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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端封建時代
串流平台與社群媒體背後的經濟學
Technofeudalism : What Killed Capitalism

雲端封建時代：串流平台與社群媒體背後的經濟學 - 雅尼斯．瓦魯法克斯 | Readmoo 讀墨電子書

作者： 雅尼斯．瓦魯法克斯 Yanis Varoufakis
譯者： 許瑞宋
出版日期： 2024/06/05

總之為了從羅馬史休息一下，所以隨便看了一下這本，發現他完全寫了一個截然不同的資本主義發展史。整個超有趣的欸XD

這本書第一章還蠻好看的。
他爸爸為了要教作者，就在1966年的冬天拿了礦石回家。

第一天是一塊錫，把它融化了給作者看；第二天是一塊銅，這次融化不了但有勉強打了一個樣子；然後第三天是一塊鐵，他們一起淬煉打了一隻劍。

「父親激動不已。他解釋道，我所目睹的並非只是錫熔成液體那樣的形態轉變，而是一種更巨大的蛻變。

誠然，銅幫助人類擺脫了史前時代：銅加上砷和錫，可以製成青銅這種比較硬的合金，因此帶給了美索不達米亞人、埃及人和亞該亞人一些新技術，包括新的犁、斧和灌溉系統，使他們終於能夠產生大量的農業剩餘，為建造輝煌的神廟和組織凶殘的軍隊提供資金。

但是，人類需要一種比青銅更硬的東西，歷史發展才可以快到足以產生我們現在所說的文明。人類的犁、錘子和金屬結構物必須像我那把劍一樣硬。

人類必須與會我在我家客廳見識的那種技術：利用冷水的「洗禮」，將相對柔軟的生鐵變成堅硬的鋼鐵。

我爸堅稱，青銅時代的群體如果沒有學會這種使鐵變硬的技術，就會滅亡。」

「父親向我解釋之前為何要提到「可憐的波呂斐摩斯」。根據《荷馬史詩》，波呂斐摩斯這個希臘神話中的獨眼巨人，將奧德修斯和他的夥伴們囚禁在一個山洞裡，打算逐一吃掉他們。
為了逃離險境，奧德修斯設計使波呂斐摩斯醉倒，在洞穴裡以明火加熱一根木樁，最終在戰友幫助下，將木樁插入波呂斐摩斯的獨眼。「還記得熱鐵浸水的嘶嘶聲嗎？」我爸問道。」

然後就引了一段荷馬史詩（欸？）

「為免我以為荷馬是個異類，我爸引用了古希臘詩人索福克里斯（Sophocles）的話來說明神奇鐵器的長久影響力：比荷馬晚四個世紀的索福克里斯曾形容靈魂像「浸過水的鐵那樣變硬」。」

本書是否又名：
《荷馬教你科學輕輕鬆鬆易上手》？
或名：
《用荷馬史詩學科學》？

但作者的結論是，這是他爸爸給他的歷史唯物論啟蒙（咦？）

PS 本書作者當過希臘財政部長（就是拒絕希臘接受破產重整的償債計劃、被威脅要逐出歐盟的那個財政部長，所以辭職下台了）現在在雅典大學教經濟史。

希臘人教歷史還是科學都這麼硬核的嗎！最新流行的整合式專題教學 PBL Project-Based Learning 欸。

「譯注 ：希臘一九六七至一九七四年處於右派軍事獨教统治時期，那是本書作者六歲至十三歲的階段。」

所以他爸爸給他不同礦石的科學+荷馬史詩課，是在他大概就五六歲的時候。我後來發現他爸是鋼鐵廠的品管。

我覺得他爸爸連一開始的setting 都很有神話感：故事都是無三不成立，一樣的結構講到第三段就是 the moral of the story 😂

當然我想可能是作者很會講故事，把科學課講得這麼有趣。

總之希臘人的民族性顯然和美國人很不一樣，哈哈哈。
我覺得美國人可能和羅馬人比較像，把人家的東西拿來，實用的拿來用，不實用的就丟掉。像這段對話裡，科學的部分實用，荷馬史詩的部分就丟掉，之類的⋯XDD

然後他在講他在讀馬克思的著作，都會帶著這樣的二元性濾鏡，就讓我想到《比較的幽靈》的作者，也是都帶著二元性的濾鏡在觀察。

順便說一下，我還沒放棄羅馬史⋯中場休息喝個水看個《雲端封建時代》。

快問快答：凱因斯和愛因斯坦有什麼關係？

「阿爾伯特叔叔（我爸有時會這麼稱呼愛因斯坦）在資本主義方面予我的教育尚未結束。

在打開我的眼界、使我認識到勞動和資本的雙重性質之後，愛因斯坦還藉由另一種更迂迴的方式，引導我認識貨幣的雙重性質。經濟學家凱因斯（JohnMaynard Keynes）就是在這一部分登場。」

本書又名：

《讓荷馬教你科學、愛因斯坦教你經濟學》

XD

總之他解釋了一下狹義相對論和廣義相對論。

「這一切與貨幣有什麼關係？我們先從二十世紀最有名的經濟學著作說起，那就是《就業、利息和貨幣通論》（The General Theory of Employment, Interest and Money）。

該書出版於一九三六年，作者就是凱因斯，他希望解釋資本主義為何遲遲未能從經濟大蕭條中復甦。

此書書名刻意影射愛因斯坦的廣義相對論（General Theory ofRelativity）。

凱因斯曾與愛因斯坦見面，了解他的研究，選擇這個書名是為了宣示他的理論與傳統經濟學徹底決裂——就像愛因斯坦的廣義相對論與古典物理學決裂那般徹底和果斷。」

「凱因斯曾經說過，那些認定貨幣只是一種商品的經濟學同儕「就像非歐幾里得世界裡的歐幾里得幾何學家」—這句話再次反映了愛因斯坦的影響。

凱因斯當年認為，傳統的貨幣經濟思維正在傷害人類。傳統經濟學家就像落伍的太空船設計師，災難性地仰賴歐幾里得而非愛因斯坦的學說。這些人仰賴錯覺，這些錯覺在單一市場的微觀世界裡有用（例如馬鈴薯市場通常可以用降價的方式來促進銷售），但如果應用在整個經濟體（總體經濟）就會導致災難—在總體經濟中，貨幣的價格（利率）下跌可能永遠不會促進反映在投資和就業上的貨幣流通。」

提醒一下大家，這本書其實不是科普書，是本經濟學家寫的討論經濟的書XDDDD

但由於他希臘人，會把科技經濟和封建制度掛勾，現在感覺超合理

所以關係在這裡：

「就像愛因斯坦終結了我們認為時間獨立於空間之外的錯覺那樣，凱因斯希望我們不再把貨幣當成一種商品，一種獨立於或有別於市場活動及工作場所活動之外的存在。」

btw

作者自稱libertarian Marxist

「我無法理解一個人怎麼可能真誠地珍視自由，卻又能夠忍受資本主義（或者反過來說，我無法理解一個人怎麼可能既是左派又不支持自由）。

是父親和支持女性主義的母親讓我明白，「資本主義關乎自由、效率和民主，社會主義則關乎正義、平等和大政府」這種可悲的傳統謬論有多麼站不住腳。事實上，打從一開始，左派極力追求的就是解放與自由。」

圈地運動

介紹了一下12世紀的封建制度，但是我覺得介紹的方式也很有趣，是從交易的角度去考慮。

這一點和《美國法律史》十八世紀上旬的全民土地交易狂熱截然不同：

「在十二世紀的歐洲，封建制度已經根深柢固，當時的經濟生活不涉及什麼經濟選擇。如果你出生在地主家庭，你絕不會想到要賣掉祖先留下來的土地。而如果你生來就是佃農，你將被迫為地主在土地上勞作，絕不會幻想自己有天將擁有土地。

簡而言之，土地和勞動力在那個時代都不是商品。它們沒有市價。絕大多數時候，它們的所有權只會因為征服戰爭、王室法令或某些災難而改變。」

「十八世紀發生了一件值得注意的事。拜航運和航海技術進步所賜，羊毛、亞麻布、絲網和香料等商品的國際貿易使土地變得有利可圖，英國的地主因此產生一個想法：何不把佃農從生產不值錢的蕪菁土地上大規模驅逐出去，在那些土地上牧羊，為國際市場生產珍貴的羊毛？

這種驅逐佃農的行動，我們現在稱之為「圈地運動」（因為這涉及將土地圈圍起來，將農民與他們祖先辛苦耕種多個世紀的土地隔離開來），多數人因此得到人類在發明農業之後失去的東西：選擇。

地主可以選擇把土地租出去，租金反映土地可以生產的羊毛價值。被趕走的佃農可以選擇以勞動換取工資。

當然，在現實中，可以自由地選擇與可以自由地失敗並無差別。

拒絕為了微薄的工資做髒活的前佃農會餓死，拒絕順從土地商品化潮流的高傲貴族則會破產。

隨著封建制度退潮，經濟選擇出現了，但這種選擇的自由程度就像黑手黨人給你的選擇一樣。他們會笑著對你說：「我會提出你無法拒絕的條件。」」

話說這裡的「圈地運動」跟我們之前說的不一樣，那所以中文在講到「圈地運動」通常講的是哪一個？

關於左派和自由意志的馬克思主義者：

「一個多世紀以來，左派最重要的關懷，就是探脫人類自己造成的不自由 —— 這就是為什麼左派基本上支持反蓄奴運動、女性參政權運動、一九三〇和四〇年代庇護受迫害猶太人的團體、一九五O和六〇年代的黑人解放組織，以及一九七O年代舊金山、雪梨和倫敦街頭的第一批同性戀平權運動者。那麼，我們是如何走到今天這種「自由意志馬克思主義者」聽起來像笑話的境地呢？

答案是，在二十世紀的某個時候，左派自己把自由給交換掉了。在東方（從俄羅斯到中國、柬埔寨和越南），對解放的追求被極權式平等取代。

在西方，左派將自由留給自己的政治對手，放棄自由以換取定義不清的公平觀。

人們一旦認為自己必須在自由與公平之間、在不公正的民主與國家強加的悲慘平等之間做出選擇，左派就完蛋了。」

「一九八七年，父親請我幫忙組裝他的第一台桌上型電腦。

他稱它為「一台精美的打字機」，最特別之處是擁有在螢幕上編輯的功能。他開玩笑說：「想像一下大鬍子擁有一台這樣的電腦，馬克思全集將會增加多少卷。」

彷彿為了證明這一點，在隨後幾年裡，他用這台機器撰寫了大量論文和書籍，探討古希臘科技與文學之間如何互相影響。」

他爸爸寫的東西感覺好像蠻有趣的XDDDD

「六年後的一九九三年，我帶著一台笨重的早期數據機來到位於帕列奧弗利羅的家中，將爸爸的電腦連接上剛起步的網際網路。「這將改變一切，」他說，費力地嘗試撥號連上慢得可憐的希臘網路。

接著他問了我一個精闢的好問題，而這個問題最終啟發我寫下這本書：

「既然現在的電腦可以互通訊息，這網路是否會使資本主義變得更加不可撼動？還是終將暴露資本主義的致命弱點？」」

竟然第二章講衍生性金融商品和2008金融危機的時候又出現了希臘神話米諾陶 Minotaur XDDDD

講完了克里特島的米諾陶就無縫接軌到現在的米諾陶：

「好幾干年後，另一隻米諾陶出現了，牠悄悄自布列敦森林體系的廢墟中誕生。牠的巢穴也像迷宮，深藏在美國經濟體內部。

牠的生命源自美國貿易赤字 —— 因為越戰、大社會計畫，以及德國和日本製造業效率提升，美國逐漸從貿易順差國變成貿易逆差國。

新版米諾陶享用的祭品，是世界其他地區對美國的出口，主要是美國從歐洲和亞洲進口的各種商品。

美國的貿易赤字越大，米諾陶對歐洲和亞洲（尤其是後者）工業製品的胃口就越大。

不過，賦予牠力量和全球性地位的，是一組迷宮般的地下通道，將零售企業沃爾瑪與華爾街連接起來。米諾陶因此得以確保美國、歐洲和亞洲的和平與繁榮。」

「這一全球現象是這樣運作的：這隻來自美國的米諾陶的好胃口，使得德國的工廠持續忙碌。牠吞下來自亞洲（先是日本，後來則是中國）生產的各種商品。這使歐洲和亞洲（暫時）保持和平與繁榮。

作為回報，這些海外工廠的外國所有人通常是美國人）將利潤和現金送到華爾街進行投資—這是額外獻祭，使美國統治階級得享厚利，即使美國在貿易上有赤字。

藉由這種操作，全球米諾陶促進了金融資本（利潤、儲蓄、剩餘資金）和美國以外國家淨出口的回收再利用。

在這種源源不斷的祭品供養下，這頭米諾陶促成並維持了布列敦森林體系瓦解後的全球秩序，就像牠的克里特島前身在史前迷霧中維護克里特強權下的和平。」

他在講的是1971年尼克森宣布美國脫離金本位制度。敘述的方式都和正常版的經濟學史不一樣，推薦大家要看一下正常版的，只看這本書會活在和別人不一樣的世界裡

「現在我來試著回答問題：不，爸爸，雖然數十年來網際網路帶給資本主義驚人的動力，卻沒有使資本主義變得所向無敵。只不過，網路也沒有像你所說的那樣成為資本主義的致命弱點。網際網路對資本主義的影響比較微妙：連同技術官僚創造的注意力市場，在米諾陶驚人崛起（以及牠在二〇〇八年衰落）所創造的環境之下，網路打破了資本主義的演化適應能力。正如我將在下一章解釋的，網際網路孕育了一種全新的資本形態，最終賦予網路所有者足夠的力量去擺脫資本主義的束縛，自己成為一個全新的統治階級。

是的，資本如今仍然存在並蓬勃發展，但是資本主義已不復存在。」

「一個社會體系如果出現連續的科技變革，該體系到了某個時候就可能變成另一種截然不同的體系，但這並不意味著組成該體系的材料（資本、勞動與貨幣）都必然改變。航海和造船技術的進步，並沒有終結封建主義。

但隨著貿易量和商人積累的財富達到臨界規模，這些科技進步主羲的蛻孌史就引發了土地的商品化，再來是勞動的商品化，然後是幾乎所有事物的商品化。在還沒有任何人意識到的情況下，封建主義就變成了資本主義。」

「以下是我最簡短的悼詞：克里特的米諾陶被雅典王子忒修斯殺死，其死亡終結了希臘的史前時代，迎來悲劇、歷史和哲學的希臘古典時代。

我們這個時代的米諾陶則死得沒那麼壯烈：牠是懦弱的華爾街金融業者的受害者，這些人明明極為自負傲慢，卻獲得了國家提供的巨額紓困金。這些紓困金沒有辦法幫助米諾陶復活。

雖然美國的赤字在二〇〇八年崩盤和隨後金融業紓困的一年後捲土重來、死灰復燃，卻再也無法恢復米諾陶這頭野獸從世界各地收取利潤的能力。

誠然，世界其他地區繼續將大部分利潤送到華爾街，但循環機制被已經遭到破壞：如今湧向華爾街b資金只有一小部分以實質投資的形式回到世界各地，投資在工廠、技術和農業。

世界上湧向華爾街的資金大部分就留在了華爾街，在那裡四處流竄，沒有發揮任何正面意義。」

米諾陶就這樣不明不白死了，這故事整個反高潮XD

「在封建主義制度下，租金的概念很好理解。封建領主因為幸運出生於貴族家庭，或拜王室法令所賜，獲得一塊土地的所有權，因此有權從在這塊土地上出生長大的農民的收成中抽成。在資本主義制度下，租金的概念變得模糊起來，也更難與利潤進行區分。」

「租金和利潤都是支付成本後剩下來的錢。兩者的差別有點微妙，是近乎抽象的性質差異：利潤容易因為市場競爭而降低，租金則否。

這是因為兩者來源不同。租金源自於對某物固定供給的特許權，例如肥沃的土壤或含有化石燃料的土地；而無論你投入多少資金，都無法製造更多這種資源。利潤則是創業者的報酬，他們藉由投資創造出本來沒有的東西，例如愛迪生的燈泡或賈伯斯的iPhone。

既然這些商品是由某些人所發明和創造，那麼其他人就有可能做出更好的競品，這一事實使得利潤容易因為競爭而降低。」

「當利潤壓倒租金，資本主義就成了主宰世界的體制，而在這一歷史性勝利發生的同時，生產勞動和財產權也變成了商品，分別經由勞動市場和股票市場買賣。

這並非只是經濟上的勝利：租金散發著粗暴剝削的味道，利潤相較之下可宣稱具有道德上的優越性，是對企業家在變幻莫測的市場洪流中勇敢前行的正當獎勵。

但儘管利潤取得了勝利，租全仍在資本主義的黃金時代生存了下來，就像我們遠古祖先（包括早已滅絕的蛇類和微生物）的DNA殘餘在人類基因中留存下來那樣。」

好的，看完了，結論是我最喜歡第一章！

後面還有一個蠻有趣的地方是，他把雲端封建從私人企業上升到中/美的兩大領地之爭。

他竟然在這本書裡置入性行銷他的科幻小說 Another Now、不知道好不好看XD

看這種只是在講他自己的想法的書真是迅速通暢啊～（看看隔壁的羅馬史）

然後他附錄還有解釋一下經濟學和衍生性金融商品。

不過這本書內容講到底就是一句話，你我都是雲端封建領主的農奴！覺醒吧！站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