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限定交流 𝕨𝕚𝕥𝕙_ 𝔻𝕐𝕊×安海

鯨魚，貓咪，和喜歡的東西。

時間線：開學典禮結束後
也許會用到的素材： 感謝小桃中

　　開學典禮後，千夏規規矩矩地回到了教室，大概是剛開學的原因，教室裡並沒有太多妖怪在攀談——看來新生的妖怪還是很多的。她為此莫名鬆懈，雖她不討厭獨行，但打從一開始就被排斥在外的話，她恐怕會感到些微的不愉快。

　　回家作業是填寫學生證。

　　千夏不怎麼會拿筆，比起寫，一筆一劃彷彿刻字，學生證上僅僅貼上聽從山腳妖怪建議而拍攝的大頭貼照，姓名則是標準的淺羽千夏四個字，種族先是寫了「貓」一個字，停頓幾秒才補上了化。她是貓。這毋庸置疑，但同樣也是化貓。畢竟是妖怪。

　　一張紙輕飄飄地飛到她腳邊。

　　千夏蹲下身，將其拾起，沒有認真看上面的內容，只是憑著飛來的方向找尋到紙張的主人。她抬頭，對上一雙湛藍色的眼睛。興許是幾小時前曾凝視過對方，她又嗅聞到清涼的、帶點鹹鹹的味道。

　　......有點像是鹽巴味飯糰加上小魚乾的味道。

　　短暫的沉默蔓延，她動了動頭上柔軟毛絨的耳朵，看出後座的新同學也在寫著毛絨絨校長派發的「回家作業」，接著在對方的目光裡將紙遞上去。她感到有點餓。但其實同學身上的味道也有一絲清香，好聞的氣味。千夏實在不曉得那是什麼。

　　「你好。」她簡短地打了個招呼，有些不知所措：「這個，好像是你桌上掉下來的紙，還給你......。」

還沒看清楚自己方才在回教室的路上拿到的紙張都寫了些什麼，從窗戶縫隙吹進來的風就悄悄偷走了那張顏色鮮豔的小卡。安海愣了一下，下意識想伸手去撿，卻被前座的同學搶了先。她立刻收回手擔心嚇到對方，又不知道怎麼開口，只是眨了眨眼凝視著眼前的新同學。

是貓。安海看著對方頭上輕輕抖動的耳朵，下意識在心底複述了自己的判斷，她很少在家鄉看到與貓有關的妖怪，這是她頭一次看到貓科毛絨絨的耳朵跟尾巴在自己面前晃過。雖然感官並不像某些妖怪一樣敏感，但興許是距離夠近，安海隱約能感覺到貓咪身上那一點陽光烘烤過的暖意。

毛，好像很好摸。安海猶豫了一會，還是沒有把這幾句話說出來，直覺告訴她這應該不是可以對陌生人說的話，也不是交朋友的開場白。

直到對方主動舉起手裡的紙朝自己打了招呼，安海才被動的找到了此刻可以採取的行動。

「啊、謝謝。」她伸手接過了自己的大妖怪卡，然後注意到對方的桌上似乎也放著一樣的東西。「你也有拿到嗎？」

她稍稍偏過頭，只瞥見了紙張的一角，還有被疊放在上面的、寫有名字的學生證。安海後知後覺的想起了什麼。

書上說，初次見面應該要自我介紹才對。

「那個……你好？我是安海，安海久知良。」她想了想，又補上一句：「可以叫我安海。」

　　聞言，千夏回頭望了一眼自己的書桌，發現了和對方掉下來那張紙相似的一角顏色，將其抽出來，連同上面的貼紙包，她來回比對幾秒，肯定地點點頭，「我也有這個。」

　　「......你好，安海。我是淺羽千夏。」雖然不明白妖怪同學為什麼要對她自我介紹，說不定這是什麼妖界默認得做的事情，千夏抿著唇，有些倉促地模仿對方的句式——她並非故意的，只是單純認為應該這樣：「可以叫我千夏。」

　　「這張紙，好像是一個叫做小桃的妖怪發到大家手上的。」千夏看了眼桌面上簡短的字條和小貼紙，「說是，現在的人類的孩子都會寫這個。」

　　她有些困擾，單子不大，是兩隻手張開就可以蓋住的大小，上面的寫的字也淺顯易懂，排版可愛。話題或許該斷在這裡的，她已經和新同學交換名姓，接著應該要轉過頭，自己填寫這份表單。

　　安海。她暗暗地思索這個名字。安海——尾音聽起來上揚，是貓咪喜歡的那種讀音，千夏想問，而她也問出口了：「安海，你是什麼妖怪呢？」

　　這大抵不是什麼禮貌的話語。

　　「我的意思是，是......」這就像別人一上來就失禮地問她是什麼品種的貓！值多少錢！千夏面色不顯，眸池卻是滿溢出的慌張，她實在找不出什麼好藉口，決定真誠以對，實話實說，聲音這下弱了下去：「我的意思是，我沒有聞過你身上的氣味......你是水生的妖怪嗎？」

淺羽千夏，安海默唸了一遍貓咪同學的名字，她沒有注意到對方後半句的文法和自己如出一轍，只是認真在記下新同學告訴自己的名字。

聽到千夏提起紙張的來歷，安海才注意到附在紙張後面，被自己遺忘在桌子一角的貼紙包，她看了看那張方方正正的紙卡，上頭大多是塗鴉裝飾，只簡單畫出了幾處供大家填寫的空白，可是為什麼還要有貼紙包呢？

「人類的孩子在寫這個的時候，也會用到貼紙嗎？」要貼在什麼地方？隨便貼也可以嗎？

她低著頭開始尋找紙卡的空白處，又看了看貼紙包裡的圖案，有許多常見的妖怪跟小動物，也有一些點心跟鳥居的圖案。
然而看完了整張紙卡的問答欄位與空白、倒出來所有的貼紙之後，安海捏著紙卡的一角，還是想不明白。

直到被千夏的問話打斷，她才放下了手裡的紙卡。

「我是化鯨。」

安海似乎能從貓咪慌亂的豎瞳中看出一絲好奇——只可惜她並不擅長解讀這些，不過她還是攤開了手掌，在掌心幻化出幾條小魚的虛影，「唔，應該可以算是一種水生的妖怪吧。」

沒聞過的氣味，是指海洋的味道嗎？安海疑惑地低頭嗅了嗅，沒有發現自己身上有什麼不一樣的地方，只好把手裡的游魚放到了桌邊，繼續研究手裡的貼紙。

「啊、你看，貼紙裡有貓。」

　　「化鯨。」她重複道，在腦內梭巡一圈《妖怪百科》的知識，這不難理解，化開頭的妖怪都是變化成妖怪的動物，鯨是鯨魚，會生長在海裡。千夏如數家珍地在心裡默背知識，畢竟她雖不甚在意，仍會小擔憂同學們不跟沒見過世面的貓玩，所以她記了下來。千夏想點頭，後知後覺想起，那海是什麼？

　　「......有貓。」千夏的思緒被對方研究的動作打斷，湊過去看了，毛絨絨的耳朵動了動，想起什麼似的抬頭：「安海，要不要一起填表單？」

　　「我可能不是很擅長。但是，」千夏把自己的單子抓在手裡，有些無措，邊緣被她捏出小小的折，「兩隻妖怪在一起，會比較有辦法的。衝刺班，是小妖怪們彼此幫助的地方......安海，可以幫我嗎？」

「好。」

安海並沒有完全理解一起寫表單的目的，但是她聽懂了後半句的幫忙，於是哪怕自己對這張紙上的題目也毫無頭緒，她仍是一口氣答應了下來。

她想了想，好像還是得說明一下自己的問題。

「我可能也不是很擅長寫這個東西，但是我會幫忙的。」安海舉起筆又眨了眨眼，「書上說的，負負得正？」

貼紙包被拆開散落在紙卡邊，她想了一下，似乎應該先把上面的空格都完成再貼貼紙，於是提起筆在姓名種族的欄位寫下字跡端正的「安海久知良」與「化鯨」，然而旁邊的大空格又是一個新的問題。

「這個空格是夢想，應該是想完成的事情。」安海一邊讀著空格上的題目，一邊提筆往下寫。其實她也不太清楚夢想的定義，但如果是夢裡的念想，那就是想實現的東西吧。安海思考了一會，選了一個中規中矩的願望填了上去。

看到千夏也還很順利的在回答題目，她又不好意思去探聽別人的願望，安海便跟著欄位的順序繼續往下唸，「這個空格是……跟尼講？」

「跟尼講，是什麼？」她茫然的抬起頭。

　　負負得正是否是這樣使用的，千夏不清楚，但總之，安海答應她了，得到同意後，千夏把紙擺到對方的桌面旁邊，偷偷看了看對方作答地模樣，也在姓名和種族上寫下「淺羽千夏」和「化貓」。她的字小小地，纖細勁長。

　　「......好像是，人類小孩會互相看的，認識彼此的。」聽見安海的喃喃和問句，她優先回答了問句，畢竟她們現在是在「互相幫助」嘛，千夏盯著空白的夢想欄位，下面是更加大片的空白，最終磕磕絆絆地解釋道：「尼是你的諧音。就像是，我對你說自我介紹的那種概念......你好，我是千夏。請多指教。像我的話，就會這樣寫。」

　　她一邊說著，一邊如實在單子上慢吞吞寫下字句。

　　完成了中間一部分的空，她才回頭寫夢想。安海說，夢想是想完成的事情。這跟前往神社參拜很像，千夏去過一次，聽說那裡的糕餅很好吃，負責神社駐守的妖怪告訴她：朝這裡許願，將一枚銅錢扔下去，聽到金屬碰撞的聲音，願望就會被傾聽，就會得償所願。千夏不曉得這是不是真的，不曉得妖怪該不該有信仰，但總之照做，而今時也是如此，她盯著「一定能實現！」的那排字，下筆地慎重又小心。

　　千夏會獲得幸福。這是她腦內低低響起的聲音，昭示著她必然要走的路，於是千夏第一個寫上「幸福」兩個字，停頓了一下，抬頭問安海：「安海的夢想，是什麼？」

　　既然能寫在紙上，那就不是不能說的事情。

自我介紹嗎？安海似懂非懂的點點頭，提起筆剛想在空格裡寫下你好，又覺得不太對。把妖怪卡拿給別人看的時候，應該也會和對方打招呼才是，那就不能重複寫下同樣的句子了。

她想起剛剛千夏嗅聞的動作，還有對海洋的好奇，也許陸上的妖怪們並不像她那樣熟悉大海。那就帶新朋友去看看海好了，安海認真地寫下數句略顯拘謹的邀約，她想：對鯨魚來說藍天這麼漂亮，海洋應該也是。

「我的夢想？」

聽見千夏的詢問，安海變得有些苦惱，被手指遮蓋的字跡隱約透出了「朋友」二字。她有好多個願望想實現，所以她選擇了最適合在衝刺班達成的願望填了上去，但是在這裡說出來，總有幾分對著別人許願的意思。

「我想要交朋友。」像是擔心對方誤會自己的意思，安海緊張地抬起頭，一雙藍眸眨的飛快，「那個，只是自己的願望，沒有強迫大家完成的意思……。」

　　「......朋友。」她跟著眨眼，沒有很理解為什麼對方在緊張，她只是敏銳地偏過頭，看著她。比天空還要藍的眼睛，輕眨的時候宛若高空的飛鳥，撲搧著蹭過小貓心頭。鯨魚肯定不是鳥，沒有對她與生俱來想抓住的吸引力，她思忖片刻，那她想抓住的就只是安海了。

　　「回到教室之前，我遇到了一個女孩子。」貓咪低下頭，繼續在夢想一欄寫下其他也很重要的願望，她敘述得很平穩：「她因為太寂寞，所以哭出來了。我告訴她，書上說，交朋友的話，就可以『一起說話，一起玩，讓人稍微的，不感到那麼寂寞——這好像是人類認為的，但我想，妖怪應該也一樣吧？』」

　　她覆述著自己的話。

　　「原本我覺得，一隻貓獨來獨往也沒什麼大不了。」千夏停下筆，表單就放置在桌上，上面寫了幸福和充足的食物，溫暖的地方。她頓了一下，摩挲著組織語言：「但是我的願望是，幸福。」

　　「我不知道幸福是什麼。」她嘴唇微微抿起，耳朵的毛也沒有先前那麼蓬鬆了，「但是，但是。交朋友，可能是一個辦法吧？」

　　「所以，我想和安海當朋友。」她抬頭，學著記憶中的人類將唇角揚起，露出小小的梨渦，貓咪沒有猶豫，沒有遲疑，就這樣溫和地望過去，似乎只是在徵求同意。

安海微微睜大了眼眸，身邊的小魚因為一時的情緒波動在桌邊游了幾圈消散，她眨了眨眼，忍不住抿著唇跟著笑了起來。她曾經試想過很多交朋友的情景，卻怎麼也只能回想起初次被打撈上岸時慌亂而緊張的向村裡人鞠躬的場面，但是現在不一樣了。

「新朋友。」

安海深知自己不擅於用言語或表情傳達情感，所以她伸出手，翻開掌心——一條淺藍色的小鯨魚騰躍而起，帶著深藍浪花在千夏身邊遊了一圈，然後停在了對方的紙卡上面。

她也好奇過交朋友是什麼樣的感覺，和前輩相處時更多的是憧憬、與村裡人交流則是帶著禮貌的疏離。她想，如果這些人面前有一條界線，跨過去似乎就能抓住對方。
現在她知道了，安海在心裡想著：朋友不需要越過那條界線，也能牽起對方的手。

「千夏是第一個朋友。」安海認真地檢查著手裡的大妖怪卡，然後從貼紙包裡面翻了一張貓咪出來，貼在角落的位置。「這樣就不會忘記了。」

然後她翻到紙卡的背面，寫下了淺羽千夏四個字。

　　「......是魚耶。」

　　她伸出手，想戳一戳安海用妖力製造過來的小魚，但又即時停下，擔憂地想，要是魚被自己弄壞了，安海會不會收回交朋友的承諾——這個想法剛萌生出來，便是陌生的困惑襲捲而來，將她的心口撐到有些發痛。她來不及收手，安海便抓住她了。貓咪不應該喜歡被抓著。她想，看著化鯨少女的眼眸。但是，果然還是那雙眼睛太藍了。

　　學著安海的樣子，她也在紙卡背面，寫下了「安海 久知良」。

　　「最後要，寫喜好。」千夏把紙卡翻回來，看向表格，她湊到離安海更近的位子旁邊，能夠與對方並肩的位置，面上平靜，但後面的尾巴不斷晃動著：「食物，動物，書籍，顏色......」

　　「安海......咪醬。」她正想問對方要填什麼，想起了書上寫，朋友之間會有親暱的稱呼，於是她學著看過的妖怪同學那樣，喊的簡短又柔軟：「咪醬，喜歡吃什麼？」

　　「我喜歡一種透明的食物，只有吃過一次，裡面有櫻花。很漂亮。」她決定要先說自己的，想了想：「動物，喜歡魚。顏色，喜歡紫色。」

　　「書籍......咪醬，喜歡看書嗎？」

　　她抬起頭，千夏想起對方在剛開始的時候，說了「書上說」的一詞，這她倒不是很陌生，畢竟自己再要做出反應時，也會去想書上寫的東西，千夏喜歡看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