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limmer
@gina_s90162
Wed, Jun 26, 2024 12:12 PM
Sun, Jul 7, 2024 12:20 AM
47
3
成辰
S級
我培育的S級們
ABO
未盡之事 Unfinished Business
第一章 08-11
封建西歐宮廷/婚姻買賣設定。
「他見無人拯救，便以自己的膀臂施行拯救。」（以賽亞書 59: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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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ina_s90162
Wed, Jun 26, 2024 12:13 PM
序章
@gina_s90162 - #成辰 #S級 #我培育的S級們 #ABO #記梗? 未盡之事 Unfin...
第一章
01-04
@gina_s90162 - #成辰 #S級 #我培育的S級們 #ABO 未盡之事 Unfinished...
05-07
@gina_s90162 - #成辰 #S級 #我培育的S級們 #ABO 未盡之事 Unfinish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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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ina_s90162
Wed, Jun 26, 2024 12:13 PM
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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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ina_s90162
Wed, Jun 26, 2024 12:14 PM
Wed, Jun 26, 2024 4:44 PM
回過頭來看，諸多事物的崩壞都有跡可循，先從微小的裂縫開始，只是自己沒有費心留意那些聲響。他記得那天藍得正好，微風吹拂，綠蔭繁茂，晃動中又飄下一片樹葉，落在草地上發出細微的唏囌聲。韓宥辰與送葬的人群站在一起，看神父將一把土撒到棺木上。
「主啊，請賜給她永恆的安息，讓永恆的光芒照耀在她身上。願她的靈魂和所有信徒的靈魂離開，靠著上帝的憐憫，安息吧。阿門。」
經歷過二次小產後，母親終於放下重擔，與那些未出世的骨肉們一起回歸永恆的懷抱。眾人應當面色哀戚，韓宥辰抓著弟弟的手，聽著神父的祝禱詞。葬禮並未持續太久，將棺木掩蓋後，他們就回到宅邸。韓宥辰不記得自己怎麼回應大廳裡賓客的哀弔，這畢竟是他十二歲時的舊事，而那已經是很久以前的回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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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ina_s90162
Wed, Jun 26, 2024 12:14 PM
記憶總會褪色或扭曲成另一種型態，在每個深夜猝不及防地拍拍他的面頰，確保留下的人依然清醒。然而，他倒是記得弟弟汗濕的小手，在初夏的風裡柔軟又冰冷。他低頭看向只比自己矮一個頭的韓宥賢，他的弟弟長得多快啊。韓宥賢面容與身著的喪服一樣平淡，在隊伍裡像是一抹影子，將隨著日光的偏移而消失。
又一片葉子落下。
當他坐在窗戶邊上時，已經無法像小時候一樣躺平躲在窗簾後，韓宥辰必須彎起膝蓋，才能勉強坐在狹窄的窗台。唯一不變的是，各個忙於瑣事的僕役無人注意走廊這個不起眼的角落，而後院男孩們一如往常的練劍聲響與叫喊在背景裡模糊遙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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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ina_s90162
Wed, Jun 26, 2024 12:15 PM
有時候，韓宥辰覺得母親的幽魂並沒有照神父所言安息，依然徘徊在屋子裡。她坐在習慣閱讀與刺繡的沙發上，眺望窗外遠處的港口。在這裡是聽不到海浪聲的，韓宥辰心想。但她依然故我，執著地要待在那裡。就連吃飯時，韓宥辰都覺得母親仍與他們同坐，就在她一直以來的位置上，只是餐盤已經被收起。
父親叫韓宥辰多關心時事近況。隨著王國的徵兵令與驅逐外國人的文件發佈，戰鼓的奏鳴越發響亮。宅邸內許多適齡的侍從紛紛響應號招，期望加入騎士團，為榮譽而戰。韓宥辰不知曉這些童年玩伴對信仰有多少虔誠，但在出人頭地的機會前，沒有人甘心放過，將榮譽放在手心中掂量的時刻。
許多的港口都被徵招，提供給皇家海軍備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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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ina_s90162
Wed, Jun 26, 2024 12:15 PM
Wed, Jun 26, 2024 1:03 PM
這直接影響貿易船出入的航線與裝卸貨，交易只能開始縮減或暫停。商船水手與舵手加入軍隊，等待出貨的物件堆積在倉庫裡，碼頭工人開始閒置，大家只能等待一切恢復正常。而沒有人知道那會是什麼時候。
這一連串變動也影響海延侯爵續絃的計畫。許多僕從都在猜測，下一任的侯爵夫人會是哪一家的小姐。貴族間的社交活動依然進行，隨時都有適婚姣好的Alpha女孩可供匹配。然而他們都還未聽到最新消息，這不免令人擔心，隨著號角響起，海延家在貴族眼中的地位是否已一落千丈。
將來有一天你會繼承侯爵的位置，父親對韓宥辰說，你應該做好身為繼承人的準備。不要整天遊手好閒，帶著孩子氣。
那要怎麼樣？像是娶一個新妻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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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ina_s90162
Wed, Jun 26, 2024 12:16 PM
Wed, Jun 26, 2024 12:30 PM
這不是你該管的事，侯爵說。他放下了餐具，你的母親已經完成了她應當的義務與使命。你又有何芥蒂的呢？
韓宥辰推開椅子站了起來。餐廳內的所有人都看向他。兩側服侍的僕人們眼神在主人與灑落一地的餐盤間不安地來回掃視，坐在主位的父親嚴厲地注視著他，韓宥賢側頭望向哥哥，就連母親都擔憂地看了過來。韓宥辰沒有等父親開口就跑出了餐廳，反正他早就失了胃口。
當韓宥辰回過神來，他已經策馬遠離府邸如此之遠。燈火通明的侯爵府在背後逐漸成為微弱的光點，被夜色的暗潮翻捲吞沒。他伏在馬駒上，風在加速，視野裡的輪廓與光影都流逝在奔馳裡，只剩下氣味吹過他的髮絲。氣流裡轉瞬而逝的松香、被馬蹄濺起的潮濕苔蘚與泥土味，身下皮革與馬匹溫熱的氣息，以及海潮的鹹味。
Glimmer
@gina_s90162
Wed, Jun 26, 2024 12:16 PM
海延侯爵夫人並未如其他家族成員葬在市中心的主教座堂，而是選擇了這一處鄰近修道院的墓園。這修院毫不起眼，唯一的特色之處在於其建於海崖邊上，能賞近海波光，可聞浪潮呢喃。她生前就時常拜訪此修道院，死後也在最熟悉的地方繼續奉獻。狹小的修院透出一方光亮，照亮了墓碑。
他望著那墓碑上的碑文：「忠誠的妻子與慈愛的母親」
墓碑上放著百合花束，花瓣上垂掛著夜露，似乎已經擺放好一段時間。
韓宥辰坐在修道院後方的長椅上。他不知道自己坐了多久。直到馬匹踩踏前腳，警戒地豎起耳朵，噴出白霧般的鼻息，一道光爬進他的視線。韓宥辰抬起頭。來者提著一盞燈，身著修道院的及地修士服，跟隨著一個高大身影。韓宥辰一度以為是他的錯覺，直到人影上前取走修士手中的油燈，將燈光舉高，露出不容錯辨的金色眼睛時，他這才緩慢地從長椅上起身。
Glimmer
@gina_s90162
Wed, Jun 26, 2024 12:17 PM
「真是意外啊，海延的宥辰。」
「我也沒想到會在這裡遇到公爵大人。」
「兩位真是奇遇。」修士道，「距離天亮還有段時間，是否願意入內一坐？」
「不用了，我要回去了。」
「陪我走走吧。」
聽到兩種截然不同的答案，修士也不多言，退了一步，點頭致意。「再會，公爵殿下、韓宥辰大人。願主保佑。」
「你也是，院長。燈我會放在老地方。」
韓宥辰默默地看了男人一眼，見他提著燈逕自穿過墓園，只好牽著馬跟了上去。
「這就是晨星嗎？」走在前方的成賢齊注意到那匹栗色馬駒，出聲問道。聽到名字被呼喚，牠的尾巴甩動回應。
「是的。」
「久違了。當初素英第一眼就挑中了牠。」
我又要把晨星賜給他。
韓宥辰默默地想，原來你記得。
Glimmer
@gina_s90162
Wed, Jun 26, 2024 12:19 PM
Thu, Jun 27, 2024 9:02 PM
「殿下是來弔念的嗎？」
「來見朋友。」
「......我為您的失去感到遺憾。」
「水手之間有個傳說，凡是死去之人，都會在最接近海的地方遊蕩。」成賢齊說。他們走到距離修院不遠處的海崖，清晨的海面平靜無波。「從這裡可以看到整個王國廣闊的沿岸，只是我不知道他會在哪。」
他瞇起眼睛眺望仍籠罩在晨霧的海岸，灰色地平線外模糊不清。海洋太遼闊、太深邃、太虛無，人但凡沉落便毫無蹤跡，如一捧灑落的塵土。
「他會為您的拜訪而感到高興的。今天是什麼特別的日子嗎？」
「……沒什麼特別的。我只是習慣出征前，到他的墓前說說話。其實也沒什麼話好說，」成賢齊聳聳肩，「這些年都一樣無聊。」制服肩章在昏暗的光線裡閃亮著，有鑒於皇后的厚愛與對戰事的活躍，眾人皆說他成為王國最年輕的皇家海軍指揮官指日可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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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ina_s90162
Wed, Jun 26, 2024 12:19 PM
「他......是匕首的主人嗎？」
「是的。他原本想當個神職人員，最後仍隨我去了戰場。」成賢齊哼了一聲，語氣輕快但臉上沒有笑容，「確實就該讓他留在修院裡讀死板的經文，過無聊的日子。」
「您這話......」韓宥辰往修道院看了一眼，像是有人注視他們一樣。
「非常抱歉。我沒想到韓宥辰也全心信奉主。」
「……我也只是隨母親唸禱文而已。」
「侯爵夫人非常虔誠。我很遺憾聽到她的離開。」
「沒什麼好遺憾的，」韓宥辰回應道，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這樣說，「大家都說母親盡了義務，回到主所在的天堂。然後開始討論下一個侯爵夫人是誰，就連父親也只是在關注錢的事。然後、然後大家就忘了，沒有人會再記得她是誰，只知道她曾經是侯爵夫人。」
Glimmer
@gina_s90162
Wed, Jun 26, 2024 12:20 PM
「但是韓宥辰記得，所以才來這裡，不是嗎？」一直沈默的成賢齊開口，「就像你所說的，在撇除侯爵夫人的身份外，我並不認識她。但是她讓韓宥辰誕生在這個世界上，所以我很感謝她。」
韓宥辰愣愣地望著他，濕氣不知從何處湧上，那些難以承受的淚水開始從眼角滑落。他終於克制不住痛哭出聲。成賢齊扶住他的肩膀，半蹲下來、遞上胸前的手帕。
重心不穩的他抓著成賢齊的袖子，「請你、你、不要告訴我父親，」韓宥辰另一手抓著手帕，抽著鼻子說，聲音因哽咽而含糊不清，「公爵大人。」
「公爵一早就登船了，他什麼都不知道。」成賢齊輕拍著他的背，讓他順氣。等韓宥辰氣息平穩後，才領著他在盤岩上坐下。
Glimmer
@gina_s90162
Wed, Jun 26, 2024 12:20 PM
「在我小的時候，夢想是當一名漁夫。」坐在岩石上的成賢齊告訴他，「覺得特別自由自在，能在海上飄蕩，遠離大陸，隨心所欲。這大概也是影響我最後成為海軍的原因，雖然跟想像中的完全不同。」
「好、好奇怪的夢想。」歲星公爵當漁夫？想像有另外一個世界，成賢齊站在船上拿釣竿，甚至撒魚網，這荒謬的畫面讓韓宥辰不禁笑了出來，又被淚水嗆到咳了幾聲。那麼另外一個世界的韓宥辰呢？沒有出生在海延家的他會是什麼樣子？
「韓宥辰呢？」
「我沒有想過。」他就這樣活著，活下來，呼吸著。「一定要有夢想才行嗎？」
「也不是。沒有也沒關係，」成賢齊說，「只是如果你有渴望的事物，生活會更容易忍受。」
Glimmer
@gina_s90162
Wed, Jun 26, 2024 12:21 PM
兩人坐在崖邊。遲來的曙光緩慢從海平線探出頭時，韓宥辰似乎明白母親為何會鍾愛此處。金黃色的漣漪拂過海面，倒映出的稀薄雲朵被風拆成絲線，只為能纏繞挽留粉色的天空。他不知道母親在成為他的母親之前是什麼樣子。韓宥辰不認識她，但他希望曾經知道那個為了看海而每日前往修道院的少女是誰。
如果可以，他也想見到另外一個世界的韓宥辰，知道他是什麼模樣、過著什麼生活、有過什麼渴望。
韓宥辰沒有問成賢齊現在的夢想是什麼。
他唯一能確定的是，他會成為海延的侯爵，如同父親所說。
那一天並沒有等待太久。
Glimmer
@gina_s90162
Wed, Jun 26, 2024 12:21 PM
Wed, Jun 26, 2024 5:38 PM
一語成讖般，數月後，海延侯爵在外出採購的路上，被暴徒殺害。儘管侍衛連忙衝上前架開犯人，但銳利的刀刃仍精確地插在侯爵心口上，血流如注當場送命。那名平民在失業後已酗酒多月，雙手居然還能這麼穩當地行刺，眾人嘖嘖議論。說來也奇怪，侯爵並不是一個時常外出的人，大家都在謠傳是什麼心血來潮，會讓他前往市中心一家不起眼的花店買花。
店主對謠言感到不置可否，除了表示自己店內引進的花束，皆來自國內花田裡最優良的品種外，還提到侯爵已經光顧他們好一陣子。
哦，那麼這肯定是預謀犯案了。犯人應該是早就伺機而動準備下手。調查的市警隊記著筆記，這件案件棘手但不複雜。面對這場駭人聽聞的事故，我深表遺憾，法官宣告，其家眷沒收家產，罪犯絞刑後屍首示眾一個月以示懲戒。
在訃告釘上告示板，屍骨皆棄置城外墳場後，韓宥辰成為新一任的海延侯爵。
Glimmer
@gina_s90162
Wed, Jun 26, 2024 12:24 PM
Wed, Jun 26, 2024 12:37 PM
TBC.
童年到這節結束，第一章也過了一半。
晨星之名出自啟示錄2:26-29 ：「那得勝又遵守我命令到底的，我要賜給他權柄制伏列國。他必用鐵杖牧養他們，將他們如同窯戶的瓦器打得粉碎，像我從我父領受的權柄一樣。我又要把晨星賜給他。聖靈向眾教會所說的話，凡有耳的，就應當聽！」
有一解：晨星象徵光明、希望和耶穌基督自己。 賜給得勝者晨星意味著他們將分享基督的榮耀和光輝，預示著永恆的光明與救贖。
出自歲星的馬有彗星又有晨星也是蠻合的
彌希
@salosi
Wed, Jun 26, 2024 1:02 PM
宥辰有點曲折的童年結束了啊……不管什麼時代，父母過世之後在小孩就不再能是小孩了，繼承爵位感覺是苦難的開始
公爵跟個人立場完全分開的成先生真的很會安慰人，而且居然默默地就蹦出來感謝母親生下孩子的台詞
然後這邊的「將來有一天[會]你會繼承侯爵的位置」，如果我的語言理解能力沒問題，這邊應該是多了一個會？
Glimmer
@gina_s90162
Wed, Jun 26, 2024 1:06 PM
彌希
: 感謝，已經修改！成先生在身份認知上的解離也是一個問題……不過這個我們以後再談
灯灯➠摔坑大師
@wei_deng
Wed, Jun 26, 2024 1:30 PM
真的很喜歡太太的文筆
讀著讀著腦中就會有畫面跑出來，太太的文我可以徹夜未眠看200章
已經在思考累積多一點再來追更新，想一次看到飽
（還是忍不住點進來看最新章）
Glimmer
@gina_s90162
Wed, Jun 26, 2024 2:30 PM
Wed, Jun 26, 2024 2:45 PM
灯灯➠摔坑大師
: 謝謝你的回應！很開心這個故事受到喜愛！我劇情推很慢，但希望不會真的變成大長篇
光是寫童年就已經三萬字我要昏倒
淺見🐍⚡️喪病人生何棄療
@asaminagaya
Wed, Jun 26, 2024 8:46 PM
小G真是太勤奮了！！！成辰戰鬥機是你！
這節特別詩意，非常優美，我很喜歡。
越來越能感受到壓倒性的考據資訊量😂只能說不愧是你啊👍👍
相較前面回信回得如此直男，這次成溫柔的接住宥辰的情緒了⋯感覺月夜花園會談果然是攻略這個角色的必備觸發事件吧⋯！
Glimmer
@gina_s90162
Wed, Jun 26, 2024 9:25 PM
淺見🐍⚡️喪病人生何棄療
: 觸發成賢齊支線劇情：好友的記憶。
這故事已經龐大到我開始拿紙筆跟筆電出來了
（我前5節都只是手機打字）我原本不是只打算寫個PWP嗎我自己都不相信我自己了
灸灸
@f40069
Fri, Jun 28, 2024 6:59 AM
老師真的好會寫，小宥辰整個重生前的人生好多苦難，那個已故的好友該不會是我們宋室長吧
Glimmer
@gina_s90162
Sun, Jun 30, 2024 2:29 PM
灸灸
: 賢齊.....沒有其他朋友
Glimmer
@gina_s90162
Sun, Jun 30, 2024 2:29 PM
09
Glimmer
@gina_s90162
Sun, Jun 30, 2024 2:29 PM
無論擁有多縝密的計畫與鍥而不捨的努力，理想與現實間總有差距。石時明很早就領悟這個道理。
在成為海延的管家前，他是其家族領地旗下一位低階貴族的非婚生子女，儘管流有貴族血脈，他也無法繼承家產或頭銜，出生之際未被元配淹死，已是上帝給予的莫大僥倖。身為一位Beta，最令他與有榮焉的是與前任海延侯爵在練武場上交鋒過，但最後令他脫穎而出的不是劍術——縱使他也同每個血氣方剛的少年，擁有成為驍勇善戰的騎士夢——是他「精明而聰慧」的反應能力，在數字方面，使他站在了前任海延侯爵身旁，不是作為騎士，而是一名管家。
韓宥辰並不是石時明理想中期望服侍的領主。石時明仍未能從他身上看到勝任此角色的美德，與他的父兄不同，韓宥辰從小就太衝動躁進，即便到了該穩當莊重的年紀，依然故我，任性妄為。
Glimmer
@gina_s90162
Sun, Jun 30, 2024 2:29 PM
Sun, Jun 30, 2024 2:44 PM
即使他早有預感這一天的到來，但侯爵夫婦的早逝並未讓年輕的繼承人成熟得體，相反地，其劣性似乎變本加厲。作為家主的二把手，在繼承人成年前，管家掌握家族內至財政、人事，外到土地、外交的各項繁文縟節，而宅邸下人們的流言蜚語自然逃不過他的雙耳。
有關韓宥辰的各種脫序行徑裡，最讓石時明在意的，並非是他諸如一天洗兩次澡、缺席劍術訓練或在崖邊修道院逗留等這般奢侈貪玩的行為。而是來自金盛漢的報告：直至現在為此，他依然會私自前往城鎮拜會那名南方人。多年前，他買通行刑者，將原本要棄置於郊外墳場的屍體取下，送還給死者家人。這種抵觸社會規範的婦人之仁，令石時明對這年輕繼承人的品性感到憂慮，然而當時的家主並未多言，此事也不了了之。
Glimmer
@gina_s90162
Sun, Jun 30, 2024 2:30 PM
Sun, Jun 30, 2024 2:40 PM
但從幾個月前，韓宥辰就開始頻繁出入那名喪子母親的住處。對方不僅是個南方人，甚至是個Omega，縱使韓宥辰並未分化，但這要被有心之人傳出去，成何體統。這將海延家族的名聲置於何處？
韓宥辰要不是老往城鎮跑，就是在自己的臥室內足不出戶，這令石時明忍不住深深嘆息，按摩自己的眉心。先別想這些了，現在他該把注意力放到今日的任務上——作為權責代理，他為家主義務出席華倫希亞近期最嚴重案件的審判。
今日的審理案件是一起發生在華倫希亞的男爵領土地繼承權糾紛，更詳盡的說法是一樁手足間的兇殺案。
法庭內，石牆上的火把照亮了肅穆的法官席，兩旁是為本地貴族家庭所提供的旁聽區。坐在天鵝絨座墊上的石時明傾前身驅，好更清楚聽到法官的開場。
Glimmer
@gina_s90162
Sun, Jun 30, 2024 2:30 PM
Sun, Jun 30, 2024 9:24 PM
「今日，將審理一宗兄弟相殘的案件。」法官說，「被告是卡斯楚的羅德里戈，被指控謀殺了自己的兄長，企圖奪取家族遺產。請把被告帶上來。」
此案被告在兩位侍衛的陪同下進入了審判庭，約莫壯年的男人臉上不屑一顧的高傲神情，更讓人覺得他是被侍衛護送恭迎，並非被指控謀殺的罪犯。
卡斯楚男爵被發現陳屍家中。據僕從的證詞，在書房裡，與前來拜會的胞弟產生劇烈爭執，最後竟是讓掛在牆上的祖傳寶劍一擊致命。家族先烈恐怕不會想到由榮譽累積起來的財富，竟會引起醜惡的背叛。貴族家族搶奪家產的風氣並不新鮮，為了避免骨肉相殘，通常領主都會事先擬定遺屬以減少見血——可是，此案的複雜性在於，繼位不久便斷氣的男爵是一位Beta。
Glimmer
@gina_s90162
Sun, Jun 30, 2024 2:30 PM
Sun, Jun 30, 2024 2:39 PM
眾人皆知，作為正統的貴族血緣繼承人，必定是Alpha不可。畢竟雙方父母的都是高貴的Alpha，怎麼可能會誕下平凡無奇的Beta孩子。這當中必定有魔鬼的欺騙干涉。
被告羅德里戈信誓旦旦地表示，自己的父親絕對是被那假冒貴族的女子給欺瞞，誕下這偽裝的子嗣。事過境遷，因產子而亡的男爵母親死無對證，曾伴隨左右的僕從無從尋獲，卡斯楚的家臣們口徑一致。
理想與現實總有些差距，當進行休會時，石時明靠在椅墊上，已經看到了結局。
隨後，法官回到座位，宣布判決：「被告的行為確實違法，但考慮到兄長身為私生子，本不應繼承家產的事實，以及被告在法律上對家產有更正當的繼承權，決定減輕對被告的處罰。」法官停頓了一下，看向被告：「被告將被判處三年監禁，以示懲戒。家產將依據合法繼承權重新分配給被告。」
Glimmer
@gina_s90162
Sun, Jun 30, 2024 2:31 PM
Sun, Jun 30, 2024 9:28 PM
法官詢問旁觀的貴族代表們對判決有無異議。無人置喙，木槌落下，案件已結。
卡斯楚男爵雖不滿抗議，但仍被侍衛帶走。他也無需悲觀，僅需要家臣打點，男爵在監獄裡的吃穿用度一應俱全，而在戰時期間，任何勝利慶祝都可能促發皇室仁慈地特赦天下。說不定被褥還沒溫熱，男爵就已上馬車歸家。
石時明步出法庭時，午後的雲層灰暗低垂，街道上的橙樹枝條隨風晃動，空氣中彌漫著濕氣，怕是不久便要下雨了。當他返回侯爵府時，門前的韓宥辰早已穿戴好外出的深藍色斗篷。
「天色不穩，恐將落雨，請讓小的為您安排侍從代勞。」
「不需要，」韓宥辰臉色蒼白，卻仍堅定地搖搖頭，「我必須親自去。石時明管家，請你讓開。」
「請您路上小心。」見狀，管家恭敬地退了一步。同一瞬間，韓宥辰便疾步而出。
石時明看向遠去的少年背影，無奈地嘆了一口氣。
Glimmer
@gina_s90162
Sun, Jun 30, 2024 2:31 PM
Sun, Jun 30, 2024 2:37 PM
第一滴雨落下時輕微無聲，在第二滴、第三滴打落在玻璃上時，埋首於桌前的石時明抬起視線，窗外已降下綿延細雨。灰雲後悶雷作響，在雲層裡隱約閃動。光線被沉悶的氣壓攫獲拖行，吞噬殆盡。
石時明點燃蠟燭，好繼續工作。他面前有一本記事簿，專門記載侯爵府上下變動與收支細則。
眾多開支中，最為繁雜的便是人事支出。自從多年前，為了加強護衛與巡邏，海延家每年就多上一筆在石時明看來弊大於利的費用。當你有個不聽勸的青少年總是私自逃家，再多護衛又有何用？不過侯爵夫婦擔憂綁架案再起，且當年的貴族家庭們人人都增加貼身護衛的人數，使之成為不得不的選擇。據說這還是出自歲星公爵的指使。石時明望著本月的列表，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
今年帳目已過一半，夏日並未帶給石時明任何寬慰的心情，只是提醒他再過不久，又是秋收稅金繳交的季節。
Glimmer
@gina_s90162
Sun, Jun 30, 2024 2:32 PM
Sun, Jun 30, 2024 2:32 PM
這已經是歲星給予稅金寬限期的第四年。如果要說這世界上，石時明最不想見到的人是誰，非公國的收稅官莫屬。禁海令雖有緩解，但距離恢復全面的貿易活動仍有段距離。與被戰事束縛的海延不同，以農林牧產維生的親家布雷克家族，仍維持穩健的金流運行。在石時明想像的規劃中，最理想的情況是，待韓宥辰分化後，進行成年禮並且迎娶文賢雅，布雷克的豐厚嫁妝將能解決海延的燃眉之急。
耐心。耐心是一種求而不得的美德。石時明放下羽毛筆，望著他的書房，距離他第一次踏進這個房間，竟已過了三十年。這張紅檜木的寫字檯上，又有多少管家曾為海延振筆疾書、鞠躬盡瘁？
在患難中要忍耐。
他暗自祈求，海延在自身的輔佐下能茁大精實。
侍衛告訴他，韓宥辰直到晚禱的鐘聲響起，才返回宅邸，淋了一身雨，沒有用晚膳便回了房。
Glimmer
@gina_s90162
Sun, Jun 30, 2024 2:32 PM
Sun, Jun 30, 2024 9:32 PM
石時明一如既往交辦僕從為年輕的侯爵準備梳洗熱水，便又回到桌前。燭身已燃燒過半，火焰孤苦零丁地依附燭芯，在黑夜的窗前映出他模糊的面容。北極星被積雲掩蓋，如今的海延像是失去船長的船艦，儘管他手握船舵，卻不知何去何從，只能將希望寄託於無形無息的命運。在石時明的視野盡處，急雨驟落，狂風呼嘯。
夜禱時分，來自座堂的鐘響隱沒在雨聲之中。上帝像終於決定應許石時明的祈禱，當他闔上記事簿，準備返回臥室時，書房外響起女僕匆忙急切的呼聲。
在他獲得許可、進入侯爵的房間，看到床邊神色哀戚的家庭醫生與緊握著小侯爵的手、不斷柔言安撫的乳母時，石時明再次意識到，理想與現實間總有差距。但他並未預料，這竟會是難以承受的鴻溝：韓宥辰如眾人所盼的分化了，而他是個Omega。
Glimmer
@gina_s90162
Sun, Jun 30, 2024 2:32 PM
TBC.
帶了一些資訊量的過渡章。
石時明應該是J人，本章是J人地獄，同為J人我深表同情。
在患難中要忍耐，出自羅馬書12:12：「在指望中要喜樂，在患難中要忍耐，禱告要恆切。」
Glimmer
@gina_s90162
Sun, Jun 30, 2024 3:00 PM
Sun, Jun 30, 2024 4:24 PM
在寫這節時，我腦中出現的情境是
〔四年前〕
海延侯爵：最近收支有些緊迫，增派護衛恐怕
成賢齊：沒關係，錢我出
〔四年後〕
歲星收稅官：您好，這是四年來的借貸本金與利息以及拖欠的稅額，請核對
石時明：請求延期
韓宥辰：都是一家人不用計較那麼多（冷酷無情撕毀單據）
成賢齊：....^^?
彌希
@salosi
Mon, Jul 1, 2024 4:54 AM
宥辰的苦難正式到來了啊
已經很多的閒言閒語了，這之後又要更嚴重了，而且弟弟分化之後哥哥的立場要更艱難了啊……不過到底是怎麼走到跟歲星聯姻的還是非常好奇啊
石先生的性格，某種意義上是他會讓人胃痛而別人也會讓他胃痛的互相傷害類型啊
Glimmer
@gina_s90162
Tue, Jul 2, 2024 7:06 PM
彌希
: 石先生.....就是一位努力工作的社畜哈哈哈。我們的宥辰很堅強，可以撐下去的
撐不下去也沒關係啊
Glimmer
@gina_s90162
Tue, Jul 2, 2024 7:06 PM
10
Glimmer
@gina_s90162
Tue, Jul 2, 2024 7:06 PM
Tue, Jul 2, 2024 7:22 PM
鼻腔內充滿的腐爛甜味，即便是大雨也無法洗淨。披著斗篷的韓宥辰敲了門扉三下，抓著自己的衣領，確保面容都被遮掩。他吞嚥一口氣，回身望著無人的街道，手指侷促地在拳頭裡搓揉著，遏制自己再次敲門的衝動。沒在雨幕裡等待多久，門後一陣腳步聲接近，金屬門釦被小心翼翼地打開，但那細小的摩擦聲依然引起韓宥辰一陣哆嗦。門縫後，來者裹著一襲黑紗，一雙大而明亮的黑眼快速巡視四周後，側身讓渾身水氣的少年進屋。
與外頭的清冷潮濕不同，房間內瀰漫著溫熱香氣，濃郁的沉香與乳香充斥鼻息，有一抹熟悉的玫瑰香氣優雅地漫步其中。韓宥辰看著女人從架上拿取香料的忙碌背影，緊繃的肩膀放鬆下來。他知道自己安全了。
「第幾次？」
正在脫斗篷的韓宥辰停下了動作，猶豫了一下，開口道：「......這個月第三次。」
Glimmer
@gina_s90162
Tue, Jul 2, 2024 7:07 PM
Tue, Jul 2, 2024 7:16 PM
「那不行。」原本已經打開懷裡木盒的女人，在韓宥辰的驚訝中闔上藥箱，「下個月再來。」
「…..什麼？」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眼見女人要將香料收回，韓宥辰連忙抓住她放在木盒上的手，「拜託，我真的需要，」他急促地說，隨後又深吸一口氣，放慢語調，「我不是，我不該是，」他的喉嚨發乾，口腔裡翻攪的每個字句都讓他疼痛難耐，「.....不能是Omega。」
路伊莎的眼睛凝視著少年。她緩慢地伸出冰冷的掌心，貼在他起伏的胸口，接著移到他的腹部，輕晃著頭部，語氣堅決，「不自然。下個月。」
「我沒問題，真的沒事。上個禮拜每天擊劍都不會累，甚至更好，沒有人注意到——求求你，路伊莎，只有你可以幫我。」他顫抖的手貼在女人的手指上，緊握住那一隻以肢體代替語言警告的手，「我可以繼續。」
Glimmer
@gina_s90162
Tue, Jul 2, 2024 7:07 PM
「不自然，不行。」南方女人皺著眉頭，不明白他的固執，「毒。」她說。路伊莎像是怕他聽不懂，手繼續重重地按在韓宥辰的腹部上，黑眼穿透他所有的茫然無助，直勾勾地望著，「毒。」
韓宥辰是被雨聲吵醒的。他躺在粗硬的稻草床上，腦袋停滯半刻，才想起自己身處旅店。這是前往王城旅行的第十天。
他最後還是沒能說服女人把藥給他。
但是沒有關係，我都記住了。韓宥辰默默地想，每一次拜訪路易莎的居所，他都趁機觀察女人調香的手藝與步驟，背下那些詰屈聱牙的南方文字。他知道總有一天，路伊莎將不再提供藥給他。
毒。在離開前，女人堅定的、如預言般的話語在他耳邊響起。韓宥辰捂著臉，儘管已經吞下這個月的藥劑，他還是能從自己的手腕上，聞到那令人作噁的氣味，每一口氣都讓他窒息。窒息也不錯，這樣他便能睡個好覺，不叫這心厭的味道糾纏不休。
Glimmer
@gina_s90162
Tue, Jul 2, 2024 7:08 PM
Tue, Jul 2, 2024 7:25 PM
製作藥劑不如想像中容易，儘管韓宥辰能夠清楚說明名稱、氣味與比例，但獲取南方的物資在近年越發困難。好在家族依然有熟稔的貿易商願意鋌而走險，看在過往情份與高價收購的利誘下，在禁海令期間供貨給他。
這過程中，韓宥辰原本以為管家石時明會是最大阻礙，沒想到對方不加思索一口答應韓宥辰的要求，甚至主動尋找、聯繫那些走私犯。
石時明的辦事效率在這刻充分體現，甚至將宅邸的僕從人手都重新整頓，明目是消減人事支出，而他們都有秘而不宣的默契。主僕倆竟因此成為某種共謀，是韓宥辰不曾預料的事。
待天亮後，男僕才敲響他的房間，攜帶銅鏡、參有香料的洗臉水與梳洗工具前來打理。
「大人，請問還睡得安穩嗎？」
「不太習慣。」
「這簡陋旅店是難跟宅邸的寢具比擬，但您別擔心，我們今天就會抵達首都了。我聽說王城裡都已經掛上慶祝用的旗幟。」
Glimmer
@gina_s90162
Tue, Jul 2, 2024 7:08 PM
Thu, Jul 4, 2024 7:48 PM
一直陪伴韓宥辰的男僕收到豐厚禮金返家了，隨之替換的這名年輕的Beta僕從才剛來海延不久，年紀與韓宥辰相仿，話便多了起來。
粗硬的亞麻床單與稻草床不是問題。當僕人為韓宥辰穿上繡有海延家徽的深藍衣袍時，銅鏡裡，那張缺乏睡眠而倦怠的臉龐，記錄夜裡每一次的盜汗與驚醒。可悲，那空洞無神的黑眼與頹喪黑髮，再搭配身上那若有似無的腐爛、辛甜氣味，一具墓穴裡陳腐的幽魂凝視著韓宥辰。
「新裝的剪裁非常適合大人，」僕人撫平衣袍的皺褶一邊嘆道，「尤其搭配您俊秀精緻的五官與明亮的雙眼，布雷克小姐見到您，一定會心生歡喜。我想像不到城內有哪對愛侶會比您們更吸引目光。」
「你叫什麼名字？」
Glimmer
@gina_s90162
Tue, Jul 2, 2024 7:09 PM
Tue, Jul 2, 2024 9:21 PM
「小的是朴荷律，宥辰大人。」他的笑容靦腆中帶著歡喜，彷彿在服侍整整十日後，終於被韓宥辰注意到，滿心期待，眼神閃亮，「非常榮幸能在旅途中陪伴大人。」
韓宥辰望向對方那年輕漂亮的臉龐，苦笑一聲，「吸引注意力是我最不願做的事。你可以走了。告訴金盛漢爵士，我很快就會下樓。」
「是的。」
旅店馬廄外的金盛漢與其他護衛已經整裝待發，從華倫希亞到王都有近半個月的車程，若想要在慶典前抵達，路途不可耽擱。長途旅行是件勞師動眾的事，尤其對他們這種距離王城遙遠的邊境領主更是所費不貲。所以即使收到皇宮發來的邀請函，韓宥辰也沒有動身的打算，是文賢雅的來信催促他上路。
Glimmer
@gina_s90162
Tue, Jul 2, 2024 7:09 PM
Thu, Jul 4, 2024 7:50 PM
「親愛的宥辰，
希望你一切都好！聽聞你感染風寒的消息讓我十分擔心，雖然無法前去探望，不過我相信我的未婚夫身強體壯，很快就會從疾病中康復。想必你也知道，近日王國內沸沸嚷嚷的消息——為了慶祝我們偉大的皇家海軍凱旋而歸，心花怒放的皇后命令全國上下舉辦為期七天的祝賀儀式。當然，我們都明白她真正想藉此慶祝的對象為何，說來公爵大人的
生日
也快到了。（生日下方被畫上了底線，並打上問號）
還記得你每年都問我王城是什麼樣子嗎？這是一個好機會，你親自來看看吧！
王國內的貴族家族、平民百姓都能共襄盛舉。我真心希望你可以一起來，就看在皇宮盛宴與音樂份上，陪我打發時間吧。
親切的問候，
文賢雅
正在皇宮裡無聊刺繡的未婚妻」
Glimmer
@gina_s90162
Tue, Jul 2, 2024 7:10 PM
漫長乏味的路途上，每當韓宥辰閱讀這張被手指長時間摩擦、邊緣起毛的信件時，他都在心裡默念著：文賢雅，他熱情、善解人意的朋友，倘若知道韓宥辰真實的身份，她還能一如既往地對他微笑嗎？韓宥辰不確定自己是否想知道答案。
在他捲起羊皮紙要收入懷中時，發現內襯裡另一道柔軟絲滑的觸感。這是什麼時候帶上的？遲疑了一會兒，少年還是將那條絲綢手帕拿了出來。晨光照映下，手帕面上的繡線散發著美麗光澤。與厚實的羊皮紙不同，這輕盈的布料握在韓宥辰手裡，彷彿窗外一陣呢喃，就會隨風而逝，如早晨醒來後忘記細節的虛夢。
偏偏所有一切都歷歷在目，並未隨著時間而褪色分毫。或許他該將這份記憶放置在更恰當的位置。
Glimmer
@gina_s90162
Tue, Jul 2, 2024 7:10 PM
Tue, Jul 2, 2024 7:16 PM
對了，早上那個男僕叫什麼名字？他想不起來。
當韓宥辰皺眉思索時，駕馬侍候在側的金盛漢靠向車窗，向小侯爵報告，他們已經逐漸接近王城。跟隨騎士指向的方位，巍然屹立的王城逐漸出現在視野裡。
要進入矗立於山巔上，被塔霍河圍繞的王城，需過三道被重兵看守的石砌城門。從遠處就能看到等待檢查通報的馬車排成一道漫長的隊伍，這都是要來參加慶祝活動的人潮。
車前牽引的馬伕身著氣派制服，並排而列的馬匹們披有華麗裝飾與鈴鐺，隨著隊伍移動發出清脆聲響。每輛車廂都垂掛繡有家族紋章的綢緞旗幟，閃爍著金銀光芒。在陽光下如一道金色小溪，承載著歡聲笑語。
Glimmer
@gina_s90162
Tue, Jul 2, 2024 7:11 PM
Tue, Jul 2, 2024 7:42 PM
「你的新玩具也在這之中嗎？」
「不知道你在說什麼。」站在陽台石欄邊的成賢齊，收回視線，瞥了倚在廊柱好段時間的公主一眼。
盧姵嘉爾身著一襲輕盈的淡紫色薄紗裙，當她步出陰影，裙擺上的珠飾隨腳步舞動著，如迎風盛開的紫羅蘭，「什麼時候讓我看看呀？很好奇呢。」
歲星公爵沒有理會，轉身就往宮殿內部走去。跟在後頭的公主伸手想抓住袖子，被他一手甩開。
「這麼不好玩？海上生活讓你變得無趣了。」盧姵嘉爾也沒生氣，雙手負在背後，笑盈盈地說，「別板著一張臉，母后可是盼了好久，聽到你回來，準備要大肆慶祝一番。」
「我有收到日程表。」
「好好的一個派對，被你說得無聊極了。不期待嗎？比武大會、舞會？」
Glimmer
@gina_s90162
Tue, Jul 2, 2024 7:11 PM
Thu, Jul 4, 2024 6:41 PM
「我寧可繼續待在巡艦上。」
「還是決鬥？」
「那倒有點意思，如果有人敢的話。」
兩人的腳步聲迴盪在空曠的大理石廳堂，門衛見他們接近，轉身敲門通報皇后書房的內侍。
「可別太興奮了，現場可有不少小姐淑女，你不會希望她們嚇到吧。不過，」盧姵嘉爾手指貼在臉頰邊，故作思考狀，「這麼輕易就害怕，也不適合加入遊戲，對吧？」
「這端看皇后殿下的意思。」
「欸這時候就想當聽話的乖侄子嗎？所以～是什麼樣的人呀？」
回應她的只是一個冷漠背影，以及隨後沉重的關門聲。盧姵嘉爾兩手勾在身後，笑著哼了聲，在走廊裡踩著輕快的步伐喃喃道，「不想說沒關係，我會自己找出來。」
Glimmer
@gina_s90162
Tue, Jul 2, 2024 7:12 PM
Tue, Jul 2, 2024 7:12 PM
TBC.
盧姵嘉爾就是水母（我應該沒打錯名字吧....?）
麻煩的皇親國戚們要登場了（拍手）
黎霜嵐⛄誰啊？又二次元追星
@axz956
Wed, Jul 3, 2024 3:00 AM
我開始黑暗爬行
好期待分化後的宥辰見到成賢齊的場面
彌希
@salosi
Wed, Jul 3, 2024 4:45 AM
哇，感覺就是要出大事的節奏了，水母感覺會玩過頭，不妙啊不妙
Glimmer
@gina_s90162
Sun, Jul 7, 2024 12:12 AM
黎霜嵐⛄誰啊？又二次元追星
: 來了來了，見面了
彌希
: 沒事，這是浪漫愛情故事（吧）
Glimmer
@gina_s90162
Sun, Jul 7, 2024 12:12 AM
-
Glimmer
@gina_s90162
Sun, Jul 7, 2024 12:12 AM
11
Glimmer
@gina_s90162
Sun, Jul 7, 2024 12:12 AM
Sun, Jul 7, 2024 12:12 AM
韓宥辰有許多關於成賢齊的記憶。每當有人問起，最先出現在韓宥辰回憶裡的總是那一天，倘若他還未被劣質酒精與皮肉疼痛給折磨得不堪負荷，他會這樣開頭：哎呀——公爵大人可是萬人景仰的大英雄，王城各處演奏頌歌，巷弄街坊盡是讚揚。而要是他意識清醒，甚至還能記得懸掛於都城裡明亮奪目的金黃旗幟。上帝好似決定要讓這天成為最完美的日子，敲響鐘聲，迎接歲星公爵步下馬車，走過兩側歡聲雷動的人群，披戴陽光，踏上天鵝絨紅毯。
聽你小子吹牛，像真的一樣。酒客們哈哈大笑起來，都是好幾年前的事了，就聽你胡謅編造，我們也不知道你說真說假。
那看在我竭盡所能說謊的份上，再請一杯酒也不為過吧？韓宥辰笑著，一飲而盡。
Glimmer
@gina_s90162
Sun, Jul 7, 2024 12:13 AM
在那段色彩依舊鮮明的時光裡，韓宥辰同其他穿金戴銀的貴族們站在主教座堂兩側。薰風裡飄盪玫瑰花瓣，鮮紅色的雨中，皇后與神職人員早在門口等候，迎接王儲一同步入教堂，進行感恩彌撒。
王國已許久未有盛大活動，當皇室公佈整個為期七天的慶典規劃時，可謂舉國歡騰。將從漫長戰事中獲得喘息的期待，以及早已傳遍大小城鎮的勝利捷報，令首都市民們歡欣鼓舞，只因沾染玫瑰的香氣便自得其樂。
就不知道國庫哪來的錢勞師動眾，看這些愚民高興成這樣，當其餘貴族跟隨隊伍依序進入主教座堂時，韓宥辰聽見身後的竊竊私語。勞得您擔憂嗎？我們的皇后殿下可不是最懂得擴增財源。另一個年輕的聲音回應，別說這次的俘虜與賠款豐厚，甚至連大陸的小王子都賠上了。
Glimmer
@gina_s90162
Sun, Jul 7, 2024 12:13 AM
要一個驕縱的異教徒有何用？他的同伴反駁，要我說，就該宣揚聖主的精神，永絕後患。
安靜，勿於聖堂中妄言。伴隨這句沙啞的警告，一陣驟降的冰涼空氣讓閒言碎語都安靜下來。
主教座堂內，光線昏暗，長廊各個角落擺放無數蠟燭架，燭光跳動在花崗岩地磚上，引導眾人前進。天花板上一排排石尖拱頂與肋骨拱架，支撐起這座宏偉的信仰之地。厚重石牆隔絕了外頭炙熱的夏日，讓這莊嚴聖殿中，每一個步伐都清晰可見，連呼吸都靜止。
光線從高處玫瑰窗投射進來，在成賢齊的鱗狀鎧甲上，垂落五彩斑斕的光帶。與會貴族們在距有聖壇一段距離後駐足等待，只有公爵繼續前進，移動間，鎧甲發出閃亮的清脆摩擦聲，為步入永恆進行報時。
Glimmer
@gina_s90162
Sun, Jul 7, 2024 12:13 AM
聖壇上方的聖像畫裡，聖喬治手持長槍，身穿鎧甲，威風凜凜地站在死絕咽氣的巨龍上。另一側牆上，聖米迦勒大天使腳踏惡魔，利劍為正義與光明揮舞，冰冷的大理石雙眼俯瞰眾生。皇室成員們在聖壇左側等候。金冠下一對淺灰色眼睛滿意地注視一切，諾薇羅妮姆皇后站在所有成員的最前方，在國王的持續缺席下，她是王國內的最高統治者。她向手握牧杖的首席主教點頭致意。
主教站在聖壇中央，身旁是輔助他進行儀式的幾位副主教和執事，他們手持經典、香爐和聖水瓶，神情肅穆。他低沈的聲音在主教座堂裡迴盪：「親愛的兄弟姐妹們，今天我們齊聚於此，感謝上帝賜予我們的勝利。我們在此向上帝獻上感恩，並為英勇的公爵祈禱，願上帝的祝福與他同在。」
Glimmer
@gina_s90162
Sun, Jul 7, 2024 12:14 AM
接著，主教看向跪在聖壇前的公爵，揮動手中的香爐。升騰的香氣中，身著白衣的唱詩班詩聲悠揚，仿若直達高聳拱頂。
祢為世人征服了死亡，為信眾重啟天國之門。
他走到公爵面前，舉起金色十字架，輕輕放在公爵的肩頭，低聲念誦祝福詞：「願全能上帝保護你，賜予你勇氣與智慧，在未來的戰鬥中持續勝利，為天上的主與地上的國奮戰到底。」並將聖水灑在公爵的鎧甲上，念誦著：「願這聖水洗滌你身上的一切污穢，保護你免受邪惡的侵擾，願上帝的恩典與你同在。」
在讚美詩與祝賀中，歲星公爵站起，轉身面向眾人。兩側彩色玻璃窗上，講述殉身與服從的經典圖騰映射出光芒，如夢似幻，以金線勾勒的鎧甲在燭光下隨之閃爍。遠處人群中的韓宥辰，覺得那沈靜的身姿在聖像圍繞下，竟帶著一種宛如死物般，毛骨悚然的美麗。
Glimmer
@gina_s90162
Sun, Jul 7, 2024 12:14 AM
Sun, Jul 7, 2024 12:14 AM
完成儀式後，主教領著其餘人員走下聖壇，於旁邊的通道排成一列，向皇室成員們致敬。歲星公爵步下大理石台階，皇后緩步跟隨，其他的王子公主按照禮次依序離開座堂。大門開啟的霎那，歡聲如潮水般湧入。座堂外的廣場上，群眾聚集頌揚，慶典開始了。
以主教座堂為中心擴展的王城，蜿蜒著無數錯綜的石砌小巷，深橘色牆面飾有幾何圖騰與釉面磚，與尋常城鎮相比，更顯精緻。鼎沸的人聲為貴族讓道，巷弄狹窄得僅能供一輛馬車通行，待賓客魚貫離開主教座堂後，市場上重新聚集起各種小販。
車窗外，可見那些懸掛攤販上的蔬果肉類、陶器織品，叫賣皮革與鐵器的呼喊聲此起彼落，有不少是為了慶祝勝仗後所出售的航海羅盤、測量器具。這些都不是貴族會有興趣的廉價俗物。韓宥辰放下車簾，聽著文賢雅與她的皇宮朋友談論晚宴上要穿搭的服飾，任由馬車將他們駛向位於至高點的城堡。
Glimmer
@gina_s90162
Sun, Jul 7, 2024 12:14 AM
從皇宮提供的時程表來看，每一天除宴席舞會外，還穿插著比武與馬術表演。但那些對戰鬥技藝不感興趣的閒人逸士來說，閒聊扯談更適合用來打發時間。文賢雅不只一次在信中提及這有多無聊，以至於當韓宥辰看見未婚妻竟能無縫接軌地加入話題時，不禁產生萬分敬佩。
「哎呀，現場那幾位貴賓嗎哈？」
「雷昂的公主感覺最有機會。」
「因為最漂亮嗎？」
「漂亮那是肯定的，重點是，雷昂是我國最穩定的外交夥伴。」
看見拿著酒杯靠近的兩人，其中一位伯爵小姐偷偷地附在文賢雅耳邊說，「我們在談誰是下一個受害者。」
「什麼的受害者？」韓宥辰問，瞧眾人聚在角落沙發，儼然在談論什麼秘密般。
「這已經有點聊膩，沒什麼好說的了吧？」文賢雅皺起眉頭，顯然並不想參與這個話題，退後一步想將韓宥辰推向餐桌。
Glimmer
@gina_s90162
Sun, Jul 7, 2024 12:15 AM
Sun, Jul 7, 2024 12:28 AM
「不過海延侯爵的領地接近邊陲，王城的這些無聊八卦自然是傳不到侯爵那的，」起頭的這位伯爵小姐朝韓宥辰笑了笑，「說不定對您來說還算新鮮。」
「說來聽聽也無妨，了解一下王城貴族們都是如何排解時間的。」韓宥辰拉住文賢雅的手臂，報以微笑。
「我們在猜測今年皇后殿下是否會為公爵大人選擇新的婚配人選。」一位拿著葡萄酒的男人說，從他的著裝來看，從屬陸軍，方才提到雷昂的也是他，「目前勝率最高的是雷昂的瑪麗公主。歡迎加入。」
「啊，新的一輪。」
「……之前也有過嗎？」
「據說以前是有過婚配的，但連成年都沒到，莫名其妙就死了。」
「但凡是與公爵過從甚密的人，下場都不是很好。據傳皇后有不少方法。」消息靈通的伯爵小姐以一種罪證確鑿的自信說，「這大概是皇后指派殿下接手海軍的原因吧，在船上無法惹出什麼麻煩事。」
Glimmer
@gina_s90162
Sun, Jul 7, 2024 12:15 AM
Sun, Jul 7, 2024 12:28 AM
「難不成皇后能毒死每一個人嗎？」
「為什麼不能呢？」有人聳了聳肩，「也是因為這樣，半島上的大家閨秀可不敢再招惹他了。」
「這次選個國外公主，還可以帶豐厚的嫁妝來。」
「我倒不認為皇后會讓境外勢力干涉。就拿瑪麗公主來說，她的祖母還是布列顛尼亞的女王。」
「指派國內的貴族子女也不無不可，挑一個最虔誠、忠心的.....」
忠誠於誰，無人解釋。陸軍將領話說到一半，止住了。
「臉色幹嘛這麼難看？放心啦，我不是已經有你了嗎？」文賢雅先發制人般勾著他的手，「公爵殿下也不是我喜歡的類型。我們走吧。」
「那真是遺憾啊。」
聽到那記憶裡熟悉的聲音，韓宥辰一震，轉身看到了站在他們身後的歲星公爵。
Glimmer
@gina_s90162
Sun, Jul 7, 2024 12:15 AM
Sun, Jul 7, 2024 12:29 AM
「看來諸位很關切他人的私生活。」半瞇著的金色眼睛緩慢地掃過現場每一個人，當他與其他貴族們身處一室，才會讓人驚覺歲星公爵的體格有多高大，即使是已經長高的韓宥辰，依然必須仰頭才能看見他眼睫垂落的淡色陰影，「誠如各位吉言，我們有幸招待不少外國友人一同共享勝利的歡慶。請別讓無趣的陳年舊事影響興致，希望各位專注享受這次的慶典與今晚的宴席。布雷克小姐，」離開前，他向旁邊的文賢雅熟稔地招呼，「......海延侯爵。」並在看向韓宥辰時停頓一會，而後點頭致意。
「一如既往的壓迫啊。那訊息素。」
「如果沒有虛心事，何必遮掩？」有些人默默附和，但絕大多數人像收到警告般散去。
文賢雅深吸一口氣，用一種『我跟你說過吧』的語氣道，「這就是王城怎麼打發時間的。」
Glimmer
@gina_s90162
Sun, Jul 7, 2024 12:16 AM
「真是無法想像你這幾年怎麼忍受。」
「沒辦法，成為聽八卦的人，總比被當作話題好。這皇宮看似很大，但沒人能置身事外。」
迎賓晚宴上，皇后纖細的手指舉起酒杯，先是恭賀讚美公爵在海戰中的英勇表現，接著又向現場來賓們介紹遠道而來的異國貴客。她一頭淺色灰髮，在吊燈的燭光下，散發銀亮的光澤。即便多年過去，曾被讚美為月之女神的皇后風韻猶存。演講進行時，唯一的嫡女盧姵嘉爾公主坐在皇后身側，手指擺弄著杯緣，偏頭看向慶典的主角，見成賢齊面無表情地直視前方，僅有在提及名字時微笑點頭，便無趣地招喚侍從斟酒。
Glimmer
@gina_s90162
Sun, Jul 7, 2024 12:16 AM
宮廷樂師開始奏樂。賓客敬酒後，陸續入席。大廳內原先僅有鄰座小聲交談，與餐盤間的切肉聲，隨著入腹的烤肉與蜜酒增加，眾人開始鼓譟喧囂，幾名勇氣絕佳的男女拉著手走到中央的舞池，跟隨音樂起舞。韓宥辰背靠著桌沿，望著跳舞的人群，手掌不由自主地拍打節奏。與他同桌的諾亞，怕是蜂蜜酒喝多，竟開始數落起自己胞姊的不是，顯然為騎士團遴選進行的特訓不是十分順利。而文賢雅只是又倒了一杯新的葡萄酒給他。
歡聲喧鬧隨著酒意愈發蒸騰，柴火在壁爐裡劈啪作響，燃燒的炭火勾纏鼠尾草的薰香，大廳內瀰漫的氣味愈發濃烈。
Glimmer
@gina_s90162
Sun, Jul 7, 2024 12:17 AM
Sun, Jul 7, 2024 12:45 AM
韓宥辰吸了吸鼻子，一瞬間，烤羊肉串與鹿肉塊上的迷迭香與百里香蜂擁而上。摩肩接踵間人體的汗味。胡椒的鹹味還在舌尖上跳動，果盤上妝點的柑橘香氣與杏仁香飄蕩著。周遭人群發熱的臉頰與酒氣。還有宴會廳內四處裝飾的薰衣草、莫莉與玫瑰.....
「宥辰？怎麼了？」
「沒事，我.....需要透個氣。」他一手捂著口鼻站了起來，另一手抓著桌板維持平衡。「這裡太悶了，我就出去一下.....。」
「我陪你吧。」
「不用，我一個人就行。」他沒有聽完文賢雅的回應就從後門跑出宴會廳。韓宥辰避開拱廊裡的人群，繞過中庭，最後走向了空無一人的露台。
夜風吹拂，從窗臺底下俯瞰，零星燈火散落在王城各處。過了夜禱時刻，家家戶戶酣然如睡，世界安靜無聲。他抓著石欄，吸進一口冰涼的黑夜，稍稍緩解他因酒精而鼓譟的聽覺與嗅覺。
Glimmer
@gina_s90162
Sun, Jul 7, 2024 12:17 AM
Sun, Jul 7, 2024 12:45 AM
「宴會讓侯爵閣下無聊嗎？」
韓宥辰嚇得肩膀一縮，整個人要跳起來。他撫住胸口，差點以為心臟就要蹦出來。或者他該先捂住嘴，韓宥辰心想，我覺得我快吐了。酒液在胃裡似乎不安於室。
「公爵大人的興趣是從背後嚇人啊？」
蜂蜜酒喝得太多，呼吸都跟著躁熱起來。舌頭也不是自己的。韓宥辰不確定自己的聲音究竟是細如蚊蚋或聲震屋瓦，至少從成賢齊的表情來看，音量顯然清晰可聞，亦或是對方站得足夠接近，縱然是耳語也毫無遺漏。至於禮儀......自己剛剛說了什麼？明明在這兩年，自己也長高不少，為什麼還是必須仰視呢？他瞪著成賢齊，好像這樣對方就會告訴他答案似的。
「我的錯，嚇著閣下。」
「我沒有被嚇到，殿下何必道歉。」這不是韓宥辰要的答案，所以他決定繼續遠眺王城的夜景，儘管夜幕下星火模糊，也努力眨著眼睛看清。
Glimmer
@gina_s90162
Sun, Jul 7, 2024 12:18 AM
「也是為了下午的會面致歉，沒有在第一時間認出侯爵閣下。」
「喔。」喔，韓宥辰想，為什麼？但他沒有問，反而出聲問道：「現在就認得出？」
「我記住閣下的背影了。」
「那我得提防公爵大人。」別再從背後嚇人了。他想這麼說，發癢的喉嚨卻只是讓他吐出幾聲咳嗽。話雖如此，韓宥辰還是用最後一絲理智維持儀態，轉身面對成賢齊。只是不想再以背部示人，還有被酒意醺紅的脖頸與耳後。
「我希望不會如此。」成賢齊偏著頭，身體一側同樣靠在圍欄邊，看向韓宥辰，「侯爵閣下能發現這一處觀景台，看來是對皇宮暸若指掌了。」隨後他伸出手指向城鎮，辨認星圖似的，「可惜現在時間不適合，若是黃昏時刻，會是完全不同的風貌。」
「隨意走走而已，我也不知道人在哪。只是覺得這裡更安靜一點。」
「那是我未盡待客之道了。」歲星公爵手撐著臉問，「韓宥辰是第一次拜訪王都？」
Glimmer
@gina_s90162
Sun, Jul 7, 2024 12:19 AM
他這副表情還真像當時見面的樣子。韓宥辰想，漂亮眼睛裡毫不掩飾的好奇，以及一些難以說清的情緒。酒意讓腦袋醺然自得，他忽然對自己的發現感到莫名自豪。原來有些東西真是不會改變。
「是的。」
「請讓我盡地主之誼，挑個時間為你介紹一下這座城市。它的美麗可不僅止於此。」
「公爵大人這是要當導遊了？這項殊榮我可負擔不起。」
「並不會花費韓宥辰分毫的。當然，若事後還算滿意的話，還請您不吝嗇給點小費。」
「那得看服務情況再說了。」
倘若讓韓宥辰重新聽到自己粗魯無禮的回答，怕是會在驚駭與鄙夷中難以抉擇。不過這樣微不足道的煩惱，可以留給明天。手肘靠在圍欄上的他又深吸一口氣，讓熟悉的夜氣舒緩意識的燥熱。
Glimmer
@gina_s90162
Sun, Jul 7, 2024 12:20 AM
TBC
諾薇羅妮姆皇后 Queen Novilunium (Soli coniuncta）新月的拉丁文（還能是誰呢...）
祢為世人征服了死亡，為信眾重啟天國之門。
取自《謝主辭》（Te Deum）如果想聽歌的話：
TE DEUM — Classical gregorian hymn
再次聲明，我不是教友，所以教友有任何指教歡迎提出
導覽（X）約會（O）
有沒有發現韓宥辰只要選擇無人之處的選項，就能促發跟公爵對話的CG
彌希
@salosi
Sun, Jul 7, 2024 2:37 AM
成賢齊在教堂裡也有光可以打真的很厲害欸w
原本想說皇后的名字是誰？看到後面說到月亮女神，一定是新月呢
怎麼諾亞都喝醉了賢雅還在倒酒啦
而且成賢齊觸發的CG還都帶光，上次修道院有油燈又有曙光，這次城鎮燈火也算吧
Glimmer
@gina_s90162
Sun, Jul 7, 2024 8:01 AM
彌希
: 哈哈哈哈哈……在宥辰眼裡，這男人總是被光照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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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盡之事 Unfinished Business
第一章 08-11
封建西歐宮廷/婚姻買賣設定。
「他見無人拯救，便以自己的膀臂施行拯救。」（以賽亞書 59:16）
第一章
01-04
「主啊，請賜給她永恆的安息，讓永恆的光芒照耀在她身上。願她的靈魂和所有信徒的靈魂離開，靠著上帝的憐憫，安息吧。阿門。」
經歷過二次小產後，母親終於放下重擔，與那些未出世的骨肉們一起回歸永恆的懷抱。眾人應當面色哀戚，韓宥辰抓著弟弟的手，聽著神父的祝禱詞。葬禮並未持續太久，將棺木掩蓋後，他們就回到宅邸。韓宥辰不記得自己怎麼回應大廳裡賓客的哀弔，這畢竟是他十二歲時的舊事，而那已經是很久以前的回憶了。
又一片葉子落下。
當他坐在窗戶邊上時，已經無法像小時候一樣躺平躲在窗簾後，韓宥辰必須彎起膝蓋，才能勉強坐在狹窄的窗台。唯一不變的是，各個忙於瑣事的僕役無人注意走廊這個不起眼的角落，而後院男孩們一如往常的練劍聲響與叫喊在背景裡模糊遙遠。
父親叫韓宥辰多關心時事近況。隨著王國的徵兵令與驅逐外國人的文件發佈，戰鼓的奏鳴越發響亮。宅邸內許多適齡的侍從紛紛響應號招，期望加入騎士團，為榮譽而戰。韓宥辰不知曉這些童年玩伴對信仰有多少虔誠，但在出人頭地的機會前，沒有人甘心放過，將榮譽放在手心中掂量的時刻。
許多的港口都被徵招，提供給皇家海軍備戰。
這一連串變動也影響海延侯爵續絃的計畫。許多僕從都在猜測，下一任的侯爵夫人會是哪一家的小姐。貴族間的社交活動依然進行，隨時都有適婚姣好的Alpha女孩可供匹配。然而他們都還未聽到最新消息，這不免令人擔心，隨著號角響起，海延家在貴族眼中的地位是否已一落千丈。
將來有一天你會繼承侯爵的位置，父親對韓宥辰說，你應該做好身為繼承人的準備。不要整天遊手好閒，帶著孩子氣。
那要怎麼樣？像是娶一個新妻子嗎？
韓宥辰推開椅子站了起來。餐廳內的所有人都看向他。兩側服侍的僕人們眼神在主人與灑落一地的餐盤間不安地來回掃視，坐在主位的父親嚴厲地注視著他，韓宥賢側頭望向哥哥，就連母親都擔憂地看了過來。韓宥辰沒有等父親開口就跑出了餐廳，反正他早就失了胃口。
當韓宥辰回過神來，他已經策馬遠離府邸如此之遠。燈火通明的侯爵府在背後逐漸成為微弱的光點，被夜色的暗潮翻捲吞沒。他伏在馬駒上，風在加速，視野裡的輪廓與光影都流逝在奔馳裡，只剩下氣味吹過他的髮絲。氣流裡轉瞬而逝的松香、被馬蹄濺起的潮濕苔蘚與泥土味，身下皮革與馬匹溫熱的氣息，以及海潮的鹹味。
他望著那墓碑上的碑文：「忠誠的妻子與慈愛的母親」
墓碑上放著百合花束，花瓣上垂掛著夜露，似乎已經擺放好一段時間。
韓宥辰坐在修道院後方的長椅上。他不知道自己坐了多久。直到馬匹踩踏前腳，警戒地豎起耳朵，噴出白霧般的鼻息，一道光爬進他的視線。韓宥辰抬起頭。來者提著一盞燈，身著修道院的及地修士服，跟隨著一個高大身影。韓宥辰一度以為是他的錯覺，直到人影上前取走修士手中的油燈，將燈光舉高，露出不容錯辨的金色眼睛時，他這才緩慢地從長椅上起身。
「我也沒想到會在這裡遇到公爵大人。」
「兩位真是奇遇。」修士道，「距離天亮還有段時間，是否願意入內一坐？」
「不用了，我要回去了。」
「陪我走走吧。」
聽到兩種截然不同的答案，修士也不多言，退了一步，點頭致意。「再會，公爵殿下、韓宥辰大人。願主保佑。」
「你也是，院長。燈我會放在老地方。」
韓宥辰默默地看了男人一眼，見他提著燈逕自穿過墓園，只好牽著馬跟了上去。
「這就是晨星嗎？」走在前方的成賢齊注意到那匹栗色馬駒，出聲問道。聽到名字被呼喚，牠的尾巴甩動回應。
「是的。」
「久違了。當初素英第一眼就挑中了牠。」 我又要把晨星賜給他。 韓宥辰默默地想，原來你記得。
「來見朋友。」
「......我為您的失去感到遺憾。」
「水手之間有個傳說，凡是死去之人，都會在最接近海的地方遊蕩。」成賢齊說。他們走到距離修院不遠處的海崖，清晨的海面平靜無波。「從這裡可以看到整個王國廣闊的沿岸，只是我不知道他會在哪。」
他瞇起眼睛眺望仍籠罩在晨霧的海岸，灰色地平線外模糊不清。海洋太遼闊、太深邃、太虛無，人但凡沉落便毫無蹤跡，如一捧灑落的塵土。
「他會為您的拜訪而感到高興的。今天是什麼特別的日子嗎？」
「……沒什麼特別的。我只是習慣出征前，到他的墓前說說話。其實也沒什麼話好說，」成賢齊聳聳肩，「這些年都一樣無聊。」制服肩章在昏暗的光線裡閃亮著，有鑒於皇后的厚愛與對戰事的活躍，眾人皆說他成為王國最年輕的皇家海軍指揮官指日可待。
「是的。他原本想當個神職人員，最後仍隨我去了戰場。」成賢齊哼了一聲，語氣輕快但臉上沒有笑容，「確實就該讓他留在修院裡讀死板的經文，過無聊的日子。」
「您這話......」韓宥辰往修道院看了一眼，像是有人注視他們一樣。
「非常抱歉。我沒想到韓宥辰也全心信奉主。」
「……我也只是隨母親唸禱文而已。」
「侯爵夫人非常虔誠。我很遺憾聽到她的離開。」
「沒什麼好遺憾的，」韓宥辰回應道，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這樣說，「大家都說母親盡了義務，回到主所在的天堂。然後開始討論下一個侯爵夫人是誰，就連父親也只是在關注錢的事。然後、然後大家就忘了，沒有人會再記得她是誰，只知道她曾經是侯爵夫人。」
韓宥辰愣愣地望著他，濕氣不知從何處湧上，那些難以承受的淚水開始從眼角滑落。他終於克制不住痛哭出聲。成賢齊扶住他的肩膀，半蹲下來、遞上胸前的手帕。
重心不穩的他抓著成賢齊的袖子，「請你、你、不要告訴我父親，」韓宥辰另一手抓著手帕，抽著鼻子說，聲音因哽咽而含糊不清，「公爵大人。」
「公爵一早就登船了，他什麼都不知道。」成賢齊輕拍著他的背，讓他順氣。等韓宥辰氣息平穩後，才領著他在盤岩上坐下。
「好、好奇怪的夢想。」歲星公爵當漁夫？想像有另外一個世界，成賢齊站在船上拿釣竿，甚至撒魚網，這荒謬的畫面讓韓宥辰不禁笑了出來，又被淚水嗆到咳了幾聲。那麼另外一個世界的韓宥辰呢？沒有出生在海延家的他會是什麼樣子？
「韓宥辰呢？」
「我沒有想過。」他就這樣活著，活下來，呼吸著。「一定要有夢想才行嗎？」
「也不是。沒有也沒關係，」成賢齊說，「只是如果你有渴望的事物，生活會更容易忍受。」
如果可以，他也想見到另外一個世界的韓宥辰，知道他是什麼模樣、過著什麼生活、有過什麼渴望。
韓宥辰沒有問成賢齊現在的夢想是什麼。
他唯一能確定的是，他會成為海延的侯爵，如同父親所說。
那一天並沒有等待太久。
店主對謠言感到不置可否，除了表示自己店內引進的花束，皆來自國內花田裡最優良的品種外，還提到侯爵已經光顧他們好一陣子。
哦，那麼這肯定是預謀犯案了。犯人應該是早就伺機而動準備下手。調查的市警隊記著筆記，這件案件棘手但不複雜。面對這場駭人聽聞的事故，我深表遺憾，法官宣告，其家眷沒收家產，罪犯絞刑後屍首示眾一個月以示懲戒。
在訃告釘上告示板，屍骨皆棄置城外墳場後，韓宥辰成為新一任的海延侯爵。
童年到這節結束，第一章也過了一半。
晨星之名出自啟示錄2:26-29 ：「那得勝又遵守我命令到底的，我要賜給他權柄制伏列國。他必用鐵杖牧養他們，將他們如同窯戶的瓦器打得粉碎，像我從我父領受的權柄一樣。我又要把晨星賜給他。聖靈向眾教會所說的話，凡有耳的，就應當聽！」
有一解：晨星象徵光明、希望和耶穌基督自己。 賜給得勝者晨星意味著他們將分享基督的榮耀和光輝，預示著永恆的光明與救贖。
出自歲星的馬有彗星又有晨星也是蠻合的公爵跟個人立場完全分開的成先生真的很會安慰人，而且居然默默地就蹦出來感謝母親生下孩子的台詞
光是寫童年就已經三萬字我要昏倒這節特別詩意，非常優美，我很喜歡。
越來越能感受到壓倒性的考據資訊量😂只能說不愧是你啊👍👍
相較前面回信回得如此直男，這次成溫柔的接住宥辰的情緒了⋯感覺月夜花園會談果然是攻略這個角色的必備觸發事件吧⋯！
這故事已經龐大到我開始拿紙筆跟筆電出來了
在成為海延的管家前，他是其家族領地旗下一位低階貴族的非婚生子女，儘管流有貴族血脈，他也無法繼承家產或頭銜，出生之際未被元配淹死，已是上帝給予的莫大僥倖。身為一位Beta，最令他與有榮焉的是與前任海延侯爵在練武場上交鋒過，但最後令他脫穎而出的不是劍術——縱使他也同每個血氣方剛的少年，擁有成為驍勇善戰的騎士夢——是他「精明而聰慧」的反應能力，在數字方面，使他站在了前任海延侯爵身旁，不是作為騎士，而是一名管家。
韓宥辰並不是石時明理想中期望服侍的領主。石時明仍未能從他身上看到勝任此角色的美德，與他的父兄不同，韓宥辰從小就太衝動躁進，即便到了該穩當莊重的年紀，依然故我，任性妄為。
有關韓宥辰的各種脫序行徑裡，最讓石時明在意的，並非是他諸如一天洗兩次澡、缺席劍術訓練或在崖邊修道院逗留等這般奢侈貪玩的行為。而是來自金盛漢的報告：直至現在為此，他依然會私自前往城鎮拜會那名南方人。多年前，他買通行刑者，將原本要棄置於郊外墳場的屍體取下，送還給死者家人。這種抵觸社會規範的婦人之仁，令石時明對這年輕繼承人的品性感到憂慮，然而當時的家主並未多言，此事也不了了之。
韓宥辰要不是老往城鎮跑，就是在自己的臥室內足不出戶，這令石時明忍不住深深嘆息，按摩自己的眉心。先別想這些了，現在他該把注意力放到今日的任務上——作為權責代理，他為家主義務出席華倫希亞近期最嚴重案件的審判。
今日的審理案件是一起發生在華倫希亞的男爵領土地繼承權糾紛，更詳盡的說法是一樁手足間的兇殺案。
法庭內，石牆上的火把照亮了肅穆的法官席，兩旁是為本地貴族家庭所提供的旁聽區。坐在天鵝絨座墊上的石時明傾前身驅，好更清楚聽到法官的開場。
此案被告在兩位侍衛的陪同下進入了審判庭，約莫壯年的男人臉上不屑一顧的高傲神情，更讓人覺得他是被侍衛護送恭迎，並非被指控謀殺的罪犯。
卡斯楚男爵被發現陳屍家中。據僕從的證詞，在書房裡，與前來拜會的胞弟產生劇烈爭執，最後竟是讓掛在牆上的祖傳寶劍一擊致命。家族先烈恐怕不會想到由榮譽累積起來的財富，竟會引起醜惡的背叛。貴族家族搶奪家產的風氣並不新鮮，為了避免骨肉相殘，通常領主都會事先擬定遺屬以減少見血——可是，此案的複雜性在於，繼位不久便斷氣的男爵是一位Beta。
被告羅德里戈信誓旦旦地表示，自己的父親絕對是被那假冒貴族的女子給欺瞞，誕下這偽裝的子嗣。事過境遷，因產子而亡的男爵母親死無對證，曾伴隨左右的僕從無從尋獲，卡斯楚的家臣們口徑一致。
理想與現實總有些差距，當進行休會時，石時明靠在椅墊上，已經看到了結局。
隨後，法官回到座位，宣布判決：「被告的行為確實違法，但考慮到兄長身為私生子，本不應繼承家產的事實，以及被告在法律上對家產有更正當的繼承權，決定減輕對被告的處罰。」法官停頓了一下，看向被告：「被告將被判處三年監禁，以示懲戒。家產將依據合法繼承權重新分配給被告。」
卡斯楚男爵雖不滿抗議，但仍被侍衛帶走。他也無需悲觀，僅需要家臣打點，男爵在監獄裡的吃穿用度一應俱全，而在戰時期間，任何勝利慶祝都可能促發皇室仁慈地特赦天下。說不定被褥還沒溫熱，男爵就已上馬車歸家。
石時明步出法庭時，午後的雲層灰暗低垂，街道上的橙樹枝條隨風晃動，空氣中彌漫著濕氣，怕是不久便要下雨了。當他返回侯爵府時，門前的韓宥辰早已穿戴好外出的深藍色斗篷。
「天色不穩，恐將落雨，請讓小的為您安排侍從代勞。」
「不需要，」韓宥辰臉色蒼白，卻仍堅定地搖搖頭，「我必須親自去。石時明管家，請你讓開。」
「請您路上小心。」見狀，管家恭敬地退了一步。同一瞬間，韓宥辰便疾步而出。
石時明看向遠去的少年背影，無奈地嘆了一口氣。
石時明點燃蠟燭，好繼續工作。他面前有一本記事簿，專門記載侯爵府上下變動與收支細則。
眾多開支中，最為繁雜的便是人事支出。自從多年前，為了加強護衛與巡邏，海延家每年就多上一筆在石時明看來弊大於利的費用。當你有個不聽勸的青少年總是私自逃家，再多護衛又有何用？不過侯爵夫婦擔憂綁架案再起，且當年的貴族家庭們人人都增加貼身護衛的人數，使之成為不得不的選擇。據說這還是出自歲星公爵的指使。石時明望著本月的列表，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
今年帳目已過一半，夏日並未帶給石時明任何寬慰的心情，只是提醒他再過不久，又是秋收稅金繳交的季節。
耐心。耐心是一種求而不得的美德。石時明放下羽毛筆，望著他的書房，距離他第一次踏進這個房間，竟已過了三十年。這張紅檜木的寫字檯上，又有多少管家曾為海延振筆疾書、鞠躬盡瘁？在患難中要忍耐。 他暗自祈求，海延在自身的輔佐下能茁大精實。
侍衛告訴他，韓宥辰直到晚禱的鐘聲響起，才返回宅邸，淋了一身雨，沒有用晚膳便回了房。
夜禱時分，來自座堂的鐘響隱沒在雨聲之中。上帝像終於決定應許石時明的祈禱，當他闔上記事簿，準備返回臥室時，書房外響起女僕匆忙急切的呼聲。
在他獲得許可、進入侯爵的房間，看到床邊神色哀戚的家庭醫生與緊握著小侯爵的手、不斷柔言安撫的乳母時，石時明再次意識到，理想與現實間總有差距。但他並未預料，這竟會是難以承受的鴻溝：韓宥辰如眾人所盼的分化了，而他是個Omega。
帶了一些資訊量的過渡章。
石時明應該是J人，本章是J人地獄，同為J人我深表同情。
在患難中要忍耐，出自羅馬書12:12：「在指望中要喜樂，在患難中要忍耐，禱告要恆切。」
〔四年前〕
海延侯爵：最近收支有些緊迫，增派護衛恐怕
成賢齊：沒關係，錢我出
〔四年後〕
歲星收稅官：您好，這是四年來的借貸本金與利息以及拖欠的稅額，請核對
石時明：請求延期
韓宥辰：都是一家人不用計較那麼多（冷酷無情撕毀單據）
成賢齊：....^^?
石先生的性格，某種意義上是他會讓人胃痛而別人也會讓他胃痛的互相傷害類型啊
撐不下去也沒關係啊與外頭的清冷潮濕不同，房間內瀰漫著溫熱香氣，濃郁的沉香與乳香充斥鼻息，有一抹熟悉的玫瑰香氣優雅地漫步其中。韓宥辰看著女人從架上拿取香料的忙碌背影，緊繃的肩膀放鬆下來。他知道自己安全了。
「第幾次？」
正在脫斗篷的韓宥辰停下了動作，猶豫了一下，開口道：「......這個月第三次。」
「…..什麼？」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眼見女人要將香料收回，韓宥辰連忙抓住她放在木盒上的手，「拜託，我真的需要，」他急促地說，隨後又深吸一口氣，放慢語調，「我不是，我不該是，」他的喉嚨發乾，口腔裡翻攪的每個字句都讓他疼痛難耐，「.....不能是Omega。」
路伊莎的眼睛凝視著少年。她緩慢地伸出冰冷的掌心，貼在他起伏的胸口，接著移到他的腹部，輕晃著頭部，語氣堅決，「不自然。下個月。」
「我沒問題，真的沒事。上個禮拜每天擊劍都不會累，甚至更好，沒有人注意到——求求你，路伊莎，只有你可以幫我。」他顫抖的手貼在女人的手指上，緊握住那一隻以肢體代替語言警告的手，「我可以繼續。」
韓宥辰是被雨聲吵醒的。他躺在粗硬的稻草床上，腦袋停滯半刻，才想起自己身處旅店。這是前往王城旅行的第十天。
他最後還是沒能說服女人把藥給他。
但是沒有關係，我都記住了。韓宥辰默默地想，每一次拜訪路易莎的居所，他都趁機觀察女人調香的手藝與步驟，背下那些詰屈聱牙的南方文字。他知道總有一天，路伊莎將不再提供藥給他。
毒。在離開前，女人堅定的、如預言般的話語在他耳邊響起。韓宥辰捂著臉，儘管已經吞下這個月的藥劑，他還是能從自己的手腕上，聞到那令人作噁的氣味，每一口氣都讓他窒息。窒息也不錯，這樣他便能睡個好覺，不叫這心厭的味道糾纏不休。
這過程中，韓宥辰原本以為管家石時明會是最大阻礙，沒想到對方不加思索一口答應韓宥辰的要求，甚至主動尋找、聯繫那些走私犯。
石時明的辦事效率在這刻充分體現，甚至將宅邸的僕從人手都重新整頓，明目是消減人事支出，而他們都有秘而不宣的默契。主僕倆竟因此成為某種共謀，是韓宥辰不曾預料的事。
待天亮後，男僕才敲響他的房間，攜帶銅鏡、參有香料的洗臉水與梳洗工具前來打理。
「大人，請問還睡得安穩嗎？」
「不太習慣。」
「這簡陋旅店是難跟宅邸的寢具比擬，但您別擔心，我們今天就會抵達首都了。我聽說王城裡都已經掛上慶祝用的旗幟。」
粗硬的亞麻床單與稻草床不是問題。當僕人為韓宥辰穿上繡有海延家徽的深藍衣袍時，銅鏡裡，那張缺乏睡眠而倦怠的臉龐，記錄夜裡每一次的盜汗與驚醒。可悲，那空洞無神的黑眼與頹喪黑髮，再搭配身上那若有似無的腐爛、辛甜氣味，一具墓穴裡陳腐的幽魂凝視著韓宥辰。
「新裝的剪裁非常適合大人，」僕人撫平衣袍的皺褶一邊嘆道，「尤其搭配您俊秀精緻的五官與明亮的雙眼，布雷克小姐見到您，一定會心生歡喜。我想像不到城內有哪對愛侶會比您們更吸引目光。」
「你叫什麼名字？」
韓宥辰望向對方那年輕漂亮的臉龐，苦笑一聲，「吸引注意力是我最不願做的事。你可以走了。告訴金盛漢爵士，我很快就會下樓。」
「是的。」
旅店馬廄外的金盛漢與其他護衛已經整裝待發，從華倫希亞到王都有近半個月的車程，若想要在慶典前抵達，路途不可耽擱。長途旅行是件勞師動眾的事，尤其對他們這種距離王城遙遠的邊境領主更是所費不貲。所以即使收到皇宮發來的邀請函，韓宥辰也沒有動身的打算，是文賢雅的來信催促他上路。
希望你一切都好！聽聞你感染風寒的消息讓我十分擔心，雖然無法前去探望，不過我相信我的未婚夫身強體壯，很快就會從疾病中康復。想必你也知道，近日王國內沸沸嚷嚷的消息——為了慶祝我們偉大的皇家海軍凱旋而歸，心花怒放的皇后命令全國上下舉辦為期七天的祝賀儀式。當然，我們都明白她真正想藉此慶祝的對象為何，說來公爵大人的生日也快到了。（生日下方被畫上了底線，並打上問號）
還記得你每年都問我王城是什麼樣子嗎？這是一個好機會，你親自來看看吧！
王國內的貴族家族、平民百姓都能共襄盛舉。我真心希望你可以一起來，就看在皇宮盛宴與音樂份上，陪我打發時間吧。
親切的問候，
文賢雅
正在皇宮裡無聊刺繡的未婚妻」
在他捲起羊皮紙要收入懷中時，發現內襯裡另一道柔軟絲滑的觸感。這是什麼時候帶上的？遲疑了一會兒，少年還是將那條絲綢手帕拿了出來。晨光照映下，手帕面上的繡線散發著美麗光澤。與厚實的羊皮紙不同，這輕盈的布料握在韓宥辰手裡，彷彿窗外一陣呢喃，就會隨風而逝，如早晨醒來後忘記細節的虛夢。
偏偏所有一切都歷歷在目，並未隨著時間而褪色分毫。或許他該將這份記憶放置在更恰當的位置。
當韓宥辰皺眉思索時，駕馬侍候在側的金盛漢靠向車窗，向小侯爵報告，他們已經逐漸接近王城。跟隨騎士指向的方位，巍然屹立的王城逐漸出現在視野裡。
要進入矗立於山巔上，被塔霍河圍繞的王城，需過三道被重兵看守的石砌城門。從遠處就能看到等待檢查通報的馬車排成一道漫長的隊伍，這都是要來參加慶祝活動的人潮。
車前牽引的馬伕身著氣派制服，並排而列的馬匹們披有華麗裝飾與鈴鐺，隨著隊伍移動發出清脆聲響。每輛車廂都垂掛繡有家族紋章的綢緞旗幟，閃爍著金銀光芒。在陽光下如一道金色小溪，承載著歡聲笑語。
「不知道你在說什麼。」站在陽台石欄邊的成賢齊，收回視線，瞥了倚在廊柱好段時間的公主一眼。
盧姵嘉爾身著一襲輕盈的淡紫色薄紗裙，當她步出陰影，裙擺上的珠飾隨腳步舞動著，如迎風盛開的紫羅蘭，「什麼時候讓我看看呀？很好奇呢。」
歲星公爵沒有理會，轉身就往宮殿內部走去。跟在後頭的公主伸手想抓住袖子，被他一手甩開。
「這麼不好玩？海上生活讓你變得無趣了。」盧姵嘉爾也沒生氣，雙手負在背後，笑盈盈地說，「別板著一張臉，母后可是盼了好久，聽到你回來，準備要大肆慶祝一番。」
「我有收到日程表。」
「好好的一個派對，被你說得無聊極了。不期待嗎？比武大會、舞會？」
「還是決鬥？」
「那倒有點意思，如果有人敢的話。」
兩人的腳步聲迴盪在空曠的大理石廳堂，門衛見他們接近，轉身敲門通報皇后書房的內侍。
「可別太興奮了，現場可有不少小姐淑女，你不會希望她們嚇到吧。不過，」盧姵嘉爾手指貼在臉頰邊，故作思考狀，「這麼輕易就害怕，也不適合加入遊戲，對吧？」
「這端看皇后殿下的意思。」
「欸這時候就想當聽話的乖侄子嗎？所以～是什麼樣的人呀？」
回應她的只是一個冷漠背影，以及隨後沉重的關門聲。盧姵嘉爾兩手勾在身後，笑著哼了聲，在走廊裡踩著輕快的步伐喃喃道，「不想說沒關係，我會自己找出來。」
盧姵嘉爾就是水母（我應該沒打錯名字吧....?）
麻煩的皇親國戚們要登場了（拍手）
我開始黑暗爬行好期待分化後的宥辰見到成賢齊的場面
彌希 : 沒事，這是浪漫愛情故事（吧）
聽你小子吹牛，像真的一樣。酒客們哈哈大笑起來，都是好幾年前的事了，就聽你胡謅編造，我們也不知道你說真說假。
那看在我竭盡所能說謊的份上，再請一杯酒也不為過吧？韓宥辰笑著，一飲而盡。
王國已許久未有盛大活動，當皇室公佈整個為期七天的慶典規劃時，可謂舉國歡騰。將從漫長戰事中獲得喘息的期待，以及早已傳遍大小城鎮的勝利捷報，令首都市民們歡欣鼓舞，只因沾染玫瑰的香氣便自得其樂。
就不知道國庫哪來的錢勞師動眾，看這些愚民高興成這樣，當其餘貴族跟隨隊伍依序進入主教座堂時，韓宥辰聽見身後的竊竊私語。勞得您擔憂嗎？我們的皇后殿下可不是最懂得擴增財源。另一個年輕的聲音回應，別說這次的俘虜與賠款豐厚，甚至連大陸的小王子都賠上了。
安靜，勿於聖堂中妄言。伴隨這句沙啞的警告，一陣驟降的冰涼空氣讓閒言碎語都安靜下來。
主教座堂內，光線昏暗，長廊各個角落擺放無數蠟燭架，燭光跳動在花崗岩地磚上，引導眾人前進。天花板上一排排石尖拱頂與肋骨拱架，支撐起這座宏偉的信仰之地。厚重石牆隔絕了外頭炙熱的夏日，讓這莊嚴聖殿中，每一個步伐都清晰可見，連呼吸都靜止。
光線從高處玫瑰窗投射進來，在成賢齊的鱗狀鎧甲上，垂落五彩斑斕的光帶。與會貴族們在距有聖壇一段距離後駐足等待，只有公爵繼續前進，移動間，鎧甲發出閃亮的清脆摩擦聲，為步入永恆進行報時。
主教站在聖壇中央，身旁是輔助他進行儀式的幾位副主教和執事，他們手持經典、香爐和聖水瓶，神情肅穆。他低沈的聲音在主教座堂裡迴盪：「親愛的兄弟姐妹們，今天我們齊聚於此，感謝上帝賜予我們的勝利。我們在此向上帝獻上感恩，並為英勇的公爵祈禱，願上帝的祝福與他同在。」
他走到公爵面前，舉起金色十字架，輕輕放在公爵的肩頭，低聲念誦祝福詞：「願全能上帝保護你，賜予你勇氣與智慧，在未來的戰鬥中持續勝利，為天上的主與地上的國奮戰到底。」並將聖水灑在公爵的鎧甲上，念誦著：「願這聖水洗滌你身上的一切污穢，保護你免受邪惡的侵擾，願上帝的恩典與你同在。」
在讚美詩與祝賀中，歲星公爵站起，轉身面向眾人。兩側彩色玻璃窗上，講述殉身與服從的經典圖騰映射出光芒，如夢似幻，以金線勾勒的鎧甲在燭光下隨之閃爍。遠處人群中的韓宥辰，覺得那沈靜的身姿在聖像圍繞下，竟帶著一種宛如死物般，毛骨悚然的美麗。
以主教座堂為中心擴展的王城，蜿蜒著無數錯綜的石砌小巷，深橘色牆面飾有幾何圖騰與釉面磚，與尋常城鎮相比，更顯精緻。鼎沸的人聲為貴族讓道，巷弄狹窄得僅能供一輛馬車通行，待賓客魚貫離開主教座堂後，市場上重新聚集起各種小販。
車窗外，可見那些懸掛攤販上的蔬果肉類、陶器織品，叫賣皮革與鐵器的呼喊聲此起彼落，有不少是為了慶祝勝仗後所出售的航海羅盤、測量器具。這些都不是貴族會有興趣的廉價俗物。韓宥辰放下車簾，聽著文賢雅與她的皇宮朋友談論晚宴上要穿搭的服飾，任由馬車將他們駛向位於至高點的城堡。
「哎呀，現場那幾位貴賓嗎哈？」
「雷昂的公主感覺最有機會。」
「因為最漂亮嗎？」
「漂亮那是肯定的，重點是，雷昂是我國最穩定的外交夥伴。」
看見拿著酒杯靠近的兩人，其中一位伯爵小姐偷偷地附在文賢雅耳邊說，「我們在談誰是下一個受害者。」
「什麼的受害者？」韓宥辰問，瞧眾人聚在角落沙發，儼然在談論什麼秘密般。
「這已經有點聊膩，沒什麼好說的了吧？」文賢雅皺起眉頭，顯然並不想參與這個話題，退後一步想將韓宥辰推向餐桌。
「說來聽聽也無妨，了解一下王城貴族們都是如何排解時間的。」韓宥辰拉住文賢雅的手臂，報以微笑。
「我們在猜測今年皇后殿下是否會為公爵大人選擇新的婚配人選。」一位拿著葡萄酒的男人說，從他的著裝來看，從屬陸軍，方才提到雷昂的也是他，「目前勝率最高的是雷昂的瑪麗公主。歡迎加入。」
「啊，新的一輪。」
「……之前也有過嗎？」
「據說以前是有過婚配的，但連成年都沒到，莫名其妙就死了。」
「但凡是與公爵過從甚密的人，下場都不是很好。據傳皇后有不少方法。」消息靈通的伯爵小姐以一種罪證確鑿的自信說，「這大概是皇后指派殿下接手海軍的原因吧，在船上無法惹出什麼麻煩事。」
「為什麼不能呢？」有人聳了聳肩，「也是因為這樣，半島上的大家閨秀可不敢再招惹他了。」
「這次選個國外公主，還可以帶豐厚的嫁妝來。」
「我倒不認為皇后會讓境外勢力干涉。就拿瑪麗公主來說，她的祖母還是布列顛尼亞的女王。」
「指派國內的貴族子女也不無不可，挑一個最虔誠、忠心的.....」
忠誠於誰，無人解釋。陸軍將領話說到一半，止住了。
「臉色幹嘛這麼難看？放心啦，我不是已經有你了嗎？」文賢雅先發制人般勾著他的手，「公爵殿下也不是我喜歡的類型。我們走吧。」
「那真是遺憾啊。」
聽到那記憶裡熟悉的聲音，韓宥辰一震，轉身看到了站在他們身後的歲星公爵。
「一如既往的壓迫啊。那訊息素。」
「如果沒有虛心事，何必遮掩？」有些人默默附和，但絕大多數人像收到警告般散去。
文賢雅深吸一口氣，用一種『我跟你說過吧』的語氣道，「這就是王城怎麼打發時間的。」
「沒辦法，成為聽八卦的人，總比被當作話題好。這皇宮看似很大，但沒人能置身事外。」
迎賓晚宴上，皇后纖細的手指舉起酒杯，先是恭賀讚美公爵在海戰中的英勇表現，接著又向現場來賓們介紹遠道而來的異國貴客。她一頭淺色灰髮，在吊燈的燭光下，散發銀亮的光澤。即便多年過去，曾被讚美為月之女神的皇后風韻猶存。演講進行時，唯一的嫡女盧姵嘉爾公主坐在皇后身側，手指擺弄著杯緣，偏頭看向慶典的主角，見成賢齊面無表情地直視前方，僅有在提及名字時微笑點頭，便無趣地招喚侍從斟酒。
歡聲喧鬧隨著酒意愈發蒸騰，柴火在壁爐裡劈啪作響，燃燒的炭火勾纏鼠尾草的薰香，大廳內瀰漫的氣味愈發濃烈。
「宥辰？怎麼了？」
「沒事，我.....需要透個氣。」他一手捂著口鼻站了起來，另一手抓著桌板維持平衡。「這裡太悶了，我就出去一下.....。」
「我陪你吧。」
「不用，我一個人就行。」他沒有聽完文賢雅的回應就從後門跑出宴會廳。韓宥辰避開拱廊裡的人群，繞過中庭，最後走向了空無一人的露台。
夜風吹拂，從窗臺底下俯瞰，零星燈火散落在王城各處。過了夜禱時刻，家家戶戶酣然如睡，世界安靜無聲。他抓著石欄，吸進一口冰涼的黑夜，稍稍緩解他因酒精而鼓譟的聽覺與嗅覺。
韓宥辰嚇得肩膀一縮，整個人要跳起來。他撫住胸口，差點以為心臟就要蹦出來。或者他該先捂住嘴，韓宥辰心想，我覺得我快吐了。酒液在胃裡似乎不安於室。
「公爵大人的興趣是從背後嚇人啊？」
蜂蜜酒喝得太多，呼吸都跟著躁熱起來。舌頭也不是自己的。韓宥辰不確定自己的聲音究竟是細如蚊蚋或聲震屋瓦，至少從成賢齊的表情來看，音量顯然清晰可聞，亦或是對方站得足夠接近，縱然是耳語也毫無遺漏。至於禮儀......自己剛剛說了什麼？明明在這兩年，自己也長高不少，為什麼還是必須仰視呢？他瞪著成賢齊，好像這樣對方就會告訴他答案似的。
「我的錯，嚇著閣下。」
「我沒有被嚇到，殿下何必道歉。」這不是韓宥辰要的答案，所以他決定繼續遠眺王城的夜景，儘管夜幕下星火模糊，也努力眨著眼睛看清。
「喔。」喔，韓宥辰想，為什麼？但他沒有問，反而出聲問道：「現在就認得出？」
「我記住閣下的背影了。」
「那我得提防公爵大人。」別再從背後嚇人了。他想這麼說，發癢的喉嚨卻只是讓他吐出幾聲咳嗽。話雖如此，韓宥辰還是用最後一絲理智維持儀態，轉身面對成賢齊。只是不想再以背部示人，還有被酒意醺紅的脖頸與耳後。
「我希望不會如此。」成賢齊偏著頭，身體一側同樣靠在圍欄邊，看向韓宥辰，「侯爵閣下能發現這一處觀景台，看來是對皇宮暸若指掌了。」隨後他伸出手指向城鎮，辨認星圖似的，「可惜現在時間不適合，若是黃昏時刻，會是完全不同的風貌。」
「隨意走走而已，我也不知道人在哪。只是覺得這裡更安靜一點。」
「那是我未盡待客之道了。」歲星公爵手撐著臉問，「韓宥辰是第一次拜訪王都？」
「是的。」
「請讓我盡地主之誼，挑個時間為你介紹一下這座城市。它的美麗可不僅止於此。」
「公爵大人這是要當導遊了？這項殊榮我可負擔不起。」
「並不會花費韓宥辰分毫的。當然，若事後還算滿意的話，還請您不吝嗇給點小費。」
「那得看服務情況再說了。」
倘若讓韓宥辰重新聽到自己粗魯無禮的回答，怕是會在驚駭與鄙夷中難以抉擇。不過這樣微不足道的煩惱，可以留給明天。手肘靠在圍欄上的他又深吸一口氣，讓熟悉的夜氣舒緩意識的燥熱。
諾薇羅妮姆皇后 Queen Novilunium (Soli coniuncta）新月的拉丁文（還能是誰呢...）
祢為世人征服了死亡，為信眾重啟天國之門。 取自《謝主辭》（Te Deum）如果想聽歌的話：
再次聲明，我不是教友，所以教友有任何指教歡迎提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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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沒有發現韓宥辰只要選擇無人之處的選項，就能促發跟公爵對話的CG
原本想說皇后的名字是誰？看到後面說到月亮女神，一定是新月呢
怎麼諾亞都喝醉了賢雅還在倒酒啦
而且成賢齊觸發的CG還都帶光，上次修道院有油燈又有曙光，這次城鎮燈火也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