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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突發 赫爾姆斯區失蹤案,下。
     with 奇雅各 DULUX🚬佩姬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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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個人的重量,其實輕的用食指就能按動,他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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支援趕到現場前,他就已經為屍體以及周圍拍下無數張相片。Calder本以為鏡頭裡的影像會晃動、變得模糊。然而卻出奇的與自己的心跳一樣,如常平穩。

畫面暗下的瞬間,他看見自己的面孔,告訴他,他還沒有理智的太瘋狂。是啊、他是人,死的也是人,但究竟是什麼把他們都逼近了這裡,在狹小的空間裡撞的頭破血流,也沒能救回——

不,對警方而言大概也不是一無所獲吧。

他挪動著腳跟,走到馬丁尼茲警佐身側。 「……要找的,就是這個嗎?」
DULUX🚬佩姬小姐
「⋯⋯對。」

此時佩姬駝著背,靠在牆邊,只有陰鬱的眼神有力氣透過凌亂的紅色髮絲,去看那向自己遞來的東西。額邊的傷口已經乾涸,血像膠水一樣纏住她的頭髮,在她的右臉、與胸前的銀胸針,滑過、滴落氧化的暗紅色。她靜靜的打開黃色檔案本,上頭寫的全是匯款紀錄和名字。

⋯⋯她怎麼會有所期待是更有價值的東西呢?

佩姬合上資料,汗液和她已經不知道是什麼的東西混著她的血,在涼水珠幾下顫抖後落在黃色粗紙上。半透明的紅色濺在上頭,泛著水光。

「這就是⋯⋯上頭派我們找的⋯⋯該死的鬼東西。」
奇雅各
早已拭去面上鮮血的奇雅各走來。汗水與血液打溼的瀏海凝結成塊,隨著他的步伐微微顫動;碧綠色的眼眸彷若冬寒冰封的湖泊,看不出任何情緒。

「我瞧瞧。」取走馬丁尼茲手上的文件,他垂下眼,安靜地瀏覽那些毫不值錢的文字。

的一聲,他闔上檔案本,以一種輕柔卻令人髮指的聲調開口。

「……就為了這種東西?」他將資料遞給華萊士,冷漠的視線轉向運屍車,還有那些臉孔異常模糊的警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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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過資料後,指尖小心的滑開頁縫,讀著上頭被表格框住的數字與名字。他看得很仔細、甚至太仔細了,彷彿要從這幾行墨水之間找出為什麼死了兩條人命的理由。

好輕巧啊,自己。生命是能在他人的念想之間被覆滅的嗎?眼前的現實告訴了他答案,三年間、他還以為自己看過夠糟的極端犯案了——果然還是太年輕了。

「是啊,為了這種東西……連我們……」他的嘴角不適時宜的提起,聲音彷彿不是從他的喉嚨裡發出,「……要是哪天我死了,我也要知道我是為了什麼死的。
DULUX🚬佩姬小姐
「⋯⋯咯、呵呵。」

佩姬笑出了聲。

準確來說,那不像笑,更像人在顫抖時被擠壓肺部,發出的可憐喘息聲。但無所謂,人哭到最後都會像笑,兩者之間又有什麼區別?紅髮警佐此時低著頭,凌亂的髮縷垂落,沒人能看見她的表情,只看見她的手緊緊抱著自己,曲著身體,肩膀聳起。

知道自己為了什麼死?多麼充滿希望的話。她以前好像——也這麼想過。在阿爾比赤腳奔跑的時候,也這麼想過。

但她連自己為了什麼活都搞不清楚了。

「華萊士⋯⋯你作了一個,好美的夢。」

她頭顱低垂,憔悴的低著頭,血水順著她光滑的捲髮滴落。

「⋯⋯哪天也讓我作作吧,求求你了⋯⋯」
奇雅各
偏執、絕望——現實的瘋狂襲捲而來,吞噬汙穢不堪的空氣,籠罩象徵警局的藍色警示燈。

注視他們扭曲的情緒,奇雅各的神色依然沒有任何變化。他只是置身事外的看著這一切,看著人們墜落,看著人們崩潰,看著靈魂凋零的瞬間

他八歲時就看慣了這件事。

從華萊士手中拿回資料本,他沉默地等待兩人,自己則在無人留意的角落翻拍證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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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嚐盡絕望之人面前,他的話語有多麼荒唐可笑,他很清楚。是的、他很清楚,二十五年來,腦內的思維從未像此刻清晰,當習以為常的風景被陰影撕扯著吞噬殆盡後,Calder找到了自己的明星。

他的笑容在此處格格不入,卻又發自內心。他望向一旁,視線再次投向那個不在這裡的任何地方,而幾乎如同誓詞:

「但我不會死的,絕對不會,無論如何都不會死,我會看著、記住這一切,連同你們,所以你們也不會死,誰都不會死。」

理性與偏執互相交疊,如果這是場賭局,那麼他會選擇把自己的性命都在押在上頭,他不會逃——也不會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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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ULUX🚬佩姬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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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三位,做得很好。」

幾乎是客套的,官方的,他們的上級在把他們叫到辦公室時,沒有責罵為何讓人死去,而是誇讚。佩姬像一名即將殉身的將士一樣站在兩人之前,臉色陰鬱——但上司就是上司,如同她熟悉的,即使她的表情再難看,他都會硬是誇下去。像獵人拍拍獵犬的頭說——

「好狗」。

「這次成功回收資料,三位將會受到嘉獎,未來會公開頒發。此案也會以佩姬.馬汀尼茲警佐的名義入檔,如同警佐的意願一樣。」

「辛苦三位了。請回吧。」
DULUX🚬佩姬小姐
「⋯⋯」

「是。」
奇雅各
以佩姬.馬汀尼茲警佐的名義入檔。

反覆咀嚼這句話的涵義,奇雅各等人在馬丁尼茲的帶領下走出辦公室。受到稱讚後,一種荒誕又理所當然的情緒隨著遠離的步伐悄悄攀升。

他好想休息。不只他,所有人都需要好好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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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眼前的女性比他還要嬌小,站在他們面前的樣子卻比誰都堅毅——但在那底下呢?他的視線移轉到奇雅各警探身上,或許有個人會比自己更清楚。

之後居然還要公開頒獎——比起獎賞,更像告誡吧。Calder差點又笑了出來,但這次收住了,步伐緩慢的跟在兩人身後。
DULUX🚬佩姬小姐
當他們走出警局,在門口佇立時,佩姬過了很久、很久才開口。

「⋯⋯以我的名義入檔,意思就是——如果這個案子以後翻盤了,你們不會有事。家屬啊房仲啊⋯⋯那些告回來還是很麻煩的。」

紅髮遮掩了半張臉,和那包著紗布的傷口,讓兩人看不到佩姬的表情,只能看見她像往常一樣叼起菸條,點起火,讓煙霧瀰漫。這句話的反面意思其實簡單的很——「沒事,好獵犬;有事,替死鬼」,但這也是她的意志;作為上司,給底下的人擋災是理所當然的。至少她是這麼想。

綠眼睛陰陰的盯著跳動的火苗與燃燒的菸捲,像是試著給她的眼神添點明亮而無果。她掏了掏懷裡,兩張已申請的長假假條被遞向兩人的方向,連看都沒看他們。

「⋯⋯我給你們倆請了長假。去休息吧。」
奇雅各
接過那張輕薄的假條,奇雅各直勾勾地盯著她。那個揚言要替兩人擋災,毫無背景,脆弱又單薄的身影。

他沒有拒絕這件事的理由,但——

「那妳呢?」收起假單,直到這時,他的心臟才真正地、真切地重新跳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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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接過了紙條,燃燒的菸霧掠過,儘管想做的事情多的數不輕,但他確實需要時間調整自己的狀態,回一趟波士頓,會到那個倚海、比杜魯克斯還要冷的地方——他的家。

「謝謝。」他的口吻與聲音都回到平時的狀態,不僅對以往曾經夢寐以求的長假,也對那個以上級身分袒護他們的意志。
DULUX🚬佩姬小姐
「⋯⋯我已經無所謂了。」

她幾乎是吐息的說出這句話。

「⋯⋯趕快走吧。可以的話,不要回來了。這裡如你們所見,就是個爛地方。」
「沒有留下來的價值,也不會得到幸福。」
「——再不滾,我就趕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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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Calder還是回來了,回到這座會吃人的城市。

因為還有事情要做,黑色的瞳眸閃爍著,裡頭藏著某個計畫,或許會牽連身邊的人,但他還是打算去做,大不了、就跟那個人一樣,把責任都攬在自己身上就好。這是他能做的。

所以他回來了,不為幸福、不為價值,只為他自己——為了自己無聊又可笑的願景。
奇雅各
諾杰·奇雅各也回來了。

他愛著波士頓,愛著沁涼的空氣,愛著那裡的一切。但是波士頓已經沒有等他的人——這裡有,杜魯克斯有她。

哪怕這裡是受到詛咒的城市,是地獄的入口,是死者長眠的禁地。只要他還沒忘掉那個纖細、脆弱的女子,他就不會離去。

看,誰說這裡沒有幸福?他回來正是為了自己的幸福——為了不一定能修成正果的愛情故事。
DULUX🚬佩姬小姐
而佩姬.馬汀尼茲仍然像地縛靈一樣,陰沉的留在這裡。

默默的恨著,默默的流淚——當她像隻瀕死的野貓一樣瑟縮在那間簡陋的公寓裡時,或許是沒辦法想到他人的。但那骨罈,那些她犯下的,與將犯下的,仍然在陰影裡閃爍著,閃爍著溫潤的鋒芒。

因為逃不掉。因為原諒不了。因為放不下。
因為愛和恨都做不好,所以無法幸福的佩姬.馬汀尼茲——仍然在這裡。

永遠在這裡。等著某人——留下來與她一起,受苦,受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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