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劇情】〈友〉其二 （前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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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旭穎，講義我整理在這裡了，如果有缺的話再麻煩提醒我，筆記也是，隨時都可以來借。」

　　蕭文橋。

　　開學當日便自願擔任學藝股長，其後因為一絲不苟、井然有序的行事風格，深獲師長的信賴，幾乎包攬超過七成的班級雜務，甚至游刃有餘，讓一個個怕麻煩的同儕都自嘆不如。

　　出身於雙親皆為國學鑽研兼教育者的書香世家，人如其名的他，在文科上的學富五車，可謂橫掃千軍的王將。


　　琴棋書畫詩酒花。

　　他拉得一手好二胡、下得一盤好象棋、寫得一幅好書法，更甭提大部分學生從小就會開始學習的吟詩誦詞，區區唐詩三百首，早已深刻他的記憶。

　　顯赫家世能為一個孩子帶來多大影響？

　　看著對方靠著一路走來所掌握的技能，積極參加各種賽事——沒有奪冠也少不了優選或佳作——何旭穎雖不至於產生優劣比較之心，但見周圍同學一個比一個還要多才多藝，也不免感慨來自平凡家庭的自己，在此顯得多麼不學無術。


　　是以，在高中前期，這個日常生活總是拘謹有禮、用詞遣詞也絕對不會與「粗鄙」沾上任何一點邊的蕭文橋，即便他的態度再親切和善，對何旭穎而言，這個人仍是有那麼一些些「遙遠」的存在。

　　兩人的頻繁交流，始於他治完眼傷、回歸校園的那天。

　　老師為替他補上請假時的課程進度，拜託班上的各科強將輪流關照，而蕭文橋毫無意外地，成了他的文科小老師，兩人偶爾會在放學後一起到 K 書中心自習。


　　課本裡一行又一行端正漂亮的楷書，有條不紊地列點摘要，如同蕭文橋一向認真勤學的形象，令人肅然起敬。

　　「他都不會累啊？真猛欸……」

　　「我補習班的朋友國中跟他同班，聽說他以前就是這樣了，好像是因為家教很嚴……」

　　回家的路上，他瞅了眼身邊這個，每每與他同行都會比賽誰更安靜的資優生同學。

　　想起先前偶然聽見的耳語，也不知是出於想感謝對方課業上的幫助，又或只是單純的好奇心使然，他難得地打破了一直橫在兩人之間的沉默：「要……一起去喝個飲料嗎？我請你。」

　　幾乎是立刻。

　　對方的臉猛地轉向他，微微睜圓的褐眼，閃爍起某種形似雀躍的光。


　　也幾乎是下一秒。

　　那抹燦亮沒入了無邊無際的晦暗之中，稍縱即逝。

　　「下、下次吧，畢竟有點晚了，不好意思……」別過眼，他低沉的話音帶了點歉然。

　　「那週末白天？我沒什麼事。」

　　「我要補習……」咬字不若往常清晰，反倒是有些嘶啞的含糊。

　　「我平常放學後也——」


　　「旭穎。」

　　突然加了重音的喚名，止住了他想另尋時間的邀約。

　　「我要轉彎了，你是直走對吧？」三目相交，他笑問。

　　笑得澀然，問得苦然。

　　「明天見……」

　　看著那抹抓緊書包的肩帶，轉身離去的背影。

　　何旭穎隱約從那鏡片後的目光中，讀到了一直藏在那份多才多藝之下的——

　　身不由己。

　 （ 後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