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 讀嘛讀嘛

《我擁群像》艾德．楊（Ed Yong）

「二十一世紀可說是愛蛙人士悲慘的時代。兩棲類在全球消失的速度之快，連最樂觀的保育人士都愁眉不展。整整有三分之一的兩棲類瀕臨絕種。」

「蛙壺菌被喻為『史上最可怕的脊椎動物傳染病』，它是最俐落的青蛙殺手。它讓蛙的皮膚增厚，使它無法吸收像鈉與鉀這些鹽類，並且引發心臟病。」

「這種真菌可以在幾周之內將整個族群完全消滅，至今已經讓數十種兩棲類走入歷史。尖鼻日蛙應該已經消失，胃育蛙再也看不到，而哥斯大黎加金蟾蜍也已吐完最後一聲蛙鳴。」

真實上演的最後生還者...

「兩棲類已經和真菌對抗大約有三億七千萬年之久，因此並不是雙方第一次交手。兩棲類之所以在這場競技中顯得笨手笨腳，是由於牠們已被漸漸改變的氣候、新的掠食者，以及環境污染糟蹋得虛弱不堪。值此之際，極具破壞力而且迅速蔓延的疾病又加入混戰，使得兩棲類的前景顯得加倍黯淡。」

「不過，兩棲類專家芮德.哈里斯（Reid Harris）還是抱著希望。他發現一種可以保護這些動物免遭真菌的方法。二十一世紀初，他發現原生於美國東部的紅背蠑螈與四趾蠑螈這兩種體型小且蜿蜒爬行的物種，全身布滿豐富多樣的抗真菌化學物質。」哈里斯發現，這些物質可以抑制蛙壺菌的繁殖。

「范斯.費登伯格（Vance Vredenburg）也懷著一樣的想法。他曾研究內華達山麥的黃腿山蛙，但是由於蛙壺菌在該區肆虐，令他十分沮喪。『真是讓人難以置信，』他說道。『真菌竟然能從無到有，把整個盆地的兩棲類趕盡殺絕。』一處接著另一處，幾十處的青蛙以飛快的速度消失了。」

幸好，還是有倖存者！在康內斯山的湖泊中，這裡的黃腿山蛙雖然也感染了蛙壺菌，但還是精神抖擻地到處跳著。「蛙壺菌通常透過數萬個孢子來殺死一隻宿主，但在這種青蛙身上卻僅有幾十個孢子。」

當費登伯格聽說哈里斯的實驗後，他也用棉花棒沾取康內斯山的黃腿山蛙皮膚樣本，「果然證實了牠們身上帶有與哈里斯蠑螈身上相同的抗真菌細菌。」其中一種細菌因其顏色被稱為「藍黑紫色桿菌」。

雖然不知道細菌是怎麼辦到的？是製造抗生素嗎？還是刺激青蛙的免疫系統？或是以量制勝？無論如何，重點是這種細菌有用，說不定可以救蛙一命！

「當時，蛙壺菌正快速地翻越內華達山脈，每年大約擴張七百公尺。透過在地圖上標記它的進展，費登伯格預測下一個攻擊目標是海達約一萬一千英尺的杜希盆地，然而，當地數以千計的黃腿山蛙卻渾然未覺大禍將至。」

「2010年，費登伯格及其團隊長途跋涉到杜希盆地，捕捉所有被他們發現的青蛙。他們在其中一隻青蛙的皮膚上找到藍黑紫色桿菌，於是大量培養。」接著，他們將一部分青蛙泡在含有藍黑紫色桿菌的水中，其他青蛙則放在單純的湖水裡。「幾個鐘頭後，他們將所有青蛙野放，任憑老天與真菌決定牠們的命運。」

「正如他們預期，蛙壺菌在當年夏天抵達。對所有只浸過單純湖水的青蛙伸出魔爪——它們從幾十個孢子變成千萬大軍，所有青蛙都在劫難逃。然而，泡過含有藍黑紫色桿菌水的青蛙身上的真菌孢子數量不但很快受到控制，甚至通常還會衰退。」

實驗成功了！

不過「同樣的方法用在圈養的巴拿馬金蛙身上就完全失效。這種青蛙的野外族群已經被蛙壺菌消滅殆盡。目前只剩動物園與水族館中的個體，而且只要蛙壺菌存在的一天，牠們就無法返回巴拿馬。」

但還有一絲希望！「在貝克（Matthew Becker）實驗的金蛙中，有五隻天生就能抵抗蛙壺菌。牠們皮膚上的微生物與其他死去的青蛙不同，所以貝克正在努力找出這些菌落中有保護功能的細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