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督徒、猶太教徒、穆斯林都設想,失去視力是對個人道德的試驗。通過這種考驗的人,會因為他們堅持對來生的信仰而得到獎賞,而且少了塵世報酬的干擾,他們被認為天生具有可以看到更深層、更神聖事物的潛能。他們沒有凡人視覺的擾亂,反而可能學到憑藉『靈魂視覺』(syght of hirsowle)來觀看;『靈魂視覺』指一種能力,可以清楚瞥見神在萬物之後的超然運作。」
中世紀資訊傳播不發達,沒辦法像現在從報導中輕易知道罪犯的長相,所以他們經常會給罪犯的面部或身上留下清晰可見的印記,就是為了方便辨識,讓人小心注意這些前科累累的罪犯。衣服作為「第二層皮」也是一樣的概念,甚至比皮膚更能直觀彰顯主人的身份地位,讓人一眼區分對方是什麼社會階級,於是他們就可以知道哪些人可以親近,哪些應當遠離。(是說衣服和社會身份有關的腦洞大開作品會聯想到《KILL la KILL》,我們是穿衣服還是被衣服穿?很有意思的切入角度。)
讀完上面的字詞溯源,再看《梅爾吉勃遜之英雄本色》的原片名真有意思—— Braveheart 勇敢之心,勇敢這種情緒起源於心,男主角最後的 Freeeedom 吶喊好像也給人發自靈魂的感覺。不知道腦袋主載思想,心臟承載情感情緒的說法是否最早起源於亞里斯多德,不過人們常說「真心」、「交心」,碰到情感缺失的人我們會說他們的心腸像鐵石冰冷,如《巫師三》其中一個資料片Hearts of Stone 石之心,或《冰與火之歌》的 Lady Stoneheart 石心夫人。似乎真正重要的地方總關乎於「心」,這種概念彷彿存在於人類的集體潛意識之中,東西方的語境裡都擁有這樣的概念。
大概是從各類ACG作品汲取的綜合印象,以前對中世紀的幻想也總有一部分是史詩般的愛情故事,最典型的就是騎士與小姐這種類型的CP吧,直到去年在查中世紀相關資料時,才發現「宮廷愛情」居然曾經是一種流行於中世紀的文學類型,不只現代人妄想著跨越階級橫溝的浪漫,連中世紀人自己也為之狂熱,不過當時可能沒有為這種特殊題材命名的意識, 一直到19世紀 courtly love 這個詞彙才出現。
在其他宮廷愛情的相關文章看過上面幾句的引用,隱約覺得和《最後的決鬥》中那本愛情聖經給人的感覺很相似,接著昨天在這本書的英文翻譯節錄裡看到一模一樣的句子,「A new love expells an old one. 喜新厭舊」、「Love is always growing or diminishing. 愛情總是在滋長或逐漸凋零」才發現電影裡的愛情聖經就是 De amore!!
或許西方對中世紀有點接觸研究的觀眾可能早就知道這本書就是 De amore了,可在中文使用者的圈子中世紀歷史的東西本來就偏小眾,很難找到詳細的普及資料,wiki也只有英文英文太破只能機翻啃,不過亂亂搜尋因此意外發現一些創作者埋藏在作品中的小心思好開心!
「位於柴郡威尼克的聖奧斯華教堂,2006年從地下挖出一枚中世紀晚期的胸針,保存情形良好,讓我們可以看出是一對從袖口伸出來的手,繞成這件物品的圓環,然後緊握在一起。背後刻有小花,或許是動人的勿忘我,這枚胸針的用意從刻在正面的盎格魯化法文可以清楚知道,文字環繞著邊緣,就像沿著這對情侶的袖子,刻著『想我』(pensez de moy)。」
「但丁在14世紀創作出一部史詩《神曲》,這本書開頭描述了地獄,提到特別有一層清算圈保留給各種暴食的人。這裡臭氣沖天、泥濘不堪,是天性貪婪的人因罪孽而受到永恆懲罰的地方,汙濁的雨滴和冰雹不斷打在他們身上,每個人翻來覆去,想要保持乾燥,但徒勞無功。看守他們的是刻爾勃路斯(Cerberus),但用但丁的話說是一隻大蟲(il gran vermo),這種可怕怪獸有三個頭,專吃泥土,肚子非常大,胃口像填不飽的無底洞。」
「收入在13世紀的德國選集《布蘭詩歌》的一首詩,生動描寫一位懷孕婦女走在街上時,可能聽到的周遭耳語:『他們看到這個便便大肚,輕拍彼此,安靜地擦肩而過。』神職人員很清楚的是,如果這些恐懼成真,就需要產婆介入執行中世紀相當於『帝王切開術』的剖腹手術,在前現代時期,這種手術只有分娩婦女死亡後才會實施,稱為『死亡婦女切開術』(sectio in mortua),目的並非為了拯救小孩的性命,而是想在孩子也隨母親去世之前能夠施行緊急洗禮。」
「或許正是因為生產萬分凶險,順利生下小孩有時會歡欣鼓舞大肆慶祝。通常會以送給新手媽媽各樣精緻禮物表示歡欣之情。在義大利,大約從1300年起,傳統賀禮開始出現一種精美的出生盤(deschi da parto)這是送給分娩前後的婦女,用來盛滿精心挑選的食物供她食用。這種托盤特別有趣的地方,在於真正呈現的畫面就是生產場景,通常畫成暈映畫出現在托盤的正面或背面。」
用反諷介紹歐洲歷史的書也推薦泰瑞狄利-Terry Deary Terry Deary - Wikipedia 是兒童刊物作家,他《恐怖的歷史》(Horrible Histories)系列用比較淺顯易懂又詼諧的方式寫作,還有配合的兒童風插圖繪師,手邊有一本2010年商流出版的《殘酷國王與壞心王后》,專門介紹英國歷代掌權者的黑歷史(欸
松鼠洞裡囤積了許多橡果,先拿這本肖想很久的 《中世紀的身體》 開動
比較習慣一次補完再來聊感想,這次看非小說類別的書想試試邊讀邊紀錄的形式,近期工作關係空閒時間變少,讀一本書的時間大概也會拉得很長長長長長(真希望我可以打臉自己不用幾天就翻完),這樣也方便我這個小鳥腦袋半途中離可以快速回顧都看了哪些
原文版書封的大圖,把常見的中世紀繪畫和人體器官融合的設計很有意思呢,中文版書封雖然也是相似度90%的設計概念,不過不知道為什麼把原文版的中世紀圖像替換成了偏印度還是近東感的人物(?)
才讀個前言就覺得寫得好好,腦中好多東西想聊,我睡前還讀的到第二個章節ㄇ,
開始懷疑這種方法會不會花更多時間在筆記上面(乾偷偷發現到作者可能是昆汀粉,書中直接說《黑色追緝令》是神片XD,剛好這幾個月補的電影裡有《黑色追緝令》和作者提到的《梅爾吉勃遜之英雄本色》,從直覺聯想到的殘暴血腥以及酷刑,確實中世紀在後世歷史學家眼裡和流行文化中給大眾的印象無不是黑暗封閉且落後野蠻的,儘管我們對中世紀實際上所知甚少,起始和結束年代總是曖昧不明,也總是搞不清哪些作物是地理大發現後才從美洲傳入。
維多利亞時代的人們特別熱衷陰森的中世紀題材,於是將對女子的道德與價值注入其中來迎合十九世紀大眾也不是什麼奇怪的事情了,站在旁觀者的角度可能會批判維多利亞時期的作家怎麼如此樂意扭曲歷史。可是再推回我們這個年代,即使是那些考據較為嚴謹的歷史向作品,不論有意無意,不論宣揚或反對什麼,創作的核心也必源於我們現在的價值觀,就創作和理解事物上我們和維多利亞時代的人們似乎沒什麼不同。
前言中作者提到:「相信精神上的道德與塵世健康相連,使得中世紀的醫療與古老實用民俗方法及迷信法術密不可分。」把刻有經文的銅碗注入液體喝下、將寫有聖人之名或祝福話語的羊皮紙戴在身上或吞下肚、從裝飾華美的聖人棺材底下爬過……有沒有感覺既視感十足,即使我們已經領先那些愚昧無知的作古祖先一千年,可以仗著擁有的科技和知識盡情嘲笑中世紀的愚民百姓們,但在生活中的某些面向,確實我們從未現代過。
多數人大概都在某些作品中看過煉金術士這個職業,煉金術士相信金屬能轉化為黃金的理念便是建構在我們都不會太陌生的古希臘的四元素說之上,中世紀人大多對此深信不疑,不論是我們的身體還是宇宙的萬事萬物皆由:火、水、風、土四元素組成,中世紀的醫療體系又衍伸出四體液學說,認為人體的健康必須仰賴:血液、黏液、黃膽汁和黑膽汁的相互平衡。所以天文學家也搗弄瓶罐和物質,煉金術師也研究天體和占星,在過去某位ACG愛好者可能都有所耳聞的名醫(黑對就是辣ㄍ霍恩海姆)同時就是斜槓煉金術士和占星學者。煉金與占星已經被現代科學排除在時代以外,可是我們也許難以想像,作為現代科學之父的牛頓其實也擁有煉金術士的身分。
不同於大眾文化裡那些晦暗蠻荒的樣貌,作者想為我們講述另一種故事,一個身體角度的中世紀。雖然主題著重於「身體」,乍聽之下有種醫療專書、不太親民的感覺,不過在那個宗教和政治高度結合的社會,他們對身體的看法滲入了生活的所有方方面面,可以說若是我們理解了他們的身體,也更還原了那個時代真實的幾分面貌。
看來今天是讀不到第二章節了
,就慢慢來吧本來就預設這本書可能會看蠻久的很喜歡前言的最後這一段話,進入正題前容我引述一下:「一旦我們從久遠黑暗時代的束縛解脫出來,便能夠開始看到,過去那些人體的生活離我們並沒有非常遙遠。中世紀雄偉教堂的結構仍然屹立在我們城市的中心。聖人遭解剖的骨頭保存在世界各地博物館及展覽館的文物和聖髑盒中。過去的解剖學用詞還潛藏於現代語言的核心。中世紀的人體並未隨著死後埋葬而消逝,它們依然活躍於今日。」
宇宙四大元素的萬物組成,亦用上乾冷濕熱的性質去做比例調整,以符合元素構成說。煉金術這點和東方五行與中醫有用來解釋人體器官性屬陰陽,有異曲同工之妙
確實我們大概真的沒有現代過。
經貓貓一說才想到東方的五行之說跟西方的四大元素確實概念上很雷同,兩者都可以用來詮釋人體和萬物的組成及規律,而且煉金也常和煉丹術一起被提及,兩塊文化歷史背景相差這麼多的地域會有這樣異曲同工的理解很神奇呢
對!我在讀那段腦中馬上浮現,ㄟ不就跟我們現在還有長輩會喝符水、鑽神轎腳差不多嗎
回憶國小時光我曾經和同學們爭論「人是不是動物」的話題,曾接受過中學自然教育的學生都可以很直接的回答,人當然是動物沒錯啊,在生物學就很直觀的被分於:動物界、脊索動物門、哺乳綱、靈長目……雖然那場辯論最終以人會動所以是動物這種簡單粗暴的論點告結,但在這場辯論開啟之前,幼時的我似乎從來沒有想過人和那些貓、狗、牛、羊一樣也是動物,人獨立於萬物之外的思想彷彿不知不覺就在我的腦中如此形成。
也許人類並非從一開始就將自己排斥在動物之外,畢竟許多原始部落都有祖先是熊、蛇、狼等動物的傳說,我不太確定這種人為萬物之靈的思想是否最早起源於猶太教,但從《創世紀》中人的祖先就是人來看,推崇神學的中世紀人會有自詡萬物之靈的價值觀也有其根據。
那對於中世紀人來說他們的渴望和恐懼又是什麼呢,作者在後面說道:「由於無頭人和正常人看起來如此截然不同,他們不僅在解剖學上構造出差錯,而且道德有問題。中世紀作者熱衷強調這些想像中的邊疆民族過著惡劣的生活,這些部族天生沒有與神相似的體型特質,這一點成為他們暴力好戰傾向,以及無法展現理解能力的理由。最重要的是,『無頭』顯現出根深柢固的罪孽,尤其是帶有違背基督教的意味。」
我媽媽是一個天主教徒,小時候我也經歷一段會在胸口畫十字禱告和在週末上教堂的短暫時光,即使如此比起從小耳濡目染的東方宗教,我對基督宗教幾乎是不太了解的。記得媽媽的朋友家有一些宗教題材的掛畫和裝飾品,其中最讓小時候的我驚心動魄的就是耶穌受難的工藝品,東方人通常會避諱所有能聯想到血腥與死亡的事物,所以我也實在難以理解為何要擺這樣的東西在家裡,直到長大一點我才明白,那種血腥苦難是一種虔誠與救贖的聖潔展現。
聖人和殉教相關的物品密不可分,成了令人著迷的宗教象徵。他們的苦難成就了他們,當信徒把殉道這種行為當成一種崇高的自我犧牲;當成回歸失落天國的導引,或許自己的人生也能活得更忍辱負重。
有一個朋友提過為何我們聊天的話題不是宗教、政治、歷史不然就是心理還有哲學,大概就是人類的根本(思想以內和思想以外)都是這幾件建構的,所以怎麼聊都會繞回這些。好了,明天應該就可以前進到「感官」的部分了。
從前讀聖經就對這件事滿……無論耶穌是否真的心甘情願,旁人觀感好衰呃。
然後旁人觀感好衰真的……幫全人類贖罪是信徒們為這份苦難賦予的偉大意義,不過被當成「救世主」也就等於所有人都會把願望強加在自己身上,即使肉身死去世人仍不斷期望有被拯救的一天,這麼看來耶穌的生平真的是一個蠻悲劇英雄感的故事。
感官這一章節環繞《克呂尼掛毯》這一列貴族女子和獨角獸主題的十五世紀藝品,它的涵義至今仍是一團待解的謎,只能大致推知這幾幅掛毯分別描繪了人的五種感官:觸覺、味覺、嗅覺、聽覺、視覺,以及曖昧不明的最後一幅(À Mon Seul Désir)致我唯一的願望。
我在淺聊尼采哲學的影片中看過一個論點,尼采主張猶太基督教的起源來自羅馬帝國和猶太基督教間強者和弱者的社會鬥爭,弱者知道自己贏不過強者,就會設想一些心理伎倆自抬身價,使強者產生憐憫心甚至認為自己的征服是邪惡的,過去被善戰民族視為「好」的強大特質反而令他們感到痛苦,而這一整套能夠牽制強者的道德價值觀體系便被擴充為——猶太基督教。
這也許是慈善事業總是基督相關機構的原因之一,因為他們的道德觀便是由自身的弱小建築而來。
「中世紀認為,疾病某種程度上是透過汙穢氣體,也就是瘴氣傳播或使人得病。美好的氣味能夠抵銷這些惡劣氣體,淨化環境,帶來芬芳。如同基督教的類似器具,這種薰香器承擔許多觀點,從天堂的象徵到塵世的消費,在人們把它傳來傳去時,香氣在房間裡裊裊上升,而薰香器上的行星縮影隨之運轉,就像天上人間一般。」
讀到這段忍不住笑出來,沒有想到鐘的意義重大到會被下葬和當成戰場人質。也確實是我們現今人為噪音繁雜的生活難以體會的,中世紀人們日常能聽見最響亮的聲音可能就是教堂的鐘聲。響亮刺耳的鐘鳴一方面能驅趕邪靈,另一方面則昭示著時辰與重要節日。在時鐘不普及的年代,是城鎮的大鐘使人們的生活井然有序,而擄走大鐘是不是也代表奪走了那個城鎮最重要的樞紐之一呢?
讀到薰香治病這點,現在流行的芳香理療和植物萃取精油,可以算是薰香法的現代版本吧(?,有領往天國這意涵第一次看見,很有趣。
說到親畫像想起小時候曾經有親過自己畫的夢角的黑歷史(掩面,親吻在西方真的好常見,不管是親朋好友見面吻臉頰,還是表示尊敬奉獻的吻手禮,禮儀的細節不斷在變化,不過親吻的意義從古至今倒是沒多大變化的樣子,似乎西方人想對任何人事物致意都可以使用親吻?倒是很少聽到古代東方文化描述親吻相關的事情,可能東方文化傾向把親吻當成一種非常私密的行為,只有關係極緊密的對象才可以談論和行為?同樣希望獲得加護賜福,東方人頂多很普通的用手摸一摸,我們文化裡講究的「距離以及分寸」可能也表現在神像還有石雕的觸碰之中。剛剛查了一下芳香理療的wiki,之前一直以為是近幾年才興起的概念,原來其淵源最早就是古代用在宗教和冥想活動的薰香,真的是少了儀式色彩、多了研究實證的現代版無誤
來到「皮膚」的章節,看上面還以為中世紀版科學怪人要誕生了(誤,在實證精神未被推崇的中世紀,照本宣科把書本和前人傳授的知識奉為真理是一種很自然的現象,十四世紀的學院派醫學界有一些為了教學的早期解剖,但是與我們認知的解剖有很大的差異,並非為了分析身體構造,它的意義偏向一種儀式,用以確認偉大古典傳統的至高無上。(真。住在象牙塔裡)
有句話在波頓家族中廣泛流傳:「裸體的人少有秘密,但剝皮的人沒有祕密。」此話某種程度上是把剝皮當成一種殘忍招供刑罰的暗示,不過就解剖學的歷史看來,確實剝皮的人不會有祕密,畢竟要是不剖開表皮深入內部,我們對於許多人體的了解永遠只會流於「表面」。
「自十一世紀末起,基督教十字軍和伊斯蘭教吉哈德之間的戰役與反擊,使得兩方人民全面互相對立,宗教對抗宗教,種族敵視種族。膚色很快成為辨識、詆毀、妖魔化敵人的主要依據。中東醫學提倡歐洲人的白皮膚和藍眼睛是無能和懦弱本質的論點;十字軍戰士則把中東人較深的膚色視為缺少血液的缺陷,是暴力野蠻和不潔的證據。基督徒和穆斯林的煽動分子都利用同樣的人類生物學理論,強調對方的膚色是帶來危險的歧異點。」
雷利史考特的《王者天下》裡有一位我蠻喜歡的角色——鮑德溫四世,他是十字軍東征時期,耶路撒冷王國的國王,患有嚴重的痲風病。當初看電影只覺得疾病使他變得孱弱沒有機會展現更多才能和抱負很可憐,讀到這裡知道中世紀人對痲風病人的看法,更覺得疾病的設定凸顯了鮑德溫四世精神上的堅毅美,即使戴著鐵面具示人,演員仍把那潛藏於內在的高尚氣度表演得淋漓盡致。
「考慮到光是準備一個跨頁所需的工夫,就不難以理解為什麼在中世紀書籍被視為如此費工的和奢侈的物品。一大套有許多卷的翻頁書,其中幾本用了超過五百張羊皮紙,那麼整套書就可能包含好幾群牲畜的皮,還需要數個月的辛勞,才能烙下文字或插畫為頁面增添光彩。」
不愧是一個重視傳統的國家,英國到近代還在用羊皮紙紀錄法律也太酷了吧,也沒想到羊皮紙這麼堅固,真是鐵打的羊皮紙,在風格搞笑的中世紀紀錄片看過主持人在翻閱當時的卷軸,那些卷軸的完整度也讓人難以想像是近千年以前的物品。
科學怪人出版時間是1818年,這部作品也反映出十九世紀英國盜墓風行,目的自然是成為私底提供外科醫生和解剖專用的材料管道。當時的人們不時去墓園紀念死者,主要也擔心不在世的親屬被盜墓。還有這件變質的盜屍賣錢的伯克和海爾謀殺案
再往前回溯,蘇格蘭外科醫生約翰·杭特(John Hunter)是開啟遺體提供解剖專用里程碑的著名人士,雖有以他命名的解剖學校,這名瘋狂的蒐集癖外科醫生也有過不少遺體來源的爭議。另外有當時政府有每年提供6具死刑犯遺體做為醫學用的紀錄。
再早一點有從別的文章看到《歐洲死刑史》這本書提過16世紀法國也有從死刑場直接帶走需要研究使用的「部分」。歐死那本書我也沒看過,不知道Amazon能不能翻到。
再來就是看到中世紀提到的1319年了。除了是否為最早根據以外,我另外還有個問題XD。再請丸丸讀了之後看下有無提到「中世紀,掌握醫術者普遍認為與其手術見血不潔,不如投餵有毒金屬催吐,開刀見血畢竟是低賤工作」的說法傳開。
對某篇轉錄文的段落感到保留。
感謝妮><
這本書裡寫:「課程排定一年舉行一次解剖,雖然發生頻率通常更低,而且向來在較冷的冬季才會解剖遺體。用來剖驗的人體幾乎僅限於最近才處決的罪犯,在市政府監督下遵循嚴格界定的條件才捐給大學的。這些遺體大多是外國人或起碼是出生於離當地市鎮相當遙遠的外地人,義大利小型社區裡的大學試圖盡量避免解剖到自己人,而引發當地民眾擔憂。管制這件事,就是為了減少這樣的焦慮,然而這些解剖並非總是能順利舉行。」
另外科學怪人的故事聽了這麼久,今天才知道它反映了十九世紀英國盜墓風行的現象,瑪麗雪萊能從這些社會現象反思到科技發展下衍生的倫理問題,真是厲害的創意。謝謝貓貓補充這些超有趣的資料,獲益良多!
實務經驗派醫生書中指的是,外科醫生、產婆、藥劑師、理髮師、牙醫等更偏向工匠性質的醫者。從上來看,中世紀認為開刀見血的外科醫生工作是低賤的,就中世紀的醫藥界階級來說似乎沒錯,地位較高的學院派醫師也大多比較熱衷鑽研學術理論,而不太在乎實務上的驗證,從他們把解剖課程當成一種儀式,而非研討用途可以窺知一二。至於,見血不潔和有毒金屬的部分,我會再留意一下後面的章節會不會提到 ^ ^
又看到林布蘭的畫作了偷分享一下,之前去匿名噗喊想看蝙蝠入動物藝廊,結果匿名繪師通靈超棒,選了林布蘭這幅畫來改成蝙蝠版
瘋狂靈魂繪師-動物靈魂美術館
<授權自由轉發,需附註來源>
另外可以從現在反證回去的作品,泰絲格里森推理小說《骸骨花園》有提到產褥熱、缺遺體而盜墓,接著非法買賣,這些行徑從英國隨移民至美東留下了歷史足跡。
見到外科醫生和產婆等這些實作派醫生排在社會位階末段,再回頭瀏覽側重學術理論派的上位者們……
難怪避免產褥熱,只要記得先洗手清潔這麼簡單的事情,到了1930左右才因為抗生素而改善。19世紀中提出這點的塞麥爾維斯醫師有夠可憐。白色巨塔前身是黑色風暴啊(
昨天重讀這篇發現好像還有一些部分可以提取出來聊,先等丸丸分享後續新篇章感想
為了取材走墓園很有作家的浪漫呢,不知道瑪麗雪萊是不是在哪位掃墓者的面容看過一絲瘋狂的靈光,才誕生出弗蘭肯斯坦和他的怪物(腦補。早期美東發生的事情,源頭則在英國的印證也很有意思呢,我現在才知道孕婦產後感染有特殊名詞「產褥熱」來稱呼,讀了維基上的資料感覺過去孕婦死亡的原因應該有極大一部分是因為產褥熱吧,連瑪麗雪萊的媽媽也是患者之一,抗生素還沒出現之前,任何細菌感染都非常致命。這兩年疫情更有感,洗手真的可以防百病。
好呀,貓貓後面還有什麼想分享的歡迎再提!看貓貓分享的資訊,自己跟著估狗一些沒聽過的作品和名詞,連帶長了好多知識,開心
「中世紀神學家同意,強大的生命靈氣只短暫存在身體之中,儘管死亡代表一個人會腐朽的塵世形式的終止,那只不過是靈魂漫長旅程中的一瞬間。這旅程一直持續,只有到了最後清算時刻才會結束,也就是末日最後審判即將到來的時刻。」
許多宗教的世界觀都描繪了「來世」的存在,是否相信死亡並非結束,是否相信有另一個永恆的居所,中世紀的人們才能如此坦然的安排死亡。現代的虛無主義,則有點像對過去宗教核心價值觀的反動,近代科學越來越進步,戰爭對社會的波動也遠比過去更加強烈,我們對世界了解越多越發現剝掉所有意義的外皮,宇宙原來只是一連串的巧合,甚至人類極其重視的「生與死」本身也可能是無意義的。生存焦慮對現代人是一個普遍性問題,我們活在一個神秘與信仰已經殞落的年代,失去了千年來融於祖輩生活方方面面的生存意義。
查資料時覺得煉靈月和我們東方的中元普渡有點相似,普渡的由來是佛教人物目連供養十方眾生,將功德迴向給墮入餓鬼道的母親來救助她的故事。《王者天下》裡的男主角也是為了替自殺的妻子贖罪才踏上十字軍東征的旅途,男主角曾對妻子的遺物一個十字像喃喃:「她活在我心中,怎麼會在地獄裡?」多虧企劃做的功課,最近重溫電影時馬上意會到這句出自但丁的《神曲》。
不過上面說到王室墳墓上的雕塑,這又不能不說到《冰與火之歌》了(
對不起又是冰與火,真的有太多可以和真實中世紀吻合的地方)北境封臣的統領——史塔克家族,他們的城堡臨冬城底下有一個地窖, 歷任北境之王、臨冬城公爵及其親屬長眠於此,傳統上只有王和公爵才能擁有雕刻塑像的榮譽,不過故事中深愛手足的艾德公爵也為兄長和妹妹造了紀念石像。權貴想把生前好的一面留給後人的想法很容易理解,不過這種把死後的醜陋狀態也雕刻的栩栩如生的墳墓設計更是有意思,連前來悼念的造訪者心理都設想好了,看到肉體腐朽的可怕,提醒他們趕緊幫禱告助人上天堂XD。
「這片公墓是中世紀最大的墓園。這裡不是安靜、單純的墓地,而是百無禁忌的繁忙公共空間,既是窮人集體合葬的大墳塚,巴黎人也在這裡舉辦大型公共活動,從市集到節日遊行都有。巴黎在18世紀後期的現代化過程中,廢除了聖嬰公墓,但是我們可以從約莫同時期的其他壁畫清楚了解情形,這些畫在中歐和波羅地海地區教堂特別受歡迎。正在嬉戲的骷髏沿著磚造建築跳躍和旋轉,一群絡繹不絕的男女,挽著手臂拖著腳步隨死神的最後舞步行進。」
聖嬰公墓曾經是中世紀最大的公墓,直到1786年,巴黎爆發瘟疫,為了解決墓地不足和嚴重的公眾衛生問題,才將聖嬰公墓的屍骨轉移至巴黎地下墓穴。另外在刺客教條維基的頁面上,也看到尼古拉斯·弗拉梅爾(那個傳說中成功造出賢者之石的煉金術師)曾經出資和改造公墓一部份設計的資料,不知道有多少是軼聞或遊戲的創作成分,但是看到大眾流行文化和歷史之間的聯繫總是趣味橫生。
這邊要提出從新感想開始,向後算起的第6段「主座教堂」。不知是否印刷或筆誤?應是「主教座堂」,來源字cathedral指設置有主教專用座位的教堂,可以視為教區中心。故譯字排序不同強調重點就不同了XDDD
「祈禱中喚起你的名子,你的煉獄刑責就會縮短並減輕。」不忍說,十字教禱告的功能會聯想到佛教誦經迴向。無論是施予病患還是亡魂。佛教藉由誦經圓滿自己的功德和修為,再把自己這些回給被施予者。覺得這好大愛……基督徒以禱告向天主祈求協助讓亡魂罪孽減輕,似乎滿異曲同工,不過沒有非讓自己犧牲換取的條件。
全部再重看一遍,丸丸的記憶力和聯想力挺好呢。各段中能從記憶庫中捕獲相關聯的作品和知識。
同覺得這種行為很大愛,佛教講消除自我執著與分別心,更強調「施予」精神,誦經迴向應該也是一種無私付出的出發心態。基督教的禱告沒有從自己身上拿出什麼的先決條件,所以禱告減罪也可以變成一種有錢人和宗教機構之間的互利交易,十字教很有趣的地方之一,是它在那個時代的某些面相可以很世俗、很商業XD
被貓貓發現了,我蠻喜歡玩連連看,把不同的主題串在一起亂聊很好玩!!
可惜記憶力只有好在這些不需要特別記憶的地方,腦袋正常運作中音樂劇方面,<大教堂時代>由於是吟遊詩人葛林果開唱,這名字比主教座堂更貼近民間傳聞的親民感,所以大教堂時代感覺選詞挺妥切?也可能當時還沒有主教座堂之類的中文對應詞。
十字教商業行為果然還是贖罪券呀。大赦本是很好的神學理念我認為,給個改過自新的機會,不過扯上金錢商業化,教會又急於籌措資金免不了就變相腐壞……
Huh, 你才不會記憶力不好
竟然有流傳把死人唱成活人這種評論
恩,贖罪向善的理念很好,卻因為現實因素淪成斂財工具,給外界的觀感就完全不同了。不過把腦筋動到這上面的教會,倒是真的蠻有商業頭腦XDDD,很了解人們想贖罪上天國的欲求,若是這種願望可以有一張紙來保證,那真的是划的來的交易,可惜……就是賺錢的話術。
貓貓太暖了嗚嗚嗚,對!記憶力不好的人要互相幫忙!你寫第一堂課的筆記,我寫第二堂課的,最後我們再交換抄,組織性作業多麼有效率
「缺少有效的心臟藥物,其實責任也出在亞里士多德等人的經典著作變成當時熟悉的主流想法。這些論述主張要全盤了解心臟的半靈性內涵,因而阻礙了嘗試更進一步找出心臟內部真正機制的細節。在這段期間,好像幾乎沒有人對心臟進行有系統的探索,對它的特定功能所知甚少。」
儘管和現實的情況相去甚遠,但這些理念確實相當深遠的影響了中世紀人們的思維方式,該怎麼說這種彎路上的尋求,和錯誤引發的一連串效應也很值得咀嚼。有時也會想,即使現代科學已經超越古代許多,但我們距離世界真正的真實究竟還有多少距離?有沒有可能我們仍陷在另一種日心說當中?這種懷疑人生式的假設也特別有意思XD
那本歌謠集儼然就是中世紀版詩經吧,看來窈窕淑女君子好逑這樣的紳士心態,東西方也沒有不同。
很長一段歷史中,婚姻就是增進雙方家族利益的交涉手段,貴族聯姻結為政治上的盟友,百姓結親以增加家中的勞動生產力。儘管中世紀教會為婚姻賦予了神聖的價值,新郎新娘必須發誓對彼此不離不棄,但在這樣互利的交易之中,存在多少愛情的成分倒是一個很現實的問題,也因此講究自由戀愛的宮廷之愛是否真實發生是歷史學家們相當好奇的。
中世紀教廷的權力相當龐大,影響社會方方面面,即使如此教會的觸手也難以伸到國王自家,看看亨利八世換過那麼多任老婆就知道,婚姻再怎麼神聖不可侵犯,不倫偷情、小三上位的事件從沒少過,而宮廷之愛這種不道德又純潔,矛盾又理想化的戀愛模式,成為中世紀受歡迎的創作似乎也不奇怪了。
搜尋了愛情聖經 和 The book of love 的關鍵字都沒看到確切的資料,在考據方面很用心的雷利史考特導演,竟然在這裡隨意的虛構了一本書還覺得有點小失望XD,倒是這幾天在看宮廷之愛的相關資料時又感受到宇宙電波……不,又感受到估狗大神之厲害!
這位散文家還在書中為宮廷之愛列下了31條規則,前4條為:
1. 婚姻並非放棄愛情的藉口。
2. 一個人如果沒有嫉妒心的話是無法擁有愛情。
3. 沒有人可以同時真心愛兩個人。
4. 愛情經常時起時跌。
或許西方對中世紀有點接觸研究的觀眾可能早就知道這本書就是 De amore了,可在中文使用者的圈子中世紀歷史的東西本來就偏小眾,很難找到詳細的普及資料,wiki也只有英文
英文太破只能機翻啃,不過亂亂搜尋因此意外發現一些創作者埋藏在作品中的小心思好開心!首先瑪格麗特是勒格里曾經的好友卡魯日的妻子,而他愛上她顯然就是一種不倫之愛——典型的宮廷之愛題材。他們在市集遙遙相望過幾次,勒格里大膽風趣的向瑪格麗特打招呼,而她只是笑而不理,只看到這裡(勒格里角度的故事)可能會以為兩人是兩情相悅,如同自戀的勒格里在強暴瑪格麗特後留下的那一句:「不要自責,親愛的。我們無法自拔。」
只不過一切全是勒格里的單相思,他會將事件想像成如此,除了自戀的性格及環境養成的錯誤男女相處模式外,一部份的原因可能也出在他對宮廷之愛抱有的不切實際幻想。
他至死還活在那種該死的浪漫裡,甚至可以對天發誓自己是全然無罪的。可惜這種文學裡的浪漫情節,用在無意的人身上只會是一種三敗俱傷的悲劇。
「有一幅於1480年代由雷根斯堡的卡斯帕設計的德國版畫,顯現宮廷之愛的愛情女神(Frau Minne),她就像維納斯一樣是愛情的化身,當德國藝術家想要描繪愛人的愚蠢可愛舉動,就轉而借助女神。愛情女神霸氣地站在版畫中央,踐踏、砍擊、刺穿,她受到多達十九顆心的包圍,全部是♥形的心,是她正在殘暴虐待的對象。有一顆心接受火刑,其他的心被鉗住、鉤住、鋸成兩半,或者讓捕熊陷阱啪地夾住、被壓榨機軋碎,以及被箭、刀、長矛射中。愛情女神的愛人身形較小,看起來很無助,只能眼睜睜看著,束手無策。」
各種心臟play欸,這是什麼心臟的五十道陰影wwww,雖然是描繪追求愛人的過程心就像受到種種酷刑折磨般痛苦,不過不論是那三行聯句,還是你這個傻瓜的回應,好像也有一番男女之間相互戲弄的曖昧與甜蜜,有了這樣的想像我覺得整幅版畫都好可愛。
這串幾乎沒怎麼貼書中的圖片出來分享
因為我懶XD,這幅版畫有種中世紀特有的黑色幽默,我蠻喜歡這樣有點微微驚悚的情境,就特別貼出來分享一下。這是痛著,並快樂著的心臟
哇,太好了!之後若是有機會讀到貓貓的轉譯資料,我要恭敬的拜讀!
如果貓貓不介意的話,到時候可以tag我一下(一忙起來很常漏噗的人
這種塵世之愛是一種歧視,因為我們只能對特定的對象付出這樣的情感,像是親人、朋友、伴侶等等,這種愛是有差等、有分別的,如上文所說,它的出發點是以自我為中心,意味著愛人以外的其他生命怎麼樣我們是無所謂的,雖說是希望他人好,但這種渴望經常也是自私或貪婪的顯現。
神父說,這就是人類被驅逐出樂園的詛咒,只要生在世上的一天,就無法體會到神之愛的美妙。然後他又引導庫努特說出,死亡的本質才是愛。生代表掠奪,死則是奉獻。死人不會有怨言,不會要求回報,只是默默奉獻身體的一切滋養回饋給大地,就像神廣博的愛著世人。上文說的純愛、神之愛以及我們常聽到的博愛、大愛、宗教之愛、聖人之愛,追求的就是這種境界吧,不求回報且完全無私的為信仰奉獻與付出。
以現代人對人體的了解,許多中世紀醫術都愚蠢的不行,不過換成中世紀人的角度,他們認為身體的健康是由四體液的平衡來維繫,那放血真的是再直接也不過的治癒手段了。我們也總是把放血想得太簡單,就是在皮膚劃開傷口讓血液流出嘛,卻不知道中世紀醫者認為放血的位置很重要、時機也很重要,也許掌握這些對中世紀的醫生來說才是最困難的部分,也難怪他們總是沒有停止對天上星星的關注,因為這些都與世界還有自我有著密切的聯繫。
話又可以說到《冰與火之歌》,波頓家族(前面聊到把剝皮人當作家徽的貴族)的恐怖堡現任領主——盧斯·波頓,相當很熱衷於放血治療,他曾說定期放血是長壽秘訣,人應當常常清除自己的髒血。只不過他的作法比較前衛,因此獲得一個「水蛭大人」的外號。
「湯瑪士寫的故事後來變成《諾里治聖人威廉的生平與奇蹟》這本傳記,深刻記述了在中世紀萌芽的一場反猶太運動,如何以生動的虛構情節為基礎,演變成以威廉為名義的全面崇拜。最終,這並未如作者所期望的變成宗教偉業:幾個世紀以後,民眾對於威廉的關注幾近消失。但是,對於歐洲猶太人口的影響,既久遠又悲慘。」
事件的中心人物伊莉莎白.霍姆斯擁有一個美好的構想,打算顛覆傳統以簡易又便利的方式進行血液檢測,僅透過一滴血就能完成兩百多種檢測,儘管現金的技術力完全無法達成目標,伊莉莎白仍靠著話術與假造實驗數據的手法吸引不少政商名流投資她的公司,短短十年就躋升身價數十億的矽谷創業家之列。原本可以用來助人的血液,由善轉惡,淪為空虛又實際的生財工具。
幾個章節讀下來,基督受難以及所有與之相關的聖物崇拜、神蹟顯現都經常出現且令所有信徒趨之若鶩,從中我們了解到中世紀教徒對殉道者的尊敬。羅馬人的殘暴與耶穌的忍辱負重,形成極大對比。基督教的教義經常提到善惡二元對立的概念,他們宣揚的善若是沒有惡來凸顯可能過於空乏。教士湯瑪士就碰到這樣的情形,要是邪惡(敵人)本身並不存在呢,或許就該由自己創造了,血祭誹謗以及大家都很熟悉的異端審判、基督教惡魔學的發展都是再直接不過的例子。惡魔竟是我自己,《進擊的巨人》真是把歷史的老路循環寫得深刻入微。
所以我想會追隨神蹟的教徒,在內心對這些價值觀也許沒有自己想像得那麼深信不疑,至少我自己以前是這樣啦。我傾向把這種追隨的心理,當成是一種對日常生活的刺激,和人們的追求獵奇的心態有一些相似。之前和朋友聊過,人之所以會想接觸一些恐怖驚悚的作品,是因為我們可以在絕對安全的狀態下,體驗到古人賴以生存的感官機制。那種情緒使我們脫離過於安全且一成不變的日常,透過刺激找回片刻真正活著的實際感。
中世紀人在朝聖時,或許也有一點想要脫離或逃避日常苦痛的心理,畢竟那個時代的辛苦也不是我們這些嬌生慣養的現代人可以想像的,如果季季年年都得為作物和存糧操心,可能我看到一個小麵餅滴血也會悸動的涕淚縱橫。
也覺得大鐘重要到可以作成人質很妙過去對十字教來說大鐘地位的確滿重要的。功能很多,像是召集禱告、婚禮、葬禮、禮拜,任何教堂舉行典禮時用的儀式、報時、警急時刻也能作為城鄉警報、甚至鐘聲還有驅魔的效果。
從教堂幾乎都會附設鐘塔(belfry)能窺看它的地位之高。
或許對當時的人們而言,大鐘好比一個地區的最高精神象徵吧XD
聽了貓貓對大鐘的分析感覺更明白為什麼大鐘會被擄去當戰利品展示了,可能類似曝屍城牆那樣有警告和羞辱敵人的意味。
那時讀到大鐘被當成人質還覺得好好笑,但想想現代人人都有手錶日曆,也很容易可以從各種管道收到活動通知,不需要透過一個設施獲得,所以我們不覺得大鐘有多特殊,但在中世紀婚禮、葬禮這些人生大事,還有每個禮拜的教堂召集禱告,可以說中世紀十字教信徒的一生都和大鐘息息相關,真的是精神象徵沒錯了。
玩家第一次在牢籠裡見到伊莉娜時,會發現她正被某種(看不見)的小生物啃食,直到主人公的『觸摸』才將她從黑暗中解放出來,即使我們拒絕聖女的服侍,她也表示會永遠感激主人公的觸碰。不過從之後的對話可以得知,這位聖女依然沒有擺脫黑暗中的小生物,也同樣渴求著主人公的觸碰。在最後黑暗聖典的分歧劇情,伊莉娜會被自己的騎士綁架,當主人公解決騎士救她回來,伊莉娜卻依舊聲稱被小生物啃噬。不同的是,這次玩家的觸碰再也不能解救伊莉娜遠離黑暗,她已經感受不到任何人的存在——除了卡利姆騎士沉厚冰冷的雙手。
「Oh, you again, touch me, one last time. And kill me, as you promised you would.」
「The dark surrounds me, nibbles at my flesh. Little creatures, they never stop biting. So please, hold out your hand, and touch me......」
文中是在探討西方語言的情境,不過想了想中文的「手術」一詞,不是也包含了手與工作的意涵嗎?雙手擁有溫度,而醫療器械則讓人感覺冰冷生硬,我蠻喜歡工具是雙手的延伸這種說法,使得操作工具這一行為似乎也擁有了感情。
小學時,有從某本兒童向的史地書籍讀到無名指連通心臟和是醫者手指的說法,不過當時書上沒有提到是源自哪個時代,地點是東方還是西方,這幾天讀到這段才知道原來起源可能是中世紀,是說日本那邊好像也稱無名指為「藥指」。
李奧納德對女神無比忠誠,可惜無論他奉獻多少,喪失舌頭的女神始終不會做出任何回應。西方把無名指稱作 Ring finger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連通心臟的關係,這隻手指才被認為適合用來許下必須遵守一生的重諾。李奧納德,位居女神的無名指,不只象徵他對女神的忠誠發自內心,或許也有那麼一點點曖意的暗示……
「You are no longer of use. You'll run free no more. I, Leonhard, swear so upon my vows to the goddess.」
《冰與火之歌》中維斯特洛大陸的主流信仰七神教會底下,有一個女性組織叫做「靜默姊妹 Silent Sisters」,她們以禁慾和靜默為誓,負責處理死者的屍體,除了眼睛臉部其他地方都被兜帽遮掩。我當初看到這個組織的「靜默」兩個字就覺得很有意思,雖然在冰與火中她們不被視為修女,但很明顯靜默姊妹的原型便是現實中世紀這一派規範嚴格的修道院。
我以前在某些書和紀錄片看過,這些惜字如金的修士所使用的手勢語言,可能就是人類歷史中最早的手語。他們大概作夢也無法想到,自己為了虔誠的修道生活所構想出來的語言系統,在後世竟然會成為全世界聾啞人士的主流溝通方式。
「在不那麼浪漫的效忠儀式上,碰觸也發揮了作用。一個人可能透過宣誓,表達對國王或哈里發的忠誠,但需要雙方握手之後才正式成立。這類手勢似乎在許多皇家禮俗中有特別重要的地位,從早期的古典傳統延續到中世紀。統治者作為神在塵世的代表,需要歷經許多繁複的禮儀,其中包含被碰觸和碰觸他人。」
冰與火影集中出現的綁手禮讓我記憶蠻深刻的,因為我對西方婚禮的印象好像也只有交換戒指XD,所以看到影集演到新娘新郎緊握雙手,一旁的神職人員拿絲帶纏住他們就覺得很有新鮮感。
上文說的「握手」的概念,可能也有被延續到現代社會,政商界人士在簽訂條約和對談前後似乎也會握手。手在人類社會,不知何時開始就擁有「訂定盟約」的意象,訂定盟約代表雙方的友好,所以握手在現代社會也演變成一般人之間的友好舉動。
「位於柴郡威尼克的聖奧斯華教堂,2006年從地下挖出一枚中世紀晚期的胸針,保存情形良好,讓我們可以看出是一對從袖口伸出來的手,繞成這件物品的圓環,然後緊握在一起。背後刻有小花,或許是動人的勿忘我,這枚胸針的用意從刻在正面的盎格魯化法文可以清楚知道,文字環繞著邊緣,就像沿著這對情侶的袖子,刻著『想我』(pensez de moy)。」
融合「手」的意義製作而成的愛情信物,我很喜歡,所以也特別把圖片找出來分享。第一眼看到這個黃金別針,會聯想到《冰與火之歌》裡國王之手配戴的胸針,也是一個以手為主題的文化意義展現。
國王之手 (Hand of the King)或 女王之手(Hand of the Queen)是七大王國對御前首相的稱呼,他們會在身上配戴一隻手掌的徽章以代表自己作為國王顧問與命令執行人的身份。
此處「手」的文化意義應該蠻明顯就是「輔佐與執行」的意思,成語「左膀右臂」用以形容得力助手,我們也常聽到娛樂作品裡誰誰誰是誰的「左右手」,彷彿沒了這些人就無所適從,可以想見手的存在之於身體是多麼不可或缺。我想上面提到《黑暗靈魂三》中的「羅莎莉亞的指頭」,這裡的「指頭」說不定也一樣有扶持的意涵。
「這裡不僅把暴食描寫成粗俗的可恥行為,還與更邪惡的魔鬼作為扯上關係。畢竟,暴食屬於基督教的七大罪,類似《三位巴黎婦女》的描述則是關於對食物無法控制的熱情和想要掠奪所有事物的慾望,尤其是與貪得無厭的色慾混為一談,這自《創世紀》就很常見。」
「暴食的英文是 glutton,來自拉丁文的 gula,gula 也是解剖名詞,代表食道:食道,以及胃和腸,是構成中世紀消化系統的基本組成。」
上文提到《創世紀》開始暴食就常與色慾混為一談,會不會是因為兩者的根源都是一種生命所需的活動。為了維持生命「食」是必需的,為了繁衍生命「色」也是必需的。但是當人們要的超過了自己可以擁有的,就會不惜從他人那裡來掠奪,這或許是十字教斥把這些慾望視為罪孽的緣故。說起來,告子也曾說:食色性也。食欲與色慾均是人之本性。不只是中世紀和戰國時期,現代也經常以飲食來比喻性慾有關的事情,我們說對性的需求人各有易,就像每個人的食量不盡相同,這種超越文化與時空的雷同點實在很妙。
科學革命以前人們對科學與傳說的界線並不是那麼涇渭分明,今天我們可以一笑置之的傳說和幻想,在中世紀人眼裡可能並非完全虛構。煉金、占星在今日被踢到偽科學的類別之前,也被認為是真正的學術領域受無數學者追捧鑽研。古人的世界充滿了神秘,他們認識這個世界的模式,是從摸索中產生想像,同時也從想像中進行摸索,真正的科學可能就是這樣歪打正著慢慢浮出輪廓的吧。
「低層階級的飲食習慣幾乎被這些正式論述給忽略了,因此不容易弄清楚。終究說來,每個人的生活水準有很大差異,但即使是農夫,仍可能吃到若望總主教餐桌上出現的鷓鴣。住在森林旁的人,比多數人更常吃到剛獵得的野味,而靠海的人也更常吃到新鮮的魚。同樣地,如果貴族允許低賤的食物端上桌,他大可享用濃稠的水果酸辣醬。」
我覺得讀歷史所要抱持的心態也很相似,因為不足夠了解,我們很容易對各個時代地區抱持既定的刻板印象,很容易將事件與事件劃出明確的區隔,總是認為那副死板板模樣就是他們該有樣子,卻不知道即使大時代的脈絡如此,仍然非常有可能會有許多地區化、個人化的例外情形。如上文舉的例子,我們可能認為中世紀的底層階級都只能吃硬到可以拿來打人的麵包,但如果他們的住所離森林或海邊很近,能攝取到的食材也不一定會遜於貴族。
「種田的人,因為職業的關係,在索爾茲柏里的約翰提出的『政治身體』的隱喻中,被誇大描述城市離不開土地的腳,所以帶有濕冷性質的食物比較適合他們,能讓身體的體液維持平衡,這些食物有魚、甘藍、玫瑰水和韭菜等。另一方面,具有其他生理特質的個人則需要加熱,例如老年人或是天生膽小的人,還有重要的皇室成員,他們的身體如同火爐,需要一直加柴添火,好反映並維持崇高的社會地位。這些人應該從溫熱乾燥的食物攝取營養,包括豆蔻、肉桂、檸檬、鹿肉和紅酒等等。」
讀到此段我才知道,原來不只是年齡和性格,連社會地位都會影響體液分配。封建社會很講究什麼樣身分地位的人,應該要活成什麼樣子,所以想想也是。地位不同,代表身處的環境還有生活型態也都截然不同,在飲食上也應該要有適宜的區分。因此產生以飲食維持崇高的社會地位這想法好像也有道理。
「基督教的守齋是隱修院生活的重心,修士和修女每隔一段時間實施禁食,把個人慾望從追求世俗事務,轉移到進行精神上的默想。對女性來說,這是非常嚴苛的社會環境:雖然這些社群的女性神祕主義者可能會獲得極高的宗教聲望,他們的女院長也能晉升到擁有真正政治權力的地位,然而修女仍須仰賴男性神父來舉行彌撒,而她們只能觀看。因此食物是寶貴的方法,讓她們可以更直接控制自己身處的環境,特別是這些婦女在全然抵擋口腹之慾時,得到了極大的精神反思。」
想起風格搞笑的紀錄片,在修道院生活那集主持人最後提出的觀點,儘管這些修士建起厚重的高牆,企圖將自己和污穢的塵世作出區隔,但那些邪惡庸俗的事情並沒有如他們所期望的遠離,因為他們終究是這俗世的一份子。
可能想要知道身體器官長什麼樣對現代人來說太容易,上網找一下就可以看到許多圖片,所以我們對自己的內在器官很少有那種強迫性視覺的狂熱好奇,反而對於靈魂或自我意識這種目前還無法證明的事物比較有興趣。
後面作者舉了法國的卡佩王室有諸多成員,都在自己死後將體內的腸子取出,另外送往首都以北的莫比松隱修院安葬,來說明中世紀對於內在關注的著迷。似乎不只有聖人相關的遺骸會產生神蹟,這些受到修女祈禱,期望王后王子在煉獄得到安息的殘骸也會給出神聖的回應。
讀到引號中的「新鮮、紅通通,還血淋淋的」這幾個字,覺得很像魂系列的物品說明欄裡會出現的描述。說起來,《黑暗靈魂》裡真的有一脫拉庫的物品道具都是和身體部位有關係。這種神聖與獵奇兼具的設計,大概也是從中世紀盛行的聖屍、聖物崇拜得到的靈感吧。《血源詛咒》雖然不像黑魂是類中世紀風格,更偏向維多利亞時代的氛圍,但其背景依舊建構在一個宗教氣息十分濃厚的教會掌權背景,加上克蘇魯的元素,身體部位就更加少不了。
書中提到中世紀作品裡負面人物的肚子都會出狀況,夏娃那一段敘述,我還以為作者會說夏娃必需挺著大肚生育,還得承受莫大痛楚才能產下子嗣就是一種懲罰。然而我後來又想,懷孕對女人來說是一件可怕的壞事情,好像比較偏向目前我們這代人的看法,在中世紀和更早的文化脈絡裡,懷孕生子儘管有不小機率讓母親死亡,所帶來的正面意義還是遠遠大於負面的。畢竟,那是一個需要勞動力,且重視身分血脈與傳承的封建社會。
貪食龍,製作團隊在訪談中提到,牠的外型已經演化成看起來就像是只為了「吞噬」這個目的而存在的生物。不知道是不是我腦袋太過汙穢的緣故,總覺得牠的外型會讓我聯想到女性的某個器官。我好像從另一種層面明白了,食欲和色慾經常被連結在一起的原因。
吞噬神祇的艾爾德利奇,他原本是一名聖職,卻因不停止的吞噬墮落為可怕臃腫的爛泥怪物,貪食龍的暴食偏向「本能」般的行動,而艾爾德利奇則是有目的進行「掠奪」,為了獲取更強大的力量以度過艱苦的深海時代,他的絕望最終導致他將魔口伸向神明。
「這種聖母雕像匣將真實人體巧妙反映在木雕形式裡,加入當代婦產科醫學的細節,只為了顯現基督的誕生多麼不平凡:馬利亞只憑藉天使的神奇話語,便可能繞過整套複雜的生殖系統。」
我最期待的生殖器的回合。基督宗教將童女生子看作一種神蹟,但這樣繞過生殖系統的生子傳說卻不是十字教的專利,希臘女神雅典娜的誕生也令我印象深刻——從她老爸宙斯被劈開的頭殼霸氣登場。因為「神」的力量,才能以非自然的方式讓生命誕生。世界各地都有千奇百怪的產子或造人神話,基督宗教認為,人類以及這個世界都是造物主創造出來的。創造生命,只能是「神」的權利。所以在這樣的歷史脈絡以及隨之衍生的大眾文化中,所有妄圖想觸及這個領域的想法都被視為一種禁忌,因為那違背了目前時代形塑出的道德觀,不論是《科學怪人》這種文學中的想像,還是實際上可行的克隆人技術。
說起沒有交合就使女性懷孕產子的情節,我也聯想到《血源詛咒》這個遊戲。血月之後,大教堂區的幾位女性莫名奇妙的懷了孕,腹內是神的子嗣。這個遊戲從劇情到美術都是很明顯的克蘇魯風,如此頗有本子感的「神交」情節,靈感大概也是出自洛老的《敦威治恐怖事件》,遊玩初期可能感受不太出來,不過我整個遊戲體驗完覺得潛在主題大概就是「生育、繁衍、進化」這幾個,之前聽朋友分析一些遊戲文本內容也映證了這些。
說起來電影《普羅米修斯》也有微微重口的女性非自然產子情節,《普羅米修斯》自《異形》這樣的太空科幻架構,延伸出另一種風格的造物主與造物的探討,續集《異形:聖約》更是從片名就可以看出它明示的宗教性主題。
雖然以體液學說來詮釋男女性的身體的運作是錯誤的,不過中世紀看到的男女差異倒是很直觀,體溫、身形、身上的毛髮量這些等等。從生物學的角度來看,男女先天的差異顯而易見。如同自然界中的許多生物,雌性與雄性也會有或多或少的不同,某些雌性體型較大,某些雄性身上的花紋更鮮豔,但不會有生物學家說其中一個性別比較優良,另一個就比較低劣,因為牠們演化至此各自有其作用。
在歷史長河,男性大部分時候主導著社會,於是這種「優劣」的評斷更像時代自然演進而產生的理由,基於「政治權力」上的目的。所以,我很好奇人類社會這種「熟優熟劣」的評斷模式是什麼時候開始產生的,是什麼開始人類社會變成父權主導,背後的種種原因又是什麼。自然界告訴我們體型小的生物不一定會落於人後,毛髮多的生物也不見得會活的更長,很可惜也無法避免地在我們自己生活的世界,我們很難用這種生物學家般的視角觀察自己。
「天主教神學視生育為女性由於原罪而應承擔的懲罰,猶太教和伊斯蘭教的宗教論述認為血液等同於不潔,提供了複雜的迷信基礎,把月經來潮的女性妖魔化。甚至是那些理應博大精深的專書也流傳以下看法,經血可以使青銅器發變黑、使作物枯萎和動物發狂,行經期的婦女可能透過巫婆般的惡毒斜眼瞥視,將有問題的女性陰柔氣質傳給無辜男性。」
我對中醫之類的說法不太了解,不過從很多長輩那邊聽來的感覺,東方這邊應該也是把經血視為一種體內代謝出來的汙穢吧。撇除一些特殊癖好,人類對身體會排出的東西大多都是感到骯髒且令人厭惡的。也難怪,林黛玉會用眼淚來還恩情了,其他體液實在是字面意義上的有點汙……
還未讀到文字敘述,我就先翻到上面說的各種胎位圖,直覺想到「燒瓶裡的小人」,如同上文所說,那個圖畫呈現的感覺真的很像易碎玻璃吹成的一個容器,容器裡頭是一個成人比例的小人。不知道和煉金術的想法有沒有任何關聯,或是中世紀的手抄本藝術風格就是如此,總之也是一個蠻有趣的聯想吧。
「歇斯底里(hysteria)是女性特有的疾病,名稱來自希臘文的 hystera,同一個名詞在古希臘醫學中用來代表『子宮』,而『隨意遊走的子宮』就是這種醫學醞釀出的想法:我們現在可能認為這些理論是無稽之談,這麼想合理,不過對於歇斯底里的正式診斷直1950年代,才從某些現代專業精神並指導手冊中移除。」
我前陣子,就有一些類似的思考。既然我從未見過幽靈和鬼魂,也不知道他們是否存在,那為什麼我還會對這類事物感覺害怕恐懼,我害怕的究竟是他們本身,還是其他東西。
「收入在13世紀的德國選集《布蘭詩歌》的一首詩,生動描寫一位懷孕婦女走在街上時,可能聽到的周遭耳語:『他們看到這個便便大肚,輕拍彼此,安靜地擦肩而過。』神職人員很清楚的是,如果這些恐懼成真,就需要產婆介入執行中世紀相當於『帝王切開術』的剖腹手術,在前現代時期,這種手術只有分娩婦女死亡後才會實施,稱為『死亡婦女切開術』(sectio in mortua),目的並非為了拯救小孩的性命,而是想在孩子也隨母親去世之前能夠施行緊急洗禮。」
這陣子睡前在聽《時間的女兒》這個聊歷史八卦的podcast,就有提到亨利八世唯一有生下兒子的一任妻子珍希摩就是因為產褥熱去世,而亨利八世的母親——約克的伊莉莎白死因也是產後感染。看到貓貓上面提到產褥熱,查了一些相關資訊我才知道這在以前有多頻繁可怕,以前沒有消毒的概念,不如說進行生產這樣的深入接觸,不感染好像還比較難orz。
即使嬰孩來不及到塵世走一遭,他們還是想救贖他的靈魂,可以看出中世紀人對於另一個世界(天堂與地獄)的重視更多於塵世事物。不過他們剖腹不為了救小孩,我胡亂推測一下,很大原因也是當時根本沒有技術能實施母子均能平安的剖腹手術。基督宗教比起塵世更重視來生,大概也有那個時代死亡實在太過容易且一點也無法掌握的緣故,所以他們只能寄望於信仰與來生。
上回買書開箱簡介的《上帝之柱》,它的視覺小說版初章有主角很克難地幫助妻子生產的橋段,讀那對話過程真的滿辛酸的──貧困、環境差、多產(沒節育觀念)、無奈最後只能眼睜睜地看著。
再下去就嗯另外泰絲格里森的《骸骨花園》除了提出產褥熱以外,也描述了19世紀美國研究解剖的醫生和醫學生,經常是去醫院照看(醫學生是實習)產婦的前後,可能又正在忙碌於解剖遺體,而清潔方面只是用布擦一擦雙手的環境……
故事中比較有趣的是,相對於提出洗手觀念而知名的匈牙利醫生伊格納茲·塞麥爾維斯,它指出了同世紀美國醫生Oliver Wendell Holmes也有提出產褥熱傳染性的相關學說(他的同名兒子是美國知名的大法官),這兩本書都很值得一看。
ㄜ前一手解剖屍體,後一手接生嬰孩。只用布擦拭的清潔程度,想像一下遺體帶有的細菌量就覺得起雞皮疙瘩。19世紀能活下來的產婦體內的抵抗力應該超級高吧,衛生的觀念還沒建立起的時代感覺都在大煉蠱,清潔對人類生存率的提升太重要了。
爸爸是醫生,兒子是大法官阿,原來奧利佛父子倆都是歷史名人,對美國近代史這部分的資訊比較沒有接觸,謝謝貓貓的補充,再次長了見聞!蠻喜歡考據深入的作品,一邊看一邊自然的長知識的閱讀體驗很棒,這邊也把《上帝之柱》和《骸骨花園》加入待讀清單了,有機會會來拜讀
「這類托盤上的生產場景,顯然是一種理想化的畫面,描繪菁英階級發生的事件,背景設定在充滿高貴禮物和眾多助手的豪宅裡,與大多數中世紀婦女的日常產子現實有段距離。即便如此,這些托盤讓我們得以瞥見一個幾乎毫無紀錄的世界。值得注意的是,沒有男性醫師的在場。這是一個純女性的場域,女性交換禮物、彈奏音樂,並且舉起手比來畫去、熱烈交談。」
《白目英格蘭》這本書裡寫道:1633年,牛津郡的德馬格納村,一位叫湯瑪斯.賽門的年輕人,因為穿著女裝被告上法庭。為了混入女性在親友順利生產後,於產房內舉辦的聚會,賽門被他人慫恿穿上女裝,跟隨產婆潛進產房。事後賽門聲稱自己只是想湊個熱鬧,法官似乎願意把這事當成笑話看,不過為了讓賽門知道玩笑開得不得體,仍判他公開懺悔。
「此外,對於猶太人和穆斯林來說,割禮(brit milah 或 khitan)把陰莖提升為歸屬感的標記。穆斯林學者在爭辯這項措施是一種義務或只是一種傳統之時,對猶太人而言,這是直接遵循亞伯拉罕的典範,象徵猶太人與神立約的證據,而且是重要的起始時刻。在這個時刻還可能幫小男孩取名,割禮流出的血經過官方認可,拉比從理論上認為具有強大的靈性,和月經『不受控制』的流血不同,割禮的血有時候會在禮儀上倒到聖約櫃前面的地上。」
「兩個男人之間的情慾之愛,在中世紀的保守界線裡被視為敗壞神所賦予的性別規範。男同性戀者被安上雞姦的罪名,雞姦的英文是 sodomite,來自《聖經》中傳說腐敗而瞬間傾覆的所多瑪城(Sodom)居民;我們發現,男同性戀者很少出現於官方紀錄中,除了懲罰紀錄以外。」
雞姦的詞源是所多瑪真是簡單直接,直接表達那個時代對於此舉應該被毀滅的看法。有一部極具爭議性的義大利電影叫《索多瑪的一百二十日》,改編自法國色情作家薩德侯爵的小說,描述在極權統治下一系列荒謬淫穢的地獄繪。
除了索多瑪與雞姦的關聯,我在wiki上還找到另一個延伸詞彙。俄南(Onan)與妻子他瑪同房。但俄南為了不讓妻子懷孕,刻意體外射精。上帝認為這種行為是一種惡,就讓俄南死了。後來 Onanism 成為手淫和性交中斷的代詞,日文中也借用了「オナニー」 (Onani),代表手淫的意思。
體外射精就會被處死的世界,這被視為一種惡的原因不知道是不是表示,當時的猶太人認為如果不是為了生育和傳承的責任,這種沒有目的的性行為就單純是一種墮落的歡愉了?對其中一段和鼠有關的特別有印象。薩德除了這本以外還有其他著作,像是《喻美德的不幸》或"Juliette",不太願意接觸過激120,可是想嘗試一下他的作品風格,可以找近代日本漫畫家千之刃的《古典異色名作集(古典名作集)》,以薩德和一些著名的異色作家作品為題材進行漫畫改編,東立2005年有接。不過因為是漫畫改編很多細節還是會和原版有差別(←也試圖在思考要不要看下原版小說
用反諷介紹歐洲歷史的書也推薦泰瑞狄利-Terry Deary
Terry Deary - Wikipedia
是兒童刊物作家,他《恐怖的歷史》(Horrible Histories)系列用比較淺顯易懂又詼諧的方式寫作,還有配合的兒童風插圖繪師,手邊有一本2010年商流出版的《殘酷國王與壞心王后》,專門介紹英國歷代掌權者的黑歷史(欸
過激120笑了XDDDD,千之刃的《古典異色名作集》好的,我也有點好奇薩德(對於人類特殊性癖背後的心理有興趣),也蠻喜歡異色作品的百無禁忌先筆記起來。
兒童刊物作家的話,那應該蠻適合對歐洲歷史還不是那麼深入了解的我,謝謝貓貓推薦,我也喜歡吃黑歷史和各種八卦的瓜(搓手),再來筆記一個
這麼正大光明的戀足好嗎不是怎麼走路,而是沒必要走路,它的不實用就象徵了貴族們不必勞動的身分與地位,也讓人聯想到中國古代那些擁有三寸金蓮的女子,也都是無需做太多粗活的階級。這種鋪張行為與基督宗教宣揚的儉樸美德互相違背,教會的人認為這世俗道德的公然展現,1360年代的一位編年史作者還稱這些尖頭鞋更像「惡魔的爪子,而非裝飾一個人外表的物品」。若是沒有穿鞋進行活動,腳會直接接觸汙穢的地面,所以被視為是 人類身上最容易累積髒污的部位之一,而耶穌替門徒洗腳,也就更凸顯了他令人崇敬的謙卑,不只修院的修士修女,連君王也要裝模作樣的效仿。這種宗教式的犧牲精神對西方藝術影響深遠,《冰與火之歌》中的高等瓦雷利亞諺語「Valar Morghulis 凡人皆有一死」的後一句話「Valar Dohaeris 凡人皆需侍奉」就有體現到這種奉獻的哲學。
其實不只《天國降臨:救贖》,盜賊、山賊在林間奔走的遊戲機制《旗馬與砍殺》這款類中世紀主題的沙河遊戲也有,有了一小批軍隊後經常去殺這些賊賺錢練等。以前覺得《英雄聯盟》或《精靈寶可夢》這類「敵方躲在草叢」的遊戲文化是不太現實的,但現在看了上文的敘述加上體驗過《天國降臨:救贖》覺得其實很合理,茂密的樹木還有雜生的灌木叢真的是一個很好的埋伏地點。
說起來,風格搞笑的紀錄片曾經提出一個疑問,那種劫富濟貧的綠林好漢是真實存在的嗎?經過他們的調查,歷史確實是有盜賊團存在過,不過沒有騎士文學寫得那麼浪漫,是無所事事、無處釋放暴力的貴族自己出來打殺劫財的。
「流傳至今的星盤,證明這是相當專業的展示品,現存大約西元1000年製作的波斯星盤尤其精緻。它以黃銅打造,從貝殼圖案的提把,到繁複的網環,處處充滿美麗的華飾,背面刻有的簽名暗示曾經有繁盛一時的一群專業儀器製造者。這些昂貴的大型物品炫耀著菁英階級能夠輕易到處移動,同時也以最精緻的方式展現他們那個時代的宇宙學及地質學。」
《航海王》中的「水之七島」擁有極度發達的運河還有造船工業,很明顯原型就是威尼斯,《冰與火之歌》也有一個靈感啟發自威尼斯的城市——布拉佛斯。因其蓬勃發展的航海事業,布拉佛斯的統治者也被稱為「海王」,這裡最重要的銀行「鐵金庫」聞名世界,它擁有的財富與權力甚至讓七大王國的國王也成為顧客之一。
後來的作家也證明了,寫旅遊文學也不一定要現實的歸現實,虛構的歸虛構。喬納森·斯威夫特於1726發行的奇幻小說《格列佛遊記》,就透過虛構的情節諷刺了當時的政治時局。
要不是聽了podcast節目聊到這本小說,我還真的不知道《格列佛遊記》有政治諷刺意味,一直以為是童書。說起來,陶淵明寫的《桃花源記》也是一個遊記體的政治寓言呢。「亞伯拉罕收入一些扭曲失真的人體,使我們回想到這本書開頭的無頭人。這些人也遍布在荒誕世界地圖的非洲海岸,大搖大擺展示他們不尋常的形體。還有一些像是來自其他世界的怪異部族,其中有一族甚至故意提到住在『對蹠地』是很荒謬的事情:住在神話中的反腳國(Abarimon)的人,腳掌生在相反方向,從小腿往後長,因此他們走路的時候實際上是向後走的,這些彷彿是為了強調他們走在上下反轉的土地上。」
書中提過很多次中世紀人的思想,建構在真實與虛幻之間,或許他們不一定會認為那些手抄本中的奇怪動植物真實存在,但是背後大概都有個隱藏的脈絡和原因,使他們認真把這些虛構的傳說產物當成文化的一部分。就像愚昧的無頭人,可能被用以展現有頭的上帝子民的優越智慧。
很多原始部族都會有,類似獅子男神和狼女神結合誕下某部族祖先的傳說,這當然是不現實的,人類的祖先怎麼可能是獅子和狼。可是從古代的歷史脈絡思考,就會知道這很可能是信仰獅子的部族統一了信仰狼部族之後改寫的歷史。
作者從「以弗所之七眠者」的故事切入,談論了中世紀人所無法想像的經歷巨大變動的16世紀,而我們這個時代的變化更是超越了以往所有時期,科技水準和生活條件在短短幾十、幾百年間就完全不是同一個樣貌,透過現代各種精密的儀器去檢測出土的文物,可以得到更多詳細的資料,幫助我們更了解古人生活的細節。文明的進步毫無疑問使我們一步步推往未來,同時也讓我們更接近所謂的過去。也就是作者說的「展望未來與回顧過去相輔相成」,過去的積累形成了現在,而現在的積累又使過去更清晰可見。
關於身體的歷史、醫療的歷史,我本來以為會是一種視角比較專業比較侷限,只針對醫生這類族群觀點的歷史,不過這本書的內容真的可以說是囊括了中世紀生活的一切,食衣住行無所不包。對應作者結語裡的這句:「對每個人來說,身體就是一切。」更是切中要點。
身體和我們的關係最為緊密,但也許是越靠近的事物越難以察覺它的獨特之處,我們經常不太把自己的身體當一回事。這本書追溯了中世紀人如何看待身體,進而反思現代人如何思考身體,我覺得自己可以說收穫了很多原先沒有察覺到的,從中世紀承襲而來的古典文化意識。
作者在倒數幾頁附上這張1559年於倫敦印製的男女性解剖圖,圖中女子手上拿著拉丁文寫成的標語:「Nosec te ipsum」,意思是「認識你自己」。配上這本書一路而來的脈絡,似乎不只是純粹的指身體構造之類,還有自身體衍生而出的一切。
閱讀的過程中算是綜合了很多以前在各種地方吸收到的知識,透過筆記寫出來才發現竟然可以蓋到200多樓,有夠多……但同時也有體悟到自己接觸的東西其實很淺也很少,打從「頭」的章節開始,我就常常不知道接下來筆記要寫什麼XD,每次能聯想到的東西其實比真正寫出來的少非常多哈哈哈,這算是第一次紀錄自己閱讀途中簡單粗暴的脈絡思考,真是不好意思一直瘋狂離題,我常常打到最後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說什麼,下班後腦袋ㄎㄧㄤ到語無論次。
不知道有多少人會看到這裡,總之謝謝所有願意看這些亂七八糟讀書筆記的人,也謝謝貓貓持續關注這噗,補充了不少很有幫助的相關資料!還要特別感謝吃吃,如果不是吃吃好有趣的推薦噗,我就看不到這本好有意思的書了!
最後,我也要把這本書推薦給對中世紀生活和歷史有興趣的朋友們!一起回到一千年前吧!
一路跟著筆記看下來,也從中汲取不少有趣的史料,感謝丸丸的勤奮不懈。
和史威夫特《格列佛遊記》經常拿來相類比的還有李汝珍《鏡花緣》,同樣是將故事構築在遊歷海外見聞,藉由杜撰的文化來暗喻觀察到的現下社會問題,史威夫特和李汝珍又各自因為生長環境差別,而顯現出不同的風貌,兩者互相分析對照也能發現不同的見地。
話說我也是這次重新翻查《格列佛遊記》,才知道它早期譯名是《海外軒渠錄》。好像應該有機會就尋一下各種外語書刊舊版翻譯,感覺和現代對照微妙又能看出當代的翻譯思路W原來《鏡花緣》也是以海外諷刺社會之作,雖然中國文人寫作幾乎都脫離不了當代政治,
一堆情詩其實是寫給君主的,不過明清真的好多諷刺小說出現,可能也是當時的社會真的光怪陸離到不拿來創作抒發一下太可惜的地步吧XD,《鏡花緣》和《格列佛遊記》的內容這邊也都沒什麼接觸,有機會了解我再來對照對照東西背景和社會的異同。《海外軒渠錄》聽起來好像武俠小說的書名wwww,本來想說會不會是金庸在報紙連載小說那時期的翻譯,結果看了一下維基竟然是光緒年間哇啊,不是在模仿古書名而是真正的古典味道xd
也會引用這噗來源,這邊先知會一聲。有不妥請再跟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