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先生


第二天|狡猾的大人

人——他的學生們活生生地在目所能及、伸手可觸的地方凋零了。

言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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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先生


被同儕給殺死了。

言先生


給予死亡的悼念卻是尖叫悲鳴與毫無慈悲的黑板敲擊聲。

言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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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先生


言遺姑且還是慶幸指令當中依然有一項是不需要將道德置於天秤上的,他鬆開短得幾乎要燙傷指尖的菸,呼出的煙與血的氣味同樣滯留在空氣中——他不想追究是空氣還是早已滲進體內——日常的續命行為結束後便是處理非日常的續命。

言先生


把人關在密閉狹窄的空間內至少二十小時。

言先生


有時效性的指令沒有餘裕讓他做多餘的觀察,過了四小時後唯一不會造成外傷的項目便無法實行⋯⋯或許瀰漫在空氣的腥味真的滲了進來,思考變得遲鈍,彷彿那些未噴濺到自己身上的鮮血鏽掉了他的大腦。

言先生


生鏽了,損壞了,說到底這個軀體就沒從那個夏日中的死水被撈起來過。

言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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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先生


原則上他是和邁落共同行動的,但為了更有效率地掌握消息,他們還是採取了分頭行動並在固定時間會合的方式。自言遺察覺死後屍體會消失以來便默默記著死去學生的名字,在失去制度的校園中他並非實時知曉生死資訊,白紙黑字所記錄下的僅是親眼所見。

言先生


言遺算不上和學生羈絆多深的老師,但這個學生總綁著馬尾、這個學生會在他的課堂上抄數學作業、這個愛帶自己做的點心的學生時不時也會分他一個、那個學生的字雖然歪七扭八卻寫得一手好文章,說過未來想當作家⋯⋯。

言先生


超出情緒負荷記憶在言遺寫下屬於那些生命的絕筆時總讓他回憶起那篇被數落過的作文。

言先生
言先生


璀璨奪目、充滿可能性、擁有未來。


言先生


是他所失去的。

言先生


⋯⋯

言先生


可怎麼能讓你們也失去呢?

言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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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先生


又多抽了根菸的言遺加快要去和邁落會合的腳步,比約定的時間已經超出了十餘分鐘,立場對調的話他可能會焦急起對方是否出事了,但那孩子總是游刃有餘的,即使在這般苛刻的情勢下也不見失了平常心,說實話很難想像邁落拋開禮數暴力地——

言先生






言先生






言先生






言先生






言先生


言遺無關緊要地注意到自己的衣服經拉扯後發出的嘶叫,然而事後回想起來所有記憶皆是破碎的⋯⋯也許是被撞碎的吧,哈。

言先生



“碰”


言先生


向來黯淡的雙眼透過指縫只來得及窺探到襲擊者是男性,是學生。

言先生



“碰”


言先生


血液的腥味在鼻腔的存在感愈發無法忽視地張揚著,誇耀著。

言先生



“碰”


言先生


將尼古丁傳送至腦部的紅血球越過載體逃獄至其無法生存之地外文明,並死去。

言先生



“碰”


言先生


襲擊——施暴者——按壓著自己的手給予了資訊回饋,撞擊與疼痛相互成就,髮絲似乎被血液沾濕發出了液體經擠壓的聲音,額前的粘膩,流淌進眼內的紅色使他此時此刻即便能窺視些什麼也只被允許收穫彷彿淹沒世界的鮮紅。

言先生


明明出血量已經大到能在罪名帳上作畫了卻依舊沒有停止的跡象,思緒再怎麼被突如其來的殘暴給攪亂也足以看出對方著眼的是經由死亡頒發的成倍分數⋯⋯尚未知曉分數高低意味著什麼便選擇雙手染血不會過於莽撞嗎?再怎麼是青澀的特徵也該有限度,言遺曾經看著學生的屍體時如此唏噓,也僅此而已。

言先生


在擁有文明與秩序的時代下要活得聰明些,而不是在誰都可能撞見的場所將手無寸鐵的師長壓著撞牆至血肉模糊。死亡在荒謬的指令下不再是遙不可及的現實,活著也如廢話般的是現實,可像這位學生卻沒能理解後者。

言先生



倖存。


言先生


於理之上,他不該將罪行昭告眾生,希望對方完事後會仔細清理噴濺到制服和臉上的血跡;於情之下,他該確保罪名的逼不得已,最好是過了數來年後也不會被犧牲他人的自我厭惡逼得想死。

言先生



而死亡——


言先生


何等慈悲。

言先生


這次的死亡何等慈悲俐落, 在逐漸消亡的意識之下,言遺只感受得到垂憐。

言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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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先生



狡猾的大人。


言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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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先生


「——老師?」

言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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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先生


言遺醒來時伴隨著劇烈的疼痛,即使將頭砍下他也感覺四肢像要散架似的,起身還有些艱難的他轉動了下眼珠,不出意外地看見了暈過去前以爲是錯覺的、聲音的主人邁落。不知道自己那張一塌糊塗、滿是鮮血的面容有沒有嚇到對方,而此刻除了疼痛外也沒有什麼黏膩的異物感,想必也是邁落善後好的⋯⋯言遺沒有哀嚎,嗓子卻啞得說不出道謝。


言先生


倖存下來了。

言先生


言遺將視線放回天花板,停滯的思緒還沒能處理完他懷著什麼樣的心情接受這個結論,然而世界依然是毫無仁慈的將現實平等地攤開,餘光中的時鐘依然在前行:距離指令截止只剩下五小時。

言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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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先生


自我犧牲的確能在犧牲他人時減少些羞愧,邁落卻表示已經完成指令不需要擔心,令言遺在鎚擊對方容易留下瘀青的關節處時,不只隨之震動發疼的頭讓他暈眩,過不去的愧疚也讓臉色上看上去不是很好。

言先生


當手腕上的數字終於加上去後——終於,言遺試了不知道幾次才用弱小如幼童的力道成功在邁落身上留下瘀青——他抵不住身體上的疲乏,錯過詢問邁落自己被襲擊的後續的時機、又蜷縮起來睡了下去。

言先生


那名學生之後怎麼樣了呢?⋯⋯再也沒見過了。

言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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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先生
邁落 : 再次感謝最罩的阿邁
佐渡谷
您還是一如既往的會寫啊 ⋯⋯沒錯啊這些孩子都是擁有未來的人但一踏入遊戲就失去了⋯⋯噢買尬老師的思想鬥爭太好看了那個碰配上排版看得心驚肉跳的⋯⋯真的是好會寫啊太好看了⋯⋯
難陀 由喜紀
你為什麼都可以寫得讓我覺得我的頭也好痛
津見川※剩餘: 18根指頭
情理那段好好看我的天啊……
邁落
大人……大人……好愛看您的描景還有情感刻劃方式……早些時候有看過ㄌ仍瘋狂讚嘆……
言先生
佐渡谷 : 恆我的美麗同期快進來坐好,謝謝誇誇我狂喜...!!! 言遺作為社會經驗者雖然對學生魯莽的行為感到無奈、唏噓,卻也沒有想將其改變的行動力,狡猾的大人...
言先生
難陀 由喜紀 : 我在寫文時邊用手抓著自己的頭在模擬角度(沒有撞牆),想像了下後感覺這樣撞來撞去出了頭痛外頭也會好暈 (體驗型寫手
言先生
津見川※剩餘: 18根指頭 : 歐買尬謝謝 言遺死掉的話那段就是他最後的自白思考了
津見川※剩餘: 18根指頭
YOU CAN'T DIE!!!!!(英文不好亂拚
言先生
邁落 : 你喜歡再好不過了...謝謝阿邁帥氣救場...沒有阿邁言遺大概第一天就登出了 (TRUE)
言先生
津見川※剩餘: 18根指頭 :
言遺oO(嚇死我了怎麼那麼大聲川尻老師剛剛是吞了個擴音器嗎) (幹
津見川※剩餘: 18根指頭
好好笑如果是川尻他可能會拿廣播器說你只能死在我手上(除了川尻沒人知道那是玩笑還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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