Yahiro Toru.


   割裂的刃
Yahiro Toru.
Yahiro Toru.
Yahiro Toru.

  咕咚--咕咚--

  火苗竄騰,鍋裡的水逐步升溫,吐著細小的氣泡,如若掙扎、殘喘的呼吸;熱鍋搖曳著不能食用的底片湯

  「休息一段時間,也不是什麼壞事呀。我們一家人可以出去走走,說不定,你也能得到更多靈感。」
Yahiro Toru.

  廚房是唯一亮著的燈火。
  晴子站在旁邊陪伴,聲調柔和,帶有關懷的勸慰。
Yahiro Toru.

  「休息了,然後呢?」
  本該在抵達沸點時轉熄爐火,輝一卻沒有這麼做。他哼笑一聲,面無表情的臉上察不出喜悲,雙眼幽深。

  他們相識在一場大型盛事。
  她是參與演出的模特兒,他是合作的攝影師;後來,因緣際會下,她才知曉他正是與弟弟合開工作室的人。
Yahiro Toru.

  年齡與經歷的差距,在相知相惜的路上,不成問題。她記得他總是笑容滿面,用鏡頭捕捉她的每次回眸。

  「你一定是我的繆斯。」
  「看著你,就會讓我有源源不絕的想法。」

  被率直的笑靨注視,無數次回神後的四目相交,令她對純粹眼眸中的熱愛深信不疑,主動牽起按下快門的手。
Yahiro Toru.

  是從什麼時候開始?
  放棄的蜜月旅行?肚皮上生成的妊娠紋?工作室因營運爆發的口角爭執?寄出後再無回響的攝影大賽投稿?

  愛是衝動。不愛,是經年累月的苦果。
  她發現她未曾真正理解過面前的男人,他追逐的不是她,是焦距外只得遠觀的距離、是鏡頭裡人為的美感。
Yahiro Toru.

  她依然愛他,即使那張臉上不再有笑容,即使曾經無視的所有橫溝,如今都變成隔閡,她無庸置疑地愛他。

  「你也和評審一樣,認為我再也拍不出更好的作品了。」他搖搖頭,嗓音輕而易碎,隨著鍋裡的熱氣蒸散。

  驀地睜大雙眼,她邁步向前。
  握住他的手,她說,急切又真摯:「我從來沒有這樣想,你的每個作品我都喜歡,再說,他們也不是……」
Yahiro Toru.

  「晴子,別說了。」
  「吶、不要逃避,我們先坐下來,好好談談。」

  「別說了。」
  「你為什麼總是這樣?自顧自把人推開。事情並不如你想的那麼糟糕,這幾次沒得獎也不是你的問題……」

  「我說,別說了。你聽不懂嗎?
Yahiro Toru.

  咕咚--咕咚--

  滾水已然燒灼,火勢不可收拾。
  他猛地抽起一旁的刀。

  刀沒入她纖細的身體,撬開在他面前展露所有的軀殼,切斷筋理與血管的退路,刨剜一往情深的血肉。
  鮮血淋漓的窟窿。赤紅的愛流了滿地。
Yahiro Toru.

  動作之大,碰倒爐上的小鍋。
  熱水傾巢而出,四處飛濺,攪和斑斕的血跡;氣泡細密,在磁磚地上蜿蜒,最後掙扎的、殘喘的呼吸。

  假如我們早已知曉結果。
  是否連起點的相識,都像在嘲諷。
Yahiro Toru.

  她不敢置信地看著他。
  對她的嗚咽與求饒,他置若未聞,佇立血泊,溫柔地擁抱她,並將事與願違的憤恨、怨懟,以利刃刺向她。

  直到氣若游絲,變成杳無氣息。
  閉上的雙眼,再無機會對視。
Yahiro Toru.

  豔絕的紅沿刀鋒流淌,抵達握柄,順著手腕滑落。她的血液貼近他脈搏的震顫,卻一無所有的墜落。

  砰--碰撞聲突兀響起。
  恍惚地,輝一看向客廳,只見年幼的孩子被他們驚醒,睡眼惺忪地撞上桌几,他的相機摔至地面。
Yahiro Toru.

  「……?」孩子露出難以理解的迷惘。相擁的雙親、睡著的媽媽、凌亂不堪的廚房、在地板游走的液體。

  看著與妻子相似的眼睛,輝一溘然笑了。
Yahiro Toru.

  「透,把相機撿起來。」

  「幫爸爸媽媽拍張照吧。」
Yahiro Toru.

  懵懂困惑的孩子,緩緩彎下膝蓋。
  用細軟的小手,捧起汙濁的雙眼。

  曾經看過無數次的攝影方式,亦似是生來便深諳此道,孩子睜開清澈的鏡頭,用景框擁抱父母最後的擁抱。

  --喀擦。
  原來快門與割裂的聲響。如此相仿。
Yahiro Toru.

  將懷中漸漸冷卻的身軀,平放地面。
  輝一朝孩子走來,檢視拍下的成品。

  迤邐的鮮紅被熱水稀釋,濃濁在地面暈染成淺淡。
  行兇的證物顯得荒誕不羈,虛假又深情。

  「……真好啊。」他笑著,用握過刀的手,托起孩子稚嫩的臉,「你有一雙特別的眼睛,我該保護好他們。」
Yahiro Toru.

  「從今天起,沒有什麼能夠玷汙你。」
  「你將保有這份純淨,如俯瞰一切的神明。」

  「而我會成為紀錄一切的人。」
  用繾綣溫柔的微笑,將曾經鮮活的褐紅,抹上孩子的臉蛋,陷入歇斯底里的妄念和愉悅,男人笑著說。
Yahiro Toru.

  那是他拍下的第一張照片。
  亦是男人令他拍下的唯一一張。
Yahiro Toru.

  喀擦--

  捨棄慾望。
  丟失語言。
  掏空自我。

  在潔白無瑕的世界裡。
  一切都不再重要。
Yahiro Toru.




Yahiro Toru.
Yahiro Toru.

  「先生,你還好嗎?」
  八尋透恍然睜開眼,與一道關切的目光相對。他意識到自己正坐於雪地,寒意沖刷著四肢百骸,他慢慢站起。

  與他搭話的,是同為渡假村的遊客:「你突然跌坐在地,我想你或許需要幫忙,還是要請工作人員過來?」
Yahiro Toru.

  ……是嗎?他對此毫無印象。
  或許,是久未入睡的後遺症。

  他搖搖頭,同樣用英文向對方道謝。遊客有些擔憂,但也不便多問,順手將滾到一旁的玻璃瓶,拾回給他。
  啊、對了。他剛剛正把小石頭放進去。
Yahiro Toru.

  他並未放滿,抑或是掉落時,灑了些許出來。

  細小的石粒,順著輕晃的動作,於瓶中流動。
  小田島曾實踐過底片湯的『食譜』,把拍好的底片,浸泡在一個個裝滿不同液體的瓶子,如紅酒、墨水、檸檬汁云云。

  『這會改變底片的色調,製造出奇異的特效和光彩,但在沖洗以前,誰也無法保證,會變成什麼模樣。』
Yahiro Toru.

  那泡過鮮血的底片呢?
  他沒有問,僅是在心中思忖。

  那些殘破的、零碎的、紛亂的記憶,總是在夢裡造訪、偶爾在不經意的剎那浮現,如同熱鍋裡煮沸的泡沫。

  年幼的他已知曉,唯有警察和心理師,會對他吐露的內容,露出欣慰神情。小田島不喜歡聽這些,他便不會說。
Yahiro Toru.

  ……

  多放一些石頭和沙子吧。

  在冰消融以前,誰也無法保證。
  會變成什麼模樣。
Yahiro Toru.

  喀擦--

  想要銘記的風景。
  想要維繫的友誼。
  想要遵從的意志。

  期盼到來的,明天。
Yahiro Toru.

  潔白無瑕的海啊。
  從零開始的一切,都有了溫柔的寄託。


  因為他就是他。僅是如此而已。
Yahiro Toru.
Yahiro Toru.
應該會是南極企期間的最後一篇主線
很高興在十月底之前,把八尋透的過去做一個段落
有些字句是對應之前發過的篇章。這應該是在八尋透身上,隱藏最大的、破碎的記憶秘密
不過更多的細節,也許要等到未來哪天帶小田島舅舅參企時,才會繼續寫完了,絕對不是因為我寫不完噢(氣音
剩下的話就留到結企再說,非常感謝大家
Allen
曾經好奇過事情是怎麼發生的,沒想過會在這麼突然的時刻看見,我想發生的當下要是有想法,當事人的心裡就是感覺這麼突然吧。配合著平靜的音樂閱讀,卻凸顯畫面的鮮明,對比之下反倒更加悲傷……啊我疼痛的沒辦法說出激烈活躍的字眼。

我想我這篇最喜歡的部分是知道媽媽的名字了。

謝謝晴子小姐,辛苦了,晚安。
🐧帕迪 尼爾森
底片湯熬煮出來的是顛倒的,倒映的,對稱著,以及扭曲了空間的奇麗絢爛,帶著扭曲且倒反現實的瘋狂,好似透過熬煮這個程序在碗中的湯中熬煮出沒有用言語呈現出來的異常世界,那句不能食用好像一種暗示即將的禁忌,有如食人的禁忌,因為如若食人必當瘋狂與得病。

本該正常顯現的底片,就好像他們之間的歲月與話談,在烹煮之間煮滾煮沸,撲通沸騰扭曲了底片本該呈現的模樣,而成扭曲,而洗出來的底片再也無法恢復成原來的模樣,就是他出手的刀,倘落的血,冷透的軀體,以及從扭曲底片裡往現實世界蔓延的侵蝕與吞噬,最終就連食子(不是真的食,一個譬喻(?)的惡也緊接到來。

平靜且瘋狂的刀開始一片片割裂,片下本應該健康成長孩子的所有,但片下後的瘢痕是不會消失的…最終深刻且徹底毀損了八尋生命的一部分...關於這部分的感想請接去白色的海(這個人到底在幹嘛)
🐧帕迪 尼爾森
中間的那段空白,在孩子被投入純白的海中到銜接至現在的時刻,那真真就像是一段片刻的斷片,讓人迷茫著,不知該如何,被過去的的侵襲襲身的八尋是讓人心痛且不捨的,但最後卻又仍然是看見了八尋對於那沉痛著愛著他的舅舅的溫柔和柔軟,只是悄悄地將那些染紅且異常的底片冰封著,不讓鑿出…….

但最終白色總是象徵的純粹無瑕的新生,在八尋的海中搖蕩著,悄然加入的其它的色彩終會在海面絢爛初一出不會消失的彩虹的吧。

我看著哭哭啼啼,你還說我是金門鋼刀的觀光工廠,你也是金門鋼刀的觀光工廠啦
我砍你一刀,你也砍我好深的一刀,我蹲在八尋寶包的背後哇哇大哭

哭的我又爆字 去看你悶的CP糖治癒一下....
ᴢᴏᴇ
齁又我之後再看到底片湯都會想到倒在血泊中的晴子媽媽了啦 !!!(前面還在還想說哇好酷的攝影相關名詞跟手法!雖然覺得連對於這個最初悲劇的敘述都如此的跟攝影緊貼真的很好看,但還是…恆…

沒想到八尋透所拍的第一張照片竟然是這個,年幼卻冷靜的反應很難讓人不去想是因為還小不理解,還是遺傳了父親一部分…要是我沒看過之前那些可能也會這麼想吧?可是這一切悲傷的事情融合起來造就了現在的八尋透,能在南極找到各種「想要」的事情真是太好了

真的好喜歡潔白這個形容,就算泡進大染缸也不會沾染其他顏色、純粹又無暇的透…
Yahiro Toru.
忽然發現啊我怎麼沒回到這裡
Yahiro Toru.
Allen :
總覺得要先把不那麼開心的故事寫完,然後、然後就突然發了(遮臉)實在是很抱歉,難怪親愛的當時要揍我
謝謝您聽了我選擇的曲子 當時猶豫了很久,後來覺得,平靜的音樂或許更能對應八尋透的狀態,並不是不悲傷,而是對孩提的他來說,太過突然了,以至於無法理解悲傷跟疼痛,但那是會一直持續的如影隨形著、存在著,時不時會閃過的記憶碎片(ry
謝謝親愛的,晴子馬麻也在雲端感謝最好的您和Allen
Yahiro Toru.
🐧帕迪 尼爾森 :
大人……貓貓大人……您一定是古希臘的賞析之神 (?
好感謝您對底片湯的詮釋跟理解,您真的說的太好了,連同我無法精準呈現出來的意象,都被您描繪得淋漓盡致
覺得底片湯剛好能呼應八尋輝一的心理狀態,還有他造成的一切。之於他,或許圈養八尋透的過程,就是一種對藝術的追求跟嚮往,但實際上造成的是如您所說的,永遠無法回溯的傷害跟傷痕,是詭譎怪誕的花紋,是扭曲而徹底毀滅,失去過往美好記憶的底片……
被刀割裂而消逝的生命、孩子的純粹、底片,割裂的聲響後來變成了快門聲,變成了八尋透認識這個世界的方式
謝謝您對這個巨嬰的祝福,您真的把他描寫得好溫柔好純粹……與帕迪教授的相遇,也為他留下一道美麗溫暖的色彩哦!謝謝貓貓大人,然後我不是啦您才是發刀的大師
Yahiro Toru.
ᴢᴏᴇ :
噢不不不這怎麼可以!! 佐伊中大人我對不起您,我馬上去發明能讓記憶消失的機器……(?????
第一次知道底片湯的時候,也覺得這是好酷的東西,還想著之後自己要拿底片來try try,殊不知我第一次用上是在寫主線
謝謝佐伊中每次都能一語中的……吭……
確實是還小不理解、也確實遺傳了父親的一部分,就像您說的,這些全部加總起來,再加上人們給予他、教會他的善意,讓他成為了現在的八尋透,而不是父親期待的神祉,或與父親相同的人……謝謝溫柔的佐伊中,我也很開心他能有所成長跟改變
能得到您的喜歡真的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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