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f you set out in this world, better be born seven times. Once, in a house on fire, once, in a freezing flood, once, in a wild madhouse, once, in a field of ripe wheat, once, in an empty cloister, and once among pigs in sty. Six babes crying, not enough: you yourself must be the seventh.
And if all went as was written, you will die for seven men. One, who is rocked and suckled, one, who grabs a hard young breast, one, who throws down empty dishes, one, who helps the poor win; one, who worked till he goes to pieces, one, who just stares at the moon. The world will be your tombstone: you yourself must be the seventh.
選圖引言:山的文中總有悼詞般的肅穆。我一向不是虔誠的人,卻能從盛大的共情儀式受到感召。此生難得感覺離集體主義社會的理想不遠矣。
(此前每看必碎裂的我,最近似乎也長出了抗體,有了吐出並彙整自己言語的氣力。)
但要說什麼認真感想,不如說僅是拼拼貼貼的剪貼簿,紀錄閱讀過程的所思所感兼告白。
我從〈畢業快樂〉奇蹟地倖存,乾脆一鼓作氣、再接再厲地看了〈鼠道〉。前半想說這篇是「夏油蓋的那棟房子」?(笑)比起投不投入劇情,更多驚喜來自和作者解釋同的對答案之感。尤其摘取《侏儒的話》輕薄又通透的訓言真適合高專傑。 別人哭爆我卻心花朵朵開
我何以喜歡芥川龍之介,因為他正是如此無法被愛得有恃無恐的人啊。
via:聯合文學335期 p.44
↑BTW顯然地我就是高中時會抄寫芥川語錄的人!條悟你笑我啊!
回到本文,看到中後段當然就知道不是這路線。
鼠道、冥河、奧菲斯、羅德之妻。「不能回頭」不是指表面上的回憶和追索,而是去承認自己還心動。
和開頭艾略特的引文簡直一明一暗的互補圓滿了。
總之入坑至今依然只有山的文會給我「你說的都對......我什麼都不用說了」之感。
(唯有這點,我有別的想法。對我來說那句話也可以解釋為挫敗與坦承,但在此就不贅述了。)
這兩個人都是奧菲斯,也互為彼此的尤麗狄絲。他們知道要用一輩子才能走出冥府,千萬不能回頭。哪怕是回望一眼,就會被變成鹽柱。所以他們絕口不提某些事,靜靜等待真的非得一決生死的那天到來。』
雙教師if題材我不會主動去看,因為難以想像沒有失去過夏的五怎麼會去當老師。但這篇散發的聖光居然想強制收服我這個闇腐女,差點當場被渡化。
一方面震驚這個作者竟然也會寫HE啊(每看必讓我痛到腦殼裂開不是講假的),一方面確認了一件事:此人過往寫過的所有BE,驅動力都是濃烈的愛。
總地來說這篇文讓我以很後設的方式深切體會二次創作的意義何在。
這篇有點像〈袈裟〉的變奏,讓我閱讀時很是遲疑。開場好看至極
這是奕樵會喜歡的開局?,接下來的伏流就較小,沒有收束得特別有勁的段落。其實我有個想法,是把五條悟的出場濃度再調淡些,夏油與家人的關係佈線再緊密些,尤其前半段新舊世界的更迭頗有《徬徨少年時》開篇的氣勢,只是五條悟實在與達米安差個十萬八千里遠,於是這條碎裂與黏合反覆的心跡便有些發散了。↑這段在我想像中可以疊上的狀態,原本是獨自出倒數第二或第三個任務的夏油傑,或是屠村時做出「選擇」當下的夏油傑。現在我覺得放在弒親或許也合適。
「你無法放棄一種曾治癒你的語言,因我能為你細數的一切過往皆未完成。你的教養要我重複前人的道路,我參與與你有關的歷史,像同一名不斷被墮去的孱弱嬰孩。」(p.42)
完全 超級 就是 好到不行。兩篇交替看之後我的腦內大幅建設性干涉........總地來說喜歡夏油傑的人都推薦看童偉格的〈C獨身〉..........
引言讓我想到蕭詒徽的〈合照〉:「我們是彼此這麼幸運/才得以遇上的災難嗎?」
猶記得第一次看時是有點過載的狀態,但是不會不好受,反而得到了奇妙的舒展,整個人都泡進去釀的感覺。我記得鯨向海被問過「作為一個詩人,讀詩的時候覺得什麼樣的詩是好詩呢」這個問題,他的回答是「讀了能讓我像做瑜珈一樣,覺得筋骨都鬆開了、也想要寫詩了......就是好詩。」
或許是海量意象平行輸入讓深層的意識鬆動了,那天我似乎久違的動筆寫了些東西。
「我要帶你到無人島去。搭一班確定會墜毀的飛機,抓著椅背和你,一起被沖上沙灘。扯破我們濕透的衣服,用火把你烤醒……省略禮儀和暗示,只要足夠的木柴和果實,在只有兩個人的島上,相愛和活下去是同一件事。」
—— 蕭詒徽《一千七百種靠近》p144
我喜歡想像他們每次見面開房時都普通地做,像是父母為死去的孩子原封不動地保留房間。片刻錯覺此地永遠光潔如新,像有人定期來彿去塵埃一樣,重複著過往的慣習。那是人用以對付外部時間與客觀真實的一種消極抵抗,他們不是不知道,但是不能去想,不能回頭看。(延續我在〈鼠道〉末尾提到的)
「你知道離開漩渦的方法是不要動嗎/和離開今天的方法一樣」
他們都知道,像這樣,把船永遠停在今天的房間就能得到幸福,放棄航行就能得到幸福,不要動,不要動就能得到幸福。
(但是他們偏偏並不是能這樣做的人,因為世上到處都是別人,一旦想要好好活下去,就有不能愛的人。)
於是,
於是這篇的重逢sex對我來說就是那個「動了!」的瞬間。夏油逼五条長大,逼他看見了真實,於是意識到真的非得殺了對方不可。那個光潔如新的房間被揭開窗簾一角,禁不起光線照出塵埃滿佈。
有人去了更遠的地方
有人並不
有人因為沒有得到幸福而傷心
有人並不
唉,我其實不能說喜歡這樣。希望他們的覺悟是雙向且等量的,不喜歡有誰先說破,那會讓我覺得說破的一方輕視了對方受的傷,且自恃能拿這份關係去審判對方。山的這篇對我來說,止在一個很危險但也很剛好的位置,全因結果來得夠快夠沉。(也可能是因為我就雙標腦粉,哈)
不得不承認大量補完的過程,內心起起伏伏,不敢說看出破綻,只能說同一個作者看多了、看久了終究能摸出些路數,而我又對自己擅長拆招的慣習感到害怕。
接下來就從最早的那幾篇開始。
在看這篇文之前,我或多或少有看過其他咒術同人吧,但現在已經都全忘了。多少就像透納大師畫出倫敦的霧之後,世人才第一次對霧有了新的認知一般,看了山老師的夏五也讓我重新認識了這對CP,原來以前那些都不算數。
和TS討論時,對方提到了「從不了解卻看得透徹展延到一清二楚而魔怔」精確地描述了這個三個視角的推進。
小惠從結果推導的觀察無疑是「有效」的,夏油對關係之癥結的領會也是「正確」的。到頭來,兩種都是現實,差別在要兌現於何處。對沒有想要涉入五条心靈的小惠來說,物理現實的正確即可。對於世上最了解五条的夏油來說,明瞭了最深層的心靈真實,又如何。世上就是有有愛也辦不到的事。
這篇影響我最深的,反而是惠與五条對彼此的態度。惠的透徹以及不願主動涉入對方的旁觀態度,以及第二段的五条結束回到車上後,突然問惠想不想知道自己父親的事。一切起點的那個事件,他要確認,要一看再看,還逼別人也看。因為他還不擅長擁有心,滿溢出來,黏膩滿手,不知如何是好。
〈意外〉第二段的五条第一人稱延伸到這篇〈告白〉有了更深層次的申論。這篇讓我對五条的好感度爆衝200%不誇張,看完整個人哭啊喊啊叫我媽帶我去買玩具啊。
開場極好,在冥河兩岸對望的意象好到不行,現在想來有點有趣的是,「只有一個人能值得這樣篤定的簡短和不解釋」的描寫,於文內是對於知情人硝子,於文外是對於看同人文的讀者。我與硝子的認知狀態可說是天衣無縫地疊合了。算是運用二次創作的優勢並巧妙發揮到極致吧。
現在回來想這篇真的很有意思,它給出了巨大的、難以撼動的框架,並非豐滿完整,相反,像一棟用肋骨搭建的大房子,風吹過發出隆隆回響。
這種體驗出現在同人文上真的很恐怖,這篇文對夏油的推測,讓我感覺從被蒙蔽的狀態走向清明與正確,那甚至不像推測,不像一種觀點.....因為那是真實。(所以我說這種體驗出現在同人文上真的很恐怖)
我一直想到Attila József (1905-1937) 的詩 The Seventh 的第一段:
better be born seven times.
Once, in a house on fire,
once, in a freezing flood,
once, in a wild madhouse,
once, in a field of ripe wheat,
once, in an empty cloister,
and once among pigs in sty.
Six babes crying, not enough:
you yourself must be the seventh.
順帶一提這首最後一段代進夏五夏頗萌(炸) :
you will die for seven men.
One, who is rocked and suckled,
one, who grabs a hard young breast,
one, who throws down empty dishes,
one, who helps the poor win;
one, who worked till he goes to pieces,
one, who just stares at the moon.
The world will be your tombstone:
you yourself must be the seventh.
夏油不可能沒計算當場就被對方殺掉的機率,那為什麼要去見、要去賭。他把舊情當作籌碼嗎?不,他從不是能被愛得有恃無恐的人。他把自己的生殺交由他人,像求一個啟示和考驗。
從此,男孩更加堅定且無旁騖地走上惡途。
夏油認可五條的生殺標準,認可那是有意義的,可見他並非投奔完全的無序。一片混沌中,天主見光好,便將光自黑暗分離——而夏油知道自己將是黑暗的那部分。
後來在〈堅固〉裡,換成扼死母親以及砸死父親,以我個人對意象的偏好來說,相對普通且發散(但我想對該篇比較疏冷的調性來說,作為一種策略(嗎)也沒有不好就是了)。但那共通的是「他必須親自」,把自己逼到極限,到達沒有回頭路的地方。
山的文其實很少有關於前後的明顯性描寫,但這一段什麼都不用解釋,立場昭然若揭,就是夏之所以在左、五之所以在右的理由........
順著講這篇。雖然是早期作品,但我非常近期才看,像是各種對答案的過程,我檢視了一遍自己因上述這些座標衍生的想法,以及編採的詩文,無獨有偶地,全都可以妥適收回,安置在一份足跡清晰的地圖中。
一陣子前選過顧城這首〈水銀 我把刀給你們〉給夏油:
你們這些殺害我的人
像花藏好它的刺
因為 我愛過
芳香的時間」
他也愛過.....夏油他也愛過芳香的時間哪........
這篇後半段的一場夢裡,河邊有樹,他持刀對著五条。上面提的顧城這首詩也還有一段:
「因為我在河岸上勞動
白楊樹一直響到盡頭
再刻一些花紋 再刻一些花紋」
申明一下並不是我不喜歡這套路,只是相對寫實太多了,我還沒有心理準備讓兩個紙片人躍入三次元的畫風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