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然 ◎鹿苹

惡日 ◎孫梓評

同樣都有提到瘟疫與病且被張貼於北捷車廂，篇幅較短、理應精煉卻不知所云、題意未顯的〈或然〉遠遠不如意象繁多卻又統一呈現具體灰暗色調的〈惡日〉。我衷心喜愛〈惡日〉這首詩，是首極好的詩。
好奇查看鹿苹另一首詩，有點魅力但同樣文不對題感很重：

緩緩 ◎鹿苹

超現實主義之馬格利特〈紅色模特兒〉？

世紀末與新時代→馬格利特《紅色模特兒》

另，剛讀完 林佑軒 《 時光莖 》，感想下收：

最直覺的感想，是這個：

@j4i4m123 - 林佑軒的《時光莖》恐怕是我這學期唯一一本讀到眉頭狂皺的書，連飛蝶症誌都沒有那麼嚴...

我真的不會是喜愛林的讀者。可能比我年輕的女性也不是：異於死異男的男同志又如何？都是超過三十歲，飄散酸腐臭味，講自以為好笑笑話的臭老男人（我有對我妹說我覺得林很厲害但我真的不是很喜歡他，結果她說她看了林文幾眼，看不出厲害在哪：她一向眼光銳利，是看得出國王沒穿衣服的目明孩子）。

讀《時光莖》

這一篇帶有善意但仍有認真批評，看得出我粗略之眼看不出之細微處的書評，點出可能最大問題之所在：林太看重「國文」。重點也不在其言是善不善（朱天心怨毒著書也只是寫出一堆垃圾，我就不認為林願意去讀那種其言不善）。
跟該篇書評作者不同，全書中我最喜歡的竟是遊戲之作：〈四說新語〉。最一開始草草瀏覽，只是不耐；精讀後法喜充滿，更多的是彷彿看到簡媜才罵完ㄅㄧㄤˋㄅㄧㄤˋ語言癌，後出的林卻高喊「這是一個怒操一發der概念」與ㄅㄧㄥˋㄅㄧㄤˋ（出自另篇我不喜歡的〈不老女子新公園〉）%%打臉簡老奶奶的爽感。

面對〈四說新語〉及其後2篇對作文考題的狠諷，我想說：這如此無節操譏刺「國文」之故作莊重，恐怕也只有林做得來。若要福樓拜對法文做一樣的事（《庸見辭典》已是極限），恐怕他這樣一個看見不美的字會頭痛好幾天的老人家，已在地獄重複吐血身亡千萬遍－－《包法利夫人》描繪庸俗都能讓他後悔後半生了，何況林這種恣意玩弄語言癌與中華古典堆砌用辭藻展演言語射精（新語中「金色語言」倒著唸）的髒活？能幹這款髒活且幹得如五彩繽紛汙水般出彩，不愧有才。我真幹不來－－更不想幹：我只羨慕林能出書，能得文學獎，但我想寫的跟他能寫的，差異甚大。

林的天才，是他自己在〈非天才及一些尋找〉一文中描寫的：用書法在西方國度旅館的浴廁裡寫蘭亭集序；是用炸的在處理「國文」教材的腐肉；是〈敬請 道安〉一文中迴響的楚辭「亂曰」－－很可怕，「國文」作文範文的堆砌辭藻幽靈的閃現很可怕，就跟我自己說起話來寫起廢文操的翻譯腔一樣可怕，似乎一輩子都擺脫不掉－－傑出的恐怖片仍然是恐怖片。

然後我覺得林短於「緊扣重點」－－是的，他一篇文想寫的東西太多－－他還是會試圖剪裁，但結果比較像是不同色的鮮艷碎片摻在一起，往往比例失衡，每一篇（包含極短的幾篇）都變成刺眼而突兀的拼布，就跟那些我在副刊上讀就是失衡廢文但偏偏它們就是能上稿的鬼東西差不多。

「一個作家的首要任務在於選擇題目，並反覆自問準備寫什麼。如果他能緊緊地扣住材料寫，寫出的東西就不會冗長，相反，如果他隨意取材，任意鋪陳，寫出的東西就會顯得臃腫。」（《名家書信選：友情篇》，〈小普林尼致友人書〉，頁270）

@JimHawkins on Plurk

經此一讀，我對林的自我懷疑也沒有那麼拳頭硬了。比起盛先生為他美言（「大鳴大放地喜歡，大鳴大放地肯定」）且勸解他不要那麼自輕的推薦序，林書末的〈新銳〉倒是呈現了他比誰都更能看清自己的局限在哪：
「我寫的，大概就是一個舊了、鈍了，卻又只比如今擔當『新銳』的一代，大上幾歲到一輪的寫作者的心情……對只差一代、一輪的寫作者來說，『新銳』代表的卻是：更能抓住他們深浸其中、想要表現卻往往太過用力、刻意、炫技的事物的一群人。」

林對自己才能的「迷茫」，可能稱作「有自知之明」會更為貼切。

最後還是摘錄下我在這書中最喜歡，也還是出自我最喜歡的新語篇一段：「『話說』率領的故事，隨文明之興而繁，復隨文明興之又興而簡。俄而，網路的銀世金時，人，漸不耐四十章、八十章、百二十章。讀一頁杜思妥也夫斯基而丟，讀一句『幸福的家庭各各相似』而丟。到最後，讀一字『我』，也不耐，也丟。
流變至今，歷史終結，『話說』宣布獨立，不再需要故事……
話說你聽我說嘛。
話說我才不要聽。
話說我沒有故事。
……每個人都覺得自己故事飽滿。於焉在話語中，擺上一隻隻空蕩蕩的小凳，就算沒人，自己也坐在圓心，說呀說的。」
這還不是新看法，還是舊了、鈍了的後現代陳年老論－－漂亮的是林刺目鮮艷的呈現形式。

突然覺得蘇珊桑塔格對Camp有些出錯的定義拿來講林刺人眼目的做作文風是有些合適的（

反思國語文教育：魯賓斯坦與麥可喬丹，誰是「天才」、誰是「苦練」？ - The News Lens 關鍵評...

國文課的大問題，真的是林那句「恨死你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