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劇情】〈眼〉其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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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好一個少年郎就這樣破相了，真可惜……」

　　「阿穎，還是去做義眼吧！」父親翻閱從醫院帶回來的資料，苦口婆心地勸說，「現在技術那麼好，應該可以做得很像？」

　　「可是同學都說把頭髮留長就好了……」揉了揉被眼罩繩子壓出幾條痕跡的臉，他將自己已經沒打算剪短的瀏海往前撥，差不多能蓋住半個眼睛。

　　「做個樣子也好啊！」父親揚聲反問，「免得不小心去嚇到別人……」


　　他沒有回話，只是又一次移開不知安放何處的目光。

　　只是後來，當他們知道所謂「義眼」，其實是折騰了老久，卻仍然無法讓人變得「看起來正常」的東西時，又是另外一回事。


　　第一次試戴義眼片，不要說半天，就是十分鐘他都耐不住。

　　明顯的異物感嵌在敏感的面部肌肉中，有一下沒一下地戳觸著痛覺神經，比起扣住後腦的眼罩繩，讓他幾乎止不住想拔除的衝動。


　　「很不……舒服……」

　　更甚地，靜靜鑲嵌在肉框裡的義眼片，在他轉動仍具視力的左眼時，毫無協諧感可言的目光便成了另一種讓人甚感弔詭的光景。


　　缺乏溫度的人造之物，何以媲美巧奪天工的人體結構？


　　或許義眼能讓他貌似有一顆乍看沒問題的右眼，卻沒能讓他看上去有一雙普通的眼。

　　「……習慣就好了！」嘆了聲，父親用力拉下他徘徊在右臉邊的手，「不然一個窟窿在那裡，出去多難看！」


　　他不用與父親視線相交，單從義眼師不知該如何解圍的尷尬神情，就能得知其此時此刻的失望。

　　也是在這時，他終於知曉了。


　　有異的，不是他眼中的風景。

　　而是旁人口中、父親眼中，不再完好無損的自己。

　　「總比什麼都沒有好……」

　　他沒有答腔，只是又一次攥緊想摘下義眼片的手。

　　也是在那一天，他第一次感覺到——

　　那顆本已不存在的右眼，好像回來了……

　 （後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