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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創】


           ‐ うつつ ‐ 07.

00-01.02-06.
.百莉AU,神無月兄妹的歲數被調小一些的世界線。
.基本上只寫了想寫的部分。
.閱讀前先看一些人物及背景設定可能會更好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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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見那雙飽受震驚的深褐色在燈光下不斷顫抖,充滿自我主義的幽靈瞇起眼睛咧嘴而笑,和少女極為相似的容貌,始終給百合子帶來幾分難以形容的違和感。明明先前他們已有面識,但在經歷了剛才的事後,她對此刻的對方生出別種感受。

  「抱歉,嚇到妳了。」

  輕柔的中性音質,讓本就毫無歉意的話句更像他的身影般輕飄飄的,這種感覺又令她聯想到兄長,同時她也發現對方不再用那種乾淨到漂亮的敬語說話,普通的轉用平語跟自己對話,為什麼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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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己的心情不斷隨著對方的舉動升高跌宕,在對話正式開始前又令她覺得對方難以相處。但比起這個,她更驚訝自己沒有因為對方是幽靈而嚇得落荒而逃,許是因為對方除了像躺在水裡般飄浮以外,看起來就跟普通人無異,既沒有如恐怖片的鬼魂般有獵奇的可怕外表,四肢也是齊全的——還有一個重大要素,他是自己認識的人。

  百合子藉著拾起腳邊的塑膠瓶到直起身子的短暫時間慢慢收拾心情,她打開蓋子,將起了一層細泡的麥茶灌進嘴裡。冷涼的液體充分濕潤她的喉嚨,並一下子冷卻她發熱的大腦,她嘆了一口氣把瓶子收回冰箱中,這才重新看向如同人偶般一直面帶微笑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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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又如何?」她下意識的沉聲回答,知道對方肯定已經看出自己沒在隱藏的不快,便接著質問:「為什麼你會在這裡?」

  而天倉遊似乎早已習慣這種態度,泰然自若的回應:「看著妳從認識愛麗絲到現在的反應覺得很有趣,所以忍不住搭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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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果然跟自己想像的一樣,這個人也是跟那傢伙一樣性格惡劣,為什麼能養出像アリちゃん跟亞爾君那種溫柔又可愛的孩子呢?是夫人的功勞嗎?但是……從アリちゃん口中聽說到的「父親」都跟自己想像中和現在的樣子不太相同,沒有這種令人不自覺地想要警戒起來的怪異感覺。

  是因為自己的工作性質嗎?還是對方是幽靈而且知道對方的死因,所以只能看出內裡的空洞呢?她難以解明自身感受到的異樣是源於何處,抑或它們混在一體了才會顯得如此特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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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然你一直看著的話,為什麼不去幫亞爾君呢?」

  這是聽到對方的揶揄後最想問的事情,她抬眼瞪著對方幾秒,發現對方不為所動後,又獨自感到不爽而繞出開放式廚房,直接在窗邊的沙發上坐下。

  裝潢簡約的租屋處,在接近清晨的這段時間安靜得幾乎能聽見細微的耳鳴。而目的至今不明的幽靈輕盈飄到自己身旁,落座並優雅的翹腳,看似坐下實際上還是微微浮於位置上。明明薄紗領口、蝴蝶結與長髮隨動作飄逸,卻始終沒有一點該有的聲響,沒有呼吸聲也不會有心跳聲,安靜得如同立體影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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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面對僵硬的提問,他揚起淺淺的弧度,向百合子搖了搖頭。這個反應觸動到百合子心中的一點,她壓抑聲量但滿含怒意的追問。

  「為什麼不去幫他!你是他的父親,你全都知道的話就該去幫他吧!早點告訴アリちゃん、奧菲莉亞小姐還是我都可以更早救到亞爾君不是嗎?」

  對於確實從亞爾伯特被黑荻時雨跟蹤騷擾開始,就一直默默觀察到現在,並突然現身的他來說,這是無比正確又無可厚非的質詢。如果他還活著的話,感覺找十幾個藉口如何雄辯都不足以成為解釋,不,反過來說,如果他還活著就不可能發生這些令人婉惜的暴行才對。

  但現在,他有一個再明確不過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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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雖然我是他們的父親,但我不是他們的守護靈,死了之後的我就只是個肆意妄為的幽靈而已,雖然妳可能認為我的死很不負責任。」

  死掉的自己已經擅作主張的從責任中脫離了,本來自殺這件事就包含著可謂自私的初衷。但百合子顯然無法接受這個平靜的答案,她微微睜大並緊盯著對方的眼神裡仍充滿炙熱的質疑。

  「假設我這次幫了他們,那下次他們還會在心裡渴求我的協助,又一次的幫忙、再一次、再一次……變成先知那樣,在看不過眼的時候就去幫助他們的話,那他們接下來還會信任自己的決定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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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倉遊毫不避諱的直視,用冷靜的口吻訴說自己的想法,百合子緩緩吞嚥其清晰的說辭。

  「我明白,視而不見是一件殘酷的事,但既然他們嘗試往前走的話,理論上來說已經不存在於任何地方的我只能看著他們繼續前進。跌倒的話就靠自己或其他人的力量重新站起來,或者是稍微駐足休息,回頭去看看自身的足跡也不失為一件壞事,就算想走另一條路我也會在盡頭等待他們的。」

  傾吐時的淺玫紅泛起在水底晃蕩的柔和又虛幻的亮光,她想起每每談起父親時,少女那張自豪又喜悅的臉。他將雙手交疊置於膝蓋上,靜靜的注視著略微閃爍的深褐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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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無論如何,都謝謝妳願意走在愛麗絲和亞爾伯特身邊,還為他們發聲。」

  他的態度比剛才要平穩得多,給她的感覺稍微像個普通人了。這種改變是因為他在說孩子們的事,還是因為自己認真的替二人說話,所以他露出對雙方而言都是安心的姿態回應?百合子試圖從對方的舉動中默默解讀細微的訊息,對對方的印象開始有點好的轉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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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為了誰去做任何事都是需要莫大的勇氣和豁出去的覺悟的,很謝謝妳。」

  他誠懇的低頭向她道謝,剛開始那種略微高高在上又詭異的氛圍,在披上父親的皮囊後消失無蹤,這種外顯的感覺又不約而同的與兄長重疊,而兩個人給人的印象都是出自真心的,也就是說如果從不知曉他們的內面如何,那其皮囊的忠實就顯得千真萬確。或許是因為有雙胞胎姐弟的加持,而天倉遊的態度比人渣兄長更真誠得多——這說不定也是他其中之一的內貌——讓百合子原先尖銳的氣焰消卻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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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只是做了自己想做的事而已,沒有你說的那麼高尚……」

  想要責難對方的心情被這誠摯的道謝澆熄,她感覺有點彆扭的輕聲道謝,天倉遊輕輕瞇眼露出看見年輕人感到不好意思時的欣慰微笑,這個表情令百合子複雜的情緒又不自然的膨脹數分。

  「而且我不覺得你的死是不負責任的事……」仍藏著銳利的茶色往旁飄移,她輕輕拉起剛才話句中的重點,「雖然我也不太清楚你的事情,所有事都……讀過相關的資料,但我不夠了解病痛對你造成的實際心理影響是怎樣的,不過它嚴重到讓你做出這種選擇的話,那就證明你確實很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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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稍稍垂首,兩側長至頸項的墨黑鬚髮略微掩蓋她半張側臉,以柔潤曲線盛著稀薄晨光的睫毛與雙唇,在安靜的空間襯托中,散發著一股纖細的寂寞感。

  「我們的人生沒有交疊得太多或許本身就是一件好事,所以要說到任何事都能輕鬆一點。」

  輕鬆是指哪方面呢?天倉遊沒有多作解釋,也沒有變換自己的姿勢,他依然是飄浮於某個次元中的虛體,儼如幻覺般隨時都會消失的幽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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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就我最後的選擇來說,確實正如妳所說,在數十年來我每天都感到痛苦,但如果我有個實實在在的『救贖』的話,我想我能為了它再活一段時間的。」

  「救贖……?」

  「對,就像妳用行動救了愛麗絲和亞爾伯特一樣,『在地獄裡看見天上垂落的蜘蛛之絲也會想緊抓不放』,在日本不是很有名的句子嗎?話雖如此,但它不一定要是一個人或宗教,一段音樂、一個突然想改變回家路線的想法、一句再簡單不過的話語,都會在無形間成為某個人的救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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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曾經看過許多因為細小的契機而被拯救的人,那些微小如星光的碎片就是這樣一點一點的嵌進他人心中的空缺裡、溫暖著那些受傷的人,但對自己來說,僅有這些微細的光之碎片不足以填補自己深刻的空洞,確實能讓他感受到活著的快樂,但也因此越發痛苦。

  通曉人心的幽靈看向沙發前的電視,漆黑的畫面模糊倒映出百合子微微垂下的臉孔,勾勒出其端坐的完整輪廓,在那右方有一團如霧氣的乳白,無論面容抑或坐姿都無法被明確捕捉,現在的他僅能被認知至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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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缺乏它,又或者說我明明有很多機會,卻盡全力的為了去死而忽略了它。我想能確切地拯救我的必須是某個『寬宏大量的人』,但對我來說向他人尋求救贖本身是件殘酷的事。」

  「為什麼?」

  你明明也想得救不是嗎?她慢慢轉頭看向對方,困惑的模樣令她有幾分不成熟的可愛,這時她發現對方的微笑逐漸變得空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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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一心想從某個人身上獲得救贖,但到頭來對方絲毫沒有這個意思的話,對雙方而言都非常殘酷。無論是因此擅自失望的自己,還是因此而產生出新想法的對方……」

  她從沒想過這種事,那如果自己想要救贖某個人,但對對方來說這是多餘的,那又算是怎樣?她忍不住向遊問道,他輕輕的微笑。

  「那妳就在旁邊好好的守望他,或是去幫助更有需要的人吧,因為妳是正義的伙伴嘛。」

  他重整自己的坐姿,將雙腳抵在沙發上,手臂抱著膝蓋並將頭靠上去,他的眉眼和嘴角依然帶著柔弱的弧度,僅是藉此將自己的空虛縮到最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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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現在的妳、愛麗絲和亞爾伯爾都彼此需要,這是最好的發展。其實我也曾經有過『救贖』,但最後我還是敗給死亡。」

  他話中的敗陣除了說出自己最後還是想死外,「救贖」的死也讓他完全崩潰了。他的「救贖」有兩個人,其中一個陪他一起墮落至絕望的深淵,另一個人則是前往天國,他只能目送最愛的人離去,因為他走的路離天國太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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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們彼此需要嗎?

  百合子不太肯定是否如此,但只要姊弟俩希望的話,她都想成為二人的助力,即使談不上是救贖那般偉大。

  而這也必須——

  「……告訴我更多你的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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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的「うつつ」有

現實、現存、實在、(精神上的)正常

等等的意味,感覺很適合二人聊天時的氛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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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篇還有8.的,但是一起放會太長所以分開來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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