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日🎁奇幻
@asakazeto
Sat, Jul 24, 2021 1:58 AM
Sat, Jul 24, 2021 2:15 PM
7
1
【
九日小舖
】7 月 24 日(星期六)
本店
今天的展示台上,是已經大功告成的日式微縮庭園,靜靜地在適當大小的透明壓克力箱中,自顧自地祥和一方……
九日🎁奇幻
@asakazeto
Sat, Jul 24, 2021 1:59 AM
L 型櫃檯的靠牆處,擺放了一隻上色猶如真實貓咪的
三花貓陶品
,其姿勢為伏臥在地的模樣。
不同於一般貓咪的是,其缺了右眼及右耳,但這一點也不減作品的美麗風采——
在陶藝師的巧手下,那獨眼的目光是如此炯亮有神,臀後抬起的大尾巴,也彷佛下一秒就會左右擺動,充滿生命的力度……
九日🎁奇幻
@asakazeto
Sat, Jul 24, 2021 2:00 AM
開店
皮箱裡的世界
@GAC_ya
Sat, Jul 24, 2021 2:28 AM
Sun, Aug 1, 2021 2:09 PM
同
上個禮拜
一樣,今天的溫玟茹也是在相同的時間造訪這間位於和南路上的九日小舖。
披著陽光推開店鋪門扉,在同樣的門鈴聲與輕緩的BGM迎接下,率先映入眼簾的,便是那放在展示台上,已經完工的日式微縮庭院。
因此,進到店內將店門掩上的少女,目光不由得在那精緻小巧的作品上停駐了一會兒,總是顯得淡漠而疏遠的紫灰雙眼,此刻寫著對這份黏土作品的好奇。
雖然那是與她現在嘗試的滴膠、過去慣用的顏料全然不同的媒材,但是同樣作為被「創作者」傾注所有心神完成的作品,總是會讓她不由得駐足幾許。
九日🎁奇幻
@asakazeto
Sat, Jul 24, 2021 2:52 AM
Sat, Jul 24, 2021 2:56 AM
微縮庭園
以硬紙板為基底,層層覆上深棕混雜褐灰的泥土,染出地壤的色澤,再鋪植塑料製的假植披。
一長一寬立起一根根削成圓柱的木欄,圍成一處直角,幾棵驅趕歪斜的黑松依傍而長,連著少許竹柏共同翠綠這方,延伸出一條圓形石磚鋪成的小徑。
沿途有一座
岩塊堆圍的池塘
,略高的石階傾瀉著迷你瀑布,在同樣清澈的池面激起繞於浮萍的陣陣水花;橘白黑相間的數條鯉魚,不是自在地閒游池底,就是好奇地浮於液面,嘴點那些小小漣漪。
一隻臀部有塊白色心形毛斑的秋田犬,高抬愉悅的尾巴,漫步在小石路上,嗅聞小屋造型的石燈,好不愜意。
九日🎁奇幻
@asakazeto
Sat, Jul 24, 2021 2:56 AM
Sat, Jul 24, 2021 2:56 AM
皮箱裡的世界
:
聽見標誌性的鈴聲,何旭穎拿著水壺從後門探了出來。
「早安。」他同樣微笑地指向跟先向一樣被打理成客人專屬作業區的櫃檯,「來看看上週的滴膠變得怎麼樣了吧?」幫忙掀開抵擋塵埃的盒照。
雖然他中途有想過要幫忙瞧一下狀況,然後拍照回報,想了想還是覺得由客人親自打開這份「驚喜」比較好。
皮箱裡的世界
@GAC_ya
Sat, Jul 24, 2021 3:15 AM
觀察的目光一一掠過庭院內細膩精緻的小景,從零開始的形塑、鋪建、定型,無人的小小庭院乍看之下多麼僻靜,卻由於塘內的鯉魚與那嗅聞石燈的秋田犬多了幾分俏皮的生機活力。
──這是有人悉心照料的日式庭院。
像這樣的,明明溫玟茹曾經是多麼難以與「作品」共感的存在,現在卻似乎能從中讀到這樣的用意。
她或多或少覺察到了自身的變化,還在困惑之際,屬於店長的溫潤嗓音便自後門處傳了過來。於是,少女也就暫且放下那份疑惑的心思,循著話音所向邁開步伐道早。
皮箱裡的世界
@GAC_ya
Sat, Jul 24, 2021 3:15 AM
Sat, Jul 24, 2021 4:24 AM
「早上好,九日先生。」
如是說道的她也來到櫃檯邊上,在桌面放下了隨身提包後,卻沒有立即入座,而是維持著佇姿,端詳著那不再被盒罩遮掩後,凝入彩色膠體的模具。
店內的燈光透過半透明的模具與染過色的膠體,反射著或是磨砂或是亮滑的反光。
在這個當下,說不上是怎麼樣的原因,但是溫玟茹聯想到了那藏在半露貝殼中、若隱若現的珍珠,似乎等著人就這樣去一探究竟。
而後,她探出手、又縮了縮手指,最終一鼓作氣地先拾起那個體積較大的、圓角方形收納盒的主體。
「在脫模上……需注意的地方是?」同過去幾次一樣,溫玟茹自然地向身邊的專業人士發問。
雖然在此之前已經透過不少影片進行前置學習,但是她覺得,有些事情哪怕再看了多少次資料,都不會有直接聽有經驗的旁人直接說明來得仔細直觀。
九日🎁奇幻
@asakazeto
Sat, Jul 24, 2021 3:33 AM
Sat, Jul 24, 2021 3:33 AM
皮箱裡的世界
:
「嗯……不用太大力,就像剝橘子那樣?」他想了想,試圖舉了一個比較貼近日常生活的例子。
「矽膠模具的邊邊會比較軟薄,慢慢往外翻開,再用手從底部往上出一點力,把東西推出來。」一邊說明一邊對著「空氣模具」示範一次作法。
皮箱裡的世界
@GAC_ya
Sat, Jul 24, 2021 4:07 AM
Sat, Jul 24, 2021 4:12 AM
複誦著青年所言的「剝橘子」比喻,溫玟茹盯著手中的「方塊橘子」,用修剪圓整的指甲端輕輕戳觸模具邊緣,同時點點頭表示概念上的理解。
脫模影片自然是看過不少次,不過多半都給人留下了「脫模似乎很用力」的印象。因而在想到對方說「不用太用力」時,她無意識地轉了轉手腕,暗自評估著需要多少氣力。
首先是撥開邊緣……邊緣……邊……
「……好像,意外地──有點緊。」
在脫開模具與滴膠成品的連綿撕除音中,面無表情的她看起來雖然沒有遇上什麼困難,只是這句感嘆卻道出了初心者初次嘗試脫模的「深感不可思議」。
皮箱裡的世界
@GAC_ya
Sat, Jul 24, 2021 4:07 AM
Sat, Jul 24, 2021 4:12 AM
微微泛白的指尖抵著模具邊緣與盒體底部,她本想再讓指腹深入一些,但是擔心會發生曾經在看影片見習時讓人印象猶深的慘劇──即一個不小心就讓模具裂開報廢──便歛下了有些操之過急的心思,維持著耐心且緩慢的施力,讓那染上墨黑、深藍與少許冰藍的凝固膠體漸漸在燈光之下現出成品的模樣。
全透明的滴膠最完整地呈現了顏料本身的純粹色澤,脫離了模具的「它」並沒有多餘的氣泡沉澱,暈染開來的墨藍沉穩低調,卻在冰藍色的襯托下不會顯得過於濃烈陰沉。
即使是沒有過多點綴的「成品」,但是這樣以色彩呈現而出的簡單,恰恰就是屬於溫玟茹的風格。
九日🎁奇幻
@asakazeto
Sat, Jul 24, 2021 4:31 AM
入門者對於力道的拿捏自然不同於經常處理的人們,何旭穎看著對方的動作,心忖是否對方和自己對於「
不用太大力
」的認知是不是有一點差距。
不過耐心注視著少女一步步地讓深埋其中的滴膠模型「現於天日」,他也忍不住勾起彷佛同感那份成就的愉悅嘴角。
趨黑的藍色一如上次聽聞那位收禮者的概述後產生的印象:穩重如山、廣納似海,但也因渲染其中的淡藍多了份略微明亮的親近感。
可花俏可內斂的滴膠,就是純淨的素色也能自有一方明淨透亮的風景。
相較於難免繁複堆砌的黏土,滴膠的特色或許就在這種「動靜皆宜」的單純之美吧。
九日🎁奇幻
@asakazeto
Sat, Jul 24, 2021 4:42 AM
Sat, Jul 24, 2021 4:44 AM
皮箱裡的世界
:
「感覺挺好的?」投以少女初次嘗試即有聲有色的讚賞目光。
不只關乎為收禮者喜好著想的考量,創作者的性格與習慣也會有意無意地投射在作品之上。
看起來淡泊漠然的少女,手下的成品不以絢麗華美取勝,而是以逐步放彩的色調,穩健踏實地自成一體,形如其人。
——這也是欣賞成品的樂趣之一呢。
皮箱裡的世界
@GAC_ya
Sat, Jul 24, 2021 5:01 AM
聞言,少女輕輕應了一聲,相較於前頭招呼與感慨時的語氣平穩,現下微微上揚的尾音,似乎也透露了她看見成品後的小小喜悅。
將順利脫模的盒體放到桌面,後知後覺發現自己還沒坐下的溫玟茹頓了片刻,默默繞進櫃檯、拉開摺疊椅落座後,才看向了另一個與盒子相配、只填上一半膠體的淺蓋。
「那接著……就接續上週的進度。」她示意著那個先前才提過要再繪製上紙船加工的盒蓋,「希望今天,能做完這個……再加上相框與山茶樹。」
「有問題的話,會再請教九日先生。」
九日🎁奇幻
@asakazeto
Sat, Jul 24, 2021 5:07 AM
Sat, Jul 24, 2021 5:07 AM
皮箱裡的世界
:
「沒問題。」和煦一笑,他也會到自己的位置——展示台旁邊的摺疊桌——開始作業。
不過就不是在忙客製的東西,而是開了幾格收納樂高小盒子擺在桌面上,揀揀選選地拼疊起來……
❖電梯公寓四樓一號
@Rietty
Sat, Jul 24, 2021 5:10 AM
有了前些日子的提前告知。因此張正義在門口看見對方和其他客人教學的情景時沒多做猶豫地推門入內。
鈴響還沒結束青年就踏著輕快步伐上前,那名身影熟悉的「客人」沒讓他有過多遲疑。為了不打擾到他人作業,最後是停在離兩人有段距離的展示台旁邊。
但招呼還是要打的。
他沒說話,只是和九日揮了揮手。
九日🎁奇幻
@asakazeto
Sat, Jul 24, 2021 5:22 AM
Sat, Jul 24, 2021 5:29 AM
❖電梯公寓四樓一號
:
「嗨!」注意到等待一陣的客人如期出現,何旭穎放下手上的方形零件,起身迎接。
「雖然之前拍給你看過了,不過還是看實物最準吧?」他打開模型的盒蓋,方便對方可以更加仔細的端詳及檢查。
皮箱裡的世界
@GAC_ya
Sat, Jul 24, 2021 5:29 AM
❖電梯公寓四樓一號
:
正想專注在手作的進度中時,溫玟茹由於門鈴的脆響與店長的招呼聲抬起眸來,這才發現店內出現了另外一名訪客。
說巧不巧,正是日前才有過短暫會面,給他留下了「
白鼠色
」印象的黑髮青年。
於是,她無聲地觀察著兩位看上去年紀似乎相差不算太大的「店長」與「訪客」之間的互動,在留意到那展示台上的微縮庭院似乎就是源自後者的委託物時,心下有種恍然大悟的感覺。
──說起來,那位預備役先生的通訊軟體頭像也正是「秋田犬」,或許是因為這種犬科生物對那人有什麼特別的意涵?
❖電梯公寓四樓一號
@Rietty
Sat, Jul 24, 2021 5:48 AM
「嗯嗯。」微彎下腰,端詳起完成品各個角落的同時他一邊發出驚嘆的聲音,注意到
皮箱裡的世界
: 投來的視線,張正義也向其回以一個淡淡的微笑。
「這能摸摸看嗎?」轉頭向
九日🎁奇幻
: 問道,他很想戳戳這看上去精緻脆弱的小東西,但又怕一個不小心給弄壞了別人辛辛苦苦的心血。
九日🎁奇幻
@asakazeto
Sat, Jul 24, 2021 5:58 AM
❖電梯公寓四樓一號
:
「嗯……」他稍稍皺眉,很認真地思量可行性,「輕輕的應該……還好?」
示意性地用一指指尖順了順,雖然是塑料材質,但乍看並不會很失真的草皮,又小小力地點了幾下拼湊成小徑的,黏土製的石塊。
皮箱裡的世界
@GAC_ya
Sat, Jul 24, 2021 6:05 AM
❖電梯公寓四樓一號
:
察覺到青年的微笑示意,溫玟茹也只是態度淡然地點點頭作為回應。
光看這樣的互動或許根本看不出這兩個人認識,雖然他們實際上幾乎也等同於對彼此毫不瞭解的陌生人。
大致意會到名為張正義的那人出現在九日小舖的緣由,以及後續他可能會與店長先生探討的話題後,少女也就沒有其他探究好奇的心思,將注意力轉回手中的滴膠紙船繪製中。
❖電梯公寓四樓一號
@Rietty
Sat, Jul 24, 2021 6:18 AM
九日🎁奇幻
:
既然人說還好,青年也就小心翼翼地戳了戳剛才九日碰過的石子小徑。
「真厲害。」笑著收回手。細細一想才發現自己沒什麼印象當初付訂金時,對方是不是說等到取件才付尾款。
對自身記性沒什麼把握,青年便向九日提出尾款的詢問。
九日🎁奇幻
@asakazeto
Sat, Jul 24, 2021 6:25 AM
❖電梯公寓四樓一號
:
「大概……」拿來自己的寫字版,在上面筆劃一些基本的材料費,再加上自己的工藝錢後,他在角落寫了一個尋常價錢並扣掉之前的訂金後,遞給對方瞧瞧,「就這樣吧?」
「沒問題的話就替你包裝了?」放回盒蓋,他展開事先準備好的大牛皮紙袋,小心翼翼地放入模型後密密封口,再於提把根部繫上一條咖啡色的緞帶,綁了個簡單俐落的蝴蝶結,「還有需要加什麼裝飾嗎?」
❖電梯公寓四樓一號
@Rietty
Sat, Jul 24, 2021 6:39 AM
九日🎁奇幻
:
「嗯好,麻煩你包裝了,不用其他裝飾。」在對方包裝的這段時間,張正義從口袋拿出錢包清點要給予工藝師的其餘尾款。
「給,剛剛好!」
沒忘記自己之後要把物品再宅配給收禮人,他再問道:「如果要把這個宅配到其他地方,應該需要在外層包個幾層防撞紙對吧?這算是易碎品嗎?」
九日🎁奇幻
@asakazeto
Sat, Jul 24, 2021 6:54 AM
Sat, Jul 24, 2021 6:56 AM
❖電梯公寓四樓一號
:
「宅配嗎……」比起先前,這次的蹙眉配上微微瞇起的單眼,更顯面有難色。
「要的話,建議是裝在稍微大一點的箱子,然後上下左右都用厚的氣泡紙或報紙——保麗龍板更好——圍起來,整個固定住,然後保持正面朝上……」雙臂對著禮物袋比劃著模擬箱子的方形。
「
一定要正面朝上。
」稍稍加重一下咬字。
雖然他有將模型座固定在壓克力盒的底盤,只讓蓋子是活動式的,但畢竟黏土堆疊後的重量不容小覷,可能會在倒轉後因不敵地心引力而散架。
❖電梯公寓四樓一號
@Rietty
Sat, Jul 24, 2021 7:19 AM
九日🎁奇幻
:
看九日表情他就知道自己大概又讓人感到困擾了。
張正義不太好意思地笑著和人道謝並一一記下寄件的注意事項。
「我會好好包裝讓作品不受到任何損害的!」臉上表情滿是認真,像是如果能親自配送就會騎著腳踏車使命必達般。
「啊還有……袖珍小屋的材料包還在整修中的狀態。」意識到自
上一次
對方推薦自己手做後,他好像鮮少和人回報關於模型的進度,張正義大概說了一下自己目前的進度,「之後做完再拿回來給你。」
九日🎁奇幻
@asakazeto
Sat, Jul 24, 2021 7:29 AM
❖電梯公寓四樓一號
:
瞧對方那副彷佛要為了保護作品都可以出生入死的模樣,他莞爾點頭,將包裝好的作品雙手交付。
「希望收禮人會喜歡。」那就是他的最大榮幸了。
「好啊,期待你的成品。」確實挺好奇對方的進度,不過好的作品就是值得等待,對吧?
皮箱裡的世界
@GAC_ya
Sat, Jul 24, 2021 8:02 AM
Sat, Jul 24, 2021 8:17 AM
尖細的黑筆在盒蓋邊緣一一描繪出那在水波之下若影若現的「剪影(樹影)」與漆黑紙船,在盒蓋底色的墨藍映照下,上頭的船體顯得並不清晰,只能透過水光瀲灩的冰藍之間,隱約瞥見那並非幻覺的筆觸。
在等到描繪的部分乾透的時間,溫玟茹再次依照先前的經驗量測AB膠混合的比例,再依照浮現在腦海中的畫面,將膠體分成三份,除了一杯透明膠體不做染色外,再調配出比那抹冰藍還要更淺的淡藍與淡金。
印象中似乎看過,利用吹風機的冷弱風,營造出水面上波光效果的做法──思及此,少女抬起頭望向那還在與人討論事情中的店長,決定先站起身、找找先前提供的工具箱中有沒有類似的道具。
❖電梯公寓四樓一號
@Rietty
Sat, Jul 24, 2021 8:13 AM
九日🎁奇幻
:
「哈哈原來這時候收到期待是這麼讓人緊張的嗎!」再次和人道謝並接過作品,隨後瞥了眼旁邊剛站起身尋找工具的女子,最後還是收回視線。
「那就先這樣子啦!如果之後能知道收禮人回饋的話我會再告訴你的。」
九日🎁奇幻
@asakazeto
Sat, Jul 24, 2021 8:14 AM
皮箱裡的世界
:
或許是因為吹風機不算是常規使用的工具,所以工具箱裡沒有這類的器械。
九日🎁奇幻
@asakazeto
Sat, Jul 24, 2021 8:16 AM
❖電梯公寓四樓一號
:
「好的,路上小心!」和對方揮手告別。
雖然有注意到這兩位客人有一些不明顯的互動,不過單純以為只是禮貌上的眼神接觸而已,沒有多在意。
❖電梯公寓四樓一號
@Rietty
Sat, Jul 24, 2021 8:18 AM
一時間空不出手,張正義口頭和人道別後就離開了店鋪。
皮箱裡的世界
@GAC_ya
Sat, Jul 24, 2021 8:29 AM
輕手輕腳地在不會發出過大聲音的情況下確認著箱內的工具,在簡短的目光搜索後,沒能看到吹風機的結果並沒有讓溫玟茹太過意外。
只是當她再抬起頭,想看看另外二人聊到什麼階段時──店裡就只剩下九日店長一個人了。
不過,對此她也沒將這段跟「萍水相逢」沒有太大區別的偶遇放在心上,轉而向鋪內僅剩的那人開口。
「抱歉打擾……想問問這裡,能否借用小型吹風機,或像是
氣球打氣筒
這類,能送風推動滴膠的工具?」
九日🎁奇幻
@asakazeto
Sat, Jul 24, 2021 9:06 AM
Sat, Jul 24, 2021 10:01 AM
皮箱裡的世界
:
「有吹風機。」才正要走回座位,就聽見少女的詢問,他步伐一扭,往後門裡頭走。
半掩的門隱約可聽見踩踏樓梯的腳步聲傳來,由大至小,隔了會兒後,又從微至清晰,最後現身原處。
「用完先放旁邊就好。」將裝在紙盒裡的,連線路都收成整齊一圓的吹風機遞過去。
雖然頗為好奇少女做到何種程度,又是什麼地方需要使用吹風機,但還是忍住探看這個「創作隱私」的衝動,回到原位。
他的工作桌上已經有個以透明色樂高組成的寬口圓柱瓶狀物,看起來像高腳杯,但以比例來說似乎又稍嫌太大……
皮箱裡的世界
@GAC_ya
Sat, Jul 24, 2021 9:28 AM
道謝的同時接過青年遞來的出借物品,少女注視著對方回到摺疊桌旁的背影,雖然一度對於對方將要拼湊的樂高模型感到好奇,但最終沒出聲的她還是決定將注意力放回手頭的事情上。
收回目光再度落座,她取出裝盒的吹風機後插妥插頭,最終放置在右手側。
而後,溫玟茹拿過桌面上一方淺蓋,倒入些許透明低膠後,推開開關讓出風口維持在低溫、弱風且細聲的程度,凝神觀察著透明膠體在吹風機的風力之下呈現的波紋變化。
皮箱裡的世界
@GAC_ya
Sat, Jul 24, 2021 9:28 AM
Sat, Jul 24, 2021 9:37 AM
待大致上對風力與角度的掌握心裡有數後,少女暫時關掉開關,轉而依序倒入剩下的透明、淡藍與淡金的滴膠,接著便是同樣細小的嗡鳴再起。
在那方透出墨藍色彩的淺蓋之中,最最上方手繪的「剪影(樹影)」與沿著盒邊(河邊)流放小小「紙船們」逐漸被全然透明的膠淹沒。越過盒央堆疊而上的,是星光映照下灑落的些許淡藍淡金。
吹風機的風口化為河面上的晚風,推開堆疊的顏料,晃起那水面上撒落的星光,使得淡而明亮的色彩盪起圓弧狀的擴散漣漪……
九日🎁奇幻
@asakazeto
Sat, Jul 24, 2021 10:11 AM
Sat, Jul 24, 2021 10:49 AM
皮箱裡的世界
:
老樣子背對著少女,何旭穎拿來長形的深綠與棕黑的樂高零件,拼成一根又一根比瓶身還要再長一些的條狀枝。
他一邊反覆比對手機裡的照片,將不同深度的黃色小樂高片片接上,一邊狀似漫不經心地開口詢問:「話說溫小姐有喜歡的花嗎?」
皮箱裡的世界
@GAC_ya
Sat, Jul 24, 2021 10:34 AM
在專注的思緒間隙,來自青年的詢問穿透了河面上的夜風,在細小的嗡鳴裡也顯得清晰可聞。
說起「花」,其實溫玟茹第一個想起的是近期因繪畫之故時常接觸的「椿花」與「欒花」。然而與其說「喜歡那些花種」,倒不如說是「那是些有著不同意義的花種」。
而除了這兩種花朵之外,屬於少女自身的「喜好」,可以說是匱乏到近乎空茫的程度。
皮箱裡的世界
@GAC_ya
Sat, Jul 24, 2021 10:35 AM
──然而,就在她因此陷入沉思,正想予以輕聲反駁的時候,一道
清亮的少年嗓音
卻成了記憶長河中的鵝卵石,在陽光的映照下顯得閃閃發亮。
不知道溫學姊有沒有看過,就是有著紫藤花圖案的和服,那個你很適合也很像--
於是,少女不由得微之一楞。而後,柔和了空茫的眉眼,神情多了幾分確定與期許。
皮箱裡的世界
@GAC_ya
Sat, Jul 24, 2021 10:35 AM
「有人說過……『我』像是,有紫藤花圖樣的和服。」放下吹風機的她拿過防塵的蓋罩,將不再加工的淺蓋推至一旁,聲音淡漠卻低柔,「而我,也並不討厭紫藤花。」
溫玟茹沒有言明「喜歡」,因為在徹底了解「紫藤花」之前,她不希望將這樣珍貴的言詞加註在某種存在身上。
只是那低訴著來自他人想法的話語,藏著小小的希冀與欣喜,是連少女自身都未曾察覺的──屬於色彩(羈絆)的痕跡。
「那麼,九日先生呢?」如同以往面對他人提問後的習慣,說出自身想法的「觀察者」,也再度拋出了反問,「您是否,也有喜歡的花?或是……曾有人說過,您像什麼花?」
九日🎁奇幻
@asakazeto
Sat, Jul 24, 2021 11:27 AM
Mon, Jan 9, 2023 7:39 AM
沒有聽見少女的立即應答,他不禁停下手上的動作,回首望了確認性的一眼。
見那雙一向淡然的眸先是一片沉思的暗,而後轉成因為想到什麼而微明的清亮,接著訴說起對紫藤花的「額外在意」。
他的單眼緩眨著細細聆聽的頻率,而後似是了然地和煦一笑,跟著緩緩道出自己的答案:「我喜歡……
所有會讓我想到某些人的花
。」
將椅子稍稍挪斜,他與少女三目相交,娓娓道來:「例如梔子花,有個朋友的母親生前很喜歡這種花,都會在鋼琴上面擺一盆;雖然現在媽媽不在了,但他還是會在琴上放花,感覺自己在彈琴的時候,媽媽就在旁邊……」
所以一看到那別名為「
無言花
」的小白花,他就會想起那位內斂寡言的朋友,無聲哀悼著永遠敬愛的母親。
九日🎁奇幻
@asakazeto
Sat, Jul 24, 2021 11:46 AM
Tue, Jul 27, 2021 5:55 AM
「或是太陽花,會讓我想到一個
喜歡它的朋友
,因為這種花又稱『希望之花』,而他的名字正好就有『希望』的意思,就期許自己也能像這種花一樣,給人帶來溫暖與光明的感覺……」而事實上,自己就是受益者的他,認為對方之於大家,確實就是猶如朝陽花的存在。
這麼說起來,似乎他也並非真的說得上是「喜歡」那些花,而是喜歡花在故事中的「別有意義」,讓他能將那些花與主角們連結在一塊,變成另一種深刻的記憶點。
「我自己的話……」他偏頭想了一下,「嗯……
『
黃百里香
』
?」那上揚的語尾有些遲疑,彷佛自己也不太確定。
九日🎁奇幻
@asakazeto
Sat, Jul 24, 2021 12:03 PM
Tue, Jul 27, 2021 5:55 AM
皮箱裡的世界
:
「有個喜歡攝影的朋友,以前曾經邀請我們當他的模特兒,主題是『男性與花』……」他一面敘述,一面繼續擺弄他手上的「那株」樂高,「本來他是讓大家自己選喜歡的花,只是我沒什麼想法,就請他幫我挑,然後他就拿了『黃百里香』給我……」
「因為剛好是
代表我的『黃色』
,所以就沒有多問他原因……」他把在掌中成形的花條,舉在自己被瀏海覆蓋的右眼前,朝少女低低一笑,「我也不確定算不算『喜歡』,但就是那次之後,都會多看這花幾眼……」
那條綠枝上,低調綻放著數朵其貌不揚的黃色小花,不像大多數的花那般艷麗出眾,一如這間小舖,沒有醒目的招牌和亮麗的裝潢,悄然開在和南路邊……
皮箱裡的世界
@GAC_ya
Sat, Jul 24, 2021 12:41 PM
Sun, Aug 1, 2021 2:13 PM
傾聽著眼前人的娓娓道來,在這個用單眼注視著世界的店長先生眼中,「花」成了連結起「他」與「他的友人」之間的符號,或許是眷戀、或許是希望,如此象徵著生機的存在連結起彼此,締結並盛放了四季的緣。
──將「花」與「人」聯繫,原來也有這樣的觀察角度。
像這樣的思緒尚未完全沉澱下來,隨之傳入耳畔的關鍵字,讓紫黑髮的少女不禁微微顫了顫眼睫。
慣常以顏色形容對他人印象的她,在那褐髮青年的話音落下之際,也跟著輕聲複頌道:「代表九日先生的……『黃色』?」
皮箱裡的世界
@GAC_ya
Sat, Jul 24, 2021 12:41 PM
Sat, Jul 24, 2021 12:47 PM
伴隨著少女的話音,她的思慮也回到了
初訪九日小舖那日的尾聲
。那天離去之前,溫玟茹曾經想過,眼前這位氣質溫和暖人的、與這家手作小舖之名如此合襯的青年,如果要用色彩形容的話──
「那麼,在我眼底……九日先生便是『飴色』的──『麥芽糖色』般的顏色。」
如琥珀色的詩、如海藍色的歌,溫柔的畫家低低念誦著那眼中所見的色彩,就像在這個微縮的世界之下,作為一種與「黃百里香」之間的呼應。
「代表平凡與溫潤,或許並不起眼,卻會在細品之後,讓人想起記憶中珍藏於童年的『美好』,讓人想起會心一笑的『甜味』──像這樣的,是屬於『平凡而溫暖的幸福』的顏色。」
九日🎁奇幻
@asakazeto
Sat, Jul 24, 2021 2:03 PM
Sat, Jul 24, 2021 2:04 PM
「
飴色……
」他喃言著少女眼中的自己的顏色,靜靜聽她低語一段猶如對街語巷談的故事感想,雖然是簡單無奇的日常,卻彷佛能雋永於心。
微微瞇起眼,他眉宇的角度是難得的神采飛揚,高掛唇畔的弧彎也是尚未在此處顯露過的燦然,「那也算
黃色
、暖色系的一種,是嗎?」雖然沒有對少女讚賞般的形容給出確切的回覆,但他滿溢於心的神情,已經代替了那份答案。
「說是『代表我』,但更正確的說法是『代表
我的組
』——」他將手中的「黃百里香」換成另一支尚未「開花」的枝條,再點幾下手機螢幕換了張圖。
九日🎁奇幻
@asakazeto
Sat, Jul 24, 2021 2:10 PM
Sat, Jul 24, 2021 2:11 PM
皮箱裡的世界
:
「以前高一的班導把我們分成『紅綠藍黃』四個組,我就是被分配到『黃組』的……」就像先前那樣,他悠悠訴起自身回憶的同時,靈巧的指也馬不停蹄地為樹枝增花添瓣。
「時間久了,大家彼此也都有默契,會自然地把每個人跟他的組別連結在一起,所以我當時才不意外為什麼他會給我『黃色的花』,可能就只是因為我是『黃組的人』……」紫藍色的薄型樂高一片片地堆疊於枝。
「現在聽起來,說不定他那時真的是有什麼特別的原因才這樣選的呢?讓我想找個機會問問他了……」原先只是多了一層小小關注的花,此刻在少女的定義下,當真與自己相映相襯,讓人為這份巧合與美妙會心一笑。
皮箱裡的世界
@GAC_ya
Sat, Jul 24, 2021 2:49 PM
Sat, Jul 24, 2021 3:11 PM
「嗯、是跟這間手作小舖一樣的──黃色調、暖色系。」
溫玟茹附和著那不自覺露出亮眼神采的青年,即使得知了「黃色組別」的由來,她依舊不明白「黃色」對「九日店長」而言具體意味著什麼,然而──
「每個人眼中的世界、看見的色彩……都有所不同。」她如是說著,與過往曾與人言明時聽來並無區別的陳述,而今卻多了另外一層的用意,多了一份轉折,「然而──『世界』又是出乎意料之外地小、微縮那樣地小。」
所以難免重疊、難免巧合,如同鏡面裡外的映射。
「所以、若是九日先生之後——能從您朋友那兒,聽到您之所以是『黃百里花』的緣由……」
──到時候,有機會的話,不妨再告訴我。想看看與自己迥異世界的、溫柔的畫家如此說道。
九日🎁奇幻
@asakazeto
Sat, Jul 24, 2021 3:13 PM
Tue, Jul 27, 2021 3:34 PM
縱使每個人看到的東西都一樣,卻可以對其有成千上百萬種詮釋,不過要是在那之中,有幾個是那麼神奇的相似,那是不是代表那個東西確實相當接近那個形式呢?
好比她在
那女孩的眼中
當真是「黃色」,一如他用面前少女所言的,是一種看似平凡卻又帶著一股暖心溫度的和煦顏色,於這個世界渲染上自己的獨一無二。
「我沒有分錯,旭穎,我很確定我沒有把你分錯組。」
思及此,又是一陣盈盈笑意。
九日🎁奇幻
@asakazeto
Sat, Jul 24, 2021 3:18 PM
Sat, Jul 24, 2021 3:19 PM
皮箱裡的世界
:
「嗯!我會記著的。」頷首一笑,他朝少女輕輕擺動自己剛完成的花枝:下垂的細條開滿了淺紫帶靛的花瓣。
將其插入先前完成的花瓶,象徵「約定成立」,他意有所指地向著從今天開始與紫藤花連結在一塊的少女,眨眨自己認為對方應該能意會的單眼。
皮箱裡的世界
@GAC_ya
Sat, Jul 24, 2021 3:49 PM
晃動的垂條花瓣綻出靛紫色彩,不同於少女對自身定位的「煙紫」,那是份染上了些許藍色調的紫色。
溫玟茹望著那以巧手組成的「紫藤花」,再對上了九日店長那雙靈動眨眼的單眸,腦海中浮現的,則是他方才所說的「故事」。
……就是說,從今天開始,在除了
那日
之外的「其他人」的眼底,她也與這樣美麗的花有所連繫了嗎?
那麼,這株永遠不會凋謝的紫藤花枝,就是「今日的故事」的小小見證了吧?
皮箱裡的世界
@GAC_ya
Sat, Jul 24, 2021 3:49 PM
思及此,總是面無表情的她,也不由得回以一個極淺卻不會讓人錯看的笑容,作為對這份「約定」與「了然」的會意。
而後,後知後覺想起今天的進度還沒完成一半的少女,像是豎起耳朵的白貓那樣頓了一下,接著便又默默低下頭,重新埋首於下一階段的滴膠製作中。
九日🎁奇幻
@asakazeto
Sat, Jul 24, 2021 4:06 PM
那抹如風輕、如雲淡的小小微笑,讓沒有漏看的何旭穎揚起接受到共鳴頻率的嘴角,轉正自己的椅子,繼續拚疊他那一桌未能各自就位的小樂高們。
小舖內再度恢復一室靜然、一室自然。
各據一方的兩人,分別繞行在自己的藝術宇宙中。
或許互不相通,卻默而有契地寧靜相容,無聲地「陪伴」彼此度過這個如純淨飴色般,悠然和緩的時光……
皮箱裡的世界
@GAC_ya
Sat, Jul 24, 2021 4:25 PM
自工具箱中取出新的滴膠模具。
在腦海中勾勒成品色彩的呈現。
而後為將想像化為具體的現實。
如是重複已經逐漸熟悉的步驟。
夏日的陽光再次循著分秒的流轉西斜。
即將閉店的時間踩著無聲的貓步踏近。
那紫黑髮的訪客留下與上週稍微不同的「期待明天再見」。
為今日屬於各位里民的微縮世界交錯,畫下了小小的句點。
九日🎁奇幻
@asakazeto
Sat, Jul 24, 2021 4:43 PM
關店
載入新的回覆
今天的展示台上,是已經大功告成的日式微縮庭園,靜靜地在適當大小的透明壓克力箱中,自顧自地祥和一方……
L 型櫃檯的靠牆處,擺放了一隻上色猶如真實貓咪的三花貓陶品,其姿勢為伏臥在地的模樣。
不同於一般貓咪的是,其缺了右眼及右耳,但這一點也不減作品的美麗風采——
在陶藝師的巧手下,那獨眼的目光是如此炯亮有神,臀後抬起的大尾巴,也彷佛下一秒就會左右擺動,充滿生命的力度……
披著陽光推開店鋪門扉,在同樣的門鈴聲與輕緩的BGM迎接下,率先映入眼簾的,便是那放在展示台上,已經完工的日式微縮庭院。
因此,進到店內將店門掩上的少女,目光不由得在那精緻小巧的作品上停駐了一會兒,總是顯得淡漠而疏遠的紫灰雙眼,此刻寫著對這份黏土作品的好奇。
雖然那是與她現在嘗試的滴膠、過去慣用的顏料全然不同的媒材,但是同樣作為被「創作者」傾注所有心神完成的作品,總是會讓她不由得駐足幾許。
微縮庭園以硬紙板為基底,層層覆上深棕混雜褐灰的泥土,染出地壤的色澤,再鋪植塑料製的假植披。
一長一寬立起一根根削成圓柱的木欄,圍成一處直角,幾棵驅趕歪斜的黑松依傍而長,連著少許竹柏共同翠綠這方,延伸出一條圓形石磚鋪成的小徑。
沿途有一座岩塊堆圍的池塘,略高的石階傾瀉著迷你瀑布,在同樣清澈的池面激起繞於浮萍的陣陣水花;橘白黑相間的數條鯉魚,不是自在地閒游池底,就是好奇地浮於液面,嘴點那些小小漣漪。
一隻臀部有塊白色心形毛斑的秋田犬,高抬愉悅的尾巴,漫步在小石路上,嗅聞小屋造型的石燈,好不愜意。
聽見標誌性的鈴聲,何旭穎拿著水壺從後門探了出來。
「早安。」他同樣微笑地指向跟先向一樣被打理成客人專屬作業區的櫃檯,「來看看上週的滴膠變得怎麼樣了吧?」幫忙掀開抵擋塵埃的盒照。
雖然他中途有想過要幫忙瞧一下狀況,然後拍照回報,想了想還是覺得由客人親自打開這份「驚喜」比較好。
──這是有人悉心照料的日式庭院。
像這樣的,明明溫玟茹曾經是多麼難以與「作品」共感的存在,現在卻似乎能從中讀到這樣的用意。
她或多或少覺察到了自身的變化,還在困惑之際,屬於店長的溫潤嗓音便自後門處傳了過來。於是,少女也就暫且放下那份疑惑的心思,循著話音所向邁開步伐道早。
如是說道的她也來到櫃檯邊上,在桌面放下了隨身提包後,卻沒有立即入座,而是維持著佇姿,端詳著那不再被盒罩遮掩後,凝入彩色膠體的模具。
店內的燈光透過半透明的模具與染過色的膠體,反射著或是磨砂或是亮滑的反光。
在這個當下,說不上是怎麼樣的原因,但是溫玟茹聯想到了那藏在半露貝殼中、若隱若現的珍珠,似乎等著人就這樣去一探究竟。
而後,她探出手、又縮了縮手指,最終一鼓作氣地先拾起那個體積較大的、圓角方形收納盒的主體。
「在脫模上……需注意的地方是?」同過去幾次一樣,溫玟茹自然地向身邊的專業人士發問。
雖然在此之前已經透過不少影片進行前置學習,但是她覺得,有些事情哪怕再看了多少次資料,都不會有直接聽有經驗的旁人直接說明來得仔細直觀。
「嗯……不用太大力,就像剝橘子那樣?」他想了想,試圖舉了一個比較貼近日常生活的例子。
「矽膠模具的邊邊會比較軟薄,慢慢往外翻開,再用手從底部往上出一點力,把東西推出來。」一邊說明一邊對著「空氣模具」示範一次作法。
脫模影片自然是看過不少次,不過多半都給人留下了「脫模似乎很用力」的印象。因而在想到對方說「不用太用力」時,她無意識地轉了轉手腕,暗自評估著需要多少氣力。
首先是撥開邊緣……邊緣……邊……
「……好像,意外地──有點緊。」
在脫開模具與滴膠成品的連綿撕除音中,面無表情的她看起來雖然沒有遇上什麼困難,只是這句感嘆卻道出了初心者初次嘗試脫模的「深感不可思議」。
全透明的滴膠最完整地呈現了顏料本身的純粹色澤,脫離了模具的「它」並沒有多餘的氣泡沉澱,暈染開來的墨藍沉穩低調,卻在冰藍色的襯托下不會顯得過於濃烈陰沉。
即使是沒有過多點綴的「成品」,但是這樣以色彩呈現而出的簡單,恰恰就是屬於溫玟茹的風格。
入門者對於力道的拿捏自然不同於經常處理的人們,何旭穎看著對方的動作,心忖是否對方和自己對於「不用太大力」的認知是不是有一點差距。
不過耐心注視著少女一步步地讓深埋其中的滴膠模型「現於天日」,他也忍不住勾起彷佛同感那份成就的愉悅嘴角。
趨黑的藍色一如上次聽聞那位收禮者的概述後產生的印象:穩重如山、廣納似海,但也因渲染其中的淡藍多了份略微明亮的親近感。
可花俏可內斂的滴膠,就是純淨的素色也能自有一方明淨透亮的風景。
相較於難免繁複堆砌的黏土,滴膠的特色或許就在這種「動靜皆宜」的單純之美吧。
「感覺挺好的?」投以少女初次嘗試即有聲有色的讚賞目光。
不只關乎為收禮者喜好著想的考量,創作者的性格與習慣也會有意無意地投射在作品之上。
看起來淡泊漠然的少女,手下的成品不以絢麗華美取勝,而是以逐步放彩的色調,穩健踏實地自成一體,形如其人。
——這也是欣賞成品的樂趣之一呢。
將順利脫模的盒體放到桌面,後知後覺發現自己還沒坐下的溫玟茹頓了片刻,默默繞進櫃檯、拉開摺疊椅落座後,才看向了另一個與盒子相配、只填上一半膠體的淺蓋。
「那接著……就接續上週的進度。」她示意著那個先前才提過要再繪製上紙船加工的盒蓋,「希望今天,能做完這個……再加上相框與山茶樹。」
「有問題的話,會再請教九日先生。」
「沒問題。」和煦一笑,他也會到自己的位置——展示台旁邊的摺疊桌——開始作業。
不過就不是在忙客製的東西,而是開了幾格收納樂高小盒子擺在桌面上,揀揀選選地拼疊起來……
鈴響還沒結束青年就踏著輕快步伐上前,那名身影熟悉的「客人」沒讓他有過多遲疑。為了不打擾到他人作業,最後是停在離兩人有段距離的展示台旁邊。
但招呼還是要打的。
他沒說話,只是和九日揮了揮手。
「嗨!」注意到等待一陣的客人如期出現,何旭穎放下手上的方形零件,起身迎接。
「雖然之前拍給你看過了,不過還是看實物最準吧?」他打開模型的盒蓋,方便對方可以更加仔細的端詳及檢查。
正想專注在手作的進度中時,溫玟茹由於門鈴的脆響與店長的招呼聲抬起眸來,這才發現店內出現了另外一名訪客。
說巧不巧,正是日前才有過短暫會面,給他留下了「白鼠色」印象的黑髮青年。
於是,她無聲地觀察著兩位看上去年紀似乎相差不算太大的「店長」與「訪客」之間的互動,在留意到那展示台上的微縮庭院似乎就是源自後者的委託物時,心下有種恍然大悟的感覺。
──說起來,那位預備役先生的通訊軟體頭像也正是「秋田犬」,或許是因為這種犬科生物對那人有什麼特別的意涵?
「這能摸摸看嗎?」轉頭向 九日🎁奇幻 : 問道,他很想戳戳這看上去精緻脆弱的小東西,但又怕一個不小心給弄壞了別人辛辛苦苦的心血。
「嗯……」他稍稍皺眉,很認真地思量可行性,「輕輕的應該……還好?」
示意性地用一指指尖順了順,雖然是塑料材質,但乍看並不會很失真的草皮,又小小力地點了幾下拼湊成小徑的,黏土製的石塊。
察覺到青年的微笑示意,溫玟茹也只是態度淡然地點點頭作為回應。
光看這樣的互動或許根本看不出這兩個人認識,雖然他們實際上幾乎也等同於對彼此毫不瞭解的陌生人。
大致意會到名為張正義的那人出現在九日小舖的緣由,以及後續他可能會與店長先生探討的話題後,少女也就沒有其他探究好奇的心思,將注意力轉回手中的滴膠紙船繪製中。
既然人說還好,青年也就小心翼翼地戳了戳剛才九日碰過的石子小徑。
「真厲害。」笑著收回手。細細一想才發現自己沒什麼印象當初付訂金時,對方是不是說等到取件才付尾款。
對自身記性沒什麼把握,青年便向九日提出尾款的詢問。
「大概……」拿來自己的寫字版,在上面筆劃一些基本的材料費,再加上自己的工藝錢後,他在角落寫了一個尋常價錢並扣掉之前的訂金後,遞給對方瞧瞧,「就這樣吧?」
「沒問題的話就替你包裝了?」放回盒蓋,他展開事先準備好的大牛皮紙袋,小心翼翼地放入模型後密密封口,再於提把根部繫上一條咖啡色的緞帶,綁了個簡單俐落的蝴蝶結,「還有需要加什麼裝飾嗎?」
「嗯好,麻煩你包裝了,不用其他裝飾。」在對方包裝的這段時間,張正義從口袋拿出錢包清點要給予工藝師的其餘尾款。
「給,剛剛好!」
沒忘記自己之後要把物品再宅配給收禮人,他再問道:「如果要把這個宅配到其他地方,應該需要在外層包個幾層防撞紙對吧?這算是易碎品嗎?」
「宅配嗎……」比起先前,這次的蹙眉配上微微瞇起的單眼,更顯面有難色。
「要的話,建議是裝在稍微大一點的箱子,然後上下左右都用厚的氣泡紙或報紙——保麗龍板更好——圍起來,整個固定住,然後保持正面朝上……」雙臂對著禮物袋比劃著模擬箱子的方形。
「一定要正面朝上。」稍稍加重一下咬字。
雖然他有將模型座固定在壓克力盒的底盤,只讓蓋子是活動式的,但畢竟黏土堆疊後的重量不容小覷,可能會在倒轉後因不敵地心引力而散架。
看九日表情他就知道自己大概又讓人感到困擾了。
張正義不太好意思地笑著和人道謝並一一記下寄件的注意事項。
「我會好好包裝讓作品不受到任何損害的!」臉上表情滿是認真,像是如果能親自配送就會騎著腳踏車使命必達般。
「啊還有……袖珍小屋的材料包還在整修中的狀態。」意識到自上一次對方推薦自己手做後,他好像鮮少和人回報關於模型的進度,張正義大概說了一下自己目前的進度,「之後做完再拿回來給你。」
瞧對方那副彷佛要為了保護作品都可以出生入死的模樣,他莞爾點頭,將包裝好的作品雙手交付。
「希望收禮人會喜歡。」那就是他的最大榮幸了。
「好啊,期待你的成品。」確實挺好奇對方的進度,不過好的作品就是值得等待,對吧?
在等到描繪的部分乾透的時間,溫玟茹再次依照先前的經驗量測AB膠混合的比例,再依照浮現在腦海中的畫面,將膠體分成三份,除了一杯透明膠體不做染色外,再調配出比那抹冰藍還要更淺的淡藍與淡金。
印象中似乎看過,利用吹風機的冷弱風,營造出水面上波光效果的做法──思及此,少女抬起頭望向那還在與人討論事情中的店長,決定先站起身、找找先前提供的工具箱中有沒有類似的道具。
「哈哈原來這時候收到期待是這麼讓人緊張的嗎!」再次和人道謝並接過作品,隨後瞥了眼旁邊剛站起身尋找工具的女子,最後還是收回視線。
「那就先這樣子啦!如果之後能知道收禮人回饋的話我會再告訴你的。」
或許是因為吹風機不算是常規使用的工具,所以工具箱裡沒有這類的器械。
「好的,路上小心!」和對方揮手告別。
雖然有注意到這兩位客人有一些不明顯的互動,不過單純以為只是禮貌上的眼神接觸而已,沒有多在意。
只是當她再抬起頭,想看看另外二人聊到什麼階段時──店裡就只剩下九日店長一個人了。
不過,對此她也沒將這段跟「萍水相逢」沒有太大區別的偶遇放在心上,轉而向鋪內僅剩的那人開口。
「抱歉打擾……想問問這裡,能否借用小型吹風機,或像是氣球打氣筒這類,能送風推動滴膠的工具?」
「有吹風機。」才正要走回座位,就聽見少女的詢問,他步伐一扭,往後門裡頭走。
半掩的門隱約可聽見踩踏樓梯的腳步聲傳來,由大至小,隔了會兒後,又從微至清晰,最後現身原處。
「用完先放旁邊就好。」將裝在紙盒裡的,連線路都收成整齊一圓的吹風機遞過去。
雖然頗為好奇少女做到何種程度,又是什麼地方需要使用吹風機,但還是忍住探看這個「創作隱私」的衝動,回到原位。
他的工作桌上已經有個以透明色樂高組成的寬口圓柱瓶狀物,看起來像高腳杯,但以比例來說似乎又稍嫌太大……
收回目光再度落座,她取出裝盒的吹風機後插妥插頭,最終放置在右手側。
而後,溫玟茹拿過桌面上一方淺蓋,倒入些許透明低膠後,推開開關讓出風口維持在低溫、弱風且細聲的程度,凝神觀察著透明膠體在吹風機的風力之下呈現的波紋變化。
在那方透出墨藍色彩的淺蓋之中,最最上方手繪的「剪影(樹影)」與沿著盒邊(河邊)流放小小「紙船們」逐漸被全然透明的膠淹沒。越過盒央堆疊而上的,是星光映照下灑落的些許淡藍淡金。
吹風機的風口化為河面上的晚風,推開堆疊的顏料,晃起那水面上撒落的星光,使得淡而明亮的色彩盪起圓弧狀的擴散漣漪……
老樣子背對著少女,何旭穎拿來長形的深綠與棕黑的樂高零件,拼成一根又一根比瓶身還要再長一些的條狀枝。
他一邊反覆比對手機裡的照片,將不同深度的黃色小樂高片片接上,一邊狀似漫不經心地開口詢問:「話說溫小姐有喜歡的花嗎?」
說起「花」,其實溫玟茹第一個想起的是近期因繪畫之故時常接觸的「椿花」與「欒花」。然而與其說「喜歡那些花種」,倒不如說是「那是些有著不同意義的花種」。
而除了這兩種花朵之外,屬於少女自身的「喜好」,可以說是匱乏到近乎空茫的程度。
不知道溫學姊有沒有看過,就是有著紫藤花圖案的和服,那個你很適合也很像--
於是,少女不由得微之一楞。而後,柔和了空茫的眉眼,神情多了幾分確定與期許。
溫玟茹沒有言明「喜歡」,因為在徹底了解「紫藤花」之前,她不希望將這樣珍貴的言詞加註在某種存在身上。
只是那低訴著來自他人想法的話語,藏著小小的希冀與欣喜,是連少女自身都未曾察覺的──屬於色彩(羈絆)的痕跡。
「那麼,九日先生呢?」如同以往面對他人提問後的習慣,說出自身想法的「觀察者」,也再度拋出了反問,「您是否,也有喜歡的花?或是……曾有人說過,您像什麼花?」
沒有聽見少女的立即應答,他不禁停下手上的動作,回首望了確認性的一眼。
見那雙一向淡然的眸先是一片沉思的暗,而後轉成因為想到什麼而微明的清亮,接著訴說起對紫藤花的「額外在意」。
他的單眼緩眨著細細聆聽的頻率,而後似是了然地和煦一笑,跟著緩緩道出自己的答案:「我喜歡……所有會讓我想到某些人的花。」
將椅子稍稍挪斜,他與少女三目相交,娓娓道來:「例如梔子花,有個朋友的母親生前很喜歡這種花,都會在鋼琴上面擺一盆;雖然現在媽媽不在了,但他還是會在琴上放花,感覺自己在彈琴的時候,媽媽就在旁邊……」
所以一看到那別名為「無言花」的小白花,他就會想起那位內斂寡言的朋友,無聲哀悼著永遠敬愛的母親。
「或是太陽花,會讓我想到一個喜歡它的朋友,因為這種花又稱『希望之花』,而他的名字正好就有『希望』的意思,就期許自己也能像這種花一樣,給人帶來溫暖與光明的感覺……」而事實上,自己就是受益者的他,認為對方之於大家,確實就是猶如朝陽花的存在。
這麼說起來,似乎他也並非真的說得上是「喜歡」那些花,而是喜歡花在故事中的「別有意義」,讓他能將那些花與主角們連結在一塊,變成另一種深刻的記憶點。
「我自己的話……」他偏頭想了一下,「嗯……『黃百里香』?」那上揚的語尾有些遲疑,彷佛自己也不太確定。
「有個喜歡攝影的朋友,以前曾經邀請我們當他的模特兒,主題是『男性與花』……」他一面敘述,一面繼續擺弄他手上的「那株」樂高,「本來他是讓大家自己選喜歡的花,只是我沒什麼想法,就請他幫我挑,然後他就拿了『黃百里香』給我……」
「因為剛好是代表我的『黃色』,所以就沒有多問他原因……」他把在掌中成形的花條,舉在自己被瀏海覆蓋的右眼前,朝少女低低一笑,「我也不確定算不算『喜歡』,但就是那次之後,都會多看這花幾眼……」
那條綠枝上,低調綻放著數朵其貌不揚的黃色小花,不像大多數的花那般艷麗出眾,一如這間小舖,沒有醒目的招牌和亮麗的裝潢,悄然開在和南路邊……
──將「花」與「人」聯繫,原來也有這樣的觀察角度。
像這樣的思緒尚未完全沉澱下來,隨之傳入耳畔的關鍵字,讓紫黑髮的少女不禁微微顫了顫眼睫。
慣常以顏色形容對他人印象的她,在那褐髮青年的話音落下之際,也跟著輕聲複頌道:「代表九日先生的……『黃色』?」
「那麼,在我眼底……九日先生便是『飴色』的──『麥芽糖色』般的顏色。」
如琥珀色的詩、如海藍色的歌,溫柔的畫家低低念誦著那眼中所見的色彩,就像在這個微縮的世界之下,作為一種與「黃百里香」之間的呼應。
「代表平凡與溫潤,或許並不起眼,卻會在細品之後,讓人想起記憶中珍藏於童年的『美好』,讓人想起會心一笑的『甜味』──像這樣的,是屬於『平凡而溫暖的幸福』的顏色。」
「飴色……」他喃言著少女眼中的自己的顏色,靜靜聽她低語一段猶如對街語巷談的故事感想,雖然是簡單無奇的日常,卻彷佛能雋永於心。
微微瞇起眼,他眉宇的角度是難得的神采飛揚,高掛唇畔的弧彎也是尚未在此處顯露過的燦然,「那也算黃色、暖色系的一種,是嗎?」雖然沒有對少女讚賞般的形容給出確切的回覆,但他滿溢於心的神情,已經代替了那份答案。
「說是『代表我』,但更正確的說法是『代表我的組』——」他將手中的「黃百里香」換成另一支尚未「開花」的枝條,再點幾下手機螢幕換了張圖。
「以前高一的班導把我們分成『紅綠藍黃』四個組,我就是被分配到『黃組』的……」就像先前那樣,他悠悠訴起自身回憶的同時,靈巧的指也馬不停蹄地為樹枝增花添瓣。
「時間久了,大家彼此也都有默契,會自然地把每個人跟他的組別連結在一起,所以我當時才不意外為什麼他會給我『黃色的花』,可能就只是因為我是『黃組的人』……」紫藍色的薄型樂高一片片地堆疊於枝。
「現在聽起來,說不定他那時真的是有什麼特別的原因才這樣選的呢?讓我想找個機會問問他了……」原先只是多了一層小小關注的花,此刻在少女的定義下,當真與自己相映相襯,讓人為這份巧合與美妙會心一笑。
溫玟茹附和著那不自覺露出亮眼神采的青年,即使得知了「黃色組別」的由來,她依舊不明白「黃色」對「九日店長」而言具體意味著什麼,然而──
「每個人眼中的世界、看見的色彩……都有所不同。」她如是說著,與過往曾與人言明時聽來並無區別的陳述,而今卻多了另外一層的用意,多了一份轉折,「然而──『世界』又是出乎意料之外地小、微縮那樣地小。」
所以難免重疊、難免巧合,如同鏡面裡外的映射。
「所以、若是九日先生之後——能從您朋友那兒,聽到您之所以是『黃百里花』的緣由……」
──到時候,有機會的話,不妨再告訴我。想看看與自己迥異世界的、溫柔的畫家如此說道。
縱使每個人看到的東西都一樣,卻可以對其有成千上百萬種詮釋,不過要是在那之中,有幾個是那麼神奇的相似,那是不是代表那個東西確實相當接近那個形式呢?
好比她在那女孩的眼中當真是「黃色」,一如他用面前少女所言的,是一種看似平凡卻又帶著一股暖心溫度的和煦顏色,於這個世界渲染上自己的獨一無二。
「我沒有分錯,旭穎,我很確定我沒有把你分錯組。」
思及此,又是一陣盈盈笑意。
「嗯!我會記著的。」頷首一笑,他朝少女輕輕擺動自己剛完成的花枝:下垂的細條開滿了淺紫帶靛的花瓣。
將其插入先前完成的花瓶,象徵「約定成立」,他意有所指地向著從今天開始與紫藤花連結在一塊的少女,眨眨自己認為對方應該能意會的單眼。
溫玟茹望著那以巧手組成的「紫藤花」,再對上了九日店長那雙靈動眨眼的單眸,腦海中浮現的,則是他方才所說的「故事」。
……就是說,從今天開始,在除了那日之外的「其他人」的眼底,她也與這樣美麗的花有所連繫了嗎?
那麼,這株永遠不會凋謝的紫藤花枝,就是「今日的故事」的小小見證了吧?
而後,後知後覺想起今天的進度還沒完成一半的少女,像是豎起耳朵的白貓那樣頓了一下,接著便又默默低下頭,重新埋首於下一階段的滴膠製作中。
那抹如風輕、如雲淡的小小微笑,讓沒有漏看的何旭穎揚起接受到共鳴頻率的嘴角,轉正自己的椅子,繼續拚疊他那一桌未能各自就位的小樂高們。
小舖內再度恢復一室靜然、一室自然。
各據一方的兩人,分別繞行在自己的藝術宇宙中。
或許互不相通,卻默而有契地寧靜相容,無聲地「陪伴」彼此度過這個如純淨飴色般,悠然和緩的時光……
在腦海中勾勒成品色彩的呈現。
而後為將想像化為具體的現實。
如是重複已經逐漸熟悉的步驟。
夏日的陽光再次循著分秒的流轉西斜。
即將閉店的時間踩著無聲的貓步踏近。
那紫黑髮的訪客留下與上週稍微不同的「期待明天再見」。
為今日屬於各位里民的微縮世界交錯,畫下了小小的句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