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與藍調
└16歲的既往
└摸頭-補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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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口裡與鼻腔有著血腥的味道，沉甸甸的書包靠在腿邊一樣存在感強烈，擦傷了的手肘摩擦在上帶來了刺痛感，張益只是悶聲不語的靠在路邊的花圃，樹木和泥巴的味道摻染著血味形成了一股奇怪的味道。

　　「好學生不應該打架。」

　　身邊跛腳的老頭看著張益那一身有名的升學學校的制服說著，將被搶回來的錢慢吞吞的塞到口袋裡。

　　「看不慣的事就是看不慣。」

　　正值變聲期的公鴨嗓充滿了攻擊性的嗆了回去，少年連頭也沒回，只是死死盯著彩霞之中昏黃的夕陽，只是坐著也像充滿了怒氣，「錢給你搶了回來，少教訓我。」

「那麼就給你彈一首像你的歌當作謝禮吧。」

　　落魄的老頭只是笑了笑，拿起手中相當舊的的吉他，撥動著旋，蒼老的嗓音在越來越昏暗的暮色之中唱起了一首歌。

Why Do Things Happen to Me

　　老人的嗓音很蒼老，歌詞是痛苦的，但歌聲卻是詼諧的歡快，張益用眼角餘光看去，老人乾瘦的臉帶著笑容。

　　張益只感到無處可洩的憤怒和眼角的酸燙，他猛的站起來，沉重書包撞在胯骨上發出了一聲悶響，他一腳踢在花圃上，甩頭就走。
　　
　　老人的歌聲像鬼影一樣追隨在身後。

幾日後。

　　沉重的書包依舊如當日，背帶深深的勒著肩膀，依然像是隨時都在生氣的少年站在街邊老頭的面前，腳尖前方是破舊的吉他硬盒，就和老人一樣殘舊，裡面只有幾個銅板和一張紙鈔。

　　「你之前根本彈走音了。」

　　簡單的一句話也被張益說的怒氣沖沖的，老人懶懶的抬頭，臉上掛著缺牙的笑容，「你怎麼會知道我彈走音了？」

　　「我把歌詞記下了，找了唱片行的人問的！」

　　帶著怒氣的公鴨嗓聽著就像是咆哮，老人笑了，「果然是好學生，很聰明啊，聽力也不錯，我那裡彈錯了？」

氣勢洶洶的少年環抱起胸口，瞪著垮坐在地上的老人像是要跟他吵架一樣，帶著怒氣的歌聲從他的嘴裡傳出，而老人的笑容更是加深了些許，一邊聽一邊點著頭，他的確是彈走音了，沒辦法，年紀大了，手指也不受控制了。

　　「你走音的地方有這麼多！」

　　張益蹲了下來，沉重的書包隨著他的動作啪的撞在地上，視線像一把尖銳的刀子戳了過來，也像一隻兇巴巴的黑貓，在老人伸手過去想碰他的時候被一爪子拍開。

　　「那你要彈嗎？年輕人的手指肯定比我這個手抖的老頭子更能抓住音符。」

　　老人摸摸被拍紅的手，咧嘴笑著看著緊繃著肩膀，看似有幾分歉疚但依然兇著一張臉的少年，張益只是皺著眉頭，悶聲哼道：「為什麼你說了我就要彈？」

「不彈嗎？」

　　老人將手裡的吉他遞了過去，野貓一樣的少年只是咬了牙，伸手接過那把舊吉他，噗通一聲坐在了老人的身邊，惡狠狠的瞪視著對方，但抱拿著吉他的動作卻是意外的輕柔。

　　老人伸手摸摸那黑色的腦袋，慢慢的，慢慢的教這充滿武裝的少年吉他的指法－－像是一團熊熊燃燒的火焰的少年很聰明，學習也很快，但硬是記下的指法很生硬，每一次的撥弦都傳來憤怒波動，還有痛苦。

　　怒視著世界，質問著一切。

　　老人沒聽過有誰可以把吉他彈得這麼充滿怒氣，但也深刻。

老人什麼也沒有問，少年也什麼都沒有說。

　　只是在緊繃的吉他聲中學習著一首藍調，藍調是起源於痛苦與被削撥的不自由的歌，有一句知名格言是這麼說的『你一定要付出代價來演奏藍調。』沒有例外，誰都沒有例外。

　　能夠震撼人心的藍調也代表的抒發與解放，用翻騰在藍色之中的歌聲帶來了自由翅膀。

『藍色是根基。除此之外一切都是果實。』

張益只有從老人的口中得到學習藍調該知道的這一句話，藍調的代價那句格言還是自己去查來的。

　　剩下的，其他的什麼都沒有。

　　再也沒有多說，只是認認真真的教他那首藍調的樂譜，但張益沒能學完那首曲子，一切都中止了。

　　一連數天張益都沒有再看到那個跛腳老頭，他去了附近的警局找到了答案，一個想都不用想就知道的答案，張益仍然感覺到憤怒，但就算憤怒也等不到那張缺牙的笑容，還有教他指法的顫抖而蒼老的手指。

　　「我把我的果實給你做為肥料了。」

　　這是最後一句話，在張益最終和他道別時候，老人給他的最後一句話。

一年之後，張益用打工存來的錢買了一把吉他，那是一把小琴身，以黑色為主色的Gibson L-30，音箱的周圍是黑色的，而在琴橋為中心點暈染開來的是非常溫潤的黃褐色－－跟老人那把舊吉他是同樣的款式。

　　而當他終於能夠彈唱出一首藍調之時。

他只是淚裡帶著笑。

他又學會了一首新的歌。

　　他在老人曾經駐足的花圃邊，在夜色之下，將那首新歌獻給了他。

When It All Comes Down (I'll Still Be Arou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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