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藍青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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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因為我是外省後代,所以我常常覺得,我有義務多學、多寫、多宣講這一切。
作為外省後代,我沒有辦法否認,我的「前人」,就是二十世紀下半葉,所有台灣人的苦難根源。他們做了非常多罪惡的事情,殺戮、搶掠、壓榨、歧視。在黨國體制的庇蔭下,他們之中大多數人竟然得以善終;在民主化之後,他們的殘存者竟然還是可以不負任何責任。
他們犯下的罪行,我沒辦法一聳肩就裝作與我無關,因為我也是被這殘餘的體制養大的。當然,學者可以說,二二八的成因很複雜、白色恐怖的實際狀況很複雜,不是省籍因素可以解釋的;我們也可以發現許多證據,知道加害者並不只是外省人,受害者也並不只是本省人。

228和平紀念日 國殤
海藍青空
但這些都無法改變一個事實,就是「省籍因素是這一切的根源之一」。不是唯一,也至少是「之一」,甚至是之二之三之七。沒有這群移民所帶來的中華民國政權,沒有至今仍被這群移民掌控的中國國民黨,這些事情都不會發生。
本省後裔有資格原諒,因為他們和他們的前人都不是始作俑者。
但外省人如此輕易地放過自己,甚至假裝前人什麼都沒做錯?這不是我自己願意接受的立場。
所以,為什麼我研究、教學、宣講、創作台灣文學,這只是我力所能及的,不足百萬分之一的補償行動。
海藍青空
我在美東夏令會說了殷海光的故事。謝聰敏曾經問他,如果有一天,台灣獨立了,但有人不知道殷海光支持台灣人爭取自由獨立,卻因他的外省人身份加害於他,他會怎麼想?殷海光說:「我情願受害。」
我常常會想,如果「我族」的前人多一點殷海光,那該有多好。
但正是因為「我族前人」並不都是殷海光,所以我覺得自己得做更多事。很不幸地,他們之中有更多的蔣介石,更多的彭孟緝,更多的余光中和彭歌。
他們之中仍然在世者,還有許多人以血統為理由,堅持捍衛一個他們自己也未必看得起的黨國空殼。並且他們還不敢說出這個理由,也不許別人說。
馮翊綱不過就是其中一個例子而已。
海藍青空
「藝術家就是要政治不正確」?我倒想問問這位藝術家,被血統羈絆而無法掙脫,無視歷史與現實變化的這種「身份認同」,哪裡政治不正確了?反對當代,並不意味著你超前時代,也可能是你站在更古老的位置——比如說,古老中國的封建遺緒,堅持回報國民黨奶水的侍從心態。這不但「政治正確」,而且是十九世紀以前,腐朽到極致的那種政治正確。
海藍青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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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翊綱這樣的外省人,大半輩子都覺得自己格格不入,被台灣人排斥,無法融入。因此,他們有著絕望而強烈的自我保護心態,以「先排斥先贏」的態度,拒斥整個社會不可逆的本土化浪潮。
但其實本省人比他想像的溫和得多。他們要的只是真心的歉意,只是希望他這樣的人,能放開心胸去理解他們被壓抑已久的文化。
即使這完全不足以補償傷痛與過錯,百萬分之一都不夠。
而如果連這百萬分之一的努力都不願意做,那「我族」又憑什麼覺得自己格格不入呢?融洽相處是雙向的過程,沒道理他們背了幾十年的黨國教科書,你卻不願意和他們唱同一首歌,還要求他人把你捧在心上。
海藍青空
我相信這篇文章發出之後,一定會有很多人留言告訴我:省籍不重要了,不用這麼糾結。如果你是本省人,那我謝謝你的寬容。如果你是外省人,特別是此刻還認同馮翊綱的外省人,你不必跟我辯論自己是因為什麼理念才支持國民黨的,真正的理由都不是那些,你我都心知肚明。我只希望你稍微再想想,你支持的東西到底是什麼;你所以為的,台灣人對你的「敵意」,到底有多少程度是真實的?也許你害怕的不是台灣人,你害怕的,其實只是你自己張牙舞爪的惡意,映射在鏡子裡的樣子。
血統不應當是你人生、思想與認同的結論,而應該只是起點。
foxwalk
我現在覺得挺後悔,當年應該循老前輩的路徑,雙開中國史和台灣史兩個路線。

好在人雖然年紀有了,讀著台灣史還是一股熱血上來。少不讀三國、老不讀水滸,沒這回事。
海藍青空
foxwalk : 雖然我也年紀有了,但願至死是少女。
foxwal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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