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人眼熟而親切的老貓

　└01/14◈四色里隔壁社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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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呀，你又來了呢。」

　　張晟看見端坐在自家陽台裡，穿著藍色羽絨服的黑白老貓，不由得露出了笑容－－這幾天開始他總能看見這隻老貓出沒在自家陽台。

　　不知怎麼的，就其他人來看也許會覺得這隻有些臉歪嘴斜的老貓一點都不可愛，而且細長的眼睛看著特別的兇而不友善，不過這眼神卻是讓他感覺很熟悉而親切。

　　這讓他想起了那失聯且失蹤很久的么弟。

　　張益小的時候也是像這樣眼神色別兇惡，看著不太友善－－而且會像這樣子，安安靜靜地站在一邊盯著人看，帶著一種讓人很難理解的眼神盯著人看。

　　安安靜靜的就像是這隻貓一樣....說真的，有時候張益還真的很像貓。

　　「你的主人對你挺好的，這件羽絨服看起來真是溫暖。」

　　張晟靠在陽台的落地窗邊，溫溫笑著，對著老瘦貓說話，看著那隻老貓微微的瞇起眼睛，輕輕搖晃著那一條長長的尾巴，這隻貓雖然會來他家作客，但從來不給人碰的，要是在靠近多一點，他就會往後退，帶著審視的眼神。

　　這隻老貓有著一雙充滿了靈性的眼睛，彷彿會看透人似的。

　　這也的確很像張益，那種看透似的尖銳眼神－－記得自己在以前是越來越無法應付他么弟的那雙眼睛，總是使人感覺到心虛......而自己那時疲於越來越繁重的學業，也不知在什麼時候開始，他就再也沒有正眼看過張益的眼睛了。

　　他難以應付那一雙和爸爸越來越像的眼睛。

　　張晟苦笑著，或許就像是這樣，所以才逼的那個弟弟的心離他們越來越遠，而總是往外跑吧？

　　記得在他很小的時候，自己跟他是很親密的，甚至會牽著弟弟的手回家.....不過那個孩子從以前就有很多出乎意料之外的舉動，張晟想起了他國小的時候被他弟一把推到了水溝裡這件往事，就忍不住揚起笑容。

　　全部都是為了幫他，因為他那天的考試考糟了.....雖然換成張益自己挨了爸爸一頓打，還被關關禁閉.....張晟摸摸鼻子，會這樣也是因為做大哥的自己實在是太沒有用了。

　　「不知道你叫什麼名字呢？你實在很像我那么弟。」

　　他輕輕地說著，「尤其是你的那一雙眼睛和眼神實在是很像，他也總是像你這樣，不說話，安安靜靜地盯著人看，說真的有時還真的會盯的人發毛。」男人輕輕地笑出聲來，「很難在他面前藏什麼秘密.....我也不知道為什麼。」

　　「也許是在他國中後吧？我就漸漸地不再看著他的眼睛，這真的讓我很後悔..........」

　　張晟輕輕地說著，他總是會像這樣，不由自主地對著這隻忽然來訪的老貓說起那些往事，那些想法和想念，而這隻貓會靜靜地聽著他說，就像張益小的時候一樣，總是靜靜地聽著自己哭訴或是說一堆有沒的的，將那些無處可發說的都告訴那永遠都會替他守著祕密的么弟。

　　男人沉默了好一會，彷彿大夢初醒似的直起身來，「我今天買了點雞胸肉，留了些給你吃，現在差不多冷了。」張晟笑著，這隻貓嘴巴倒是很挑，是不吃罐頭的，調味重的食物他也不吃，後來他是試著水煮肉片才肯賞光。

　　張晟往廚房裡走去，老瘦貓伸展著身子，輕盈的落地，走入屋內後端坐在客廳的桌子上等候，等候著張晟將涼掉的水煮雞胸肉絲成細絲，裝在小盤子裡送到客廳的桌子上。

　　張晟往後退了幾步路，看著那隻黑白老貓緩緩的從桌子的另一頭踱步過來，低頭嗅了嗅那盤水煮雞肉，這才慢條斯理地吃了起來。

　　而張晟就靠在沙發背上看著他吃－－這時候門口響起了聲響，伴隨著一聲「爸！我回來了！」，張思益便推開了家門走了進來。

　　不到幾秒鐘的時間，就看見那少年一副見鬼似的瞪大眼睛盯著窩在他家客廳桌子上的老瘦貓，他原本以為那隻貓就出現上次那一次而已（一次就已經夠嚇人了），沒想到現在還出現在他家裡面。

　　而且還用他小時候用的兒童碗！那碗可是他的耶！

　　「思益你回來啦，之前一直忘記跟你說，這幾天我們家裡都會來這位小客人呢。」

　　張晟為笑著對著一臉驚訝（怎麼看著有些驚嚇？）的兒子介紹著，「你應該很餓了吧？我這就馬上去煮飯，你先替爸爸邊陪陪客人，不過他不太喜歡靠近人喔。」

　　張晟帶著幾分疑惑，趕緊走去廚房去煮飯，他料都已經備好了，在半個小時左右就可以開飯了。

　　張思益看著他爸走入廚房之後，便趕緊湊到桌子邊瞪著那隻慢條斯理吃著雞肉絲的老貓面前，甚至還不忘打開電機機遮掩，一臉生氣模樣的少年對著老瘦貓嘶牙怒目著。

　　「你有什麼意圖！？」

　　張思益皺著眉頭也皺著鼻子，小聲的逼問著（儘管他也知道這隻貓根本不會說人話），「你到底什麼時候跟我爸打好關係的？而且你用的是我的碗耶！」少年不滿的哼哼，食指敲擊著桌面。

　　老瘦貓輕輕抖了抖耳朵，不理他，繼續吃著他的雞肉絲，張思益看這老貓不理他－－頓時有些不滿，拿起遙控器輕輕戳了戳碗，意圖干擾他吃飯。

　　「ㄟ！」

　　這舉動當然嚇得他自己喊一聲（他也不敢喊太大聲），在遙控器戳到碗之前，老瘦貓就一個爪子抓上來，險些撓到他。

　　老瘦貓咪著眼睛看著他，爪子按著遙控器，像是示威似著對著張思益嘶牙，然後一腳把遙控器踢開，高高的豎起長尾巴，壓平耳朵，一步一步地逼近張思益，逼的那少年也一步一步的往後退，跟他對峙著。

　　「我警告你喔！你想幹嗎？」

　　少年把手指藏在外套裡（他怕這貓一跳上來就咬還是抓他的手指），指那老瘦貓小聲嘶牙，在那老貓撲上來的時候，嚇得他一絆，一屁股坐在沙發上，而老瘦貓則是優雅地停在桌緣看著狼狽的少年。

　　看這少年受了教訓後，老瘦貓才得意洋洋的輕甩著尾巴，輕盈的踩著貓步，走向了陽台後，跳下屋簷，沿著原路離去。

　　留下張思益趴在陽台欄杆邊氣急敗壞地瞪著他，好像要把那隻越來越遠、越來越小的老貓身影瞪出兩個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