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糕﹂夏眠蛞蝓


花叢症的女孩阿。
一生求死,卻深耕於花園之中。

──《寶石劣影》
米糕﹂夏眠蛞蝓

隨著他們踏進了茂密繁盛的林野地帶,羅剎還有藥叉舉起了自己琥珀色與純白色的燈盞,仔細巡視這片深林。這裡大多數長滿了不曾見過的蕨類還有檜木科,氣候的異常導致各種不同溫度地帶的植物生長在同一個區域。他們夜晚感覺到刺骨的寒冷,白天又猶如身處熱帶雨林的炎熱。
在針葉林四處尋找到了寶石人的遺骨,已經變成藍水晶的骨骼閃著燦爛的色光,他們用人骨的夾子一一撿起,收納進自己的布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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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尾巴長成了尖刺狀的松鼠的帶領下,他們發現這裡留有患有花叢症患者的痕跡。花叢者患者會在腦殼上長出盤根錯節的枝枒還有白花,大部分因為大腦被葉莖束緊而腦死,但也有人可以適應這種病症而成為頭部長著白花的個體,也有部分的寶石殘認為他們就像是原野的精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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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剎,如果遇到花叢症的人,要跟他們要頭上的花嗎?聽爺爺說那種花可以治療破傷風還有失溫。」
「你敢碰那些人的話就可以。我可不能保證患了花叢症的人可以好好對話。」
確實如此,患有花叢症的人大多都是一開始就生活於林野地帶的居民,他們不貼近餐館,雖然倚靠餐館為食,卻也對餐館抱持著一絲存疑。食人世界滅亡後,他們徹底轉為叢林的孩子,各個成為森林的養料或公主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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敲了敲自己的燈,多點了兩滴水的羅剎舉起燈盞,看著頭上的藤條長滿了白花,立刻就意識到這裏是花叢症密集的地帶,有些花叢症會有如寄生一樣地出現在動植物上,所以看到長了花的鹿角的公鹿、看見爬滿了白花的榕樹,也都是正常的現象。

他收緊原本還挺放鬆的心情,小心翼翼地撥開了花叢。隨後在花叢正中央瞧見了一名孩子。她看起來像是女人,一頭淡粉色的長髮散在了地上,跟地面上長滿白花的雜草堆混在了一起。
她看起來正在睡覺,規律的呼吸聲排除了她死去的可能性,然而,他的眼睛蔓延至耳朵附近長滿了白花,不知道視覺跟聽覺有沒有受到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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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剎對著藥叉,將食指抵在以黑布遮掩的嘴唇上,隨後拿起人骨的抓握器戳了戳面前的人。
在長成了人頭骨造型的白蝴蝶飛舞到那名少女的鼻尖上時,感覺到一絲頓感的她睜開惺忪的雙眼,隨後打了聲大大的呵欠,一頭長髮順著她伸懶腰的動作滑下。

「寶石殘?恩,一個是黃色的、一個是白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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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是天藍色的頭髮喔?撫摸著咪咪柔順的白毛的少女這樣指著自己,而看似很喜歡這片白花叢的咪咪用肉墊壓著白花,原地轉了幾圈以後開始打起了呼嚕。

被認出了存在的羅剎也沒有多慮,只是握緊了手上的武器繼續搭話。
「為什麼你是用黃色跟白色來定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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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可以知道這是可以對話的個體,這是一大好事,至少對方不會突然發起瘋來的攻擊人。第二,這個人貌似眼睛不太好,這是他的推測。
少女用食指壓著自己的臉頰,隨後露出了無奈的微笑。

「這也沒辦法,我是視弱,沒辦法看清眼前的東西,所以透過比較強烈的顏色去辨識眼前的東西喔。不過你們在移動的似乎是黑色的、天藍色的東西……恩,那麼白色與黃色又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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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少女互看了一眼,覺得沒什麼關係便回答了她。
「這叫作『燈』,是我們在陰暗處用來照亮前方的路的工具。你晚上的時候相對看不到東西吧,真是麻煩。」
「阿,原來是叫作『燈』阿,我學會了。至於晚上嘛……」
她一面柔和的笑道,手臂一伸,四周的松鼠還有公鹿緩緩地朝她走來,磨蹭著他的指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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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這些夥伴的帶領,姑且還是可以好好活動的啦。」
好像林中公主,曾經閱讀過這本書的兩人同時產生了這種想法,彼此也四目相交的點點頭。咪咪打起了一個大呵欠,在白花地上伸懶腰,隨後也貼近了這名少女的喵喵叫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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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麼說來,寶石殘的人來到了這裡是做什麼呢?」
「我們在前往寶石化的村落的路上,因為不想繞遠路就直進森林了。倒是你,看起來滿年長的,是以前餐館的遺族?」
「餐館阿……好久沒聽到這個詞了。別看我這樣,我好歹也只是三十多歲而已喔,真失禮!」

「不過呢,我確實跟餐館沒什麼關係,我是住在叢林裡的父母養大的,牠們交配之後生下了我,教會我語言還有辨識顏色的能力。你們口中的餐館我有聽他們說過,但具體詳細就不是很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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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父母呢?」
「死了喔,因為花叢症。」
「你沒有朋友嗎?」
「一樣死了喔,因為花叢症。」

「你都沒有其他人陪伴嗎?」
「是有幾個夥伴,但他們的花叢症影響他們很深,估計也活不了太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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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可憐阿。」
羅剎說著,藥叉只是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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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這麼說的少女無奈地笑著,隨後一身仰倒的躺在了侵蝕她的白花之上。
「吶,你們說,我什麼時候會死呢?」
她問了一個沒人可以回答他的問題,那兩人連自己都生死未卜,怎麼還會有餘裕去預測他者的未來。可是少女依舊是這樣問了,他問得極其平淡、極其冷漠,好似問人家今天吃飯了沒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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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聽說得花叢症的人很容易死阿,腦袋長滿了花,最後腦袋昏昏沉沉的就死了。」
「可是我的眼睛、耳朵都長滿了花,卻還是覺得自己很清醒。你們說,我是不是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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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剎陷入了難題,他很難去檢討對方的腦袋瓜哪裡出了問題,因為他真的不知道對方是怎麼活下來的。藥叉默默的把咪咪抱了起來,順著牠的毛髮摸著,安撫他因為白花而興奮起來的耳朵。

「羅剎,這個女孩問了一個我們也不知道該不該說是的問題。」
「……是阿,我怎麼知道你是不是怪物,這年頭還有哪個人是正常的?」
「羅剎,我覺得他想問的不是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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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疑惑地轉過了頭,而少女只是繼續盯著咪咪,喃喃自語著。
「羅剎,我覺得他是在問自己為什麼這麼寂寞。」
「為什麼大家都因為花叢症死了,自己卻還活著?難道因為自己是怪物所以大家都離開了嗎?我覺得她問的是這個。」
「羅剎,我也無法回答她的問題,我不知道她為什麼還可以活著。可是我不覺得活著是件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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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聞此話的少年又把視線釘回爬起身子來,看著他們兩個的女孩,她的眼睛四周長滿了白花,在花瓣的隙縫中可以看到一雙純白色的眼睛,那是幾乎無汙染的眼睛,卻也是奪走了他的視線的眼睛。
羅剎嘆了口氣,露出了一點都不懂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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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我的夥伴所說,鬼才知道為什麼妳還活著。但是,活著比死了還要更好,這是我的看法。」
「是嗎?為什麼你會這麼覺得?」
「啊?就……沒什麼特別的原因阿,活著可以走得更遠、發現更多東西,雖然會有一些機車的寶石人想咬我,但可以收穫寶石回去賣給攤販,還可以跟我們的爺爺說話,我只是單純覺得這樣的生活,如果死了就什麼都沒有了而已。」

「我雖然不能體會家人朋友都死了的難過,但你也不是孤單一個人吧。你還有那些動物們,這片森林也跟你一樣都是白花的居民,你並不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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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低下了頭,他的頭上因為白花的延伸,長得像是一雙鹿角一樣的美麗。少女垂著眼,用那雙什麼都看不清楚的眼睛望著長滿白花的地面。隨後她得出了一個結論。

「我並不寂寞,但我卻總是覺得很寂寞。」
「我想我知道為什麼,因為我沒有可以一起說話的同伴,沒有透過言語溝通的世界讓我覺得這裡很無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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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是這樣,我跟你們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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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發自內心的發出了不甘的聲音,羅剎沉下了臉的盯著說出這句話的少女。此時四周的動物一一驚動了起來,隨著少女站直了身子而向外走去,白花落了一地,可少女的腦殼上卻長的旺盛。

「我可不會帶你走。」
「我可以跟在你們後面,那隻發出叫聲的貓貓可以帶著我走。」
「咪咪才不會聽你的。」
雖然是這樣說,但咪咪似乎很識相地發出了叫聲表達自己的喜歡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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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帶著一個瞎子我們也很麻煩耶。」
「我雖然眼睛看起來不像能看東西,但我對環境的認識還有直覺很準的喔!」
「不是這個問題,我們兩個人都已經夠麻煩了,別添亂啊。」

此時藥叉舉起了手,像是很有興趣一樣的說道。
「羅剎,我覺得可以,就讓他跟著我們走吧。」
「為什麼你也來跟我唱反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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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剎,我覺得能多一個夥伴挺好的,就讓她跟著我們到寶石人的村落,如果她被咬了就會寶石化,時間到了就會變成寶石死掉吧?」
「這真是一個好主意,我完全沒想到這點耶!」
長滿白花的少女發自內心的誠實以告,讓羅剎很頭疼的用手扶住了額頭。

「如果他夠幸運就可以寶石化,當然也有可能太幸運變成寶石跟花叢症的集合體……罷了,反正每次藥叉說什麼我都沒有反對的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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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叫什麼名字?」
像是接收到了男子的同意,長滿白花的女子站起身來的朝他們伸出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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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四季,請多多指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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