Yahiro Toru.


   凝視的眼
Yahiro Toru.
Yahiro Toru.
Yahiro Toru.

  「刀子,像這樣,刺進去。」
  「他在媽媽身上,畫了很多線。」
  「慢慢的,割開▇▇▇▇」
Yahiro Toru.
Yahiro Toru.

  嘩啦--
  水龍頭沖下水柱,激起浪花。

  小田島一手撐扶洗手台,一手摀住胸口。
  無法自制的反嘔,從喉嚨直衝而上;冷汗自額間不停墜落;他使勁咬唇,將湧現的血味吞嚥、吸收、承受。

  為什麼?
  為什麼,可以面無表情……
Yahiro Toru.

  臉部被漫漶的水浸濕。
  恍惚,小田島抬頭;透過鏡面,看到身後的孩子。

  「……八尋,先出去。等我一下。」
  他的聲音嘶啞粗糙:「很快就好了。」

  孩子沒有動作,仍舊站在原地,面無表情,用那淡漠如霜的,與孩子父親極度相似的雙眼,筆直注視他。
Yahiro Toru.

  憤怒是火,憎惡是火。
  悲傷是火,悵惘是火。
  漫天席捲,剎眼燎原。

  「我說,出去!」

  他的嘶吼在磁磚間迴響,久久不散。
Yahiro Toru.
Yahiro Toru.

  「……抱歉,這支冰棒給你吃。」
  「不是這樣,你要先把包裝撕開。」

  結束警局的筆錄。他們沿著傍海的人行道散步。
  小田島從途經的雜貨店,買來兩支蘇打口味的冰棒。聽到『吃』,孩子將嘴張開,連同包裝袋咬下。

  茫然的浪,拍打上岸。他低下頭,不知所措。
Yahiro Toru.

  孩子是唯一的目擊證人。目睹父親殺死自己的母親,並被父親關在不見天日的房間豢養,長達數年。

  好不容易等到孩子開口。
  那是人們期盼已久的確鑿證詞。

  ……無知,是否會更好呢?
  小田島無比痛恨自己的卑劣。
Yahiro Toru.

  他不想知道姊夫殺死姊姊的手法。
  不想知道這幾年來,姊夫抱著什麼樣的心情,每天到工作室與他們共事,露出虛假又深情的苦澀表情。

  他不想知道孩子經歷了多少。
  不想看那些照片、那些檔案,那些犯罪的痕跡。
Yahiro Toru.

  孩子被救出後,不吵、不哭、不笑、不鬧。
  為什麼?痛苦如火舌,日以繼夜地燒灼他。

  ……為什麼?在孩子空洞的眼裡,看不見任何迴響,幾多叩問,亦不得回應,就像他不明白,自己的無助與困惑:

  我該憐惜你嗎?該疼愛你嗎?該關心你嗎?
Yahiro Toru.

  萬一我恨你呢?
  當我看著你,想起你的父親。

  即使我知道你無罪之有。
  即使我知道你何其無辜。
Yahiro Toru.

  「……八尋?」
  待他回神,瘦小的身影不見了。

  手忙腳亂,小田島從長椅站起,早已融化、未及享用的冰棒,在路面摔出一攤泥濘,如姐姐的遺體,四分五裂。
  四肢僵硬,渾身發冷,他腳步踉蹌,跌跌撞撞地奔走四處:八尋、八尋,你在哪裡?反覆叫喚惡人的姓氏。
Yahiro Toru.

  「哪裡來的小孩!?快走開!」
  孩子被男人重重摔在地上。

  瘦小的身體因疼痛,翻滾、蜷縮,緩慢站起。
  再度撲到陌生人身上,搶奪男人手裡的相機。

  「八尋!不可以!」
  周遭人響起驚呼。小田島拚命衝上前,一把抱回孩子,這才意識到,他所圈抱的重量,輕的不可思議。
Yahiro Toru.

  男人說:「管好你家的孩子,他像條沒教養的狗!」
  小田島說:「……對不起。造成您的困擾了。」

  在他懷裡,孩子仍不斷掙扎。
  聲音支支吾吾地作響,似鄰近的海那樣洶湧。
Yahiro Toru.

  「給我。」孩子說,平靜的、清澈的。

  用無起伏的聲音:「把眼睛,還給我。」
Yahiro Toru.
Yahiro Toru.

  ……居然真的買了。
  自動門開啟,小田島提著袋子,走出寫真機店;拿著相機的孩子,早已迫不及待,奔向黃昏的暮光。

  八尋輝一所用的器材,要價不斐。
  他這輩子從沒買過這麼貴的相機。

  但他結帳時,甚至不敢多看一眼。怕發達的大腦,會為他模擬出,姊夫拿著相機,拍攝妻子與孩子身影的模樣。
Yahiro Toru.

  拿著相機,孩子如重拾感官,對世界產生未曾表現的興趣;即使不用任何指導,也能精準地調整參數。

  紅燈。小田島停下腳步。
  奔跑的孩子跟著停止,仰頭,將鏡頭對準他。

  「……那是爸爸的眼睛?」他如鯁在喉。
  孩子搖搖頭,「現在,是我的。」
Yahiro Toru.

  綠燈。無數人匆匆自他們身旁走過。
  小田島無意識地伸出手,撫摸孩子的髮頂。

  而那小小的手指,將快門按下。
Yahiro Toru.

  深夜時分。小田島獨自坐在客廳。

  不過半天時間,相機電量歸零。
  他將檔案匯入電腦,查看成品。

  無師自通的構圖法則、獨樹一格的取景方式。
  彷彿生來便與眾不同的世界。
Yahiro Toru.

  滑鼠游標停在孩子為他拍的照片。

  畫面裡,是由下而上的仰視,容易造成壓迫感的角度,因恰如其分的夕橙霞光,讓人物的輪廓頓時柔和。

  男子唇線抿直、眉心緊蹙,強忍地壓抑。
  與此同時,盈滿柔波的雙眸,眼角泛淚。
Yahiro Toru.

  原來,在孩子眼中的他,是如此。

  他仍無法停止憎恨。
  他仍無法停止痛苦。

  ……可他更無法停止去愛。
Yahiro Toru.

  淚水自臉頰滾落。
  情緒瘋長,使他在鋪滿月色的房裡,嚎啕大哭。他聽見白日裡洶湧的海聲,屬於男孩的渴求,在耳邊嘶吼。

  小田島用雙手摀住臉。

  接不住的雨,化作蜿蜒曲徑,以無法被看見的形式,流入抽屜深處。封藏的姊弟合影,讓之大雨淋漓。
Yahiro Toru.
Yahiro Toru.

結、結果我還是寫了
關於角卡的「相機鏡頭是雙眼的延伸」
八尋透也不是真的完全無感(有機會再說……?)但主要想寫小田島對外甥的心情,畢竟他是八尋來南極的金主
Allen
謝謝……謝謝八尋中寫了……(捧手
一直好想看舅舅的視角(好想看舅舅哭……(?)終於看到了,劇烈的悲傷撕心裂肺,但這樣的孩子他仍然想愛,或許是與姊姊在世上唯一的聯繫了吧?
好心疼好想抱抱舅甥倆……

每次看見小八尋聽見吃就是直接放嘴裡不知道要拆包裝紙就心臟痛,天哪這幾年究竟是怎麼緩過來的……

但透『眼中』的世界似乎不是大家以為的那樣沒有溫度,這樣的反差更讓人感到心痛,真是看著都忍不住鼻酸……期待下一篇…… (欸
ATCR_竹/梅
小田島對於八尋五味參雜的心情被描寫得好生動,又憐惜又痛,他們都承受了好多
Yahiro Toru.
Allen :
天啊……謝謝天使Allen中,我再也不洗手了 (?
老實說,我一直不確定媽媽的弟弟是叔叔還是舅舅,我就,超努力在逃避(不要講這種毀氣氛的話
真的很謝謝Allen中對他們的心疼和不捨……
您說的好好……對小田島來說,每次看到八尋,心裡都會難受一次,但那是姐姐唯一留下來的孩子,是姐姐的寶物
小田島是個超級彆扭,但很愛八尋的代理爸爸(?)
我、我也一直想寫他哭哭……(喂~)幸好有他幫忙開包裝,不然小八尋還可以吃好多紙下去 真的謝謝Allen中留下這麼透徹的理解,但是、但是我好像寫不出後面了
八尋中結束在這裡
Yahiro Toru.
ATCR_竹/梅 :
嗚嗚……謝謝竹梅中
一直很怕寫不好小田島對八尋的心情
也很怕表現不出小田島是有恨,但也深愛著八尋的
看到竹梅中說很生動,真的非常開心……
謝謝竹梅中對他們的溫柔和憐惜
Allen
救命我公民要重學欸,媽媽的兄弟應該叫舅舅(回去改(#
謝謝……小田島先生哭起來也很可愛喔……(失禮
𝐴𝑢𝑟𝑜𝑟𝑎
八尋 小田島 啊啊 !!
打擾了……實在好喜歡這幾篇的尾韻啊,儘管擁有同樣的姓氏,然而他與爸爸終究是不同的,清澈的人會擁有清澈的眼睛……
ᴢᴏᴇ
全部看完後才意識到最開始那段該不會是小八尋獲救後第一次開口講述的事情吧拜託不要…我要不行了…
八尋中把舅舅那個想要恨卻又沒辦法真的恨入骨、想要丟著不管卻無法真的做到的糾結敘述的太真實又飽滿了好好看…最後透過了八尋照片(某方面來說也許也能說是站在了八尋的角度和立場嗎 )發現自己即便痛苦也仍無法停止去愛…這個糾結還有掙扎以及對姊姊的愛與思念我要不行了八尋中 !!!!(哭很醜
★Runa★
謝謝八尋中寫這麼好看的文章,沒想到可以看到角卡上這句話的故事
八尋跟小田島都讓人心疼
從文字可以感受到小田島的糾結、哀傷跟溫柔,最後面大哭的地方真的令人難過
抱歉。我的詞彙庫實在難以表達出全部的想法,就是、真的很好看
𝑴𝒆𝒍𝒂𝒏𝒊𝒆
八尋中好會寫文章一次看完好生氣嗚嗚嗚 (生氣
好喜歡舅舅看起來冷淡,但矛盾的心情被相機完全記錄下來,看見相片之後的描述實在是太讓人心碎了…:'-(
Yahiro Toru.
Allen :
救命該重學的是我不是您,謝謝Allen中幫我查核
小田島先生主打一個男兒有淚不輕彈
但我總是想方設法想讓他哭出來(好意思
Yahiro Toru.
𝐴𝑢𝑟𝑜𝑟𝑎 :
天啊!睦中一點都不打擾!感謝您的分享!
我我我、救命,我好喜歡您說清澈的人會有清澈的眼…… 我要寫進我的名言佳句集裡面 (蛤
儘管有相同的姓、相同的血、甚至相似的樣子,但在小田島跟八尋心中,八尋透就是八尋透……假如能有這種感覺就好了
一直很怕寫出來的東西重覆性很高,也怕表達的不好
真的很謝謝睦中的閱讀
Yahiro Toru.
ᴢᴏᴇ :
佐伊中怎麼這麼溫柔……您真的是天使……
因為篇幅(因為八尋中不會寫)小八尋被救出後有接受一些諮商跟治療,慢慢可以說出一些零碎的詞組,但首次主動開口、完整講出整件事的話,確實就是第一段母親的死因
我我我(不會講話)您太誇了救命!!擔心表達不出來的部分,被佐伊中用真實飽滿來形容真的好開心
是的沒錯……您真的說的好好……八尋用照片來傳遞自己的感受,而小田島也意識到自己愛著姊姊,也盡力的愛著外甥……
謝謝佐伊中的理解和分享,我要哭死 但我捨不得您哭我要把佐伊中拉去旁邊抱抱!
Yahiro Toru.
★Runa★ :
謝謝露中的分享 天啊請千萬不要說抱歉!!好高興能知道露中的想法,也很謝謝露中來留言
雖、雖然不是很好看的文章 不過這段時間跟大家的交流,產生了想把角卡的故事表達出來的心情……!
所以其實是要感謝大家跟八尋透玩!!
對小田島來說,面對八尋或許永遠都會是很困難的事,也可能那份悲傷和糾結不會有終點,但能傳達出他的心情,還有他溫柔的一面,我也要跟著一起哭了,謝謝露中讓我知道!
Yahiro Toru.
𝑴𝒆𝒍𝒂𝒏𝒊𝒆 :
梅蘭妮中太可愛了等一下!! (心臟暴擊
我捨不得梅蘭妮中生氣,我會想偷抱抱你的 (喂~
謝謝您喜歡那個部分……
舅舅不知道怎麼面對八尋,表現出來的面向都比較冷漠,甚至會有點距離感,但八尋還是有透過雙眼和相機,看見舅舅的矛盾和愛,想了很久要怎麼描述最後的地方
儘管還是寫的不夠好,非常感謝梅蘭妮中的分享,也謝謝您喜歡那邊!我、我感動到只會哭了,謝謝……
🐧帕迪 尼爾森
八尋中!!!!!嗚嗚嗚((又在這裡大吵大鬧了
八尋中想讓我的心臟碎裂成一片片的……

怎麼可以有人寫這麼好看的文,可以將清冽的文字感與濃烈的情感捲再一起卻毫無維和,一路讀下都都可以感覺到舅舅的感情碎裂成一地,被祝融燒熔成混亂的聚合,充滿了無助的舅舅與空殼般的姪子,他們一起生活相處,點點滴滴,浸潤著無法道出的悲切。

而八尋一直注視著、注視著,儘管不曾言語,但他依舊注視著,但欠缺情感表達的孩子卻也只能夠這樣靜靜的待著,注視著舅舅的茫然與恨與在娜浪濤之下的愛。

怎麼能夠不去愛呢?

讓人心碎的愛亦被看在眼中。
🐧帕迪 尼爾森
一直到八尋獲得了他的語言(鏡頭)

捕捉著,傾訴著,無聲的展現,將他所見透過他的眼睛展現,被受傷害的孩子,身上帶著無可抹滅的傷痕,影響是深刻的,但他只能夠透過此表露感情,想到的舅舅面對如此也是傷痛卻又無奈,但還是能夠感受到那般無聲的話語。

各方面都讓人傷痛,最終卻只能嚎啕大哭,被燒熔了的心,在八尋的眼中讓人感到那樣生輝,哀愁的惆悵美的讓人心痛。

八尋中真的是個壞蛋(最後怎麼這樣)
Yahiro Toru.
🐧帕迪 尼爾森 :
帕迪中才是讓我的心臟碎成一片一片的!!
您、吼呦!您太會寫感想了吧?我瘋掉!
帕迪中真的把舅舅的情感描述得超級貼切……
就連一些我很難用文字表達出來的疼痛和悲傷,帕迪中都精準地提到了,非常謝謝您溫暖的共情能力
好喜歡您說,八尋得到語言後,用他的方式來展現他的所見……是的,相機就是八尋的眼睛,他和舅舅之間的交流、聯繫,也是通過這一雙新的眼睛,來好好地傳遞給對方
天啊好謝謝帕迪中的分享跟分析!!您把我的未盡之語都用更細膩的方式傳遞出來了,把您抱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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