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河堤－河邊步道

　河堤樓梯為界以東，直達東隆路橋。 ▶

　◆ 木板鋪成的步道，設有白色河堤欄杆。

　　颱風過後，水位也沒有那麼高漲了。

　　由於住處離河堤較遠，何旭穎甚少有機會路過這裡，倒是今晚心血來潮，晚餐過後就這麼從街道上，沿途慢悠悠地走來堤邊步道。

　　他靠在欄杆，看著平靜流淌的河面、望向天邊那弧近乎要被抹去的細長下弦……

　　夜深了。

　　明晚的這個時候，他人應該就在老家裡了吧？星期一早上從那兒直接去公司，傍晚下班再回到這裡。

　　……好一陣子沒回去了呢。

　　明明兩地離的一點也不遠的……

　　是因為這樣，還是其他的什麼，所以才難得想出來散散步嗎？

　　沒有深思，他拉好自己的帽子，轉身往回家的方向緩步離去……

如墨滴落泛開宣紙，濃稠的黑因走動而搖曳，吞噬街燈的光，獨映夕紅若旭日，並未肆意披在肩頭，而是扎成結實的髮辮落在背後。
方小雪一身黑洋裝，纖細吊帶與低胸長洋裝，開衩的地方隨行走露出底下踏著得黑色高根，更襯的身姿矮小，臉上的妝容精緻而典雅，唯獨冉冉的星火多了幾分寂寥，淡淡飄開的菸模糊她的倦怠。

久違的，深夜散步。

　　何旭穎一面見那彩片般的紙張，隨風於枝頭飄盪，一面下到步道，隨意走了會兒後，倚著欄杆小歇，看著河面被擾動陣陣細微的漣漪，頗為愜意。

　　大概是夜深的緣故，他也沒什麼顧慮地摘了帽子，任由帶走熱意的晚風吹亂自己那頭短髮。

　　而後，不經意地一瞥，他注意到了不遠處一名身穿黑色禮服的嬌小女性 三無堂X→請洽隔壁神雞妙蒜 ，像是剛從什麼晚宴離開似地，整體裝扮優雅美麗。

　　下一秒，像是驀地發覺自己這樣看著人家略顯失禮，他壓回帽沿的同時，也將目光移開，可鼻間卻避不開時不時飄進的淡淡菸味……

久違的步道上，風捲起彩片，彷彿風馬祈福，她凝視了一會，終究將菸熄滅，若是讓他人的願望沾染了她的嘲弄可會遭天罰。
剩餘的煙飄動勾了她的視線，若入眼中的另一個身影 九日🎁奇幻 ，看來也擾著了路人，方小雪不是很有精神的笑了笑，全當失禮的賠罪了。

是未曾見過的「緣」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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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角餘光中，那名高雅的女性收起了菸，朝自己笑了下，他也下意識地回以頷首，輕聲道了句招呼：「晚安。」

　　不太確定對方是不是因為看到自己也在此處而熄了菸，他在考慮要不要提起自己不介意時，倒是因著那張標緻卻難掩倦然的面容，想起朋友間常打趣的一句話「哥抽的不是菸」——那麼眼前這位抽的，是菸嗎——就這麼沒邊沒際地猜想著，他隨口往方才人家凝望的東西聊起：「……那些籤紙這樣掛著，挺漂亮的呢，您也有寫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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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好。」
音調都染了慵懶，意思意思上昂的唇角，她不介意此時打斷私人時間的訪客，「我今天是第一次看到那竹子。」
離開好一陣子，今日回到此處，也不過心血來潮，看著彩籤與竹葉婆娑，她笑了笑說：「願望因無法實現才能保有美麗。」

「您也許願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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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因為心底深知無法實現，所以才訴諸名為「願望」的美夢，還是正因為是「願望」，才顯得實現的可能遙不可及呢？

　　「因無法實現才能保有美麗」，這話聽來是如此殘酷，卻又真實地讓人心口泛疼。

　　他唇角似是不反對如此說法地揚了揚，看上去坦然，卻隱隱帶了幾分苦澀，「那您覺得……為什麼人們還是會想許願呢？」沒有正面回答對方的提問，倒是先拋了另一個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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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是為了讓癡心妄想裹上希望的糖衣，成為向神明乞討的願望，拒絕思考必須付出的代價罷了。」
興許是今日不過閃爍一時的「緣」，方小雪由衷的，用著染上嘲諷的音色，偏過頭指尖抵著胸口，黑瞳重新落回對方：「這發言，要是惹您不快可就抱歉了。」但神情只有淡淡的笑，倒是見不出多少歉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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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快嗎？要說向來樂觀的何旭穎，對這些話沒覺得半點刺耳，那絕對是違心之論，可或許湧上心頭的這些，更多是好奇吧？

　　他所能見到的井口，一直都那般狹隘，因不了解外頭的天高地厚，才能夠什麼都一個勁地往好處想。

　　是以，他好奇。

　　好奇究竟是怎樣的經歷，讓眼前之人抱持這樣的想法呢？

　　那笑意淺淡，卻仿佛含著某種嗤俗的狂、鄙世的妄。

　　理應算得上是失禮的言行，他卻沒感到半點冒犯，倒是勾起「無妨」的嘴弧，聳肩，「我有個認識的人，大概也是這麼認為吧……」

　　「當我問大家，要不要一起許願的時候，他最後才說：家裡的貓咪安好就好——這是他有辦法做到的事——這樣實現的話就不是靠神明，而是靠自己了？」微微偏頭，那僅露出半面的顏幽然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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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是，或許不是。」

方小雪僅僅如此答道，是與不是，命素來不是人掌握的範疇，安好不安好，只不過自己顧自己就盡力了。

「那麼他的願望、實現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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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貓咪都很健康，也很喜歡他，所以我想……現在是實現的吧？」他面向河堤，將雙臂靠上欄杆，望向那反覆漣起微波的河面，「但是以前……」

　　唇瓣欲言又止地蠕動，最後仍沒有將心中已知的現實道出，只是委婉地說：「那應該就是您所說的，美麗的願望吧……」

　　「……我的話，也許願了呢。」話鋒驀地一轉，拉回最先的問題上，「為了父親、為了友人……」

　　「是不是……有些擅作主張？」這回，換他有些自嘲地笑了笑自己的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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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與以前，簡單一句劃開兩端，方小雪沒有出聲接那段話，是不是擅作主張，本就不是她來回答，沉默，就代表了回覆。
方小雪解下辮子，束著一整日的髮尾有些捲，躺在胸前更與黑色衣裝對比顯眼，「夜深了。」菸盒早就在手上，只不過忍下了點燃的舉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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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見絲毫不著邊際的突兀回覆，他只是瞥了眼對方拿在手裡的菸盒，了然一笑，「嗯，是差不多了……」

　　「晚安。」將原先簡單明瞭的開場，同樣用作道別的收尾，他朝對方輕舉了下帽子致意後，轉過身子，緩步離去。

方小雪擺擺手，停滯的步伐再次前行，只不過向著回去的方向，還多了星火伴隨，緩緩離開河堤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