𝑅𝑜𝑠𝑠𝑖
@rossikai
Sat, Nov 9, 2024 12:19 PM
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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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這是一個人》 by Primo Levi(啟明)
keywords: 二戰、納粹、集中營、倖存者、回憶錄
當你被扔入集中營,你的命運便成為隨機的亂數,將生將死,無跡可循。
作者在一九四四年被義大利法西斯民兵逮捕,為了避免因從事政治活動而遭處死,他選擇坦承自己身為「猶太裔的義大利公民」的處境,於是就被送進集中營,度過了彷彿沒有盡頭的十個月。當初一同被送進去的猶太裔義大利人有六百五十名,納粹戰敗後存活的只有二十餘名,而他是其中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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讀嘛讀嘛
𝑅𝑜𝑠𝑠𝑖
@rossikai
Sat, Nov 9, 2024 12:20 PM
集中營是人類一絲不苟地將某種世界觀發揮得淋漓盡致的後果:只要這個世界觀繼續存在,其後果便會對我們構成威脅。我們必須將集中營的歷史理解為一種警示危險的不祥預兆。
𝑅𝑜𝑠𝑠𝑖
@rossikai
Sat, Nov 9, 2024 12:20 PM
本書是李維在戰後寫的第一部回憶錄,他書寫自己的經驗,並非意圖將我們一同拉往深淵之盡,也非告解或控訴,只是如實重現地獄的樣貌;比起暴力的描摹,他更偏重人性的觀察與剖析,他既不強調人性之惡,也不彰顯人性之善,以冷靜而節制的語調,道出人性的幽微之處。
𝑅𝑜𝑠𝑠𝑖
@rossikai
Sat, Nov 9, 2024 12:21 PM
我覺得他的文字實在很美,寫出肉體的悲苦與靈魂的枯竭,然而說書人的內核是堅毅的,柔韌的,以不可思議的超然客觀之姿進行訴說,是近期除了《過於喧囂的孤獨》之外,最能讓我能感受到靈魂受到文字洗禮的好作品。
𝑅𝑜𝑠𝑠𝑖
@rossikai
Sat, Nov 9, 2024 12:23 PM
赴死的姿態
李維敘述集中營會不定期淘汰多餘的人,第一次是他們下火車時,那是他們還不知道另一個隊伍是通往毒氣室的,之後若在營地裡喪失經濟用途就會被挑出來,或者資源缺乏時也會進行篩選,被點到名的人心知肚明,默默地將珍貴的財產(湯碗、湯匙、小刀等)分配出去,接著一口乾掉送他們上黃泉路的第二碗湯;然而醫務室裡的將死之人大聲疾呼——
只有索莫吉向死神輸誠、房間裡再次充斥著索莫吉的獨白
——經過無數懇求囈語才終於死亡。
我不禁思索,何者更為不幸?是被德國人決定死期,還是被死神決定死期?或者,是被剝奪人性,已對不幸習以為常的活人呢?
𝑅𝑜𝑠𝑠𝑖
@rossikai
Sat, Nov 9, 2024 12:24 PM
你知道集中營的俚語裡怎麼稱呼「永不」嗎?我們說Morgen früh,明天早上。
泯滅人性是困難的,幾乎和創造人性一樣困難:這不是一件輕而易舉的事,也不是短時間能辦到的,但德國人,你們辦到了。我們這就溫順地在你們的目光之下:我們這裡已沒有任何值得你們懼怕的了:不會有反抗的舉動,不會有挑釁的話語,甚至不會有一抹審判的目光。
𝑅𝑜𝑠𝑠𝑖
@rossikai
Sat, Nov 9, 2024 12:25 PM
我們第一次發現到,我們找不到任何的語言文字來表達自己所承受的屈辱,我們作為人的資格已遭到取消。剎那間,幾乎可說是以一種先知般的直覺,現實在我們的眼前被揭示:我們來到了深淵之底。人無法去到比這裡更底下的地方:比此更加悲慘的人類處境並不存在,也無可想像。我們不再有擁有自己的東西:他們剝奪了我們衣服、鞋子,削光了我們的頭髮;要是我們講話,他們將不會聆聽;縱使聽了,他們也不會明白。他們將一併奪走我們的名字——而如果我們想保有自己的名字,得在內在找到力量,才辦得到這一點,必須設法讓名字背後那代表原本的我們的東西持續存在。
𝑅𝑜𝑠𝑠𝑖
@rossikai
Sat, Nov 9, 2024 12:25 PM
他向我訴說了他的故事,如今我已經忘了,但那肯定是一個充滿傷痛、殘忍的動人故事;因為我們的故事全都如此,成千上萬的故事,彼此不同,卻都充滿了悲慘而驚人的必然性。晚上我們相互講述著自己的故事,故事發生在挪威、義大利、阿爾及利亞、烏克蘭,與聖經故事一樣都是些簡單而令人感到費解的故事。話說回來,這不也是一部新的聖經故事嗎?
對於活人來說,時間的單位總是有一種價值,一個人體驗那些時間單位的能力越高,那價值便越大;但對我們來說,時、日、月從未來麻木地湧向過去,而且總是過於緩慢,我們只想設法盡早擺脱這種卑微而多餘的物質。我們曾充滿活力地追逐那珍貴而不捨晝夜的每一天,但那個年代已經宣告結束,未來彷彿一道無法跨越的屏障,黯淡而模糊地擋在我們眼前。對我們而言,歷史早已終止。
𝑅𝑜𝑠𝑠𝑖
@rossikai
Sat, Nov 9, 2024 12:26 PM
主旋律很少,只有十多個,每天早晚都是那幾個:是些德國人耳熟能詳的進行曲和民謠。這些樂曲深深地銘刻在我們的腦中,在與集中營有關的一切事物當中,這將會是我們最後忘掉的一件事:那是集中營的聲音,它那瘋狂殘暴的思想體系的具體展現,他們首先消滅我們作為人的意識,再緩慢地殘殺我們的肉體。
我們義大利人,決定每個星期天晚上在集中營的一個角落相聚;但聚會很快便取消了,因為點名太令人心碎:每次點名,點到的人數就更少一些;每一次,我們都會看見彼此更不成人形、更衰弱。走幾步路去聚會是如此的艱辛,然後,見到彼此之後,我們會開始回憶和思考,這樣的事還是不要做比較好。
𝑅𝑜𝑠𝑠𝑖
@rossikai
Sat, Nov 9, 2024 12:28 PM
啟明的書真的很漂亮~
𝑅𝑜𝑠𝑠𝑖
@rossikai
Sat, Nov 9, 2024 12:29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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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eywords: 二戰、納粹、集中營、倖存者、回憶錄
當你被扔入集中營,你的命運便成為隨機的亂數,將生將死,無跡可循。
作者在一九四四年被義大利法西斯民兵逮捕,為了避免因從事政治活動而遭處死,他選擇坦承自己身為「猶太裔的義大利公民」的處境,於是就被送進集中營,度過了彷彿沒有盡頭的十個月。當初一同被送進去的猶太裔義大利人有六百五十名,納粹戰敗後存活的只有二十餘名,而他是其中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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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維敘述集中營會不定期淘汰多餘的人,第一次是他們下火車時,那是他們還不知道另一個隊伍是通往毒氣室的,之後若在營地裡喪失經濟用途就會被挑出來,或者資源缺乏時也會進行篩選,被點到名的人心知肚明,默默地將珍貴的財產(湯碗、湯匙、小刀等)分配出去,接著一口乾掉送他們上黃泉路的第二碗湯;然而醫務室裡的將死之人大聲疾呼——只有索莫吉向死神輸誠、房間裡再次充斥著索莫吉的獨白——經過無數懇求囈語才終於死亡。
我不禁思索,何者更為不幸?是被德國人決定死期,還是被死神決定死期?或者,是被剝奪人性,已對不幸習以為常的活人呢?
你知道集中營的俚語裡怎麼稱呼「永不」嗎?我們說Morgen früh,明天早上。
泯滅人性是困難的,幾乎和創造人性一樣困難:這不是一件輕而易舉的事,也不是短時間能辦到的,但德國人,你們辦到了。我們這就溫順地在你們的目光之下:我們這裡已沒有任何值得你們懼怕的了:不會有反抗的舉動,不會有挑釁的話語,甚至不會有一抹審判的目光。
對於活人來說,時間的單位總是有一種價值,一個人體驗那些時間單位的能力越高,那價值便越大;但對我們來說,時、日、月從未來麻木地湧向過去,而且總是過於緩慢,我們只想設法盡早擺脱這種卑微而多餘的物質。我們曾充滿活力地追逐那珍貴而不捨晝夜的每一天,但那個年代已經宣告結束,未來彷彿一道無法跨越的屏障,黯淡而模糊地擋在我們眼前。對我們而言,歷史早已終止。
我們義大利人,決定每個星期天晚上在集中營的一個角落相聚;但聚會很快便取消了,因為點名太令人心碎:每次點名,點到的人數就更少一些;每一次,我們都會看見彼此更不成人形、更衰弱。走幾步路去聚會是如此的艱辛,然後,見到彼此之後,我們會開始回憶和思考,這樣的事還是不要做比較好。
啟明的書真的很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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