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對咖和樹
專門為的夏五文開一噗看文筆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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選圖引言:山的文中總有悼詞般的肅穆。我一向不是虔誠的人,卻能從盛大的共情儀式受到感召。此生難得感覺離集體主義社會的理想不遠矣。
掰噗~
你說得真是太對了!
派對咖和樹
我入坑尚早就被山的作品定型,或許太早了,奠基了我的認知與意識基礎,甚至到了覆寫原作的程度。早期的〈意外〉、〈袈裟〉、〈告白〉是我的宇宙大爆炸、我唯一的創世神話,然而現在要回首竟然也有點陌生,或許是近鄉情怯吧,所以請原諒我最晚寫,先從比較近期的作品開始。
(此前每看必碎裂的我,最近似乎也長出了抗體,有了吐出並彙整自己言語的氣力。)

但要說什麼認真感想,不如說僅是拼拼貼貼的剪貼簿,紀錄閱讀過程的所思所感兼告白。
派對咖和樹
〈鼠道〉
我從〈畢業快樂〉奇蹟地倖存,乾脆一鼓作氣、再接再厲地看了〈鼠道〉。前半想說這篇是「夏油蓋的那棟房子」?(笑)比起投不投入劇情,更多驚喜來自和作者解釋同的對答案之感。尤其摘取《侏儒的話》輕薄又通透的訓言真適合高專傑。 別人哭爆我卻心花朵朵開
派對咖和樹
幾乎一眼就看出,馬上衝去書櫃翻書確認——文中引用「我們微妙地享樂,當然也非得微妙地痛苦不可」是出自〈瑣事〉,也是我在侏儒的話中最喜歡的一篇(和油傑擊掌!!)。
我何以喜歡芥川龍之介,因為他正是如此無法被愛得有恃無恐的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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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ia:聯合文學335期 p.44
↑BTW顯然地我就是高中時會抄寫芥川語錄的人!條悟你笑我啊!
派對咖和樹
會聯想到拉斯馮提爾《傑克蓋的那棟房子》絕無貶意(雖然我真的不喜歡這部片)。此片大致講述一個罪大惡極的惡人被領入地獄的故事,他在世時良心未受苛責,但在前往地獄之途唯一受到的真正考驗,是站在一個窗前,窗外是一片平靜的金色麥田,收割的工人整齊安靜的勞動,收割麥子,傳來他在世時最愛聽的、麥稈斷裂的刮擦聲響。金色的風景在他眼底靜靜像火燒,然後他知道自己真正地,從所有美好的意像中被驅逐、被隔離,而真正地流下一滴眼淚。一會兒後還是就此別過,前往地獄去了。
派對咖和樹
(↑這段應該是本片我唯一喜歡的段落)

回到本文,看到中後段當然就知道不是這路線。
鼠道、冥河、奧菲斯、羅德之妻。「不能回頭」不是指表面上的回憶和追索,而是去承認自己還心動。
派對咖和樹
看完回去搭配作者建議BGM真是效果加乘:「反正也聽不到吧/你像一匹白馬/悠然自得逃跑吧」、「春天啊暖陽啊快些來吧/保全他一路上無風無浪」
和開頭艾略特的引文簡直一明一暗的互補圓滿了。
福祿壽-馬
派對咖和樹
中間一段,對於「夏油傑只是要求一個活路」的申論也是用力握手……!這個想法延伸至我自己對於新宿分手的申論也是所見略同。夏油當時說的「如果我能成為你」,我卻不覺得他有真的想模仿、想成為悟,比較像意識到自己非得重新拿回能動性不可。他是被自己原先所相信的一切給驅逐的,要活下去,就得把自己重新鑄塑,用力扭成別的樣子。(我已經不確定這個想法是自己長出來的,還是多少脫胎於〈袈裟〉?我真的被山影響太深了)
總之入坑至今依然只有山的文會給我「你說的都對......我什麼都不用說了」之感。
派對咖和樹
看得出零卷的「此生未曾真心笑過」這句話對山來說是一個大門檻(對所有夏五夏民又何嘗不是?),後半段非得這般用力拼搏地寫,鑿刻般地哭。在〈告白〉中就有意識到山對這句話的觀點,雖然當時寥寥幾句寫得清淡,但感覺得出他極為介懷,至少認定了它的殘忍。
(唯有這點,我有別的想法。對我來說那句話也可以解釋為挫敗與坦承,但在此就不贅述了。)
派對咖和樹
以你的名字呼喚你(?)這個意像很有在經營和布局。以前覺得山的收尾品質不太穩定(畢竟開頭-中段往往強得不像話,相較之下結尾很少讓我留下印象的)。但這篇真的好,真的穩,比〈告白〉結尾直拳單純的有勁又更加多了活用與轉化的耐心。
派對咖和樹
對於「不能回頭」這件事再追加。我以前寫過自己對「叛逃後至百鬼夜行這十年間,兩人是否會聯絡或見面」一事的想法。因為我喜歡重逢sex (抱歉啦),奠基於這點上的申論是:
派對咖和樹
『......他們肯定不會一起迎接早晨,會有一個人先離開而且知道不需要尋求許可——更大的事都懸宕著了,執著於這種事反而小氣。所謂更大的事,某種巨大且不可逆轉的事物橫亙在前、凌駕在上,讓人一開口就氣力盡失的事。他們為了保有可以自持的尊嚴,都不會去挑戰。
這兩個人都是奧菲斯,也互為彼此的尤麗狄絲。他們知道要用一輩子才能走出冥府,千萬不能回頭。哪怕是回望一眼,就會被變成鹽柱。所以他們絕口不提某些事,靜靜等待真的非得一決生死的那天到來。』
派對咖和樹
〈綠〉
雙教師if題材我不會主動去看,因為難以想像沒有失去過夏的五怎麼會去當老師。但這篇散發的聖光居然想強制收服我這個闇腐女,差點當場被渡化。
一方面震驚這個作者竟然也會寫HE啊(每看必讓我痛到腦殼裂開不是講假的),一方面確認了一件事:此人過往寫過的所有BE,驅動力都是濃烈的愛。
派對咖和樹
這篇讓夏老師與虎對話是一大亮點。夏想讓虎釋懷宿儺的事,在他面前召出了自己吞食過的咒靈,細數牠們被收服前害過的人。每一筆他都記下,為了日後用來救人時能合算、能相抵。我看到這裡感動在於感謝作者不厭其煩的描述夏的勞務與大義的本質之溫柔,難過在於眼前光景的不可得。
派對咖和樹
〈綠〉在我心中激起的迴響,讓我想到溫德斯的《戀夏絮語》。全片只有一幕被作家反覆琢磨的完美場景,夏日永恆。其完美在於作家全能地用想像力刪除了某些條件,創造了一個可以讓自己遁逃的佈景。然而為何幻想完美,就是因為現實已經毀壞。
總地來說這篇文讓我以很後設的方式深切體會二次創作的意義何在。
派對咖和樹
〈堅固〉
這篇有點像〈袈裟〉的變奏,讓我閱讀時很是遲疑。開場好看至極這是奕樵會喜歡的開局?,接下來的伏流就較小,沒有收束得特別有勁的段落。其實我有個想法,是把五條悟的出場濃度再調淡些,夏油與家人的關係佈線再緊密些,尤其前半段新舊世界的更迭頗有《徬徨少年時》開篇的氣勢,只是五條悟實在與達米安差個十萬八千里遠,於是這條碎裂與黏合反覆的心跡便有些發散了。
派對咖和樹
倒是後半段讓我無獨有偶地想到童偉格的短篇小說〈C獨身〉。開頭是「凌晨三點,他離開旅館房間,要去舉報一場雨。」有點荒謬而迷人的開局,小處著眼,整篇帶出的是一個男人在異地反覆奔波、落失在看不見的體制中,遂自我逐漸解離的過程。
派對咖和樹
「我是有耐心的:一切生活中的細碎,對我而言皆重要,皆關鍵,因為它們皆致命。」(p.40)
派對咖和樹
「但那是他的房間,他無法進去的房間。他轉過身,背靠門坐下,再次將自己縮成一團,再次遠望那輾轉曲折的百年長廊。他不願意悲傷,在還能活動的心中,他是能再次想像自己,正與更多的自己對望,而後相互承認與擁護一點什麼的。這是一個他:走出旅館,穿過空蕩的停車場,雨後的異鄉九月,寒冷一絲一縷貼在一切若有光照的地方,他揚揚長長繼續向前走。這是另一個他:穿過旅館大廳,跳進櫃台後,代替那一曠職的小零件,去值這個偌大而安靜的國家。」(p.41)

↑這段在我想像中可以疊上的狀態,原本是獨自出倒數第二或第三個任務的夏油傑,或是屠村時做出「選擇」當下的夏油傑。現在我覺得放在弒親或許也合適。
派對咖和樹
以及後勁超強的結尾。

「你無法放棄一種曾治癒你的語言,因我能為你細數的一切過往皆未完成。你的教養要我重複前人的道路,我參與與你有關的歷史,像同一名不斷被墮去的孱弱嬰孩。」(p.42)

完全 超級 就是 好到不行。兩篇交替看之後我的腦內大幅建設性干涉........總地來說喜歡夏油傑的人都推薦看童偉格的〈C獨身〉..........
派對咖和樹
有一點煞風景的,條悟被揍時的反應我直覺想到Fight Club這幕「你為什麼要打我?: 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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派對咖和樹
〈舍身布施〉
引言讓我想到蕭詒徽的〈合照〉:「我們是彼此這麼幸運/才得以遇上的災難嗎?」
猶記得第一次看時是有點過載的狀態,但是不會不好受,反而得到了奇妙的舒展,整個人都泡進去釀的感覺。我記得鯨向海被問過「作為一個詩人,讀詩的時候覺得什麼樣的詩是好詩呢」這個問題,他的回答是「讀了能讓我像做瑜珈一樣,覺得筋骨都鬆開了、也想要寫詩了......就是好詩。」
或許是海量意象平行輸入讓深層的意識鬆動了,那天我似乎久違的動筆寫了些東西。
派對咖和樹
第一次看時鬼使神差地以為是重逢sex,現在重看卻發現其實並沒有明說,或許是架空,是作者另一個遁逃的布景。時間被切割得極輕薄極短促,像沙漠裡難得的雨雲瞬間就到身後,這兩人的性必須不問昨日、不問明日的做,愛就會在末日之境無限地延長。把責任、大義、抱負與世界暫時隱匿,似乎就會變成這樣淋漓又濃稠的切面。
派對咖和樹
重看還是不確定這篇的背景設定與兩人年紀到底如何,看到後來也覺得並不重要了。這篇就是那座與世隔絕的無人島吧。

「我要帶你到無人島去。搭一班確定會墜毀的飛機,抓著椅背和你,一起被沖上沙灘。扯破我們濕透的衣服,用火把你烤醒……省略禮儀和暗示,只要足夠的木柴和果實,在只有兩個人的島上,相愛和活下去是同一件事。」
—— 蕭詒徽《一千七百種靠近》p144
派對咖和樹
在講下一篇之前,又要先繞回去聊我對重逢sex的想法。
我喜歡想像他們每次見面開房時都普通地做,像是父母為死去的孩子原封不動地保留房間。片刻錯覺此地永遠光潔如新,像有人定期來彿去塵埃一樣,重複著過往的慣習。那是人用以對付外部時間與客觀真實的一種消極抵抗,他們不是不知道,但是不能去想,不能回頭看。(延續我在〈鼠道〉末尾提到的)
派對咖和樹
於是我才把蕭詒徽的〈並不〉認定為我理想的重逢sex場景:
「你知道離開漩渦的方法是不要動嗎/和離開今天的方法一樣」
他們都知道,像這樣,把船永遠停在今天的房間就能得到幸福,放棄航行就能得到幸福,不要動,不要動就能得到幸福。
(但是他們偏偏並不是能這樣做的人,因為世上到處都是別人,一旦想要好好活下去,就有不能愛的人。)
於是,
派對咖和樹
〈万福观世音〉
於是這篇的重逢sex對我來說就是那個「動了!」的瞬間。夏油逼五条長大,逼他看見了真實,於是意識到真的非得殺了對方不可。那個光潔如新的房間被揭開窗簾一角,禁不起光線照出塵埃滿佈。
派對咖和樹
〈並不〉的結尾是這樣:

有人去了更遠的地方
有人並不
有人因為沒有得到幸福而傷心
有人並不
派對咖和樹
(我常常覺得真的不能老是把蕭詒徽掛在嘴邊但......到底為什麼他和夏五這麼合拍?)

唉,我其實不能說喜歡這樣。希望他們的覺悟是雙向且等量的,不喜歡有誰先說破,那會讓我覺得說破的一方輕視了對方受的傷,且自恃能拿這份關係去審判對方。山的這篇對我來說,止在一個很危險但也很剛好的位置,全因結果來得夠快夠沉。(也可能是因為我就雙標腦粉,哈)
派對咖和樹
今天就先寫到這裡。
派對咖和樹
事隔21天我終於要繼續寫了。
不得不承認大量補完的過程,內心起起伏伏,不敢說看出破綻,只能說同一個作者看多了、看久了終究能摸出些路數,而我又對自己擅長拆招的慣習感到害怕。
派對咖和樹
很大一部分原因在山老師不滿足於擴展單一世界觀,而是會在相同細節上不斷挑戰不同的詮釋可能(我也不該擅自為人家代言啦但姑且這麼說吧)。雖然彼此不至於相悖,但我終究會產生「但我覺得之前那種說法比較好」的想法……唯獨對於山老師我不想要有這種想法
派對咖和樹
但到頭來我該看清,或許也有人是更喜歡其他說法的吧。 What's happened, happened. 成為了我的「現實」。那麼以此為座標繼續出發和比較也是無可厚非的事。
接下來就從最早的那幾篇開始。
派對咖和樹
〈意外〉
在看這篇文之前,我或多或少有看過其他咒術同人吧,但現在已經都全忘了。多少就像透納大師畫出倫敦的霧之後,世人才第一次對霧有了新的認知一般,看了山老師的夏五也讓我重新認識了這對CP,原來以前那些都不算數。
派對咖和樹
最早在其他噗提過,礙著不劇透只能大誇特誇結構與寫法。形式簡單但不好掌握,三種截然不同的第一人稱口吻也是一個全方位的火力展示(於作者而言)
和TS討論時,對方提到了「從不了解卻看得透徹展延到一清二楚而魔怔」精確地描述了這個三個視角的推進。
派對咖和樹
從不同角度切入的由淺入深,這裡的深淺也有點像是,我閱讀時重新理解了、重新發現了所謂客觀之現實v.s.主觀的心靈之真實的分野。得知下一層更深的同時,意識到上一層原來還算淺的——這樣的衝擊。
小惠從結果推導的觀察無疑是「有效」的,夏油對關係之癥結的領會也是「正確」的。到頭來,兩種都是現實,差別在要兌現於何處。對沒有想要涉入五条心靈的小惠來說,物理現實的正確即可。對於世上最了解五条的夏油來說,明瞭了最深層的心靈真實,又如何。世上就是有有愛也辦不到的事。
派對咖和樹
對讀者來說,無疑是雙重夾殺,真的是無處可逃了。
這篇影響我最深的,反而是惠與五条對彼此的態度。惠的透徹以及不願主動涉入對方的旁觀態度,以及第二段的五条結束回到車上後,突然問惠想不想知道自己父親的事。一切起點的那個事件,他要確認,要一看再看,還逼別人也看。因為他還不擅長擁有心,滿溢出來,黏膩滿手,不知如何是好。
派對咖和樹
這樣瞬間不顧後果且毀滅性的衝動,至今還是我看過對五条悟的理解中最上乘的。與之相對的,惠拒絕了他,又像是以物理現實的冷水,還他原型。「我沒有義務承受這些,所以你自制點吧」——這樣的潛台詞。五条的「招」在小惠面前都會自動無效化,既然說服不了也交換不了任何。前陣子寫過自己為何無法吃這對CP的原因,就是因為非CP的狀態對我來說更為迷人。
派對咖和樹
〈告白〉
〈意外〉第二段的五条第一人稱延伸到這篇〈告白〉有了更深層次的申論。這篇讓我對五条的好感度爆衝200%不誇張,看完整個人哭啊喊啊叫我媽帶我去買玩具啊。
派對咖和樹
想到這噗開頭說過自己從〈畢業快樂〉倖存一事,就是因為太喜歡〈告白〉將硝子描寫成較為冷靜的角色,要說就此定型了我對さしす的三人定位也不為過。
開場極好,在冥河兩岸對望的意象好到不行,現在想來有點有趣的是,「只有一個人能值得這樣篤定的簡短和不解釋」的描寫,於文內是對於知情人硝子,於文外是對於看同人文的讀者。我與硝子的認知狀態可說是天衣無縫地疊合了。算是運用二次創作的優勢並巧妙發揮到極致吧。
派對咖和樹
前陣子看到有人引《路邊野餐》這句「當我的光曝在你身上/重逢就是一間暗室」來畫夏五夏。攝影與顯像的意象很能貼合我對五条的想法,「硝子,你可千萬不要可憐我。」就曝光了某些心思,當下我想到的句子就是林婉瑜的「淚流滿面無所謂」,完全把我擊碎。五条悟強在不給自己軟弱的餘地——這才讓我真心覺得他有夠可憐。
派對咖和樹
〈袈裟〉
現在回來想這篇真的很有意思,它給出了巨大的、難以撼動的框架,並非豐滿完整,相反,像一棟用肋骨搭建的大房子,風吹過發出隆隆回響。
派對咖和樹
《一九八四》裡有個無關緊要的小比喻我一直記得。主角溫斯頓在閱讀歐布萊恩給他的、記載國家真相的書籍時,內心之激動,感覺「都像是他早就已經知道的事」,印證了他所有猜測與想法,因為那就是「真實」。
這種體驗出現在同人文上真的很恐怖,這篇文對夏油的推測,讓我感覺從被蒙蔽的狀態走向清明與正確,那甚至不像推測,不像一種觀點.....因為那是真實。(所以我說這種體驗出現在同人文上真的很恐怖)
派對咖和樹
臨表涕泣不知所云,劇情就不贅述了。這篇給我的影響太多,其一就是「他想受一次最嚴酷的拷打叩問」這句話和背後延伸的意義,和「勞務」的連結、苦行的本質,接近神聖,且無關哪一個宗教。
我一直想到Attila József (1905-1937) 的詩 The Seventh 的第一段:
派對咖和樹
If you set out in this world,
better be born seven times.
Once, in a house on fire,
once, in a freezing flood,
once, in a wild madhouse,
once, in a field of ripe wheat,
once, in an empty cloister,
and once among pigs in sty.
Six babes crying, not enough:
you yourself must be the seventh.
派對咖和樹
六個嬰孩都還在哭泣,那是不夠的,因為你必須親自。你得親自成為第七個受苦的人,才能覺悟,才能得道。但我從這首詩中看到的,不是救贖作為回報,而是「不得不」作為驅動。

順帶一提這首最後一段代進夏五夏頗萌(炸) :
派對咖和樹
And if all went as was written,
you will die for seven men.
One, who is rocked and suckled,
one, who grabs a hard young breast,
one, who throws down empty dishes,
one, who helps the poor win;
one, who worked till he goes to pieces,
one, who just stares at the moon.
The world will be your tombstone:
you yourself must be the seventh.
派對咖和樹
(你要為六個男人死,然後你自己是第七個。救命代進去的話我覺得前六個人都是五条悟.......尤其看月亮的男人和成為你墓碑的男人.........)
派對咖和樹
拉回來。之後我在寫新宿分手的夏油想法推測時,基本都是承襲同一套邏輯:
夏油不可能沒計算當場就被對方殺掉的機率,那為什麼要去見、要去賭。他把舊情當作籌碼嗎?不,他從不是能被愛得有恃無恐的人。他把自己的生殺交由他人,像求一個啟示和考驗。
派對咖和樹
漢內克的《白色緞帶》有這麼一幕:出身保守嚴格的家庭、初次犯下惡行的孩童,一個人在森林裡走一座危險的獨木橋,一步一步、顫顫巍巍。順利走完時被人斥責危險,他語氣平淡如死過一次:「上帝若要降下懲罰,大可在這裡殺了我。」
從此,男孩更加堅定且無旁騖地走上惡途。
夏油認可五條的生殺標準,認可那是有意義的,可見他並非投奔完全的無序。一片混沌中,天主見光好,便將光自黑暗分離——而夏油知道自己將是黑暗的那部分。
派對咖和樹
另一個我被影響深遠的解釋是「刀」。這篇描述夏油並非使用咒力,而是持刀弒親一事。那麼熱,那麼冷。意象濃烈又凝鍊,很美。我後來在畫這篇 〈獨身〉 的時候,想的就是這把刀,畫的就是這把刀。
後來在〈堅固〉裡,換成扼死母親以及砸死父親,以我個人對意象的偏好來說,相對普通且發散(但我想對該篇比較疏冷的調性來說,作為一種策略(嗎)也沒有不好就是了)。但那共通的是「他必須親自」,把自己逼到極限,到達沒有回頭路的地方。
派對咖和樹
最後是,他們之於彼此,「是一種被允許、被承認的軟弱」這份平等,然而這軟肋對兩人產生截然不同的影響。能讓一個人因此有了裂縫,也能讓一個人更加決絕。
山的文其實很少有關於前後的明顯性描寫,但這一段什麼都不用解釋,立場昭然若揭,就是夏之所以在左、五之所以在右的理由........
派對咖和樹
〈刀〉
順著講這篇。雖然是早期作品,但我非常近期才看,像是各種對答案的過程,我檢視了一遍自己因上述這些座標衍生的想法,以及編採的詩文,無獨有偶地,全都可以妥適收回,安置在一份足跡清晰的地圖中。
一陣子前選過顧城這首〈水銀 我把刀給你們〉給夏油:
派對咖和樹
「我把刀給你們
你們這些殺害我的人
像花藏好它的刺
因為 我愛過
芳香的時間」

他也愛過.....夏油他也愛過芳香的時間哪........
派對咖和樹
刀真的是很好的意象群,從此開展的磨刀、試刀、抽刀與入鞘都耐人尋味。尤其試刀階段,可解作「斷」,亦可想像為「斬」,對於過往的遠離與傷害,來自一體。
這篇後半段的一場夢裡,河邊有樹,他持刀對著五条。上面提的顧城這首詩也還有一段:

「因為我在河岸上勞動
白楊樹一直響到盡頭
再刻一些花紋 再刻一些花紋」
派對咖和樹
前半段夏油與五条在一起時,那樣的冷,真讓我不安。那麼快嗎?那時就已經?但是我又像是被逼著思考這個痛但確切的可能:打從遇到五条開始,一片森林就出現在邊境。「在蔓延。你要怎麼抵擋一片森林呢?它們看上去是這麼緩慢。」
派對咖和樹
但或許讓我不安的真正原因,是這種不冷不熱而黏稠的相處模式,瞬間召喚某種印象——百無聊賴但緩慢發炎,把耐心都用在晾不乾的衣物上的現代都會情侶。
申明一下並不是我不喜歡這套路,只是相對寫實太多了,我還沒有心理準備讓兩個紙片人躍入三次元的畫風裡。(???)
派對咖和樹
目前我想說的都說完了。如果山老師繼續寫,或許我也有機會繼續說。這噗作為爬梳自己一路以來的想法,也算是留個紀念。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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