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八六九年,第一位「自由派」都督卡洛斯•馬利亞.德拉多雷(Carlos Mariade la Torre)抵達馬尼拉,據說當時群眾高喊著「自由萬歲!」迎接他。⋯德拉多雷在他的兩年統治期間激怒了保守派的殖民地菁英,不只因為他施政為當地土著、麥士蒂索人與半島人賦予平等的法律權利,也因為他在馬尼拉出外巡視之時,經常身穿日常便服,也沒有武裝守衛隨侍在側。
他因此發現了西班牙的落後,「更具深刻意義的是,他感受到了後來他描述為「el demonio de las comparaciones」的狀況——這句令人難忘的話語可以翻譯為「比較的幽靈」。他這句話的意思是指一種躁動不安的新式雙重意識,使得他從此以後再也不可能在體驗柏林的時候不同時想到馬尼拉,也不可能在體驗馬尼拉的時候不想到柏林。這正是民族主義的起源,因為民族主義就是依靠比較而存在。」
比較的幽靈
民族主義、東南亞與全球
The Spectre of Compari-sons : Nationalism, Southeast Asia, and the World
本書收集的各篇論文寫作於1970-1998年間,編輯於1998年金融風暴後,所以我覺得讀起來必須回到當時的時空環境來看。
在我們兩人耳中聽來更覺得奇怪的是,蘇卡諾無疑認為臺下的學生都沒聽過希特勒,於是試圖藉著角色扮演的方式,以他自己獨特的公眾演說風格,賦予希特勒那遙遠的幽靈某種當地色彩」。
不過,他似乎能夠以一種平靜的態度看待那些恐怖現象,就像虔誠的基督徒平靜思索著數百年來標舉上帝之名所犯下的屠殺與凌虐;或者也像我的學校老師談到成吉思汗、宗教裁判、暴君尼祿或西班牙征服者皮薩羅時,所展現出來的那種事不關己的距離感。
從此以後,我將很難再以過往那種方式思考「我的」希特勒。」
「以近距離但又遙遠的眼光」的「雙重觀點」,作者把這種感覺稱為「比較的幽靈」。
我覺得這一點真的是移民到另外一個國家特別會有的感覺。
而且他談到「東南亞」被當成一個虛構地域,但異質性非常高這點,和在美國談亞洲/亞裔被當成一個虛構的群體,也非常類似。
今日,緬甸、暹羅、寮國與柬埔寨信奉佛教的不同教派,馬來西亞、印尼與汶萊以穆斯林為主,菲律賓主要信奉天主教,越南則是主要承繼了儒家、道家與大乘佛教思想。
宗教(印度教/上座部佛教、13世紀開始的伊斯蘭、16世紀開始的基督教)
不同世紀的不同歐洲國家殖民歷史(十六世紀封建末期的葡萄牙、十七世紀重商的荷蘭、十八世紀啟蒙時代的英國、十九世紀工業化的法國、二十世紀機動化的美國。
荷蘭人:東印度
葡萄牙人:帝汶東部
西班牙人與美國人:菲律賓
法國人:寮國、柬埔寨與越南
再加上半獨立的暹羅這個緩衝國,在互相競爭的倫敦與巴黎這兩方的殖民地之間的夾縫中求生存。
最早出現東南亞概念是在太平洋戰爭期間,日本佔據整一塊區域;戰後歐洲殖民勢力無法捲土重來,而冷戰則使得美國興起東南亞研究,以防堵共產黨。
「東南亞是繼一百四十多年前的西班牙美洲之後,唯一一個普遍以武裝活動爭取獨立以及其他更多目標的殖民區域。」
作者(1998)提到這個區域各個國家也更接近競爭而非合作的關係,區域內貿易也不多。
本書收集的各篇論文寫作於1970-1998年間,編輯於1998年金融風暴後,所以我覺得讀起來必須回到當時的時空環境來看。
我覺得21世紀之後的東南亞,應該合作比較多了。
18世紀歐洲殖民者根據外貌劃分,出於商業競爭的壓迫,巴達維亞的荷蘭、馬尼拉的西班牙都有屠殺華人的傳統;19世紀太平天國時期大量逃難男性出海;19世紀末的中國民族主義出現。
「在今天的印尼、馬來西亞與新加坡這片區域,民族主義的發展更是伴隨著對於中文與羅馬拼音的識字率提升、報紙的出現,還有外來移民性別比例的正常化,從而造成更多的家庭定居。相對之下,在暹羅與菲律賓,同化由於不同的原因而進展得相當迅速而且順利,所以這種傾向就遠遠沒有那麼強烈,對於暹羅與菲律賓民族主義的認同程度也高得多。」
這篇文章主要討論現代世界的集體主體性(collective subjectivities)。
這裡提出了兩種連續性:
無邊界的連續性(unbound seriality)
「無邊界的連續性源自印刷市場,尤其是報紙,還有公眾演出的表現當中,而體現這種特色的就是民族主義者、無政府主義者、官僚與勞工等等對世界開放的多數人士。」
基本他在這舉的例子,是一個類型化的概念:比如《威尼斯商人》,一個高利貸商人應該長怎麼樣、一個猶太人應該舉止行為如何,一個慈愛的父親,等等。
1 民族主義、認同,以及連續性的邏輯 Nationalism, Identity, and the Logic of Seriality
這篇文章主要討論現代世界的集體主體性(collective subjectivities)。
這裡提出了兩種連續性:
無邊界的連續性(unbound seriality)
「無邊界的連續性源自印刷市場,尤其是報紙,還有公眾演出的表現當中,而體現這種特色的就是民族主義者、無政府主義者、官僚與勞工等等對世界開放的多數人士。」
基本他在這舉的例子,是一個類型化的概念:比如《威尼斯商人》,一個高利貸商人應該長怎麼樣、一個猶太人應該舉止行為如何,一個慈愛的父親,等等。
「有邊界的連續性則源自治理性(governmentality),尤其是在人口普查與選舉這類制度當中,而體現這種特色的則是亞裔美國人、法國的北非移民後裔以及圖西族人(Tutsis)這類有限連續體。這種連續性使得聯合族裔或者聯合認同令人無法想像。
第二個目的,是在民族主義與族裔之間畫出盡可能明白的分析界線,而且也在間接相關的普世性與「世界主義」的揉雜性之間這麼做。
我舉的例證將會有許多取自往昔的第三世界,因為那些地區在過去一個世紀以來所經歷的變化,其速度與規模都極為迅猛,所以能夠將這兩種連續性更鮮明地突顯出來。」
講了很多,舉的例子像是人口普查的分類方式(性別、膚色、族裔等)
其實我覺得這種「連續性」的說法,感覺就很拗口~
學術用語是否都如此🤣🤣🤣
但是用我可以理解的話來說,他討論的應該就是分類和認同吧!不管是自我的認同也好,或是社會上經由印刷品等等產生出來的形象、分類方式也好,「我」屬於更大的「我們」,而這一點不是親族網路的關係,而是由於職業、性別、社會階層、政治立場、國家、乃至於思想哲學而產生的概念。
他還討論了「政治」這個概念的形成。
這一篇文章談了變成符號之後的「英雄」複製品,比方像是林肯像。但由於可複製、可取代(比方說美國的山上四個總統像,誰是誰不是很重要,因為代表的是「美國偉大的總統」這個抽象概念),所以並沒有宗教像的光環和獨一無二的神聖性。
他還舉了菲律賓的黎剎做例子,官方民族主義並不希望黎剎變成獨一無二不可取代的,但有許多朝聖者則把他宗教化了。神聖化表達在黎剎日的時候,會有人跑去朝拜、繞行、哭泣、祈禱、親吻等等,有人相信他會復生來拯救菲律賓。
講到這種可複製性,就想到慈湖蔣公銅像公園XDDDD
(以及菲律賓北部公墓紀念民族英雄的先賢祠,屍體被偷回家鄉回到家族墓園而得到了獨特性⋯⋯)
感覺菲律賓人這個做法真親切👍
但是很有趣的是,這種大量複製的結果反而失去了神聖性。
但因為各個民族國家都這麼做,所以是可以分析的:
「在真實的死者同時受到遺忘、複製、隔離、連續化而且無名化之際,我們就必須回歸這個矛盾的問題:也就是我們只能夠稱之為無來源(originalessness)的那個源頭。在《想像的共同體》的最後一章裡,我提到十八世紀晚期的斷裂—那些斷裂本身即是長期轉變的向量關頭—突然間產生了一種新的意識。
這種深植於同質性空洞時間裡的意識,創造了失憶和疏現象,正與青春期所帶來的對於童年的遺忘完全平行。」
加上這種不知道在寫什麼的文字就會顯得很高級🤣。
基本上就是在討論:
1. 官方塑造民族主義的手法
2. 舉例說明
3. 在這個過程中必須要讓獨特性消失,而成為抽象和集體無名的象徵性意義
4. 但有時候效果和官方預期不一樣
我覺得社科人文的作者是否很愛自創新名詞,以確保別人不知道他講什麼所以只能接受他的定義⋯
不過他講連續性其實是要講一個光譜的概念吧?
就是這個概念雖然有所差異,但還是泛指同一個概念的範疇下就成為有連續性。
「艾克頓認為「民族性」產生於放逐當中,原因是人在這時無法再輕易夢想回歸那個誕生了他們的滋養懷抱。」
「自從十六世紀晚期以降,數以百萬計至少在名義上自由的歐洲人,以及數百萬受到奴役的非洲人,都橫越大西洋「遭受放逐」。這些在規模與距離上都史無前例的移民,使得里斯本、馬德里與倫敦必須發明「crioulo」、「criollo」(克里奧人)與「the colonial」(殖民地居民)這種古怪的新詞以指稱這種新式的流離他鄉的人口與文化。」
這種國家證件註明了每一名嬰兒的父親與出生地,因此創造出一種基礎文件,決定嬰兒會受到公民身分的納入或排除(依據屬人主義或屬地主義的標準)。(自此以後,一個人不再是出生於埃格姆-Egham,教區,而是出生於聯合王國。)護照這種因為工業時代的移民與民族主義交會而造成的產物,則是在嬰兒長大成人之後用於確認其政治認同。」
這個觀點蠻有趣的。
19-20世紀初的美洲和紐澳,都可以將外來的移民歸化以及民族化。
但1930年後開始弱化,1960年以後情況改變。
他其實這章後來還討論到希臘公民—美國公民—希臘公民—變成希臘總理,美國公民並未放棄公民而競選柬埔寨總統,美國公民擔任南斯拉夫總理以及波士尼亞駐聯合國大使,或是猶太裔的美國人間諜案(認同為族裔)。加拿大公民參選波蘭總統。
總之我覺得蠻有趣的。
可惜他因為一篇文章篇幅都很短,所以點到即止,沒有發展下去。
「歐洲也有同樣的傾向,甚至可能還受到歐洲共同體的經濟整合與勞動力自由移動所強化。法國的民族陣線(National Front)、勒朋(Jean-Marie LePen)的運動,以及右翼極端主義在德國的崛起,全都是「族裔化」(ethnicization)進程的跡象。」
「種族歧視是這些運動當中非常強烈的元素,但我認為在長期之下,隨著歐洲人更大量移動於歐洲各地,種族歧視的重要性將比不上族裔化。
我先前討論的所有這些迅速改變所造成的第二種政治後果,則是涉及移民本身。在富裕的後工業國家裡,政治生活的族裔化所造成的其中一項結果,就是所謂的長途民族主義已明顯興起。」
首先,這種民族主義是資本主義不停加速轉變所有人類社會所帶來的產物。
第二,這種民族主義造成了一種嚴肅的政治,但同時又深深缺乏究責性。
第三,他們的政治和那些爭取全球人權或環保目標的運動不一樣,並非斷續進行,也不是偶然發生,而是深植於他們內心的一種意識,認為自己的放逐是自我選擇的結果,而且他們在電子郵件裡宣稱的民族主義也是自己立足的根據,藉此在自己決定居住於其中的族裔化民族國家裡,形塑自己處境艱困的族裔認同。那些他們邊緣化並且汙名化的殖民母國,同時也使得他們能夠在一瞬間於世界的另一端扮演民族英雄的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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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本來看到一半才正想說那個多元文化的興起,就看到他說了。
其實我覺得現在美國會這麼極端,和這件事多多少少也有關係吧!
F:安德森對民族主義的想法,其實蠻樸素的。我覺得這可能來自性格。 他的理論說穿了,其實就是區分甚麼是好的民族主義和壞的民族主義。
好的民族主義,是人民自動自發的形成的。壞的民族主義,是被統治者(尤其是帝國)拿來利用的。
安德森說「這些人同時還擱置了其中的觀點,即,民族主義緣起於歐洲之外,原本是群眾運動抵制王朝帝國的武器。只要考慮以下事實就可以清楚看到這一點:19世紀時國家形式在歐亞兩陸幾乎全為君主制(除去法國為特例),而在西半球則是共和或國族制(只有巴西為特例)。」
遠距民族主義,是他比較晚期才開始系統化的思考。除了重申民族主義的自然情感屬性,也開始探討「好的」民族主義,也會被資本主義結構誤用或濫用,造成惡果。最後幾頁寫得蠻強烈的。
還不如菲律賓政府經營失敗的公墓來的活潑有朝氣(?),紀念活動之多,彷彿萬聖節
作者還偷臭了一下政府想要活人的人口統計+標準化還不夠,連死人都想統計+標準化 aka 長得整齊劃一的公墓
書中安德森試著去讀泰國、菲律賓小說的片段讓我印象深刻。
換句話說,就是如何從古代人變成現代人? 現代人又如何回頭去理解古代,將古代重新想像成一個美好的時光,為民族主義打下一個真實的基礎,而非虛假的官方宣傳。
安德森書中有一段話,印象深刻,大概是這個意思:「民族主義的興起意味著徹頭徹尾的意識改變,以致前民族主義的意識變得隔閡難解,於是只得帶之以歷史和傳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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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黑暗時代與光明時代 A Time of Darkness and a Time of Light
是在分析印尼蘇托莫Soetomo 醫生的《回憶》,指出他的覺醒在道德層面上而非政治層面,成為一個真正的爪哇人。
然後我覺得印尼,或者說爪哇,的觀念很妙,是一個循環的生死觀,我覺得應該比較接近佛教或印度教。
但是蘇托莫應該是伊斯蘭教(還接受了「伊斯蘭化」的割禮),但他是在荷蘭學校學醫,並且後來娶了荷蘭護士的太太。
總之看他分析蘇托莫的《回憶》,並且討論了一下使用印尼文和爪哇文表現出來的差異(像是描述祖父說的話用爪哇文、再用印尼文翻譯,表示父親說的話就直接用印尼文),覺得作者本人精熟語文超強。
這裡他談了兩本爪哇的經典詩歌:《真提尼》帶著魔幻色彩,敘述了一個個鄉村以及各式各樣的民間人物,講述五花八門的民間各種技藝,雖然並沒有深究背後的機制,但作者將它和法國的百科全書做了類比;《蓋陀洛可傳》則是將著重在性與排泄物之類的內文和傳統音樂韻律結合起來,產生極大衝突。主角的名字是陰莖,他的僕人的名字是睪丸,女主角的名字是女性生殖器⋯⋯所以可以想像整本書的調性⋯
所以我有思考了一下這篇詩歌是否為合適的樣本,是否有取樣問題🤣
總之看完第五章,搭配第四章《回憶》裡提到蘇托莫在祖父家參加祭典,大家都會來跟他摸一摸「不適合在此提及的身體部位」,讓我感覺舊爪哇真是充滿xxoo的日常(?)
不知道他的《語言與權力》那本書會不會寫得比較清楚一點。
總之有種「你跟我講這意思是什麼?」的迷茫感⋯
他倒是有講到《真提尼》時代伊斯蘭和蘇菲神秘主義還可以被接受,但在《蓋托洛可傳》舊爪哇和伊斯蘭已經有激烈衝突(這本書被禁了)
總之我的思考方式可能太WEIRD 了,看這章整個月朦朧鳥朦朧花非花霧非霧,很想問 what’s your point
但結論可能就是他想呈現一下西方化之前的舊爪哇世界觀吧。
趁中午吃飯時想了一下,第五章主要談了兩本書,第一本是成書於十九世紀早期《真提尼》 ,第二本是成書於十九世紀中期的《蓋陀洛可傳》。
1. 安德森是個真誠的馬克思主義者,他關注的始終是人民的反抗。
2. 《真提尼》透過冷靜細緻的文字描寫各式各樣的社會風俗和文化傳統,而且在主線劇情上,沒有讓被滅國的王族後代成功復國,而是在各地流浪的說書人及魔法師,這點非常不同於不同於過去歌頌偉大貴族或宗教力量的爪哇文學傳統。
3. 作者關注的重點之一在於,《真提尼》的作者是誰?作者並非名義上的國王,而是圍繞在國王身邊的一群前近代專業人士。這些專業人士不是現代律師、法師或學者,而是古代社會中擁有專業技能但卻身分低下的樂師舞者、各式工匠、醫者術士等。
5.這樣的覺醒遠早於歐洲印刷資本主義傳入爪哇, 這在作者看來十分特別。到底是甚麼「媒介」,讓這樣的一群職業人士,產生出共通的「階級意識」?作者在這裡沒有論述太多,但他的姿態是擺得很正的:《真提尼》突出了前現代爪哇(印尼)的階級對立。
6. 作者認為書中最精彩的階級對立,就是主角透過專業的性愛知識,雞姦了本應高高在上的統治者。為此他花了不少篇幅分析這點。
8. 作者對《真提尼》的定論,就是將這部文本視為專業階層對貴族權力的罷黜。嗯,這點很有討論空間。
9. 作者對《真提尼》的解讀,讓我想到《金瓶梅》。
10. 作者認為《真提尼》的文字是冷靜、樂觀、感情節制的,但他分析的第二本《蓋陀洛可傳》就完全相反。這本書同樣寫的是滅國王子的人生,但這個王子最後卻成為徹底墮落的反英雄:醜陋、惡臭、抽鴉片、多神論,以及對性愛的無比投入。任何伊斯蘭法所否定的,這個王子都要做,而且將不潔和褻瀆視為是反抗者的最有力武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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補一個印尼近況(2022)
印尼 - 2024年政治現況|政策變化、經商環境、選舉追蹤 - OOSGA
這一章講到了印尼和東帝汶的關係。
這裡面講到一個我覺得很特別的觀點,認為葡萄牙殖民帝國最為古老、持續時間最長、崩解最快,是因為國力貧弱,無法實施像工業美法英荷的現代化殖民主義。
「安東尼奧.薩拉查為葡萄牙政治人物,是1933-1974年間統治葡萄牙的社團主義(corporatist)獨裁政府,葡萄牙第二共和國、俗稱「新國家」(Estad o Novo)的最高統治者。而薩拉查本人則於1932-1968年間擔任葡萄牙總理,統治長達三十六年。」
薩拉查的獨裁統治下,分別打了莫三比克、安哥拉、幾內亞比索三場戰爭,1974年里斯本軍人發動政變、薩拉查下台後,葡萄牙帝國畫下句點。
葡萄牙政變後自顧不暇,1975印尼在背後支持的政變,最終造成內戰,左派東帝汶獨立陣線聯盟取得優勢,著手獨立。印尼於是在1975/12/7 珍珠港紀念日、美國總統福特和季辛吉離開後幾小時內入侵東帝汶。東帝汶取得葡萄牙駐軍透過北約發放的武器守住陣線。
話說東帝汶獨立革命陣線也是左派親共產黨的。
說起來共產主義和去殖民化反帝國運動,的確是很容易天生一對,民族主義+共產主義,手牽手一起打倒邪惡帝國主義之類的⋯⋯只是當然後來的種種跡象顯示共產政權都走向了專制獨裁,並沒有達到原來的理想型。
一開始處於反共考慮,以及利益交換,美國表面上說禁運軍武給印尼、但其實是有暗中支持印尼的。
關於東帝汶的民族獨立意識形成,作者先談到了印尼本身的民族主義獨立意識的形成:
1920-30年代荷蘭開始對殖民地的通訊基礎的巨大投資、偏保守的現代教育普及、監控與壓迫的國家警察系統,「這種由發展、教育以及壓迫構成的爆炸性組合,造成了印尼民族主義的突然萌發,而在短短數十年之後終結了荷蘭人的統治。」
蘇哈托政權又鼓勵信奉天主教,印尼為1965-66的屠殺所提出的辯護,有一部分即是指稱那是一場對抗共產無神論的運動,並且堅稱所有印尼人都應該歸屬於某個有組織並且獲得承認的宗教。由於印尼對於激進伊斯蘭教懷有疑慮,而鼓勵當地人信奉東帝汶天主教會。梵蒂岡決定接手東帝汶信徒,而非透過印尼的主教。
如同較早之前的愛爾蘭,神職人員因此在遭到殘暴殖民的人口當中成為民族主義的化身。
最能代表這項轉變的,莫過於一個看似膽小靦腆的年輕人,名叫貝羅(Carlos Ximenes Belo),在一九八三年獲得任命為帝利主教。到了一九八〇年代未期,他已成為一個勇敢而且積極發聲的象徵人物,代表了同胞的堅忍。」
1991年對於年輕社運人士墳前獻花的和平群眾遭到軍事屠殺,經過英國媒體對世界披露,引起極大的政治衝擊。
後續更多衝突,也引發美國立場轉變:
「柯林頓在東京的七大工業國峰會溫言責備了蘇哈托,並且在聯合國秘書長包特羅斯蓋里(Boutros-Ghali)的主導下,明白表態支持重啟印尼與葡萄牙之間的談判。
另一方面,長期受美國國會兩黨關注的焦點也出現了細微的轉變:從東帝汶人的人權轉向他們的自決權。
在此轉變當中,蘇哈托的年紀、印尼日益增長的民間動亂徵象,還有統治菁英之間的衝突,無疑都扮演了一定的角色。」
「1999年8月底在澳洲等地區的支持下通過公投決定獨立,2002年5月20日零時獨立,2002年9月27日正式加入聯合國,成為第191個聯合國會員國。」
泰國在1932年推翻君主專制,之後發生八次政變及更多不成功的政變。
1930-1950年代常有統治者主導的政治謀殺,但 1976/10/6發生的泰國法政大學大屠殺事件,起因為1973被驅逐出境的他儂將軍以僧侶身分返回泰國,引發學運。被右翼分子視為受共產黨鼓吹的活動,最後民間右翼武裝團體(紅衛隊)在獨裁軍政府默許下對學生進行攻擊,造成兩百多人死傷、性侵、有多達三千多人被捕。
1973-1976年間的自由派民主政府被推翻。
「由本文探究這種更高度的新式暴力,因為這種暴力顯示了暹羅當前的社會、文化與政治危機。我將沿著兩條彼此相關的思路闡述我的論點,其中一條思路是關於階級形成,另一條是關於意識形態動盪。」
1973年學運,受到資產階級的支持,造成當時的獨裁統治瓦解。但這些中產階級並不知道獨裁統治瓦解會造成的政治影響和動盪。
他儂將軍出國,自由民主政府統治,解除言論管制,於是市面上充斥各種偏左派的新興思想和言論。
但1973經濟上遇到石油危機,至1976美國勢力消退,經濟衰退,許多中產階級、中小企業主等保守派受到衝擊。上一世代(保守右派)和年輕人(左派)產生了世代衝突。
獨裁軍閥下,王室地位提升,更為神聖化;僧伽則由於貴族和上層階級子弟不願意出家,下層和鄉村人口比例激增,加劇了僧伽體系內的政教衝突,許多僧侶受到社會運動和宗教上的左翼詮釋的吸引。然而部分僧侶則有許多連結於極右派的意識型態。
美國留下了巨大的社會問題,混血兒、毒癮、污染、賣淫,許多地區因為商業化而烏煙瘴氣。1970初期強烈反美、反日的民族主義越來越明顯。
「一九七三年十月的文化與意識形態後果,出現了兩個完全相反的形態。左翼人士感受到的是一種近乎飄然的振奮、破除傳統以及創意的感受。一時之間,感覺彷佛說話、唱歌以及行事都百無禁忌。右翼人士則是迅速產生了一種幻想,認為新成立的自由派政權是突然出現之眾多顛覆性觀念的「肇因」。民主立刻被怪罪為獨裁統治以及與美、日資本主義勾結所造成的結果。
就長期而言更重要的是,泰國保守意識形態的核心元素—也就是王室的歷史中心地位以及民族主義正當性—所受到的看待,出現了大幅轉向的明確徵象。」
另外越南、高棉、寮國赤化,寮國君王遭到廢黜,泰國拉瑪九世展現出反共立場。極右派則藉此將自由派政權塑造為王室的敵人,烏托(僧侶)主張佛教支持殺害共產黨人。
十月六日後,一方面加速泰國政治的世俗化以及去神話化,抨擊王室成為普遍現象,自由派與激進派轉入地下;另一方右翼份子主張的反共抗爭作為國家聖戰的主張也越來越被質疑。
話說這章標題是「戒斷症狀Withdrawal Symptoms」。
就是泰國1973學運,除了學生,很多中產階級aka 學生爸媽,也支持支持要自由政府、要民主。他儂將軍下台。
接著1973-76 自由派政府開放言論自由、集會、民主等等。
結果中產階級覺得亂象紛陳、經濟下滑(碰到石油危機)、年輕人上學學了一些不三不四的回來還不敬王室產生了世代對立,於是立場保守支持了原來被趕走的獨裁軍閥他儂將軍回國執政。
感覺前半段似曾相識⋯?
對獨裁(和井然有序沒有雜音的和諧社會)上癮,有了民主自由反而產生戒斷現象,轉而支持原來自己趕走的獨裁者。
「這一切謀殺案件顯示的是,國會議員制度在一九八O年代已具有重要市場價值。換句話說,擔任國會議員不僅能夠得到獲取財富與權力的重大機會,而且在任期內可望讓人輕易地持續這麼做。因此,謀害自己的國會競爭對手乃是值得的事情—而這種狀況在一九五〇與六〇年代期間根本不可想像,因為國會的權力和持續時間在當時都深受蔑視。」
我都覺得看這段超神奇的!
到底要說是民主制度往前進所以國會變重要令人欣慰呢?
還是國會議員互相謀殺政敵很合理這件事充滿槽點?
以前都貴族謀殺貴族,現在改成民選議員的普通人謀殺政敵的民選國會議員,所以是民主進展的表現?🤣🤣🤣
七八章可以一起看,以1976年泰國法政大學大屠殺事件為界,在之前暗殺事件都為國家謀殺,是統治階層的間的活動,對民眾影響不大。
但隨著新資產階級興起,也就是第七章提到美國爸爸把暹羅當作基地,引入觀光事業,讓暹羅一下子變有錢,產生了新興中產階級。
同時自由派政府開放言論自由。
然而隨著石油危機與美國撤離,經濟驟然衰退,教育擴張導致的挫折與世代疏離,開始不斷政變。而此時新興的資產階級已經加入了議會民主,暗殺便由國家暗殺轉為不同派系的議員之間的互相暗殺
——書友F——
七八 兩章 讀下來的最大感想 就是君主制在泰國無法成為民族國家的統合象徵 而淪為統治階層的意識型態工具 這點讀來很有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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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班牙殖民:
1. 基督教傳教以當地數十種語言進行,西語並未普及。
2. 各教派作為宗教機構在各島上有農場,但修士本身沒有土地,也無法和當地婦女結婚、或將土地留給非婚生子女。美國剝奪其土地,而落入麥士蒂索人*手上。因此菲律賓從來沒有歐洲人農場主。
*教會熱切爭取Sangley(華商),但並未成功爭取、但爭取到了下一代—「麥士蒂索人」:主要不是用於指稱西班牙人與「土著」的後裔,而是華人與當地女性生下的子女。
1762-1764英國佔領馬尼拉,「生理人」(Sangley)支持英國;西班牙重奪馬尼拉後驅逐「生理人」,麥士蒂索人崛起接管當地貿易,並經營小型農場。
下一步是接受教育。在殖民地要獲得良好的教育並不容易,因為教會強烈反對任何自由主義思想從馬德里傳入,從而控制了大多數的當地學校。
不過,隨著麥士蒂索人的財富逐漸增長,再加上經濟的國際化與汽船的出現,不少麥土蒂索少年因此得以前往歐洲念書。不久之後即被人稱為「受啟蒙者」(ilustrado)的他們,在一八八O年代創造了這個殖民地第一群真正的知識分子,並且開始對愚昧的教權主義展開文化攻擊,後來也攻擊西班牙的政治支配。另外也相當重要的一點是,由於他們上同樣的學校、讀同樣的書、為同樣的期刊寫作,並且互娶對方的姐妹與表親為妻,因此開始努力刻意打造一個泛菲律賓(除了摩爾人的區域以外)麥士蒂索人階級,把他們的前輩在各地形成的零散酋長群體結合起來。」19世紀末開始自稱菲律賓人。
1. 鎮壓一切反抗運動確保菲律賓政治統一
2. 美國徵收教會土地開放公開拍賣,而落入已是小農場主的麥士蒂索人手中;1909後美國開始關稅壁壘,但菲律賓農產品免關稅進入美國市場
3.美國透過階段性在菲律賓創造出美國國會式的兩院制立法機關,而且至少在下議院當中採取單一選區勝者全拿的選舉制度。 麥士蒂索人(農場主)因此成為地方酋長,菲律賓形成「國家寡頭政治」。國會使他們獲得國家級的政治權力,並形成了統治階層。
政治家族朝代:美國政治制度的特徵,導致「省級與地方層級選任職位的大幅增加—而且又沒有專制的區域官僚體系。麥士蒂索人的酋長很早就理解到,這些職位只要交到適當的人士手上,即可鞏固他們的地方政治勢力範圍。」
菲律賓因此和其他東南亞國家政治相當不同。
「高棉、緬甸與印尼,都把他們君主體制的殘跡巧妙轉變為「民族傳統」想像的基礎,但菲律賓卻沒有這種殘跡:麥士蒂索人沒有像吳哥、蒲甘或者婆羅浮屠這樣的古城可以利用。」
1941年日軍佔領,戰後美國重回菲律賓。
「第一是獨立本身的代價:國內政治競爭因此失去了美國這個指導者,國家集中部署暴力的能力嚴重弱化,還有不再擁有外部保證的國庫,以及遭受戰爭蹂躪而幾近破產的經濟。
第二是出現了一群受到虎克軍撐腰壯膽的農民—至少在呂宋中部是如此—而由於虎克軍勢力在羅哈斯的操弄下無從參與憲政,所以也就沒有什麼理由妥協。
第三是投票權的迅速擴張,原因是在當時那個天真的年代,身為聯合國會員國的資格使得菲律賓無法拒絕這樣的發展。」
酋長式民主本身就含有腐敗的種子。而這些種子在一九六〇年代末期即開始明顯冒出芽來,以不受控制且寄生的方式掠奪國家與私人資源,導致菲律賓每況愈下。原本在一九五〇年代期間曾是東南亞最「先進」的資本主義社會,到了一九八〇年代卻已淪為最蕭條貧窮的一個。
後面講到了馬可仕獨裁政權的崛起,以及他的遺孀柯拉蓉選舉。
在古巴,美國帝國主義宣稱與革命人士站在同一邊,而驅逐了西班牙人,建立其本身的軍事統治達四年之久,然後成立了一個半獨立的共和國,但經濟上仍然完全受到美國控制。這座島嶼的戰略價值遠低於金錢價值。
菲律賓的狀況則是大體上相反。華府的策士對於美國海軍以帝國之姿首度環繞全球深感興奮,而認為馬尼拉灣這座絕佳的良港是理想的跨太平洋「裝煤站」,也是進入中國以及包抄日本的跳板。這些「基地」只能藉著殖民這種政治手段取得—而且還是從其他帝國主義強權對手的手上取得。自此之後,美國與菲律賓的關係就終究都是以軍事考量為焦點。」
荷西•黎剎 José Rizal(1861-1896)
接受了殖民地修道會提供的最好教育,精通西語、拉丁文,熟悉古典文學和哲學。
「他成長於現代政治開始傳入這座殖民地的時期。十九世紀的西班牙比其他帝國強權都更加深陷於內部衝突,不只是為了爭奪王位繼承權而不斷上演的卡洛斯戰爭,還有世俗自由主義與舊貴族神職人員秩序之間的衝突。
自由主義在一八六八年光榮革命獲得短暫的勝利,把放蕩荒淫的伊莎貝拉二世逐出了馬德里,而這項勝利也為菲律賓這座遙遠的太平洋殖民地造成立即的影響。
革命人士隨即宣布這項勝利所帶來的利益,也將延伸到各殖民地。對耶穌會重新發布的禁令,以及修道機構的關閉,似乎承諾將終結修道會在海外的反動權力。
不過,光榮革命的崩解在馬尼拉引起了猛烈的反應,最終在一八七二年造成三名在俗教士(亦即非修道會的教士;其中一人是克里奧人,另外兩人是麥士蒂索人)被處以公開絞刑,他們遭到誣陷的罪名是策劃了甲米地省軍火庫的一場短暫叛變。」
黎剎家族屬於支持自由派,黎剎因此前往西班牙學醫,並在接著五年間在歐洲各地英、德、法、奧匈帝國、義大利旅行,並學會了法語、德語、英語。
《不許犯我》小說是最早想像含括各式各樣從修道士、克里奧人、麥士蒂索人、純中國人的華人、菲律賓土著大眾的整體「菲律賓人」社會,地點時空僅限於馬尼拉,西班牙隱身幕後。
主線看起來十分狗血的通俗小說,但整體極具諷刺,最後黎剎因此被判刑而死。
話說黎剎那本小說感覺起來情節相當狗血!然後修士們各種不道德行為~~🤣
這本小說和黎剎下一本小說,「主要反派都是神職人員:殘暴的方濟各會士、好色的道明會士、權力飢渴的耶穌會士。」
麥士蒂索人主要是純中國人的華商和本土女性的後代,克里奧人呢?
他中間還提到了一下當地語言的泰加洛語的用語取代西班牙文同語,以展現「克里奧人」化的影響⋯
克里奧人在裡面好像還和西班牙人不太一樣欸,所以克里奧人是本土化的歐洲第二代嗎?或是歐洲人,像是修士,的非婚生子女?
———
找到了,第十一章有講
1950年代菲律賓發起的黎剎百年誕辰紀念活動的徵文比賽,時任菲律賓駐美國大使雷昂.瑪利亞•古爾雷諾(1915-82)的通順流暢英譯本取得「目前唯一受到閱讀的譯本」的壓倒性地位。
作者後來研究民族主義後學會了西班牙文,比較了譯本。他提出的批評包含:
- 去現代化:將所有時態轉成過去式,加深了現代讀者和70年前的作者的時間隔閡。
- 排除讀者:原文有許多作者作為旁白敘事者直接跳出劇情和讀者說話的部分,英譯本則全然刪去旁白對話的語氣、改成敘事,並使用過去式
- 刪除泰加洛語混在西語裡使用的表現:1950菲律賓人也在英語裡混用泰加洛語,因此作者不同意這個部分,使原作和讀者更為疏離、並且喪失了很多表現
- 任意刪改:這個可能看看現在很多書的簡體版譯文,大家都熟?
刪除的部分很多,還包含粗話、菲律賓男性隨地小解
「在關於【耶穌】十架七言的講道當中,他不是以自己那雙小眼睛親眼目睹所有的基督聖像活動起來,共同低下了頭,使得所有注定將會升上天堂的婦女以及情感纖細的人士忍不住蓉淚嚎哭?我們自己也看過傳道士在耶穌降架的那一刻,向大眾展示一條沾有血跡的手帕;接著,就在我們也即將流下虔誠的淚水之際,一個教堂司事卻向我們保證——這實在是我們靈性上的不幸—那只是一項惡作劇:那是一隻母雞的血,而儘管那天是耶穌受難日,那隻母雞還是遭到燒烤並且隨即吃得精光……而且那個教堂司事還是個胖子。」
由此看來,在古爾雷諾眼中,那個華裔麥士蒂索人的可信度遭到奚落是一回事,但他絕不能任由第一個菲律賓人以自己那諷刺的語調嘲笑神職人員對於菲律賓大眾的虔誠所進行的操弄—還有那種虔誠信仰本身。因此,他才會刪除黎刹後半段那句令人捧腹的挖苦文字。」
(作者引用原文並翻譯)「意思是:「那些骨骸應該不是在這裡等待死者的復活,而是在等待動物前來,因為動物排出的液體將會為它們帶來溫暖,洗滌它們寒冷的赤裸狀態。」
古爾雷諾對於如此尖銳的描寫顯然感到畏縮,因此將其翻譯如下:下:「那些骨骸在那裡等待,不是等待死者復活,而是等著受到動物的注意,以便溫暖,同時洗滌它們的寒冷與赤裸」(p. 61)。
經過這樣的翻譯之後,年輕的讀者腦中想像的情景就很可能不會是野豬撒下的一泡尿,而是一頭幼鹿伸出舌頭輕輕舔舐。」
- 去歐洲化:黎剎引用古典拉丁文(通常用於諷刺)、著名歐洲大師的指涉多引用他們的文字、神話典故,古爾雷諾不是予以刪除,就是本土化。
比方說:
「(作者引用全文並翻譯)意思是:「我擔心我們已經開始衰頹了。朱比特要讓人滅亡,必先使其瘋狂。」
黎剎沒有翻譯其中的拉丁文,因為他認定他的讀者看得懂這句話。他也是藉此嘲笑道明會士,因為那兩個神職人員竟然以其引人發噱的無知指涉了羅馬天神,儘管天主教早期教父早就把歐里庇得斯(Euripides)筆下那神祕的希臘神靈轉變為基督教的神。
古爾雷諾把這段文字裡的拉丁文還有其中的譏刺效果通通消除掉,而翻譯為:
「上帝要讓人滅亡,必先使其瘋狂」(p.50)。如此造成的結果,就是抹除了黎刹那文雅的嘲笑。」
除此之外,許多希臘神話典故都消失無蹤。
我覺得作者又在偷偷臭沒有經典素養的美國人!🤣🤣🤣
「整體而言,他採取的都是西班牙殖民後期的分類:
半島人(在西班牙出生的西班牙人)、
克里奥人(出生於菲律賓或拉丁美洲的西班牙人)、
麥士蒂索人(各種混血兒,包括西班牙與菲律賓本土人口、西班牙人與華人、華人與菲律賓本土人口,以及其他種種組合所生下的後代)、
生理人與華人(出生於菲律賓以外的華人),
還有菲律賓土著(菲律賓群島的「印第安人」或原住民)。
不過,他有時候對於「麥士蒂索人」與「克里奥人」的使用方式並不是前後完全一致,所以這兩個詞語有時似乎有所重疊,甚至指涉同一個族群。
這種不一致性是一八八O與九O年代的典型特色,因為當時的政治、文化與社會邊遷造成過往的階級體制變得問題重重。」
〇0年之後—也就是在黎剎死後,而且一八九六—九八年間的反西班牙革命運動獲得成功之後——這個詞語迅速產生了一種以政治為主的意義,指的是「這個國家所有的子女」,不論他們的種族血緣為何。此外,這個詞語的開頭字母也改成大寫。但在黎刹的小說裡,這個詞語從來不曾以這種二十世紀的意義受到使用。」
我覺得還蠻有趣的。
吃蝦心得:
比較了泰國、菲律賓和印尼的選舉。這章算是比較光明了XD
在寫完第七章和第八章過後幾年,安德森對泰國民主變樂觀了!
菲律賓和印尼則還在泥沼之中。
這三個國家比較大的差別是,泰國有歷史悠久的國家制度,因此民主化後,有經驗豐富的官僚體制在支撐行政工作,在美國爸爸的插手之下,有足夠的資產階級來左右立法方向。
菲律賓之前沒有國家也沒有大型宗教,因此缺乏固有的行政制度,加上在民主化之前,就在西班牙和美國的推波助瀾之下形成了非常穩固的階級與恩庇侍從關係網,階級與貧富差距過大,難以形成有效的民主制度。
印尼的情況比菲律賓稍微好一點,同樣缺乏有經驗的官僚體制,但印尼人的階級觀念不強,是較為平等的社會。只是鄙視階級與權威的另一方面,則是不容易相信司法體系。
印尼—1966年遭受印尼獨裁者蘇哈托肅清,約死亡五十萬人,長期遭受拘禁。老一輩流亡海外共產黨人精通荷語,與歐洲有關聯,新一輩則在印尼共和國成立時出現,本土印尼人,略通荷語,極少接受過大學教育,所知的是馬列主義(史達林+毛澤東),更有民族主義情懷。
泰國共產主義約在1980年後瓦解,大部分為菁英份子,資產階級的下一代大學生,除了中國影響,也熟悉歐美思潮,許多是第二代、第三代的華裔泰國人。
分析了文本來作為比較。感覺泰國的華人在各方面都比較有勢力?
東南亞的經濟奇蹟:
1. 冷戰期間美國大撒錢
2.日本受到中國民族主義排斥,轉而耕耘東南亞;南韓和台灣成為資本輸出大國後一樣耕耘東南亞
3. 中國成功的共產革命使得它無法在東南亞扮演重要經濟角色或與之競爭。
華裔的特殊地位—政治上被壓制、卻極大優勢地掌控經濟。
這篇文章寫在金融風暴後,分析了一下1-3點都不存在了,中國影響力應該興起,而4可能依然存在
話說新加坡的李光耀也被點名為獨裁者了~
相對於白人殖民者的少數,民族主義者塑造政治多數的「我們」。
但殖民統治者會創造的聯盟:
基督教徒
華人少數族群—最早是由印尼的荷蘭人建構出來,到19世紀和本土聯盟脫鉤而依附於巴達維亞。
當地人
原住民及邊緣民族
階級:中上階層
我們可以從以上的敘述得出什麼結論呢?
首先,族裔政治的根源在於現代時期,而不是古代歷史當中,而且其形貌大體上取決於殖民政策。(不曾遭受殖民的暹羅擁有東南亞區域最不激烈的族裔化政治,肯定不是偶然的結果。)
第二,族裔和宗教還有階級這些比較深層的力量,具有錯綜複雜的關係
絕大多數的華人都集中在都會中心,以及地方經濟中比較高度發展的部門;而他們的未來,則與資本主義以及資本主義社會的階級結構密不可分。在信奉天主教的菲律賓與信奉佛教的暹羅,華人都進行了必要的文化調適,因此在這些社會的上層與中產階級當中成為完全融入其中的成員。由於英國與荷蘭的殖民政策,這種融合在印尼與馬來西亞則是遠遠沒有那麼完全,但華人在這兩個國家裡,對既有政經秩序的運作都是絕對必要的元素,並且持續握有超乎其人數比例的經濟權力。這兩個國家最重要的差異,是印尼的人口因素排除了華人的族裔主張,而同樣的因素在馬來西亞則是鼓勵了華人成為多數的希望。在整個東南亞,華人認同只有在這個大國是一項核心政治議題。不意外,華人處境最糟的地方就是在印度支那與緬甸的社會主義國家裡,但主要不是因為他們的族裔性質,而是因為他們的階級位置。
總之!我終於看完了!鞭炮!
作者分析了非常多小說、神話,劇本和譯作,並從中分析用詞的改變以及其相對應指涉的民族主義,我覺得還蠻有趣的。
我覺得是非常有意思的閱讀體驗,也摘要了很多例子。
這個過程中,也常常讓我想到我自己作為移民,對於「台灣人」、「美國人」、「亞裔美國人」的想像。我覺得是非常好的反思。
不過因爲是本選文的文集,然後我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他雖然在康乃爾執教、但其實學術訓練是英國完成,我覺得他的寫作風格比較彎彎繞繞,不是美國學者常見的開門見山、直奔主題的作法。
一方面當然也是很有意思,但另一方面也是需要多一點耐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