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王,保持真誠
NTlive 吾子吾弟

看完後才驚覺中文片名翻譯的神來之筆,All my sons,不只是軍火商的那兩個孩子,還包含那兩個孩子於戰爭時,患難與痛苦產生的同袍之情,那使得中間容不下一粒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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亞瑟米勒的群戲真的寫得好,寫兩個人立場相左又要帶出資訊已經夠難,亞瑟米勒可以在一幕裡放四個、五個,每個角色都有他們的立場、秘密,所有人的關係就像疊疊樂一樣,撐起家庭,或者可以說是美國夢的體面,抽出一根、看破一處,就只能迎接崩塌。

個體與社會、自我與外界,全部一起陷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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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子吾弟》裡,角色的信念被設計成卡死的危險平衡,不只相衝突,甚至還動搖根本,隨著劇情步步揭露,每句台詞都意在言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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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是成功的軍火商,雖然因為出貨給軍方瑕疵品而鋃鐺入獄,最後獲得平反,事業也再下一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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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妻子凱特則是走不出喪子之痛,次子賴瑞在空軍服役,三年前一次出勤後便人間蒸發,她相信兒子能夠回家,並要求丈夫和長子也這樣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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凱勒家的長子克里斯暗戀弟弟的情人,也是青梅竹馬安,安的父親是喬的合夥人,因為將瑕疵品出貨給軍方因而導致凱勒軍火事業大受打擊。克里斯可以說是理想主義者,他鼓勵鄰居追求夢想,看似陽光,卻也籠罩在戰時失去同袍的陰影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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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這一趟選擇回到故鄉,為的是和克里斯表達心意,這一對小情侶長期在父輩的陰影下而難以坦露情意,他們認為是時候向父母坦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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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里斯和安的舉動,也攪亂看似平靜的池水。對於凱特來說,她必須相信次子賴瑞一定會回家,因為丈夫喬出貨的引擎零件,就是供給給空軍所用,他們的財富與體面來自於這樣的不義,若是她不這樣相信,不要家人一起跟著錯信,就等於是要接受父親害死兒子的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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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喬眼中,他所做的一切、他的事業,都是為了他的家人和兒子。當戰爭發生,有人因而獲利時,就沒有辦法指責他的所作所為。就算他把過錯推給合夥人,那也是吃人世界裡的有所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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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對合夥人的兒子喬治,和親歷戰爭的克里斯來說就沒辦法這麼單純,那不只是單單信念相悖,更多的是戰時所經歷,融入血骨中難以妥協的部分,他相信只有那些死去的同袍沒臨陣脫逃,沒去妥協,好不容易走過來的他,卻要在父親以及同袍中抉擇,那已經不是他自己的問題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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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過去所信、未來所依的根本,沒辦法失去他。所以當他明白父親雙手沾滿血腥,選擇離去時,他已經做了最大的讓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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亞瑟米勒在這裡給了一個很棒的轉折,或者說衝擊點,他讓安把賴瑞的遺書帶了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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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在齣劇裡其實一直是個迷樣的角色,觀眾只能知道她曾經愛過賴瑞,痛恨自己那個出售瑕疵品造成二十一名飛行員死亡的父親,同時也能發現她似乎沒有克里斯就無法生存,但為什麼?為什麼當其他角色都在隱瞞,她剛直的表現持續戳破窗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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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她把賴瑞的信交給凱特,試圖說服她賴瑞已死,她嘗試用這樣的方式讓凱特放手,希望她成全自己與克里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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賴瑞的信寫到,他在中國戰場讀到美國本島的報紙,上頭寫到兩人的父親因為出售瑕疵品給空軍,造成二十一死的慘劇,他沒有辦法想像跟著自己一同啟航的同袍,是死在父親手中,他沒有辦法承受這一切,只能選擇結束自己,並要安不要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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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對父親的痛恨頓時有了理由,凱勒一家與安不斷以賴瑞並不是駕駛該出廠型號的飛機安慰自己,那個理由也不是理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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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般來說,我很不喜歡劇情裡安排信件交代訊息的設計,但這部戲裡確實必要,他必須是遺書,必須輕巧,卻在一切訊息揭露後,翻轉所有角色在其中的信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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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使得話術勉強遮掩的關係、創傷,都攤在陽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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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當最後,他們意識到罪過並非共業,選擇往更理想的自己靠近時,也只能走向悲劇的償還,我很喜歡亞瑟米勒安排克里斯得知父親死訊後,跪在母親眼前痛哭,哭喊自己不是有意的。
凱特只要他好好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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亞瑟米勒刻畫了一個道德兩難,面對家人、信念、財富、戰爭等等倫理難題,而對於至善以及正義的追求卻不能帶來善的循環,唯一得到的就是那個無聲且悲愴的終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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題外話一下,我真的好喜歡鄰居和凱特在克里斯離家後,兩人坐在後院討論自我和誠信的那一段,他們說每個人都有一顆誠信的星星,一旦熄滅便再也無法點燃,克里斯的星星可能沒有熄滅,但很有可能⋯⋯他會希望不如熄滅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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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eller: (looking at letter in his hand) Then what is this if it isn't telling me? Sure, he was my son. But I think to him they were all my sons. And I guess they were, I guess they were. I'll be right down. (exits into hous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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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這部劇時也會想到邪惡的平庸性,在體制或者工業社會後,罪惡感似乎能像生產線一樣分割到很小很小的單位,事實上又不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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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very man does have a star. The star of one's honesty. And you spend your life groping for it, but once it's out it never lights aga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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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里斯談自己如何妥協、如何世故那段也寫得好好,差一點在那邊就哭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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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s the American critic Harold Clurman pointed out, Miller’s real theme is the way a distorted individualism has replaced the idea of responsibility to the communit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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