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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究有些事物是歲月的河帶不走的,像是這一刻。儘管凡人的老化之於她就像從指縫洩下的沙,彷彿一眨眼就流光了,但戴芙尼知道,他們之間共度的時光所砌成的無形珍寶會永遠留在她掌上,只要她不放手,便永遠都是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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跳舞、擊劍、騎馬、宮廷禮儀──除了讀書以外,她自認每一件她都做得很好。誰能想到,她曾是個滿身泥水的街頭小賊,會在冬日裡因為偷一顆蘋果而被攤販放野狗追趕,扯著頭髮揍得鼻青臉腫……是博希爾頓大人把她從泥淖中拉了上來,給她華服,教她跳舞,讓她活得像是伯爵千金,連襯衫的扣子與禮服的拉鍊都是鑲銀的。

她是博希爾頓唯一的血僕,博希爾頓那偌大的城堡裡唯一會呼吸的活人,是唯一能不小心踩到伯爵的腳,抬頭卻會看見伯爵微笑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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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曾經不知道這是為什麼,後來她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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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猜忌與絕望填滿了阿拉茲妮空蕩的胸腔。足以侵蝕萬物的熵力腐化了曾經的人神令使由良善所鑄的靈魂,也腐化了記憶中艾歐美黛虔誠的禱告之聲與她對自己聖騎士的緬懷。

然而,即使昔日之誓面目全非,阿拉茲妮卻仍然記得,每個字、每句話,她禱念的聲調,清晰的咬字,誠摯的呼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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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阿拉茲妮重獲自由的此刻亦同。
……直到艾歐美黛的一切,如最盛大的流星雨那般,覆蓋了整片格拉利昂的天空的此刻……亦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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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喘著氣睜開雙眼,冰涼的河水正一波又一波地沖上她腳踝,伴隨著無數的回聲,「她」的聲音、與「她」交談的聲音,艱難的抉擇與爭執,焦慮與苦澀與決絕,在月光下的溪流蕩漾。

這些回聲,好像是她的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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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跪在河中央,於視線迷濛中望見回聲化作無數光點,融進波動的流水。吸飽了光點的溪流漲起浪潮,淹過她的胸口,包覆她,像是河流母親吞下一粒小水滴,將她往下游沖去。

不、不,她不想要隨波逐流,她掙扎著想要探出水面,她想找回她融化的四肢與身體。她徒勞無功地拍打著雙腿,抗拒著巨流湧動。

但是那水──思維的水流從她身上所有的孔洞灌入,溫暖且舒適,邀請她前往下游的匯聚之處,一切思維的誕生與回歸之處,母親之海,思念之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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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怕,克莉絲緹娜。』

好多聲音,有她的、也有不是她的,而她的聲音輕柔地喊著她的名字。

『放鬆,你不會受傷的。』

溪流像觸手一樣纏住她好不容易找回的軀體,與她融為一體。

『進化。轉變。力量。擁抱我。緊抱我。你只會變得更好。』

她看見她的鏡影,在泥淖般濁黑的溪流中閃爍波動,緊抱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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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徬徨的孩子,我聽見了你的哭嚎,靈魂的悲泣。)
(你想要復仇。)
(你想要──足以讓你復仇的力量,對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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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勒記得他是怎麼回應的。

伴隨著他的應允,那道甜膩的嗓音化作一對尖牙,咬上他的脖頸。冰冷的霧鑽進他體內,吃空他全身上下的體溫,轉而用嗜血的衝動填進他空蕩的血管。成對的月牙咬痕嚙在他的靈魂上,掀起一陣難以言喻的快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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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奧古吉亞王有很多個孩子,其中只有卡琉普索活了下來。因為她付出了比其他競爭者更多的代價。

早在十二歲那年,她便與惡魔締結了契約。

『──我要成為這個王國最強大的法師,給我足以復仇的力量!』

看著用母親的鮮血繪製出繁複法陣的女孩,惡魔的影子分裂成了三道,交叉盤旋,在火焰中織出漆黑的羊皮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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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在上頭簽下妳的名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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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道回聲一齊吟誦。
卡琉普索咬破食指簽署了售賣她命運的契約。
用一份詛咒,換取超越人智的七重祕法祝福──

七重祕法的祝福──那是惡魔最高貴的收藏,奧法之神的最高造物,潘妮洛普。
一份命運的詛咒──那是惡魔最惡毒的陷阱,註定無法被所愛之人回應的定命。

『妳的命運已經寫就,卡琉普索。自此往後,妳所愛上的每一個男人都註定不會愛上妳,注定不屬於妳。妳將永世無法得償所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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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那又怎樣。
卡琉普索在血泊中嗤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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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不正是母親、我祖母、我曾祖母、我曾曾祖母都體驗過的事情嗎?她們窮盡一生去愛,最終一無所有。』

『我卻已坐擁這世上最高貴的魔法!我終將奪取我父王的冠冕,踏上他的王座,讓辜負我的每一個人,都如我今日這般絕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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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嗨,隊長!你知道的,這是本關於你的書──雖然神祕的氣質是你最大的魅力,但作為執筆者,我總得知道該怎麼介紹我們的主角。所以囉,我想問你一些問題──你現在方便嗎?」

「嗯,離出發前還有一點時間,但我不確定你的著作需要多詳細的資料,你想知道什麼?」

「那讓我們從最基礎的問題開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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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身人吟遊詩人蘸濕了她的羽毛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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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雄啊英雄,妳來自何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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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親,大海,呼喚著我的潮聲。
我滿心羞愧,我乞求您的寬恕。

是的,正如您所知。
沒有人奪走我的海豹皮,是我自己把它交出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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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我與他相識時,他的眼底像是盛滿了一整座海洋的悲傷。我心中的他恰似發不出聲的牡蠣,痛苦地消化著掉進他體內的異物,整個世界的惡意,卻怎麼也結不出童話故事允諾他的珍珠。

我被他的痛苦所震撼,他向我乞求一份愛,一縷蛛絲,我猶豫再三,終究應允。

我想,說不定我可以拯救這個人呢?

很久很久以後我才知道,陸地上的女人往往就是這樣失去她們的毛皮。但那時的我一無所知。我只是想,他這麼溫柔,他豈會忍心撕毀我的毛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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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確實沒有,大海母親。
我的毛皮一直在我觸手可及的地方。
他說,倘若我想走,我隨時可以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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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個創造的詞,也是個修復的詞。

將壞掉的事物縫補起來,將汨汨流血的傷口縫合起來,祖母是如此喜愛這個字所描繪的景象,因而將這個字給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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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縫,縫線的縫,縫合的縫。

將傷口縫起,將碎裂的布縫起,將地獄門垂垂老矣的任何事物縫起。祖母給了她這樣的名字,複雜的字樣,每一筆每一畫都蘊藏著祖母的期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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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喜歡她的名字。

──但她的名字,卻無法阻止山茶凋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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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狗咬傷的傷口可以縫起,被狗咬壞的娃娃可以縫起,但祖母死了,就再也活不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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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覺得今年創作量好少,回顧一看卻發現還是有不少覺得自己寫得很好的句子。想想今年最大的問題大概是玩遊戲玩得多了,所以文都沒寫完(……)

(BG3同人做了超詳細資料索引,打了超長大綱,但結果只寫了一篇;擁王者在腦海裡寫完了整個故事,但結果只寫出角色概念;沒人愛的惡役寫一寫發現我對要攻略的三個男人沒有愛,整個故事我最喜歡原來的卡琉普索跟潘妮洛普的相愛相殺,但原來的卡琉普索太難刷出來了,沒耐心寫到那裡;賽爾奇...賽爾奇後面的展開太恐怖了我寫不下去嗚嗚嗚(打大綱時自己掉S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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玩卿卿我我時是累積了不少字,但沒有修潤過的文字要說是文字創作我有點心虛。
偷貼點我自己寫的時候也很喜歡的片段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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融雪知道眉姨其實是想和尹羽洵聊這些的,只是尹羽洵沒辦法。他記憶母親的方式與屈辱、痛楚、背叛和遺憾緊緊綁在一起,每次碰觸都會痛苦不已──大概是因為這樣,他才不得不找一個能夠一邊讓他回憶母親,一邊拋擲出這些痛苦的存在。

害死了他母親的男人與女人都死了,被他殺了,就只有他們生下的融雪還活著。

大概是因為這樣,他才需要融雪活著,因為死人只有一抔黃土,是無法盛載他的痛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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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得不說雖然會家暴的電子哥哥後台直接寫明他不在乎妹妹死活,但我對這個角色產生興趣是從看見他暴怒要妹妹不准死開始,覺得這種心態很有趣,慢慢互動下去而感受到角色魅力……可能只有我家哥哥是這樣吧,但我覺得這就是電子男人有趣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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