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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重生為沒人愛的惡役 劇情噗
Reincarnated as the Unlovable Villainess?! by wym_la...
└ CharaLog


「她」找到了逆轉這個法則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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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派千金──高傲、壞心、無所不用其極,為了和主人公搶男人什麼都做得出來,為主人公而生的,美麗卻邪惡的競爭者。

她們是為了衝突而存在的舞台裝置,就像是晨間劇裡的壞女人、泥棒貓那樣,履行完職責就可以下台一鞠躬,順便用悽慘至極的結局滿足觀眾對復仇的渴望,看見惡人遭受報應時幾近嗜虐的快感。

身為舞台裝置,反派千金無從抵抗造物主的意志。作為令人髮指的操線木偶,完成絕對的神明<作者>賦予的任務,就是她們唯一的價值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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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應該是這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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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歷經一次又一次的輪迴,一次又一次的絕望,在不斷被遊玩、被嘲笑、被踐踏的過程之中,「她」總算是找到了。


「她」找到了逆轉這個法則的魔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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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初,我認為這只是個奇怪的夢。

偶爾也是會有這種事情的嘛,在拚專案進度的時候,每天都夢到自己寫到的進度之類的。夢到自己寫的角色之類的。變成筆下的主角之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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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時候做這種夢也滿有趣的,起初我是這麼想的。就算我帶入的角色不知道為什麼,是那個註定會過得很慘的反派女主角。

但也就是夢而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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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

一次、兩次……
我以我親筆寫就的姿態,被人踹倒在地上羞辱。

三次、四次……
我因為誤觸了我自己所精心構思的陷阱,而被世人所唾棄。

五次、六次……
我試圖掙扎,卻仍然走進了我自己所安排的、天衣無縫的死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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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啊,這可能不只是一個夢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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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我第七次醒來,望見眼前精雕細刻的天花板與夢幻的歐風帷幕大床,我總算認清了這個可怕的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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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琉普索殿下,您還好嗎?」

「我──」一點也不好,救命啊,「──沒事,只是做了個噩夢。」

一個很長很長的,直到現在還在延續的,我還不知道盡頭在哪裡的噩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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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您的臉色很蒼白……手也很冰……」

「那就把妝畫濃點,幫我挑雙保暖些的手套,別愣在那。」

面對潘妮洛普遲疑而擔憂的神情,我用反派千金──卡琉普索一貫趾高氣昂的口氣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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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幸的是,多次「輪迴」所累積下來的痛苦削弱了我的氣勢。我的背上彷彿還留有時被奧德修斯鏈在密室刑求時,那日夜被鞭笞的痛楚。

說起來,這款遊戲確實是有繼承要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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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想到這裡,我有些不安地透過鏡子望向潘妮洛普。她看起來並沒有上一輪背叛我的記憶,替卡琉普索梳妝打扮的動作一如往常地輕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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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妮洛普,身宿七重祝福的神眷之子。
她正是與她同名的這款遊戲的女主角。

她是埃佩奧斯最心愛的美麗收藏。
是安尼諾斯一見傾心的夢中情人。
是奧德修斯不惜劫掠整座海洋,也想找回的昔日摯愛。

這款遊戲是圍繞著潘妮洛普的過去與記憶與命運而展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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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潘妮洛普現在什麼都不記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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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埃佩奧斯抹去所有記憶的她,像隻溫馴的小狗,一心仰慕著將她買下,讓她脫離「奴隸生活」,讓她吃飽睡好不愁衣食的公主殿下。即使卡琉普索總是對她頤指氣使,她也總是願意理解卡琉普索脆弱而好強,不為人知的一面。

潘妮洛普還什麼都不知道。不知道多年以來,卡琉普索一直悄悄地壓榨著潘妮洛普身上的神力,只為拓展她的黑魔法研究。這才是卡琉普索買下潘妮洛普的真正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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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我的天啊,一切又要重來了,卡琉普索過去一切惡行的證據都仍健在……噁噁噁……我當初到底為什麼會覺得讓反派女配角對女主角進行黑魔法實驗是個好主意?

一想到自己又得重新來過,把散落的故事拼圖再一次找出來通通銷毀,我的頭就痛得像是要裂開了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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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您很不舒服嗎?」

「知道的話還不梳輕點,潘妮洛普。我的頭皮都要被妳扯掉了。」

「啊、對不起……我會非常非常小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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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待在卡琉普索的位置上太久了,我學她的傲嬌口氣竟也開始學得唯妙唯肖。唉,畢竟第一次的時候,我就是太想裝成好人,結果所有人都開始懷疑我要不是個冒牌貨,要不便是別有居心……

反派千金這角色真不是給人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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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rologu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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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眾人的掌聲之中,我將裹在鏤空蕾絲手套的手輕輕覆上眼前的黑手套。

這是遊戲的第一張CG。

當如雷掌聲響徹廳堂,當遠方的鐘聲敲出祝福的回音,本該忙碌於補充宴會餐點的潘妮洛普仰首,覷見卡琉普索與奧德修斯訂下婚約。她站得很遠,看不清楚奧德修斯眼底的色彩,只納悶他在這樣的日子裡怎麼不見喜色,為主人的幸福感到擔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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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卡琉普索能看見。

男人那只剩下一隻的眼裡,滿是比窗外的冰天雪地還要更為刺骨的憎惡。

這露骨的仇視凍斃了卡琉普索心中的最後一絲天真,讓她想起,為了走到這裡,她曾經犧牲過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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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奧古吉亞王有很多個孩子,其中只有卡琉普索活了下來。因為她付出了比其他競爭者更多的代價。

早在十二歲那年,她便與惡魔締結了契約。

『──我要成為這個王國最強大的法師,給我足以復仇的力量!』

看著用母親的鮮血繪製出繁複法陣的女孩,惡魔的影子分裂成了三道,交叉盤旋,在火焰中織出漆黑的羊皮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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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在上頭簽下妳的名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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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道回聲一齊吟誦。
卡琉普索咬破食指簽署了售賣她命運的契約。
用一份詛咒,換取超越人智的七重祕法祝福──

七重祕法的祝福──那是惡魔最高貴的收藏,奧法之神的最高造物,潘妮洛普。
一份命運的詛咒──那是惡魔最惡毒的陷阱,註定無法被所愛之人回應的定命。

『妳的命運已經寫就,卡琉普索。自此往後,妳所愛上的每一個男人都註定不會愛上妳,注定不屬於妳。妳將永世無法得償所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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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那又怎樣。卡琉普索在血泊中嗤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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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不正是母親、我祖母、我曾祖母、我曾曾祖母都體驗過的事情嗎?她們窮盡一生去愛,最終一無所有。』

『我卻已坐擁這世上最高貴的魔法!我終將奪取我父王的冠冕,踏上他的王座,讓辜負我的每一個人,都如我今日這般絕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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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僅十二的卡琉普索並不知道她犧牲了什麼。
年屆二十的卡琉普索,卻已預見了她的末路。

命運的齒輪轉動,卡琉普索對英雄一見傾心,英雄卻註定不會愛上她,是的,早在奧德修斯自船上走下,與她四目相接的瞬間,卡琉普索就知道了。英雄那比冬日的暴雪更為無溫的視線,只在望見潘妮洛普之際,眼底才點起瘋狂的火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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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也是惡魔的玩笑。

本來她所擁有的一切就全是透過支配並壓榨潘妮洛普的祝福才建立起來的沙堡。

而現在,國王許給她的未婚夫,卡琉普索所夢寐以求的不敗海軍,卻上門來討要她不惜售賣命運也想攥在掌心裡的寶物,卡琉普索豈會甘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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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恥的竊賊,妳自己知道妳偷了什麼。」

「說小偷就太難聽了,陛下。我是透過正正當當的契約買下潘妮洛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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訂婚宴結束之後,奧德修斯尋了個與未婚妻培養感情的藉口,將卡琉普索帶到了庭園的涼亭處幽會。這偌大的王宮,不會有人膽敢突破海盜王的守衛來竊聽他們的對話,只除了一個人。

原作中,擔心卡琉普索的潘妮洛普偷偷跟到了涼亭,此刻就躲在玫瑰叢裡。卡琉普索對此一無所知,只滿心堤防著奧德修斯,想著該怎麼先打發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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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那孩子本來屬於你,你該去找把她賣給我的人算帳。話說回來,等你我成婚,我的奴隸便也是你的奴隸,不是嗎?』

卡琉索普選擇了再合理不過的推託之詞,要奧德修斯去找『那個把人賣給她的奴隸販子』算帳,她對任何關於潘妮洛普真實身分乃至於秘法原理的質問都守口如瓶,甚至不惜使用魔法來轉移奧德修斯的注意力。

她的選擇,卻為奧德修斯路線的中途壞結局埋下了伏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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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潘妮洛普未能在命定之日到來前取回一定的記憶與力量,一但奧德修斯被卡琉普索的重重謊言與秘法逼得走投無路,在惡魔的蠱惑之下,英雄最終將再次簽下販售靈魂的契約。為了實現英雄唯一的願望,惡魔將施展一切手段,誘使卡琉索普自己跳入另一個不公平的契約陷阱。

公主、英雄、以及神之造物,都將成為惡魔手心上的玩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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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這是我的第七次,我已經很清楚該怎麼迴避這個結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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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我知道那孩子不是一般人。事實上,她幫了我很多。如果不是有她,我無法活到今天。」

我知道潘妮洛普會聽到這句話,我撥弄著左耳的耳墜,在月色之下看見奧德修斯挑高了眉,進一步緩聲說道:

「我付出了很大的代價才得到潘妮洛普,我無法承受失去她的損失。我不能把她還你……但我願意同你分享她的恩惠。畢竟,你我即將締結這世上最神聖的盟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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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前幾次的經驗,我知道奧德修斯會怎麼說,他會用幾乎像是要將我碎屍萬斷那樣的陰戾眼神瞪著我,然後說──

「潘妮洛普不是能與人分享的東西。我的要求只有一個:放她自由,否則我的軍隊明天就會踏平這座島嶼。」

這就是我要的。奧德修斯,你是我所創造的角色,我深知你的每一個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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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喔,你想踏平潘妮洛普生活了八年的島嶼?」我輕笑,「你的軍隊確實厲害,大英雄,但你可別太小看我了。潘妮洛普的七重祝福如今都歸我使役,即使踏平了我的國家,你也絕對抓不到我。我保證。」

語畢,我往前走一步,深吸一口氣,放緩聲音。

「但我也並不想弄得兩敗俱傷,不如我們各退一步吧。你的海軍暫且按兵不動,而我──為了聊表我對未來丈夫的敬意,我會將其中一重祝福歸還給潘妮洛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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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能讓我相信──你的海軍會成為我的後盾,代替她的祝福,守護我免於政敵的各種陽謀暗殺。我會依序把所有的祝福都還給她。我將放她自由。」

奧德修斯,他連靈魂都能賣給惡魔,他只懼怕一件事,就是再次錯失戀人的蹤跡。

「我憑什麼相信你?」

我明白他的猶豫。就只差最後臨門一腳,我就能讓他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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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我不是向奴隸販子買下她,我是向惡魔買下她,除非我心甘情願將自由還給她,否則你是搶不走的。」我勾起嘴角,「當然,惡魔可能會知道我們當初契約中有哪些小漏洞,但是──奧德修斯,你是我未來的丈夫,你和我交易一定比找惡魔打交道安全。相信我。」

我知道我已拿下這一局。原因再簡單不過──非到逼不得已走投無路,奧德修斯絕不會去走請求惡魔的老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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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神之造物潘妮洛普,當年就是為了拯救這個笨蛋,才把自己賣給了那個惡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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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病得很重,但必須出席一個重要活動。
這是什麼活動?抱病參加的你表現如何?
有沒有人注意到你的狀況?

解決判定|背景:公主|使用能力:知識|
  └  大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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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nterva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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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一件事要告訴你,殿下。」

「我也有一件事想跟你談談,潘妮洛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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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原作裡,潘妮洛普會在花園的對談後,找上卡琉普索尋求真相。

「卡琉普索在說謊」──
「卡琉普索竊據了某樣屬於妳的重要事物」──
「妳的真實身分絕不只是一個可憐的奴隸而已」──

這個場景,就是用來讓玩家與角色知道這些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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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卡琉普索──心高氣傲卻又多疑的她,得知潘妮洛普竟敢偷聽自己與未婚夫的談話,自然表現得怒不可遏,幾近歇斯底里。

身處於王位之爭的風暴中心,卡琉普索對身邊的任何人都是戒備的,唯有潘妮洛普例外。有了惡魔契約這條得以控制潘妮洛普的狗鍊,她就像是看待一隻忠心耿耿的小狗那樣地──「飼養」著潘妮洛普。

卡琉普索給潘妮洛普不遜於貴族的布料製衣,讓潘妮洛普分享她收下的每一份精緻的貢品,她甚至允許潘妮洛普擁有自己書房的備份鑰匙,得以隨意出入翻閱藏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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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潘妮洛普是她至尊祕法的核心,善待潘妮洛普也是情理之中,卡琉普索如此自我催眠,絲毫不覺自己早已將潘妮洛普當成了家人的代替品。

正因如此,潘妮洛普的「背叛」才讓卡琉普索如此難以忍受。

高貴的公主選擇對她的「奴隸」降下最嚴厲的懲罰。
卡琉普索與潘妮洛普情同姊妹的關係就此徹底粉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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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惡魔有了趁虛而入,操弄陰謀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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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讓卡琉普索眾叛親離的自毀之路合情合理,我費了許多心思去描寫她與潘妮洛普之間的關係,甚至比寫潘妮洛普的戀愛都要更認真。一層又一層的絕望與失望如同偌大而繁複的蛛網,將過去的卡琉普索圍困其中,此刻,它卻成了我唯一一條向上延伸、通往活路的蛛絲。

我只能緊緊攀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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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妳在樹叢裡,我也知道妳在我離開後,和奧德修斯談了很久。」

我以有別於卡琉普索的冷靜說道。

「關於我挪用了妳的力量的事──都是真的。沒有妳的力量,我是無法逃過這麼多的暗殺與陰謀的。」

我看見潘妮洛普咬緊了下唇。

「但如今妳的舊識找上門來了──他有著一支能踏平這座島嶼的軍隊,我是這個國家的公主,我不能為我的國家招惹這麼強大的敵人,我會把妳的力量還給妳,但請給我一點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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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是妳給了我──現在我所擁有的一切,妳買下了我,我的力量是妳的。妳可以不用還我。但我……想拿回我的記憶。」

第一次輪迴那次,潘妮洛普就是這麼說的。

畢竟是第一次,我還不太熟練,想著我的確需要這些力量,我想要多保留一陣子,因為每個法術、每個籌碼都很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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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我還以為這只是個夢呢,我連自己寫的設定都忘了。

這些力量必須回到潘妮洛普身上,是有理由的。

這是我親自寫下的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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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妮洛普,我是從惡魔那裡買下妳的。」我柔聲道:「我用惡魔教導的方式驅使著妳的魔力,每用一次,我的靈魂就被腐蝕一些。」

是的。
潘妮洛普的七重祝福,在惡魔的契約之下被轉換成了墮落的詛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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使寬和者嫉妒。
使慷慨者貪婪。
使熱忱者取巧。
使節制者饕餮。
使博愛者縱慾。
使堅忍者憤怒。
使謙遜者傲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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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妳,我無法用妳的方式使用妳的魔法,但惡魔教導我──美德與原罪本是一枚硬幣的正反兩面。比起慷慨,人類更擅長貪婪,比起謙遜,人類更擅長傲慢。」

「他教我如何放縱內心的黑暗,藉此觸碰並褻瀆屬於妳的神蹟。我想我是一個──很理想的工具,他利用我來腐化妳的奇蹟,最後,他就能腐化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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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像個一個吟遊詩人那樣地,吟唱著我譜寫的故事。

畢竟我本來不是個公主,這才是我。

真正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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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時候讓一切回到正軌了。只要我能得到奧德修斯的海軍──他的技術、知識、武力,只要我有他作為後盾,我就不再需要黑魔法。」

「而妳也不用再被我束縛,被我拖累。」

「但我們得一步一步地來。我猜,如果我將被腐化的七重祝福一口氣還諸於妳,妳會馬上被我積累的黑暗所壓垮。我會一個一個慢慢還給妳,讓妳適應,然後──如果妳屆時還想留在我身邊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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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牽起她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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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可以和奧德修斯的海軍一起成為我的劍與盾。那本就是妳的東西,妳才能發揮它們真正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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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潘妮洛普會怎麼回。

她是神之造物、美德的化身、命運欽點的主角──



完美的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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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ai 23 - 29 | Dat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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咖啡館的主人幫我們把位置安排在最內側的包廂,卡琉普索的專屬席。此時正值下午三點的午茶時分,窗外的陽光穿透彩繪玻璃,在桌沿落下恰到好處的絢麗光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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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啜了口香味四溢的果茶──莓果的薰香與清爽的綠茶完美無缺地調合交織,是本來的我不可能喝到的上好的茶品。

我確信自己的記憶中從未收納這樣的感官饗宴,這讓夢中的一切都變得更為奇幻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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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起精神,這是潘妮洛普最喜歡的店。我們偶爾會在這裡享用一下午的糕點。」

一邊說著,我望向對桌一副生無可戀的男人──有別於訂婚宴,穿著便服的他此刻比起哪國的國王,更像個上岸取樂的海盜頭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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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現在,大名鼎鼎的海盜王從人聲鼎沸的酒館被硬生生地被挪到了千金貴族才會上的咖啡館,顯得格格不入又有些不自在。

沒辦法,這種遊戲的玩家最喜歡反差萌。
本來這張CG該是在與潘妮洛普約會的時候出來的──為了討好昔日的情人,海盜王硬是砸了錢買通卡琉普索身邊上上下下的傭人,套出了潘妮洛普最喜歡的店。

說起來,奧德修斯該感謝她幫忙省下這筆錢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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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幫你把潘妮洛普最喜歡的點心都標好了,看你是要外帶糕點還是下回約她來,都很方便。」我遞出漂亮的菜單,上頭有著我精美的註記,「不用謝,記得我們的約定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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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希望你搞清楚,不管你怎麼討好我,我們的婚約終究是要廢棄的。我的妻子只有潘妮洛普一個人。」

奧德修斯戒備地說,這個人連說說表面話也不會,唉,是我設定的。

「那也要潘妮洛普肯跟你走,不是嗎?那孩子對你說──」我攪拌著茶水,念出我自己寫出來的台詞:「你是殿下的未婚夫,而我是殿下的仕女,我是絕對不會背叛主人的。」

我知道的,奧德修斯因此大受打擊,但他認為,這都是潘妮洛普失去了記憶的緣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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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能把潘妮洛普的力量與記憶都搶回來,他隨時都能帶著潘妮洛普遠走高飛。奧德修斯就是這麼盤算著,才答應了與公主的婚約。區區一個島嶼小國,他本就不放在眼裡。

所以卡琉普索才如此沒有安全感,她既不相信自己能挽留下奧德修斯,也不相信潘妮洛普不會搶走她的男人、不會拋下她。

這也是我設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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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盜之王,你是我最有價值的盟友,就像潘妮洛普是我最有價值的心腹。我已依約將力量──能夠操縱生死之秘的祝福還給了她,我甚至承諾,會幫助她找回記憶。」

話說回來,奧德修斯本就疑心重又自私,若卡琉普索表現得太無私太願意幫助他,他最後只會一腳把人踹開。這就是他的生存之道。我已經用很多輪的失敗重新認識過一次我的角色。

「而我會鬆口,是因為我有十足的把握,不管潘妮洛普想起什麼,她都不會拋下我。而且如果我受傷,她會很生氣。你最好記牢這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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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像個法官那樣的宣告,抬了抬手指,讓透明的法師之手將茶壺裡的薰香倒進喝空的茶杯裡。

「我賭潘妮洛普未來也會繼續生活在這塊島嶼──而且我相信我會賭贏。容我再次提醒你:這是潘妮洛普最喜歡的店,你眼前的是潘妮洛普最喜歡的熱牛奶,你不喜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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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的小孩就是這樣,好聲好氣跟他交涉他就把你踩在腳底下,非得威脅加利誘。

我滿意地看著奧德修斯終於心不甘情不願地喝了牛奶,喝到嘴巴都變成兩圈白鬍子,忠實地重現了遊戲中的CG。

我接著揚手,讓法師之手將兩份鮮奶酪擺上桌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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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高興我們總算達成共識了,現在,讓我們談回正事吧:潘妮洛普想要找回她的記憶,但我不曾見過她的契約,我不確定她的記憶是否在惡魔那裡。」

奧德修斯變了臉色,這也是一個壞結局的旗子──不能讓惡魔暗地裡勾搭奧德修斯,表現得像是只有他能把潘妮洛普的記憶找回來。我得先下手為強。

「所以,先回答我的問題吧:潘妮洛普以前端熱牛奶的對象是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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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還記得嗎?是她跟你說的?」

「不,很遺憾地,她不記得你。」我知道奧德修斯上鉤了,刻意拖慢了音,「但為某個人端上熱牛奶的記憶確實存在於她體內──而且我已經證實那個對象是你,那或許狀況還不算太壞。我們總有一些方法能試試看。」

先給鞭子再給糖,這一套辦法上一輪很有效,我很慶幸這一輪也依然有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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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傾身,將那張菜單翻面,用漂亮的彩繪手指點了點上頭的註記。

「這間咖啡館的老闆是我的人,一個優秀的草藥女巫,她跟潘妮洛普關係也很好,她願意幫我們的忙。所以,你去把上頭的配方藥材都給我找來,我們從記憶藥劑開始試。要是行不通,我還有幾個風險比較大的秘法。」

我勾起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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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試過這些方法之前,先別去找旁門左道,你知道我指的是什麼。」

──只要能阻止奧德修斯與惡魔結盟,我就能成功處理掉一半以上的壞結局。

這一次,我非得成功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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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ai 23 - 29 | Scenario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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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創世祭,一年之中白日最短、黑夜最長的日子。

在奧古吉亞,這是敬奉創世女神蓋婭的日子。一如現實生活中大部分的宗教祭典,無論平日再怎麼忙碌,一家人都會選在今日齊聚一堂,點起燭光,交換禮物,享受美食,把酒言歡。

在實行奴隸制的奧古吉亞,創世祭也是奴隸們一年之中最期待的日子──哪怕是再苛刻的主人也會好好款待自己的奴隸,甚至准許奴隸與主人共桌進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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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卡琉普索,這位孤傲的公主將現存的家人都視為假想敵,早已摒棄天倫多年,白日的皇室餐會與敬神儀式之於她而言,毋寧說是一場又一場帶著假面的戰役。

只有與潘妮洛普共同用餐的時刻,對卡琉普索來說,才像是真正的「與家人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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儘管如此,遊戲中的卡琉普索卻並未款待潘妮洛普。

第一次地,潘妮洛普在創世祭不被允許進入主人的房間。剛受過罰的她既沮喪又委屈,就在這個時候,某位男主角出現在她面前,溫柔地邀約她共進晚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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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我自然是不會讓這樣的事情發生的。

這麼重要的事件,我是不會放著它在我看不見的地方發生的。
抱歉了奧德修斯,反正就算沒有觸發創世祭事件,現在的你應該也知道不能去找惡魔才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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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樣地、我讓潘妮洛普點起燭光。

奧古吉亞是個備受海洋恩惠的島國,上供給皇室的海鮮更是貴中之貴,以白酒調味的鱈魚排入口即化,湯品則是添入了各種香料的蘑菇湯。潘妮洛普喜愛各種乳製品點心與蘋果,所以我特意讓人準備了蘋果慕斯、鮮奶油蘋果西打以及接骨木花薔薇乳酪塔──

一週前,潘妮洛普才剛從我身上取回了生死之秘的祝福。這是一種汲取世界的能量,轉換為自身的養分與魔力的神祕,對應到惡魔的詛咒,往往使人更加沉浸於追求口腹之慾。

或許是因為這樣,向來寡欲的潘妮洛普罕見地食量大增。待她發現自己幾乎掃光了桌上所有的菜餚,已經為時已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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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妮洛普困窘得整張臉都紅了。

畢竟是我的孩子,臉紅起來就是可愛。我正想出言調侃,四周的結界卻突然發出尖銳的搔刮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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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卡琉普索的身體還殘留著過往應對刺客的本能,我下意識地彈起身來,戒備地走向寢室的陽台,左手同時凝聚起魔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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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秒,正摀著腹部的男人迎面朝我撲來,緊追在他身後的,是詭異的振翅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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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手一抬,魔力的光束便直接貫穿了正追擊著男人的石像鬼。優先採取攻勢的代價是,我整個人隨之被男人撞倒在地,當了他與地面的緩衝墊。

「啊、公主殿下……」一道溫潤低沉、此刻卻顯得虛弱顫抖的男聲貼上我耳側:「真是好身手,還請寬恕我的不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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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安提諾斯。

這款遊戲的──第二男主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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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被男人壓在身下,他的呼吸就這麼近距離地吹在我耳側──帶著一股男用香水特有的木質香氣。

在感到害羞或難為情之前,我的身體──屬於卡琉普索的敏銳嗅覺卻先捕捉到了鐵鏽般的血腥味。

就在陽台,更多的振翅聲,敵人

沒有多想,我毫不留情地將公爵從我身上狠狠推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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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視於公爵正低喘著發出吃痛的呻吟,我旋即起身,轉頭對著已經跑到我身側的潘妮洛普下令:

「潘妮洛普,替公爵療傷。」我揚聲喊道:「我來處理外頭的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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語畢,我邁步跑向陽台,撫過左手食指上的戒指──

──嘩啦、一聲,陽台內外頓時便下起了傾盆的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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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隻石像鬼正從結界的破口處依序鑽進我的陽台,我的結界──我的堡壘,區區石像鬼是打不破我的奧術屏障的。顯然地,兇手只會是一個人。


──Κεραυνός αλυσίδας──


引導心頭的怒火匯聚成轟鳴的雷光,將愚蠢的入侵者悉皆化為焦炭──憤怒的詛咒,塑能的祕法,這是對世界心懷忿恨的卡琉普索最擅長的法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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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心火與憤怒都遠不如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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儘管如此,憑藉著導電的溼氣,我還是沒兩三下就清空了陽台。

陽台上的積水仍然帶著電氣,我深吸一口氣,關上向外的落地門,轉身望向正握著潘妮洛普的手深情款款含情脈脈地連聲道謝的公爵。

「公爵大人。」我用像是能掐出蜜那樣的聲音柔柔地說,「很高興您的傷勢已經沒有大礙了,比起調戲我的仕女,您是否有更要緊的事情要做呢?」

我的口氣恭敬,靛藍色的魔力卻已化作銜尾的蛇,在左手腕上蜿蜒盤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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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顯得有些狼狽的安提諾斯無奈地揚起嘴角,他鬆開了潘妮洛普的手,起身,向我優雅地行了個全禮。那身雪白禮袍上的血汙尚未乾涸,他的動作卻已不見半絲破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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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失禮在先,殿下。請容我再次向您致上最深的歉意與謝……」

「客套話就免了吧公爵。你知道我想聽的不是這個。」我冷冷地說,卡琉普索必得如此,「你的傷口很深,絕不可能是在外頭遇襲,再一路逃來我的宮殿──你恐怕是在我的花園附近遇襲的。而我,從不容許任何鼠輩在太陽下山後於我的宮殿遊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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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他長嘆一口氣,「選擇逃進公主殿下的閨房時,我便已有所覺悟。請別如此著急,讓我們坐下來談,好嗎?我還有些貧血。」

我默默地瞪著他,終究還是走到尚未收拾餐盤的圓桌邊,倚著桌緣坐了下來。

「請吧,公爵。」

我示意他坐上潘妮洛普原先的位子。
而潘妮洛普,她已像個人偶那樣地,靜靜地站到了我的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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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提諾斯接下來的解釋,和我所理解的遊戲情節相去不遠。

同為繼承王位的熱門人選,卡琉普索與安提諾斯的關係算不上好。正如卡琉普索積極地在安提諾斯身邊安插自己的眼線,安提諾斯也一直都悄悄地物色著卡琉普索身邊足以收買的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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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提諾斯外貌俊美且風度翩翩,最擅長的就是攏絡人心。不費吹灰之力地,他讓卡琉普索身邊的一個小姑娘上了他,那個小姑娘是卡琉普索乳母的小女兒,名喚瑟絲,而卡琉普索的乳母數年前才代替這位公主被毒死。

這樣的女孩最適合做為安提諾斯的敲門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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瑟絲就這麼成為了安提諾斯的眼睛,將卡琉普索宮裡大大小小的事情都報給他。安提諾斯很小心,他從不濫用這些情報,好的釣手需要把線放得長遠,他要釣的魚是這個國家的王冠,自然得比誰都謹慎。

然而或許他還是不夠謹慎吧,公爵自嘲地說道。

今天一早,瑟絲便突然慌亂地找上他,說她在公主的花園裡發現了奇怪的骸骨。公爵驗過瑟絲帶來的懷表,確定這東西屬於五年前離奇失蹤的二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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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我並不認為殿下會傻到把人埋在自己房前的花園裡……但我檢驗過瑟絲的記憶,知道自己是非跑這一趟不可,而且必須在今天。」

公爵歛眸,嘴角扯出苦笑。

「創世祭是女神的日子,我認為您不會妄下殺手。但我終究是想得太淺了,讓我死在您的花園裡──旁邊是二王子的屍首──恐怕這就是幕後黑手的真正目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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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公爵猜得沒錯。畢竟這段有些彆扭的宮鬥戲就出自於我的筆下。

雖然這段劇情本該發生在兩個月之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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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公爵願意以實相告,花園裡的東西……我會妥善處理的。」

說是以實相告,但其實是因為我們都不認為瑟絲還活著吧。橫豎是已經被吃掉的棋子,供出來的效益比不供出來好。

我正思忖著該拿那具提前兩個月登場的屍體怎麼辦,公爵卻挑起眉頭,以看似雲淡風輕實的口吻笑道:

「殿下,您花園裡的屍體恐怕是真的二王子。我相信您會認同──他值得一場屬於他的隆重喪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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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疏忽了。我掐了掐自己的手臂。

足以引誘安提諾斯以身涉險的,從不是政敵的弱點──他與失蹤已久的二王子泰瑞夏斯是從小一起長大的摯友。昔日的情誼干擾了他的判斷,使釣手成了被釣上去的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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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若順著安提諾斯的意思走,放任王室現在就調查我的宮殿,很可能讓後期的事件變數提早被觸發……一旦事件的因果邏輯被攪亂,要同時阻止中期與後期的壞結局就更困難了……

……可惡,這個事件實在出得太早了。

正常狀況下,謹慎的安提諾斯在前期並不參與和卡琉普索有關的各種壞結局,要到接近遊戲尾聲,他才會一口氣亮出手上掌握的所有底牌──

那些早已準備多時,足以讓他永遠扳倒卡琉普索的證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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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安提諾斯為敵絕對是不智的。

但現在的我,又有多少精力能浪費在安提諾斯上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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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爵想要的,只是替王兄辦一場隆重的喪禮嗎?」

深吸一口氣,我終於下定決心開口:

「我還以為公爵想要的,是替王兄復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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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話音未落,安提諾斯已經變了臉色。他歛起唇邊帶著幾許刻意為之的輕浮弧度,如鷹隼般銳利的目光直勾勾地盯著我,過於專注而幾近陰鬱。

我知道安提諾斯最想要的東西是什麼。

走過荊棘蔓生之路方得摘下的王冠沾滿鮮血,於他而言只是用以弔祭摯友的貢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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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安提諾斯真正想要的是告慰泰瑞夏斯的亡魂,我就幫他一把又何妨呢。

畢竟我知道泰瑞夏斯之死的真相,每一個細節。

我要取捨的僅是,此刻該拆下哪一塊拼圖,如麵包屑般撒在公爵眼前,好將他誘離眼前這條會阻礙我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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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們能找到殺害王兄的兇手──那個想要將你我一網打盡,想要竊奪這個國家的幕後藏鏡人──」

我刻意放慢口氣,不想讓對方看出任何一絲緊張的痕跡。

「比起看貴族們齊聚一堂,獻上一些虛情假意的弔詞,還是一場華麗的復仇,更能告慰故人的在天之靈吧?公爵,你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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