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 讀嘛讀嘛

《共病時代：醫師、獸醫師、生態學家如何合力對抗新世代的健康難題》芭芭拉．奈特森－赫洛維茲（Barbara Natterson-Horowitz）

「大多數醫師認為，動物和牠們罹患的疾病有別於人類。我們人類有自己的疾病，動物也有牠們自己的疾病。除此之外，我懷疑恐怕還有另一個理由，那就是儘管沒說出口，但是人類醫學界對於獸醫學懷有一種無可否認的偏見。」

「當某些獸醫師告訴我這兩大領域間由來已久的嫌惡時，許多人對於自己不被認真看待為『真正的』醫師這件事感到忿忿不平。不過，當那些醫學士以高姿態相待，使人益發耿耿於懷時，大多數的獸醫師選擇採取認命的態度來應對那些華而不實的醫師同業。有幾位甚至向我透露一則獸醫師的圈内笑話：你會怎麼描述醫師？只會治療單一物種的獸醫師。」

作者是心臟科醫師，除了人類病患，她有時也會到醫院附近的動物園協助動物病患，這讓她開始注意起人與動物的相似之處。書中探討了人類與動物的共通疾病及生理、心理狀態，其中我覺得最有意思的是作者對於暈倒的看法。

不只是人類，動物也會暈倒。

「某些寵物病患對於打針採取的策略和許多人類患者相同：一隻約克夏在抽血時暈倒…… 某隻小貓在獸醫師用注射器從牠的膀胱抽出尿液時暈倒……一頭查理士王小獵犬在預防注射時失去知覺。」「野生動物獸醫師曾見識過鳴角鴞（screech owl）和北美磧鶸（junco）被握住以便抽血時，身體突然變成像冬眠般的僵直狀態。」

「連達爾文也曾記錄道，他捉住一隻知更鳥後，牠『完完全全失去了知覺，我一度以為牠死了』，他也看到一隻嚇破膽的金絲雀『不只全身發抖，連嘴喙的根部都發白了，最後還暈了過去』。」

暈倒後的生物只能任人宰割，為什麼這項看似對生存無益的機制，沒有被演化淘汰掉？

處於「暈倒」或是「幾近昏厥卻還有意識」的狀態時，有時候會發生一些難堪的生理現象，像是「大小便失禁」、「嘔吐」等等，這些反應可能會讓掠食者因反感而選擇離去。除此之外，「因驚慌引發的心跳徐緩可以幫助動物裝死，藉此欺騙掠食者略過自己，另覓其他目標。」

「研究白尾鹿（white-tailed deer）的加拿大科學家跟蹤幼鹿，想知道牠們聽見預錄好的狼嚎聲會有什麼反應。小鹿的反應是『完全可以預期的』驚慌引發的心跳徐緩，牠們的心搏速率放緩，身體文風不動。」科學家認為「緩慢的心搏率讓牠們在危險迫近時不至於四處走動發出聲響。換句話說，它幫助幼鹿躲藏起來。」

「在波斯灣戰爭期間，一九九一年一月十八日這天晚上，伊拉克軍隊發射飛毛腿飛彈，開始轟炸以色列。」「在台拉維夫（Tel Aviv）地區的一家醫院產科病房中，有三名產婦正在分娩。按照標準程序，她們的腹部會綁上胎兒心跳監測器，以便記錄腹中胎兒的心跳狀況。」

「凌晨三點，一記突如其來、讓人嚇破膽的飛毛腿來襲警報尖叫聲穿透了產科病房的重重牆壁，而且顯然也穿透了待產媽媽的子宮。當醫院人員手忙腳亂地為自己與病患戴上防毒面具時，產科護士注意到胎兒監測器的螢幕出現了極度不尋常的變化。這三個即將出世的寶寶的心搏率竟冷不防、出人意表地筆直跌落。從原本健康又輕快的每分鐘一百到一百二十次突然折半，變成令人驚恐不安的四十到六十次。這些丁點兒大的心臟像這樣『保持低調』大約兩分鐘後，才恢復正常狀態。」

「要了解這種較不明顯、減速的心律的重要性，不妨先看看鯊魚這種主要掠食者的生理機能。鯊魚和魟魚、鯰魚等幾種水下掠食者一樣，生來就具有心跳偵測器。這種名為『勞倫氏壺腹』（Ampullae of Lorenzini）的器官裡頭有特化的感受細胞，能察覺由其他魚類跳動的心臟發射出來的微弱電場脈衝。這些獵者的內耳也會掃描魚類的心跳，就像醫師用聽診器那樣，仔細聆聽『路卜—搭卜』的心音。掠食者可以鎖定這些有效的訊號，藉此精確地瞄準目標，就算獵物和牠們還有相當距離或躲在沙底下，一樣無所遁逃。這意謂著在水底下，一顆跳動的心臟就能洩露天機。」

「知道這一點，我們就能理解為什麼天擇會暗中幫助某些有福氣的魚，讓牠們在變成天敵的晚餐前暈過去。擁有一顆能在受到真實威脅或意識到威脅出現時減緩心搏率的心臟是一項重大的優勢，它甚至能在攻擊發動前就發揮保護作用。」

所以，心跳徐緩很可能是為了應付擁有心跳偵測器的天敵而發展出來的機制。我覺得對人類來說，在離開海洋後，這項機制應該就沒有明顯的優勢了，不過也因為很少啟動所以也沒有明顯劣勢，於是它就成為殘留在我們體內，偶爾會啟動一下的古老機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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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年前，在伯明罕動物園（Birmingham Zoo）微微反光的白色診療室中，有一群獸醫師身穿手術服，頭戴口罩，低著頭全神貫注地團團圍住一頭雄性山地大猩猩。巴貝克（Babec）患有鬱血性心臟衰竭（congestive heart failure），一種我幾乎每天都得面對、為人類病患治療的心臟疾病。」

「這頭生病的大猩猩即將被裝上一台高科技的心臟節律器，跟放進罹患嚴重心臟衰竭的人類病患體內的裝置是同一種。」

「不過在手術過程中，有幾件事可能會讓人類手術室的當班資深護士抓狂。手術進行到一半時，有位助理為巴貝克修指甲，把牠原本淺黑色的指甲塗成鮮豔的法拉利紅。另一名動物園職員則是剃除巴貝克腳上的幾處毛髮，在獸醫師根本沒拿解剖刀靠近的皮膚上縫出鬆散的『誘餌』線痕。同時間，有幾名獸醫師做了一件在人類手術房被嚴格禁止的事。他們的嘴在口罩後不斷嚼著大塊的口香糖，而且每隔一會兒就鬼鬼祟祟地從口中吐出一塊彈珠大小的口香糖，接著不知為何地把它們黏在巴貝克的毛髮上。」

「巴貝克的獸醫師告訴我，手術後，牠醒來的情形跟我的人類病患通常會有的狀況一樣：迷迷糊糊、失去判斷力，以及渾身不舒服。牠凝視整個恢復區後，開始舉起手，準備朝胸膛移動，但手到了半空中卻停住了。法拉利紅的指甲像硬糖般微微閃爍著。它們攫住牠的注意力好幾分鐘。等到牠的手繼續朝胸膛移動時，沒多久，牠的手指頭就發現了一坨口香糖。牠又挖又捏又拉地對付那坨煩人的東西，好不容易使勁拔出它之後，牠的手指頭又摸到另一團口香糖（這些獸醫師在咀嚼後，為了殺死病菌，已對口香糖進行了熱處理）。牠腳踝上的假縫合線會是下一個目標。每回他完成了一項任務，就有另一項等著奪取牠的注意力；這一切都是為了讓牠分心，不去注意最重要的事：牠胸口的縫合線。」

如果沒有這些讓巴貝克分心的措施，牠很可能在幾分鐘內就將節律器直接拉出體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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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讓我想到以前看的《獸醫超日常》，書中描述作者醫治各種動物時遇上的狀況，非常有趣！

獸醫超日常：犰狳、鬃狼，有時還有綠鬣蜥，《侏羅紀世界：殞落國度》特聘獸醫顧問的跨洲診療紀實 - 強納森．...

「某些鼴鼠會在自己住的洞穴牆壁打造蚯蚓農場，以便保持這些蚯蚓的新鮮度，也方便隨時食用。當牠們逮到一條蚯蚓，會把蚯蚓的頭咬掉，再將蚯蚓的身體埋進地道中特殊區域的冷涼土壤底下。

由於只要有蚯蚓可抓，鼴鼠就會持續傷害並貯藏蚯蚓，因此這些所謂的堡壘可以擴充到非常巨大的程度。根據我閲讀的資料顯示，一個堡壘的重量可以超過四磅重，長度達一碼半，藏有超過一千條蚯蚓和蛆。某些幸運的蚯蚓能在此得到重生的機會：假如牠們在重新長出自己失去的頭之前沒被鼴鼠吃掉，就有可能逃走；尤其在春天，當土壤變得暖和，逃生機會就會大增。」

— en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