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酒｜與 余瑛鷂】



時間：冬

前篇

冬至將至，街巷覆上積雪，熙來襄往在白雪踏出圓印，一日夜裡余瑛鷂正路經中央街，耳聞一旁館子似舉辦著酒局，原是未多想，卻是聽見了熟悉的少年嗓音。

步伐一頓，不自主的細聽了會，似是阡陌弟子正聚著。

「哎！小師弟、入派都要一年了吧？耳聞你近日委事是越做越上手，前幾日那啥…抓了一扒竊是不？說是翻上了牆逮人那俐落的！」

「師兄請客啊！喝吧！」

聞聲少年只是陪著笑，一邊推辭，又是奉承回去。

便是毋需自己插手的場合，可只是少焉，白皙扣上觥籌，自少年手上接了過。
別了兩月的人溫藹的朝他派弟子笑了笑「叨擾諸位，余某與小友舊識，也作為一個兄長，巧逢路過…不知可否亦敬你們一回。」

響在耳邊的聲音久違卻又那麼熟悉，蕭肆轉過頭，目光順著扣著酒杯的修長指節向上，在望見那張久別的溫潤臉龐時表情空白了一瞬，連名字都忘了喚。

這般唐突也沒有影響早在興頭上的人們，那份沉靜混在喧鬧之下竟也是能杯酒言歡，打成一片，幾個阡陌弟子瞧著此人酒過三巡也不見白布條下有一絲醉意，更是酒興高至，勾著人天南地北的聊了個盡興。

只是這般歡騰之下，許久未相見的兩人卻是沒多說上兩句。

「余某一介別派子弟今日竟是有幸能識得幾位雄豪，擇日定當再一敘。」

幾個大漢早已醉的不識旁人，擺擺手便讓人離了席，余瑛鷂在起身前朝少年的位置側過了臉，卻仍是沒有開口說些甚麼，收緊了披肩便踏出了館子。

步伐比往日更快了些。

見狀，蕭肆頓了頓，然後嘆一口氣的起身，朝周圍賠笑拱手作揖了一圈：「謝謝諸位師兄師弟，今日十分盡興，不過我朋友有些醉了，我還是親自帶他回去安心些。改日再敘，改日再敘啊！」

語畢，他便加快腳步跟著離席。

「……瑛鷂哥。」
趕上人後，蕭肆改成與人並肩走，並道：「我扶你回去吧。看你腳步都虛浮了。」

「無礙。」
酒量再好也敵不過這般豪飲，便是感覺到自己內功已經難以聚氣，想在失了準之前回到家中。

更何況身邊有想避著的人。

蕭肆又嘆了口氣。

「你氣息都亂了，等會兒往牆上撞怎麼辦？」說著，他抓起余瑛鷂的手搭到自己的肩上並繼續往前走，「把你送回家後我就會走了，你別緊張。」

「蕭肆。」腦子脹的很，但仍知道何事不該再做，於是收了手「…這樣便行。」但亦沒有再開口讓人離去。

歸家的路上靜悄著。

木門嘎滋敞開，幾乎是逕自的就往裡頭走，若無少年在旁都要將茶几上的燭台茶水都給撞了翻。
天旋地轉下能感覺到被人攙著走，掌心按上床緣，隨耳鳴嗡嗡醉作響湧上的，是那視而不見的難受。

孓然無依，就這樣佇立於一片暗黑，而少年似乎開口說了甚麼，腕上的溫度是要鬆開離去。

本該是如此。

–沉醉不知歸路，興盡晚回舟。

若是被施予了一次，人便貪心了。
醉意下的失了準，任由心思拽住了那份暖意。

–誤入藕花深處。

似乎是往下墜，可不覺疼，將頭倚在念想的溫暖上頭，貓般的蹭著，連著將蒙眼的白布都給蹭掉。

“留下來可好？”
想問人，可卻是不知僅是想著，還是已經出了聲，這人能聽見了嗎？
於是湊更近了些，直至碰上了鼻息，讓人嘗到了麥子的甘醇。

一次又一次，那啄吻如蜻蜓點水，似這樣便能知曉答覆。

蕭肆覺得自己恐怕也醉了——不然又該如何解釋現在的情況？

將人扶至床邊坐好，本欲轉身離開，誰知一股重量突然從身後壓上。他一句「我操」都來不及驚呼完便連同身後人摔倒在地，才試圖撐起身，便感覺到男人修長的手抓上自己的手背並壓於地上。

接著，一陣濕潤的溫暖落在蕭肆的頰邊。

那吻如春雨，溫柔卻鋪天蓋地的落下，最後在蕭肆下意識轉頭之際，停留在唇上。

時間仿佛凝固了。

蕭肆睜大眼，剎那的愣神讓他微張開嘴，而男人便趁此加深這個吻，另一隻手扣上蕭肆的臉頰，讓人無處可逃。

「瑛、……瑛鷂、……」

被籠罩在靛色披風下的少年掙扎起來，奈何青年的力道之大，一時竟無法掙脫，只得任由酒與木質香鑽入皮膚，血液燒紅了頰側，也沖暈了腦袋。

「……瑛鷂哥，你醒醒！到底喝的多醉、唔、」

話未完，唇再次被堵上。纏人的攻勢讓蕭肆屢次差點忘了呼吸，情急之下他抓住男人的後領往上拎，逼迫對方與自己拉開距離，並提氣大聲道：「余瑛鷂，清醒一點！認得我是誰嗎！！」

那聲喝斥似是起了作用，目盲之人因此一愣，咫尺之間，灰藍映著眼前的面紅耳赤微微蹙眉，倒像是為此有些委屈。

「阿肆，對不住。」

而後又是傾身倒向人，這次環緊了少年，把頭倚在頸肩「⋯對不住。」

「……你、」

太多問題卡在舌尖，導致蕭肆一時半會說不出完整的句子。

為什麼要道歉？為什麼突然出現在酒會上？為什麼要對我……

「……我沒有怪你。」半晌，蕭肆呼出口氣，抬手拍拍余瑛鷂的後背，「抱歉，吼你了。」

他輕甩了下頭，試圖把臉上熱度甩掉，然後道：「瑛鷂哥，我們先起來，好嗎？」

平日裡的沉穩早消失無蹤，酒精催化下的人全憑著本心行事，不曾見得的依賴與撒嬌全數展現。

尋著聲又是貼近人的臉，像在理解著眼前的人說了什麼，確認後，又將臉抵回頸脖間搖了搖，好不容易到手的擁抱怎麼也不想放開。

聞言，蕭肆無奈的嘆氣，也不打算跟酒醉之人爭，僅是抬手拍拍余瑛鷂的背，任由人抱著自己。

房內僅剩兩人交錯的呼吸，方才的場景依然讓蕭肆的心跳得用力，待喧囂靜了些，他琢磨了半晌，才低聲啟口。

「……你為什麼不願再與我碰面？」

話出口，蕭肆抿了抿唇，最後還是選擇吐露出這段時間以來一直縈繞心頭的擔憂。

「……可是厭煩了我？」

冬日裡的相擁保有了溫度，這份暖意使自己睏的很。憑著殘存的意識去辨別那句問話的用意，片刻才開了口。

「絕、非…厭煩。」

男人的嗓子低沉，喃喃自語般「不想⋯一個人待著、阿肆願留下真的、太好了。」隨吐露帶著酒氣與熱，撒在貼近的脖子上「只是想你永遠都別知道。」

「…我做錯過太多。」少去了謙稱，斷續的坦言著。

聞言，蕭肆感覺到心中一塊大石放下，縱使男人的重量依然壓著自己，他卻覺得此時是這陣子以來呼吸最順暢的時候。

「……只要是人都會犯錯，更別提我知你心是正的。」

他思起這陣子查到的事，因堅持要調查走私火藥之事而釀成悲劇，縱使余瑛鷂僅是導火線，但這樣的罪惡感該有多重，蕭肆不敢想像。

思及此，他輕吸一下鼻子，微側過頭，堅定的道：「瑛鷂哥，我想幫你。」

便是聽見了，卻沒有答話。過去的事，如何幫？

在意識抽離之前也沒能想出答覆，只是沈浸在那份善意，似答謝般的以吻回應。

而後身子一沉，任由熟睡將重量全壓在人上頭。

***

隔日一早余瑛鷂便被頭疼給弄醒了，撐起身下意識的揉揉眉心，正想著自己竟記著解披肩拆頭冠，烤餅氣味先是讓自己一驚，瞬間的清醒去感知到了旁人。

「⋯阿肆。」記憶止在離了酒席，不曾想也讓少年進了門。就著聲音應當是在吃早飯吧，那便是陪了自己一夜？

醉了的經驗太少，並不知道自己究竟會成什麼樣子，給人添了多少麻煩。

這下可連讓人離去都難「勞你帶我回來了⋯多謝。」

聽到余瑛鷂的聲音，蕭肆身形明顯一頓，才道：「……嗯。我買了你的份，趁熱吃吧。」

發生了那麼些事，蕭肆當然是幾乎失眠了整夜，本來以為心情已經整理好了，誰知實際面對本人時還是失了方寸。觀察下余瑛鷂的模樣，對方有大概率不記得昨夜幹的荒唐事，蕭肆也判斷此時不是坦白的好時機，於是選擇默不作聲。

見余瑛鷂並無大礙後，他迅速將剩餘的烤餅吃完便起身，並道：「髮冠跟披風我給你放桌上了。吃食買比較多，你瘦了，所以多吃點。那我先走了。」

語畢，他便拿起自個的披風離開臥室。

「多謝。」許是自己也心煩意亂，便沒多察覺對方的一絲驚慌。

聞著人走遠的步伐聲，雖是自己所希望的裝做不知，但仍有些訝異，這與他所知道的少年性子有些不同，但就結果確實是好的。

桌上所放的吃食估計三日都吃不完，側撐著首，只覺得腦子漲疼的很，昨夜裡似乎拽住人同對方說了甚麼，卻記不清。

嘆了口氣，只是去將窗掩上，隔開了外頭的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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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丟臉了我要閃人

看 果然有讀過書不一樣 喝醉都可以這麼詩意 (於此同時中秋篇的肆：哭到流鼻涕)

果真是神仙，連談感情都是不同層次

喝醉也…仙氣飄飄的啊看文看感情都…哇… (說人話

DULUX｜帕帕♥️🍩 : 談感情談到地上去了（幹
休眠中 : 感謝余瑛鷂提供仙氣的部分……讓整個交流昇華 就算喝醉還是在談感情的！（不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