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C🎶¹⁹⁶佐里¹⁹⁹克拉克
限定交流|with ⁰²⁵歐索魯x札希⁰¹⁴魚鷹


俗話說「日行一善,福報自來。」

怪了,那日常行善積德的我怎麼就躺在這了呢?

——剛從百米高空墜落的佐里心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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佐里睜睜地看著天空,或者說他現在也只能看著天空,全身上下的疼痛讓他連稍微扭動脖子、轉動視線都極為吃力。視野內能見到遮天的樹林枝葉間破出了道口,那正是從天上掉下來的他壓折斷的。

因為枝葉的緩衝,讓他不至於直接在地上摔成一攤肉泥。謝謝你,大樹。
但也因此,他的身上多了幾根穿刺進皮肉裡的樹枝。真是謝謝你,大樹。

佐里用暈乎乎的小鳥腦袋,試著回想發生了到底發生了甚麼事。他首先想起的是那句話——

願芙蒂俐烏絲祝福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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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小小的鳥獸人剛到席爾瓦時,最常聽到的一句話。不知從甚麼時候開始,他也常常將這句話掛在嘴邊。

在這個信奉翠蔭信仰的國家,無論走到哪、做甚麼,只要順口帶上這麼一句話,大概率能得到居民和藹的回以同樣的祝福。偶爾,佐里的打賞罐裡還能因此多幾枚錢幣。

對無信仰的佐里來說,這就像是一句幸運咒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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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賽卡達湖傳來戰訊時,佐里便帶著「商品」飛往邊境。

在戰場周遭尋找落單、負傷的士兵,用比行情略高的價格出售醫療用品、治癒藥水,再附贈一曲能稍稍提振精神的魔法。這就是佐里最常做的生意之一。

雖然姑且身為席爾瓦的人民,但佐里並不挑做生意的對象。即使對方的身上有明顯的獅國徽章,佐里也還是會向其兜售得以療傷的道具。

當然,通常佐里並不會透漏自己所屬的國家。可這天他不知怎麼的犯錯了,天大的錯。

願芙蒂俐烏絲祝福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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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交易結束的那刻,佐里幾乎是習慣性地將這句話脫口而出。從獅國士兵那略微變色的表情,佐里就知道不妙,瞬間振翅而飛。

當佐里以為自己飛得夠快,夠高了,隨後那根穿刺過羽翼的長矛——他看見那個獅國士兵帶著的那把——則狠狠給他打臉。

失去飛行能力的他只能任由重力將身體扯向地面。

然後呢?然後他就躺在這了。

不知道摔斷了幾根骨頭,身上扎了多少樹枝,翅膀還插著一根矛。

嗓子呢?

…啊——啊——……

佐里沒多想就張開嘴,照著音階發聲。太棒了,呼吸吐氣都讓胸腔痛得要命,但至少他確定喉嚨沒被刺破,舌頭沒被咬斷。只要知道自己還能唱,他就安心地笑了。

剩下也只能聽天由命了。佐里看著天空,用越發昏沉的腦袋這麼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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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被一叢凌亂的剪影遮蓋一隅,漆黑之中的輪廓隨著瞳孔分秒的調適逐漸清晰。橄欖綠與木色的雙眼睜大看著從高處墜落的傷患──他遠遠就看見了,看見起飛的鳥兒被細長的武器穿透,雖未目睹其跌落的過程,但單看散亂一地的樹枝與物品,不難想像這人錯失了多少個大樹的擁抱。


歐索魯跪在一旁,將原本以爪嵌著的鹿放下,變回了人型。他同時聆聽著四處的動靜,確認沒有追兵或其他野獸。

他是聽到那幾聲試嗓的音階才順利找到這的,歐索魯沒有發聲歌唱的天賦,於是任何旋律進到他耳裡,都被他給牢牢地記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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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著受傷鳥兒,遲遲沒有發話,腦子裡飛快地轉過第一個念頭:這孩子太瘦了,就算作為獵物帶回去,某人肯定是不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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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佐里聽見有甚麼接近的聲音時,雖然痛,但他還是努力轉動頭部,試著看向聲音來源。
心想假如是野獸,他就認了。假如是那個獅國士兵,他肯定要罵上十幾句忘恩負義白眼狼才能甘心赴死。

但在看清來人的樣貌時,佐里愣住了,他很快就想起這個人是誰——那個手上明明有足足一袋錢卻直接不賞給他,只給了少少幾枚錢幣的小氣鬼。
那幾包醃肉乾?佐里不吃肉,連拿在手上都嫌臭。

「噢、嘶——……」佐里想用平時營業模式的高亢聲線打招呼,但身體的疼痛很快就給了他教訓。

即使如此,這張鳥嘴還是沒放棄開口,只是聲音輕了許多:「尊貴的先生,沒想到會在這種地方巧遇。」

「那首『不錯的消息』您可聽到了?」就是那首魔改過後的版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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佐里自認有按照對方的需求去譜曲作詞,還覺得成品棒極了,好幾次酒館或街頭說唱都會選擇唱這曲。

但不否認,他是挾帶了一些私怨,加上了一點、好吧、很多諷刺的意味在歌詞中。而他不曉得委託人是否聽出了這層意思。

「不曉得先生您可還滿意?」佐里問完自己忍不住嗤笑了聲。「哈哈……不曉得您是來賜錢還是賜死的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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歐索魯並不是第一次遇到令他費解的情況,彷彿全世界的人實際上都不是在跟他說話,而是跟另一個自己。

姑且先不論札希・哈里迪斯是不是真的剛好認識這個人,畢竟就這麼剛好給他遇上的機率不高。歐索魯僅是蹙眉一笑,搖搖頭,任由對方猜解意思,視線不經意落在散落的琴、破碎的瓶罐或雜物之間,有個足夠讓他注目的圖樣打斷了高速運轉的思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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繡有哈里迪斯家徽的袋子靜靜地躺在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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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被打斷都有點太好聽了,歐索魯的大腦少說離開自己五秒。好吧,往好處想,剛剛那個「姑且不論」有了一些可論的方向──

對方要不是尊貴的客戶或合作者,就是會被札希燉了烤了或涼拌的竊賊。

無論結果為何,對歐索魯來說只有一件事情至關重要。真相在被談論之前人得活著,眼下沒有能用的治療藥劑(總不能讓傷患趴地上舔)。自始至終都沒有說半句話的「尊貴先生」此刻正迅速的以手勢比了比自己的喉疤,並且在唇前比了個噓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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佐里看著眼前的人。皺眉,笑,搖搖頭,安靜。心裡就有些許疑惑。

那一次見面的印象就是「這個人錢真多,話也真多」,畢竟要遇到比自己還能講的人實在是太少見了,佐里對此印象頗深。

這之後自己的問題沒有得到回答,只看對方比了幾個手勢。

在那有著顯眼疤痕的脖子前比劃。指頭在唇前停止,示意噤聲。

割喉,作掉,安靜,閉嘴。

再不閉嘴就割了你的喉嚨作掉你——男人的手語在佐里的眼裡被解讀成了威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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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威脅效果拔群,小鳥乖乖閉上嘴,掉著眼淚發出悲傷而虛弱的鳥啼,同時努力抬起剩下那還能動的手,掌心朝外似在表達投降,接著又緊緊摀住喉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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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要不是這隻小小鳥還搭配了肢體表演,歐索魯肯定只能從豐沛的情緒之中感受到「害怕與疼痛」,而非「不要殺了我」。


溝通上有障礙不是第一天的事情,對啞巴來說,直接行動勝過花那一分一秒解釋其意圖。不過傷患得運、鹿也得運(免得回去被札希那傢伙撞見他連解釋的機會都沒了)。他輕輕拍了拍虛弱哭啼的鳥兒的肩、頭頂,隨後轉身將散落地面的幾袋物品與琴都撈起來塞進了隨身攜帶的大袋子裡,或全牢牢綁在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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尊貴的先生退去身上的袍,朝這走回來的赤裸的腳掌形變為兩三倍大的爪子,直到將厚暖的披風批在小鳥身上的手逐漸與展開的巨翼融合,轉眼所能辨識巨鳥與方才那位長髮男子是同一人的特徵,僅剩脖子上被放大的疤痕與腳踝上的印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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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舉起左爪抓住了鹿的屍體,尖爪牢牢刺穿頸部。

他舉起右爪的同時振翅,一把將傷患提起,連同自己的斗篷裹好。

於是地面瞬間變得遙遠、森林變得越來越渺小。看不見霍諾斯的追兵,也看不見狩獵者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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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棒了,至少還有一頭破喉嚨的鹿與你作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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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男人的手伸向自己時,佐里慌得差點要用盡剩下的力氣大叫:我又沒說話不要割我喉嚨!!!

而在那之前,隨著手分別拍在了肩膀和頭上,讓佐里幾乎到口的尖叫瞬間壓了回去,連悲鳴都停止了。

那是一種不可思議的安心感,並非因為男人的甚麼舉措讓佐里不再害怕,而是源於一直以來的經驗——「搭肩、拍頭」人們似乎總以此來傳達親切、友好,矮小的佐里難以做到,但反而經常接受。

於是在選擇相信男人現下不會對自己痛下殺手後,佐里就只是安靜地看著男人行動,化為巨鷹展開翅膀,向著自己伸出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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佐里眼睜睜看著地面離自己越來越遠,飛上高空的感覺此刻對他來說既熟悉又陌生。他大概是第一次……不,是久違的不靠自己的翅膀飛上天際。

他瞥了眼自己的鄰居,想不合時宜地開句玩笑:First time?

可惜鹿的喉嚨已經破了無法答腔,自己也痛得說不出更多幹話。

現正發生的一切裡,唯一讓他感覺好些的只有裹著自己的斗篷所帶來的些許溫暖。讓他想起在寒冷北境時,誰為她披上的厚實大衣。

即使知道現在睡著以後,或許就醒不過來,佐里終究還是無法克制的闔上了眼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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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i

        da──don──

   li──la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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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琴聲與旋律來自帳外,遙遠的參雜於人來人往或金屬木質等碰撞音之間。商團隊伍沿著星痕山脈朝著賽卡達湖移動,不偏不倚地隨著戰況行動。

那可不是他們的意願,那是原先就預定好的路徑。帳外的人們喝著水、路過踩過泥沙的步伐,全都由靜謐的聖地烘托為清晰的聲韻。

歐索魯回到營區的第一件事情,便是將鹿整隻交給適應良好的廚師苦萊斯吉料理。他能感受到瀏海下那雙看不見的眸子緊盯著睡著的傷患,於是急急忙忙便把人抱去了個人的營帳,塞在了隨隨便便用好幾層捨不得丟棄的布料堆成的、真如巢般的床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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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此期間,啞者將患部的血跡從羽上擦乾淨、熟練地上藥、包紮,在一切都安置妥當、替人蓋了條毯子,便拿了些水與放了些魚肉肉糜的粥食擺在一旁蓋著。此刻尊貴卻格外安靜的人不知去向,小巧的帳棚內隨隨便便的擺了幾個隨身用的袋子與行囊,之中肉眼可見的,並未包含那把壞掉的琴或任何自空中墜落時遺落的物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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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不錯的琴聲——隨著這個念頭浮現,佐里也慢慢恢復意識。比起皮肉痛、陌生環境,他反而更對自己還活著、甚至被包紮過而感到驚訝。

如果說那個異色雙眸、喉頭有疤的男人正是哈里迪斯的團長,難道真的與謠言和第一印象不同,意外的是個好人?

佐里不相信,天底下哪好人會被謠傳有食人癖。即使真是好人,他也不覺得免費的救援治療會出自於一位貿易商人之手。

想到此,佐里就感到毛骨悚然。為了避免自己又得再度花上數年還債、或者成為盤中飧的下場,他決定得趁能逃就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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佐里先試著降低獸化、將顯眼的羽翼收回,然而傷處血肉被撕扯的疼痛感讓他不得不停下。身體各處傳來的陣痛,都告訴他現在強行變化身體的型態不是好選擇,只能暫且打住,盡可能的縮著翅膀。

接著他集中精神,用指頭在胸口輕輕點了幾下、如同打著拍子,試著在自己身上凝聚魔力,讓身體產生還有足夠體力能活動的錯覺,接著便忽視滿身的傷痛起身。

佐里環視了一圈營帳內部,很快確定此處沒有自己的所有物。為此心疼了一秒後,他沒多猶豫就轉向帳篷的出入口,想瞧一眼外頭的狀況,判斷是不是能夠逃出去的好時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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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巧不巧,「尊貴的大人」正抱著一把誰最眼熟的琴與人四目相接。


歐索魯詫異傷患擅自起身,慌忙張開了巨大的鷹翅阻止對方離開,然後一手按住了確認過沒有傷勢的那一側肩頭,迅速的把人退件給小鳥身後的床鋪。


有那麼一剎那,那畫面像極了老鷹抓小雞,只是前面沒有半隻母雞擋。


被強制坐回床面的小鳥下一秒被蹲在床邊的人強制塞了水杯,投以最安靜卻又最嚴厲的視線,任由他人解讀成威脅或關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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噫!?」沒料到連逃脫都還沒開始就被抓到了,佐里嚇得發出一聲沒用的短促鳥啼。

高度獸化的情況下,這雙鳥類的腳爪本來就不適合奔跑,說實在除了能飛行以外,沒有一點是能比人類的型態靈活。於是佐里就這麼輕而易舉的被按回了床鋪坐下。

「…大、大人!小的不是要逃跑,是不好意思弄髒這麼好的床鋪,也想找您致謝——」面對男人的目光,佐里停頓了片刻便努力扯出笑容,找著好聽的藉口。
然而不僅心虛的聲音讓話語壓根沒有說服力,整個人還明顯的發抖,連被塞到手裡的杯子都撒出了幾滴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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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如上回說的,小的不才日子是過得有一餐沒一餐的,面對您的救助實在無以回報,但、但是如果有任何小的能夠為您做的,小的都願意盡力去做!請、請饒了小的一條命……」求情的話說著說著,小鳥的嘴角又垮了下來,最後甚至再度發出悲傷的啜泣和鳥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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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大人大人的叫可真是太不習慣了。歐索魯看著顫抖的水、浮誇的演技,與那說來就來的啜泣聲──

心虛由他所聽見,卻是藏著一股來自深層的害怕。


歐索魯將那把琴放在小鳥兒的身旁,從腰間拿出了皮革封面帶著歲月的冊子,嘩啦翻到了空白頁,一根與他剛收攏起來的巨大鷹翼相同色系的羽毛筆,從管束中生成了從無到有的墨。


『小的無權要了您性命,孩子。』
『但你的傷勢是必須要時間休養。』
『別仗著年輕就開自己身體的玩笑。』

他把冊子轉向遞給了鳥兒,神情稍微溫和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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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此刻於床旁、身邊的那把琴──似乎已經被修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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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鳥不曉得他帶有表演成分的誇張求情是否奏效,至少眼下他還活著,而男人展示的文字也沒有任何關於討要治療費的內容。

「……」佐里眨了眨還掛著淚珠的眼睛,看了看冊子、身旁修好的琴,最後看向面前表情柔和的男人。

昏迷前隱約察覺到的違和感再度浮現。眼前的這個人是不是太好,又太安靜了?

佐里盯著眼前的人,動作小心翼翼地低頭喝了口水,潤了潤喉嚨後才接著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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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您,如此善良、慈悲為懷的先生,能在性命垂危時受到您的幫助,真的是ㄈ…小的不曉得幾輩子修來的福氣。」啜泣早在開口前就停止,語氣也平緩了許多,唯獨在差點把女神之名脫口而出時停頓了一會兒。「小的會珍惜您救來的這條命,未來必當努力回報。」

「……另外,小的還有一個問題實在想問,倘若是誤會,請原諒小的有眼無珠。」佐里慢慢抬眼看向對方,再度確認違和感依然存在後,才將問題問出:「您是上次要求我改編歌曲的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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歐索魯總算是明白了。關於對方為何會初次見面就如此戰戰兢兢彬彬有禮、一見面即表現得如此渺小又恭敬。

札希八成就是那個要求這孩子改編歌曲的人,而那把琴也成了對方很擅長樂器與歌唱的印證,可真是受罪了、受罪了,天知道札希給了他什麼樣的改編歌曲懲罰條件。


啞者微笑,搖了搖頭,輕輕且釋然地鬆了一口氣。

『雖然我並非要求您改編的人,但我想既然您有這番誤會,我猜我是認識您所指的那位大人的。』冊子再次翻轉面向鳥兒,又想了想,兩人其實不用互相小的來小的去的,便在對方正要閱讀的前一秒又把冊子收回去,補了一行再轉回來。

這種欲言又止又說的感覺倒是跟某個喜歡抓頓點插話的大人有那麼點重疊。

『您可以稱呼我為歐索魯,是否有幸得知您的稱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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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哈里迪斯,詩人之間傳唱的不只有關於滅門的慘案——那位有食人愛好的團長「札希‧哈里迪斯」,吃下的人多到使他長出兩個靈魂。

這個故事太荒謬了,為了取材打聽到這個謠傳的佐里起初並不相信。直到眼前的男人在紙面上展示出了截然不同的名字。

但不可能,兩個靈魂還是太荒謬了。難道是雙胞胎?易容?影武者?
佐里盯著這個與記憶中過於相像,但確實又有些區別的男人,腦袋感覺陷入了風暴。

佐里有太多問題想問了,想把所有聽來的訛傳都向對方驗證過一次。但他也有以目前的處境,不便過分打聽隱私的自覺。

「…小名叫摩根勒菲,很高興認識您,歐索魯先生。」結束那讓小鳥停頓兩三秒之久的腦內風暴後,才微笑著向對方報上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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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摩根勒菲小姐,在我面前您可以放鬆些,我並非為了得到回報才救您的。』

『總之喝些水、吃點東西,您可以待在這直到休息夠了再離開。』
啞者試著將對方的名字拼音書寫,伸手拉開盛著魚粥的碗蓋。不如剛起鍋那般燙舌,但仍足夠暖胃。

『很抱歉擅自將您的琴帶去修復,因為我記得營地裡正巧有修琴的工匠隨行,我便請託他使用了一些現成的材料修整琴弦與修補了音箱,但願不會與原先的音色相差過大。』他又寫了一大篇幅的文字說明了琴的事情,眼看對方確實放鬆了些,便從跪姿改席地而坐,靜靜的等人把篇幅不少的文字閱讀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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閱讀的同時,佐里也時不時抬眼觀察歐索魯的行動,這讓他花了一點時間才看完,最後臉上露出的還是疑惑。

「…那真是、太感謝了……」佐里還在試著消化這些文字,字裡行間傳達的善意,此時反而造成他的理解困難。佐里看了眼放在身旁的琴,也不敢伸手去碰。

沉吟了幾秒後,佐里此時選擇直說。

「恕我直言,歐索魯先生。修琴、傷藥、休息的場所……哪怕是一杯水,一般來說都是有價的。您應該沒有理由對我慷慨至此。」換句話說就是不相信對方聲?稱的:這些幫助無需回報。

「既然您是認識那位大人的,該不會這是我最後的晚餐?」說著又瞥了眼魚粥,散發的肉香讓他一點也沒有進食的慾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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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致能從對方的反應得知對方對於哈里迪斯的傳聞理解到什麼地步——那畢竟也不算是大新聞了,只不過親眼證實之人本佔少數。他蹙眉笑了笑,一行『那麼這最後的晚餐恐怕還閒太清淡。』輕描淡寫的吐槽在空白處,然後隨之不斷的延展開來。


『您所論定的慷慨皆屬我個人作為。』
『更何況幫助並非經過您的同意與允許。』

『哪有擅自將強索視為慷慨的道理?』


歐索魯看著自己寫的字半晌,欲交出的冊子又被收回。他很清楚重申並不需要代價反而會讓一些人感到愧疚,於是架在臂膀上又多添了幾行。

『若真覺得這份慷慨對您來說過於負擔,待日後有機會時幫我有點小忙就好。我希望這份感謝是出自個人意願,而非被視為一種債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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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男人把「話」遞出又收回,補充後又送出的樣子,佐里笑了下。等看到那行吐槽,佐里又忍不住輕笑了聲。以似乎只能筆談的人來說,還挺幽默的。

「…好吧,那麼就謝謝先生的『個人行為』了。」至此已經試探的夠多次了,佐里決定接受這個的說法,暫且不再探究這些幫助是否真正無償。

「幫忙的部分也是自然,救命恩人若有需要,哪有不幫的道理?」

「不過,在想到該如何感謝先生以前——不曉得能不能請先生再幫我個小忙?」佐里用還能動的手輕輕摸上身旁的琴,視線也再次掠過整個營帳。

「請問除了這把琴以外,沒有其他東西跟我掉在一起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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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有──不如說他有十分想確認的事情,心心念念但卻也不想懷疑這孩子。

還沒有寫字回答,歐索魯從自己的腰包裡拿出了一些救援拾時起的雜物放在床邊歸還,接著單獨拿出了有著哈里迪斯商團紋樣的錢囊。

拿在手中,以字跡委婉且不帶責備僅以求知為目的的拷問──

『看到這個東西時我十分訝異。』
『沒想到您會擁有我們商團家族成員才能擁有的東西。』
『這使我好奇關於摩根勒菲小姐與這個錢包相遇的故事。』

歐索魯此刻露出了自見到他以來最真誠期盼懇求的眼神,彷彿無聲地將「願不願意告訴我呢?」幾個大大的字用活躍的表情赤裸裸地砸在誰的眼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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佐里的目光一一掃過那些雜物,當對上那繡有鳥爪圖騰的牛皮袋的瞬間,他就調整表情,將醞釀好的話語道出——

「就是這個!」

就是這個——拿去當鋪看到老闆微妙表情時,他決定先收著的東西;在為了改編歌曲,打聽哈里迪斯的同時了解上頭圖騰意涵的東西;本打算找機會拆解、變賣,將暴露風險降到最低,卻好巧不巧,在今天同被擊落的自己一起被哈里迪斯一員給撿到的東西。

他還能料不到拷問會接踵而來嗎?不能慌,一點都不能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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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摩根勒菲」讀著冊子上的文字,調整呼吸,將所謂的故事說出來:

「這個——是前些日子,我在街頭唱歌賣藝時,一位好心的先生贈與給我的。」

「當時那位先生自身也是囊中羞澀,但或許是看小女子可憐,所以十分慷慨地將這個錢包賞給我,讓我拿去典當變賣。」

「但這麼珍貴的心意,我怎麼捨得賣掉呢。」

「沒想到兜兜轉轉,居然在今天又受到同個商團的先生您的幫助,真是讓人不禁感嘆是命運啊。」至此,已經是佐里能擠出此生最真誠的演技了。

盡可能地將故事在事實的基礎上模糊去對自己不利的焦點,放大對商團成員的讚美。至少若不幸的遇上另一位主角出現的狀況時,或許也還能有後路可退。

而面對幫助他的這位先生所投來的誠懇眼神,佐里的良心確實感到有些刺痛,但再痛都比不過求生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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歐索魯的神情從訝異轉為欣慰,彷彿於你在同一個視角感嘆命運其妙。

而這段話又讓歐索魯推敲出另一件事實:哈里迪斯被認定為家族的人其實不多,擁有這種錢包的人屈指可數,而在這之中會因為囊中羞澀請人把錢包拿去賣的人,首先絕不可能是札希‧哈里迪斯這個大家主,所以錢包跟請託改編詞曲是兩回事。

他首先想到的是最近有些窮困潦倒的可憐小鬼──賽西爾。於是先想到他之後,便再也沒有其他可能能夠完勝這孩子經常為了素材愁苦的形象。

選擇相信摩根勒菲小姐的啞者把帶有哈里迪斯家徽的袋子塞回給袋子的主人,示以明白的點頭。這事要是給哈里迪斯大人知道,賽西爾那小子又要被毫無情感的話語砲火連續攻擊個五分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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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雖如此,他選擇讓這件事情自然發展下去。只要這件沒有危及商團的存亡,他沒有義務把那孩子自行決定的事情全都稟報給札希知道。


『那麼請您好好收著,務必跟哈里迪斯家的人作朋友。』

『一位哈里迪斯賞識您,一位哈里迪斯有託於您,我作為哈里迪斯家的僕役,有幸拯救了您這麼一個備受賞識的孩子。』

歐索魯此刻低著頭將尊敬與誠意連著冊子雙手奉上,至此可太難解開這場牽扯人數逐漸增加的誤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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佐里看似開心地接過那個袋子,還相當珍惜的捧在懷裡。但實際上他已經不想再碰到這顆燙手山芋,甚至短時間內都不想再看到、聽到、碰到「哈里迪斯」這個名號了。無奈隨後接過的冊子上就一連寫了四次「哈里迪斯」。

「歐索魯先生,千萬別說……」

「寫?這種話?」

「無論如何,我才是明明無才無德,卻有幸能受到哈里迪斯家三位大人的幫助,只怕花上三生三世都還報答不了。」

戲都開演了也只能演下去。佐里繼續花言巧語,低下頭來把冊子恭敬的歸還給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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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僕役?」

從先前起就一直懷揣的各種問題,到了現在相信眼前的男人大概真的是個老實的濫好人後,佐里才終於按耐不住好奇心,藉著對方寫出的文字試著提問。

「先生看上去和那位大人長得…可說是非常相像,我還以為兩位是兄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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歐索魯明顯愣了幾秒,雖未注視著雙眼,但異色的視線並未從對方提問的臉龐上移開。

這本為見過他與札希的人常會得出的好奇,歐索魯的大腦因這個問題旋起一陣爆風,思考著事實該以什麼樣的形式構築。

首先札希最近對於過於貼近事實的歌曲傳唱起了些不滿,為了保護商團的領頭者,他其實不應該透露太多。然而這件事情本質上就很難解釋──光是札希沒有避免眾人看到他們兩個幾乎長得一模一樣的人一起行動、又不忌諱跟他人表明主僕的關係,就足夠令人匪夷所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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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自認從未摸透札希‧哈里迪斯這一層面的思路,單純接收其習慣、嘗試接收其無從判斷的喜好後得到了點訣竅,拔去了與他相處的彆扭換來無聲的默契,也就這麼百依百順至今。

『這事要說起來有點複雜,但我們確實是主僕而非兄弟。』無形的內心交戰結束,他覺得再怎麼不承認都可疑,還不如就對方已知的料子闡述:

『您目前為止對哈里迪斯的認知有多少?』

暫且不清楚摩根勒菲到底聽過哪些版本的歌,歐索魯決定在自曝其短之前先試探一下對方目前為止的認知與猜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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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前為止我知道的……」看到這樣的反問,換佐里愣了下。

經過男人那幾秒的沉默,他以為得到的答案會是簡單的肯定或否定,或禁令追究。

剛才還在心裡嘀咕不想再接觸到「哈里迪斯」這四個字的小鳥,此時又產生即將能對答案、滿足八卦好奇心的興奮感。連背後單邊的翅膀都不自覺地搧了下。

「一開始我只知道是個生意做很大的貿易商團——直到受到那位大人的委託之後,我才去找了一些詩人前輩、聽了一些故事。」講述前,先拿團長大人當擋箭牌,盡可能減低自己在這件事中的主動性。
HC🎶¹⁹⁶佐里¹⁹⁹克拉克
無聲的傷疤在脖子上——」佐里稍稍昂首,輕聲朗誦其中特徵指向相當明確的一句。

「這是坊間最常聽到的版本,也是那位大人給我要我改編的那首。」

「他形容這首歌寫實又無趣。」

「除此之外,我還聽說過——連人肉都不浪費的團長,吃下的人多到使他長出另一個靈魂;還有團長喜剝人皮,拼拼湊湊製造了與自己極其相像的替身……之類的故事。」

「我知道的大概就是這些。」

語氣和表情都已經明顯地指出小鳥兒信了哪些話,對哪些話又不怎麼上心,此時他也沒有刻意藏著的意思,還朝喉頭上帶疤的男人眨了眨眼,像是輪到對方說故事、對此滿心期待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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歐索魯全程看著摩根勒菲述說時的一舉一動,那是作為無聲者是以將萬物接收的習性。彷彿生來便不願遺漏每個容易受人遺落的資訊般,他蒐集、歸納、重新拼湊、解讀——


坊間傳唱的哈里迪斯理所當然脫離不了「兩個他」。

他作為鐵錚錚的事實,實在沒有胡謅的必要。

懸在紙面上的筆再次沙沙響起。填充著沉默,四周唯有營帳外路過者的遙遠話語或笑聲,這個營區就你所知的,即便是夜晚也一直都有人在走動。

『有一種說法,是我擁有兩個人格,隨著時間與記憶切換;』

『有一種說法,是我被主人改造成了隨時保護他的替身;』

『還有一種說法,是有人意圖將我們撕裂成兩半,避免對他們不利的預言成真。』

『聽起來最不可能的事實,對於早已之情的當事者而言確實顯得無趣。』

歐索魯在交出文字之前,在最下方補上了一個問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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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相信靈魂的存在嗎?摩根勒菲小姐。』
『你覺得靈魂即便撕裂了,還能獨立成長、獨立思考,是一件正常的事情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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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的問句,似乎應證了各種各樣的說法中,哪一個才是最接近事實的,或至少是男人願意多加闡述與解釋的。

佐里讀完最後幾行字時,背後的翅膀又搧了搧,同時狐疑地瞄了眼男人,想試著從對方的表情看出有沒有呼弄的意思。

老實說以故事性而言,佐里比較喜歡吃人吃到長出一個人的版本,既酷又足夠獵奇。但靈魂撕裂也是一個很有趣的走向。

「靈魂的存在……好像只能相信了吧,畢竟都有死靈魔法了。」邊用手稍微理著包紮過的翅膀羽毛,邊將思索後的答案道出:「至於正不正常,如果『正常』的定義是符合大眾普遍認知的話,那我想應該不正常吧。」

「不過正不正常很重要嗎?」硬要說,佐里是重視故事精彩大於邏輯派,就像郝萊巫只要效果不要真相。「歐索魯先生自己怎麼認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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滄桑面容之上,那雙異色瞳孔內的黑色面積在一瞬間佔據了較大的面積,隨後回歸人類應有的視野,因不曾細想過的提問愣了半晌。

筆尖細微的敲擊著紙面,他沒有即刻以文字作為答覆,端看著也能明白,啞者也有停下話語思考的時刻。


『雖然我的事情也是聽別人的說法才得知的,但若作為被一分為二的靈魂之一也不相信靈魂有其輪廓的話,我恐怕也無從解釋我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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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會就我所知的闡述,所以故事不一定如吟遊詩人們傳唱的版本般精采。如果摩根勒菲小姐能將這段經歷作為一位朋友的故事來傾聽、不隨意散佈,我想我會很樂意跟您分享。』

他微笑著寫下了前提,但他並未等待對方予以承諾,紙張上的文字持續被刻畫成有意義的語句,彷彿「懷疑」一詞的定義不曾出現在這個人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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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仍偷瞄了一眼在一旁被閒置許久的食物,又看了看摩根勒菲,擔心自己此刻寫得過多會干擾對方驅趕飢餓或補充營養。

即便如此,他沒有打斷自己的文字,靜靜的等待或聆聽任何飢餓的訊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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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我有記憶以來,我就生活在霍諾斯邊境。我的照顧者死了之後,輾轉以戰俘的身分被賣進了日光堡的鳥翼生死鬥技場內。那裏抓了許多來自佛地杜多或是席爾瓦的鳥戰俘,關於我自己的事情,是直到我被主人買走後才被告知的。』

『這能解釋我們的性格為何如此迥異。至於主人買下我的理由也很簡單:他一直都在尋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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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的我曾經問他一些問題:』

筆尖再次停下,歐索魯沉思半晌,在大篇幅的文字之後補了一個問句,抬起頭來,瞇眼笑著將本子交棒。



   『如果你是我,你會問些什麼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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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想到還不等自己針對「不隨意散佈」這點做出任何保證,男人就這麼自顧自地繼續寫了下去。
佐里沒有打斷對方的書寫,只是靜靜等待故事被完成,並再次交到自己手上。

等待的期間,佐里望向營帳的出入口,他始終在意著外頭的動靜。
既然這裡很可能是哈里迪斯的營地,那麼他們剛才時不時提起的團長,又或者是牛皮袋的原主,是否也都在這裡呢?

佐里很好奇,要是此時有人揭開營帳門簾,同時揭穿他所撒的謊,眼前的男人是否還能繼續以如此溫和的態度,稱自己為朋友?

這份隱隱的擔憂還未得到解答,新的故事和問題就來到了佐里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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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紙上,男人輕描淡寫地描述了自己的出身,佐里則疑惑地抬眼看向對方。他分辨不出眼前的人是在胡扯,還是真就這麼向一個素未謀面的人全盤托出了。

若是後者,又怎麼能相信他不會到處散佈?難道他聲稱的收到委託、收到賞賜,就真有如此份量?還是男人打從起筆開始,就沒打算留他活口了?

即使在心中悲觀的預測著死期,佐里的心思還是被紙面上的文字給勾住了,畢竟他是個有吟遊詩人夢的孩子,賞析故事在此刻恐怕比什麼都要緊。

如果你是我,你會問些什麼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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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大概會問……買下我花了多少錢?要花多少錢才能換得自由?」

「或者是——『你是怎麼找到我的?這之前你過得怎麼樣?為什麼要找我?』……之類的吧?」

最後補上的幾句時機突兀,音量提得比先前都略高一些,但仍然沒能完全掩飾空腹引起的咕嚕聲。佐里對此則是面不改色,假裝沒有任何異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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歐索魯的耳朵可不會漏掉任何一個細節。他用感知印證、以實際行動彌補言語溝通上的疏漏──摩根勒菲肯定是餓了,但基於什麼原因沒有主動進食,果然是自己自顧自地寫太多了嗎?

真是不夠細心呢。啞者逕自蹙眉笑,『可以吃沒關係。』幾個字寫得比述說故事時的字母還要大一些。

他盯著對方許久,等待著進食或婉拒進食的回應,停頓的筆尖蓄意避免填飽肚子這件事情受到延宕,又想著自己是否有思慮不周之處。

『難道是不喜歡吃魚或粥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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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冊子轉過來的文字明示男人聽見了那他想掩飾的聲音,佐里臉上的羽毛稍微豎起來,又很快被他自己撫平下去。

「是的,我基本上只吃素,很抱歉辜負了您的好意……」

「但請不要顧慮我,我不是很餓,這個傷不用太久就會好的,到時候我可以自己去找食物。」佐里把手搭在包紮處上如此說著,實際上對於傷勢如何他心裡也沒底,但還能靠魔力驅散疼痛,應該還沒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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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抱歉打斷您的故事,不介意的話請繼續?」

oO( 不如說,都把我的胃口吊到這裡了,不說完也太折磨人了吧!?)

佐里在和顏悅色下藏著哀號,此時迫切的想知道「是歐索魯的話問了甚麼問題」以及後續與其主發生了甚麼。

畢竟要是對方離開營帳為他準備吃食,那麼他勢必要面臨該留下還是逃跑的兩難。到時候無論做出哪個決定,自己肯定都會懊惱一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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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可能不介意?小孩子最要緊的事情就是吃飽睡好穿暖。歐索魯思忖半晌,伸手翻了翻自己身後的腰包,翻出了好幾個袋子,再從袋子裡抓出了好幾個皮紙跟麻袋包裝的物品。

穀物與酥脆昆蟲的香氣隱隱自拉開的封口處漫開,裡頭塞滿了玉米加熱後爆開的白色花朵與炸得酥脆的蚱蜢酥。歐索魯果斷地將乾糧塞進了對方的手裡,光是讓人無償看八卦就算了,這下還讓人邊看八卦的同時可以邊吃爆米花。

『下人怎麼好意思讓客人餓著,更何況您是我們哈里迪斯尊貴的合作者。是我沒有事先確認,作為一名餐餐食用魚肉已經習慣的人,我向您道歉。』

啞者垂眼低頭,好好的賠不是後,才接續著方才的故事接續書寫。

『不過摩根勒菲小姐會提出的問題與我當初所問並無太大差異。』
『除了多少錢之外,剩下的問題我全問了。』
『或許我並不在乎自己的身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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歐索魯暗眸微笑,等待已經寫滿的紙面被閱讀時,他用另一張空白的紙將故事的發展延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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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問他他是怎麼找到我的,他說他就是知道;』
『我問他為什麼要找到我,他說是為了讓被撕裂並削弱的力量重歸完整;』
『我問他在這之前他過得如何,他說這不是一名將死之人需要過問的細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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歐索魯很少與人提及這段過去,但他仍熟練的揀選字句,將復仇或是重歸完整的方式都省略,只要沒人追問,就沒有人會刻意提起。

『但無論如何,顯而易見的,哈里迪斯商團在他的帶領之下運行得很好,他並未辜負一度因滅門而沒落的商團之名,而這就是關於哈里迪斯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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佐里驚訝地接過那包乾糧,內容物讓他聯想到劇院門口商人會販賣的零嘴。

oO(嗯?這個人是隨時都做好寫故事賣藝的準備嗎?)這過於完備的服務讓佐里不禁有種以為對方是同行的錯覺,還默默記下了這個行銷手法。

先是為對方的賠不是連連擺手搖頭,在良心感覺像是被針猛扎的情況下,佐里花了一點時間做心理建設,才拿起一顆爆米花放到嘴裡。

一邊細細咀嚼著,一邊認真地繼續閱讀對方遞來的文字。

人與人之間的想法本就各異,但佐里還是驚訝於自己隨口提出的問題幾乎矇中,而他最在意的「身價」則被男人註以「不在乎」。佐里的咀嚼停頓了一下,然後又繼續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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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如此,所以眼前的男人並不是雙胞胎、吃到多長出的存在、或量身訂製的替身,而是被分裂成兩個的靈魂之一。

這個概念在佐里的認知中不太好理解,但視作故事的話,就能輕易接受了這個設定。

若是這樣,佐里還有很多問題想問,包括——若撕裂靈魂論為真,那麼肉體又是從何而來?所謂將死之人的死期為何?有這樣坎坷的身世,是甚麼使您決定表現得這麼善良?

——不過無窮無盡的問題容易讓人厭煩,他也已經從面前的好心先生那得到太多了。

佐里思考了一會兒,盡可能將問題濃縮至有限的數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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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曉得我能不能再問三個問題呢?若歐索魯先生不願意的話,不回答也沒關係。」說完,佐里也補上先前來不及答上的保證:「當然,我也不會隨意傳播,只是純屬好奇。」

在男人落筆回答前,佐里就自顧自地先將問題給拋出。

「第一,如果靈魂是被一分為二,你們作為各半的靈魂是如何分主次的呢?」

「第二,現在的兩位,已經是『完整』的狀態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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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為什麼要跟我說這麼多呢?雖然我是很樂意聽……」

「呃、拜讀?」是要幾次。

「總之,假如這些故事都是您的親身經歷,讓我知道這些,對歐索魯先生應該沒有好處,甚至還有風險吧。」

問完最後一個問題後,佐里才又投了幾個爆米花到嘴裡,接著就將袋口稍稍折起封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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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對方提出只要再問三個問題一事時,歐索魯並未做出過多反應。他很單純的點點頭,聽完了孩子的提問,因途中由聽改讀的改口忍不住掩嘴竊笑。

他希望對方沒有因為把動詞說錯而感到不自在,不過就他所認為,這是個貼心的舉動。


作為一個曾經耐心回答一位從小養到大的小鬼頭無盡問題的人──從一個問題延伸、到回答時寫出來的艱深單字、再從艱深單字延伸到關於那個單字的提問,歐索魯非常習慣來回問答,直到真的不得不被主人叫走,然後再抽空把還沒回答的問題寫在紙上轉交給小鬼。

問答是如此自然而然,對他而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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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這點我無法實際確定,但既然我在財產定義上屬於主人的所有物,那麼他的靈魂則永遠為主,我不該、也不會有其他想像。』

『二、並非完整。』雖然他可以把完整的方式寫出來,但他最近才被碎念「有些提問你不必太過細節或誠實的回答」──先不論他好像一年前曾跟一個貓少女提過自己會被吃掉凡事記得要把握當下的事情,他可是事後才覺得有點後悔他那麼說。

至少目前只是回應是否完整對他來說不會感到心虛愧疚,若對方追問再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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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關於這點我得先跟您說聲不好意思,摩根勒菲。』啞者蹙眉,勾起調皮的微笑,低頭接著書寫:『我願意與您說這麼多,是基於兩點,實際上可以歸類成同一點。關於我的故事,我從未與他人提及。』

『包含了整個哈里迪斯商團。』


『我想這些事情,我相信當主人變得完整的那一刻,便再也無人知曉了,也無法威脅到任何人。或許我只是想藉此闡述,不希望這些事情唯有我所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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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天我若不在這世上,而這份故事直到那時候才被傳出去,便是我期許的。』

『反之,因為這個故事我只跟一個人提過,所以當我還活著的時候,我會知道是誰透露了出去。』



啞者勾起調皮的微笑,將鋪滿字的冊子、包含最後一行寫在紙底的句子交給對方。

『乍看危險,實際上風險並不存在,因為我相信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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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了前兩個問題的答案佐里的反應都很平淡,畢竟故事本身就頗讓人驚喜,兩個問題則比較像是對故事細枝末節的補全,得到答案後他便只是默默記住。

當然心中仍然有更多基於此延伸出的問題,但佐里姑且遵守自己設下的數字,沒有急著追問。

當讀到第三點時,佐里便挑了挑眉。當情報傾訴對象具有唯一性時,佐里就明白為何對方毫不擔心所謂的風險。

以信任包裝的威脅。雖然用詞溫和委婉,但佐里還是讀得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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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即使讀懂了,佐里也並不覺得有甚麼,反而還因為對方顯露出些許的心機而感到親近。相較徹頭徹尾的善人,還是這樣才有點人情味。

佐里也藉此打消了先前積累的良心刺痛、和負罪感,相當擅長和自己和解。

比起抗議,討價還價,佐里現在選擇繼續當個老實乖巧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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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明白了。」佐里沒有二話,向對方伸出小指頭,示意要打勾勾。

「歐索魯先生作為我的救命恩人,我的朋友,我會如您期許的那樣,絕不讓您從它處再次聽見這個故事。」

「能作為這個故事唯一的讀者,是我無上的榮幸,謝謝您願意和我分享這些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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粗糙表面的小指輕輕勾上,像是心裡頭有某塊石頭被安置在一處,歐索魯此刻笑得輕鬆而無憾。

『既然都是朋友了,就直呼歐索魯吧。』奴隸地位的人仍不習慣被加敬稱,就算對方明顯是小了自己好幾歲的孩子。他陷入幾秒沉思,思緒繞回談話過程中逐漸鮮明的疑問。

『我也有一個疑問,不知是否您願意回答我,摩根勒菲。』
『就我所知您身上沒有任何武器、甚至並不擁有能上戰場的體魄──一名普通且尚且年輕的吟遊詩人,為何要出現在前線?』

『總不會是來替士兵們提振士氣、或是勵志以旋律衝擊使摩根勒菲的名聲遠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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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O(甚麼是旋律衝擊?)佐里不太理解,但從字面上來看,應該是甚麼他沒聽過的音樂魔法招式?他默默記下這個詞,打算回頭再找人問問。當然還有機會活著回去的話。

「摩根勒菲無意將名聲遠播,」何況那也不是他的名字。「也沒有那麼崇高的志向——」

「我是來做生意的!」大概是想著自己被擊落時的狀態,甚至連身上沒有武器、沒有能打的體魄都被知道得一清二楚,佐里很老實地道出自己此行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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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邊境發生衝突開戰之後,我會帶著傷藥來到附近,有償的提供給需要的傷患,幫助他們多一口氣能回到他們想去的地方。」

「而且這次賽卡達湖開打後,一位曾經很照顧我的人聽說也作為雇傭兵上了前線……我還想說不定能碰見他,幫他一把。」唯有這句是假,那個戰鬥瘋子哪還需要自己幫忙。只是出於慣性的給自己的說法添加些戲劇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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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完全相信對方的說詞,於是露出了擔憂的神情,而他具體的擔憂處有兩點。


一是怎麼年紀輕輕要為了做生意跑到這麼危險的地方。
二是替那位照顧過摩根勒菲的人感到擔心,基於對方是摩根勒菲在乎的人。

『您真善良,相信有不少因此抵達想去之處的傷患十分感激您的協助。商團時常在戰線附近販售藥水並提供醫療服務,當然也會購買當地人們帶來的零售物資,無論商品的來歷。』言下之意,就是即使拿來賣的東西是從戰場上翻來、店裡偷來的,哈里迪斯商團都不負責協調或過問,除非那些商品屬於他們重大客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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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摩根勒菲以後除了親自上前線外,也可以考慮把傷藥以高價賣給我們商團。而我們也能協助您打聽前線之人的狀況,不如說,我們很樂意協助你的。』

他抽出空白的紙,與另一支備用的筆塞到對方手裡,滿心期待能夠與以協助。

『您要不要把那位曾經照顧您的人的模樣繪製並留下名字?我會替您注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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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原來商團還有提供這些服務啊。」沒有想到一個貿易商團,會全面到連戰線附近的生意都囊括了。要不是發生了這些事情,佐里大概會心動的跑來哈里迪斯試著應徵。

至於做著趁火打劫的生意還被誇讚善良,佐里一點心理負擔都沒有地笑了笑。

「謝謝您的建議,傷藥的部分我會考慮看看的。」如果這之後沒有被哈里迪斯通緝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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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那一位……」佐里本想婉拒這方面的幫忙,但接收到眼前人滿心期待的樣子,還是提筆開始在紙上繪製。

他相信這個人是不會介意在不知情的情況下淌入渾水的。

「……不好意思,雖然自認音樂很拿手,但我不是很會繪圖。」畫好後,尷尬地笑了笑才把圖畫遞給對方:「有些日子沒見了,我只記得一些特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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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著刀子、粗眉毛、大喇喇的笑容、會露出尾巴──這尾巴應該是蜥蜴獸人?

歐索魯眨眨啞,點點頭,很篤定自己看懂了對方的繪畫。

『沒問題,我會收好並記住他的長相跟名字,或許哪天遇到他,我會跟他提起摩根勒菲,說您十分關心他的安危。』

啞者瞇起眼,瞄了眼營帳外的火光,將今晚最後一句話交到對方手中。

『天也暗了,此處今晚就讓您歇息吧。我會另外找地方睡。把食物吃一吃,別浪費就好,商團最忌諱的就是浪費食物。我差不多該去執行今日的勤務。』

『請問還有什麼需要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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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對這樣簡單的塗鴉對方依然露出篤定的樣子,佐里也不打算多給予一些資訊補充,只是點頭言謝。

而紙面上恰好一行關於食物的叮囑也讓他不禁笑了笑。為什麼他這樣挑食的人無論到哪都會碰上「浪費食物」這條禁忌呢?

「沒有,不如說已經麻煩您很多了。」面對最後的問句,佐里笑著搖了搖頭。

包紮好的翅膀、被特地修好的琴、乾糧和水,他都要以為自己進了甚麼高級的醫療所。

在對方離開前,佐里將把手置於膝上,攤平身後翅膀的同時低下頭。

「真的非常感謝您,歐索魯先生。」語氣真誠的表達感謝。「今日的種種,我此生沒齒難忘,望未來能有機會報答。」
HC🎶¹⁹⁶佐里¹⁹⁹克拉克
oO(如果能活著離開的話 )對能不能度過今晚都沒有底的小鳥在心裡默默啼哭,只能慶幸至少人生可能的最後一段時間裡,能遇到這樣一位善良的好人。
⁰²⁵歐索魯x札希⁰¹⁴魚鷹

啞者拍拍小鳥的肩膀讓他抬頭,瞇眼笑著凝視了對方一會後,便輕巧轉身走出了帳篷。星辰早已點明於空,早些響起的營火歌曲尚未歇息,但變得柔和。

這裡仍究聽得見商團的人來人往,不過於此刻少了不間斷的書寫聲。



啞者一如既往來到今日須看守的營帳前,伴著這時間還在把整理文件當遊戲的團長,一邊替自己增添樂趣,堆著乾糧製成的積木挑戰極限,一邊感受哪個角多於就把乾糧咬掉一口。只要他待在主人視野可見範圍,他就能確保主人不會為了找他而跑到他的營帳去。


雖然對方是哈里迪斯的貴人,但先別拿這件事打斷札希・哈里迪斯的興致吧。

⁰²⁵歐索魯x札希⁰¹⁴魚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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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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