陌生人的靠近，極度凶狠地哈氣。

「這小傢伙還挺不親人。」知道不能太過刺激浪貓，見貓不想被碰，韓臨夜也乾脆收回手：「可是等等需要先幫牠健康檢查，才能知道牠需要什麼。這樣看來，可能需要給牠一點鎮靜的藥物了。」
「不……我想應該沒關係。」江悅把袋子放到一旁的座椅上，接著伸手進去要把黑貓抱出來。
韓臨夜見狀，原本想阻止他，避免他被抓傷，豈料貓兒卻絲毫不排斥江悅的靠近，甚至在江悅把牠抱穩後，靠在那人的肩上開始呼嚕。
「我會負責抱著牠，你幫牠檢查吧。」

這下韓臨夜徹底傻眼了。
「真不可思議，牠剛剛還在兇我呢。」他嘗試著伸手去觸碰貓兒，在江悅的安撫下，雖然黑貓明顯不太甘願，但還是沒有躲開，任由韓臨夜觸摸：「難道是因為我身上有臨風的味道？」
臨風是韓臨夜養的貓，是一隻十分親人又調皮的白貓。江悅去過對方家幾次，也見過臨風。
「我覺得不是這個原因……」江悅把遇見黑貓的過程，以及當時麵店老闆娘說的話，全都一五一十轉告給韓臨夜。

「看樣子這小傢伙很喜歡學長，或許你們特別有緣呢。」收回手後，韓臨夜轉身回到櫃檯，拿出了填寫基本資料的表格：「這邊的資料，請學長來寫一下。我們診所都會固定幫就診過的寵物建病例。」
一手抱著伏在自己肩上的黑貓，江悅走到櫃檯前，接過表格想開始填寫。然而第一格就讓他無從下筆。
寵物名字。
從遇到貓兒，到帶著他回來，也不過才半天多的時間，他還真的沒有想這麼多。
低頭看了一下趴在自己身上的黑貓，黑貓也像是感應到江悅的視線，轉頭與他四目相對。
貓兒全身最溫暖的肚皮正毫無間隙貼在江悅的胸膛，而那雙暗紅色的瞳孔，就如同貓兒傳達來的溫度一樣，讓人渾身暖洋洋的。

「……把你取名叫『暖』，你覺得好嗎？」他低頭，輕聲問著懷裡的貓兒。
「喵嗚。」黑貓叫了一聲後，用頭蹭蹭江悅的臉，隨後又趴回他的肩上去了。
江悅忍不住勾起笑容。
「我就當你答應了。」他拿起筆，在寵物名字的欄位，寫下「江暖」兩個字。

－

江悅是個沒什麼物慾的人。
雖然賺的錢只在平均值，但是他除了基本花銷以外很少有其他花費，加上他對住宿環境要求很低，這些年都住在公司宿舍，所以倒也存下不少錢。
仔細衡量自己的存款與薪資狀況後，他難得腦袋一熱，決定要為了養貓而買下一間套房。

公司宿舍自然是不允許養寵物的，然而聽韓臨夜說，頻繁更換住宿環境會讓一些精神比較纖細的貓感受到壓力，於是江悅也打消了租房的選項。畢竟租房，誰也不知道會有什麼變故。
照之前的狀況判斷，暖是屬於對其他人警戒心很強、稍微神經質的貓，為了更好照顧牠，江悅認為直接買房比較安心。

身為行動力十足的行動派，江悅隔天就告知上司自己要搬出宿舍的事，並且開始透過自己的人脈尋找適合的房屋。
這段時間，暖暫時被安置在韓臨夜工作的獸醫院。那間獸醫院本來就有提供寵物住宿，這點倒是讓江悅相當放心。
只是，只要江悅不在，整間獸醫院就沒有人有辦法靠近暖。就算餵了安定精神的藥，也只是從「把人抓得皮開肉綻」變成「抓出痕跡」的等級而已。

於是江悅多了一個固定行程──每晚到獸醫院去安撫暖，順便讓牠接受一些治療與檢查。
說也奇怪，面對其他人如此兇狠的暖，只要被江悅抱在懷裡安撫，就算是打針或量體溫這種討厭的事情，牠也只會低聲鳴叫抱怨，從來不反抗。

「……好，這樣就全部的檢查都結束了。」韓臨夜退開幾步後，才把呼出一口氣：「這小傢伙沒有什麼大問題，就是有點太瘦，加上一些輕微外傷。」
「嗯，那就好。」獎勵似的摸摸黑貓的頭，江悅沒有因為自己一身工作用的白襯衫被黑貓髒亂的毛蹭黑而生氣，反而任由暖在自己身上不斷撒嬌。
「啊……最大的問題大概就是小傢伙髒了點吧？」抓抓頭，韓臨夜語氣裡滿是無奈：「牠身體還太弱，直接用水洗澡容易生病。可是我們醫院裡沒有人能好好抓著牠幫牠擦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