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古老的……

「阿德、咳，德爾──」
風沙在張口瞬間灌了進來，林忍住了作嘔的本能，扯著身邊人的衣袖，在那張熟悉面孔轉向他時，一把將預先弄得濕潤的布拍在對方臉上。
「別說話。」
原先被飛來布巾打得有點茫然的阿德爾觀察了一下，學著林的動作將其包裹自己的口鼻，拉開斗篷遮蓋起雇主纖細的身軀，他可不想在沙塵暴過去後發現這名小醫生被掀到不知道哪裡去了。

被強風吹得很不舒服的林沒有逞強的打算，卻也不想停留在原地。他們的位置不好，周圍沒多少可供遮蔽的岩峰，離商隊的人們也不算近，只能兩個人想辦法撐過去──如果林沒有在風沙大起時，看見那抹灰白的身影的話。

再度扯了下護衛的手，持有林之名的人難得沒有捂住左側被吹得紛亂的長瀏海──他看見了，他需要指引。粉橘髮絲下和夕陽截然不同的璀璨湖泊倒影著虛幻的身影，像是虔誠的朝聖者般走入了不遠處的古老岩窟。
往這裡。他不確定自己用沙啞聲帶說出的話有沒有傳到阿德爾的耳裡，但林看見那名護衛點了頭，斗篷緊緊裹著他們的步伐。一步，一步。

「我的舌頭上都是沙子，呸。」
抵達了風沙無法涉足的岩窟，阿德爾終於稍稍放鬆了繃緊的神經，扶著明顯快沒力的雇主靠著岩石坐下，順手拍了拍青年衣裝上的沙。
「幸好有地方可以躲，你怎麼知道這裡有個石窟啊……嗯？」

感受到對方的動作停頓，本來正喘歇著的林有些迷惑的抬起頭，正好感受到自己的頭髮輕動，是脫去了手套的掌撫過鼻尖，欲將粉橘的色澤撩起。
「──」
幾乎是本能的，他伸手扯住了自己的髮，卻發現左側的視野仍舊未回歸習以為常的黯淡模糊。風吹開了髮，也掀落了斗篷的帽簷。他覺得自己像是被蛇盯住的青蛙，知道該做什麼，卻只能眼睜睜看著，對方的手靠近。

「抱歉，失禮了。」
瞬間碰上的指尖傳來了隱蔽的輕顫，從對方細微的表情意識到此刻的林不想被觸碰，阿德爾瞬間放棄了替對方整理頭髮的舉動，轉而拉起垂落在青年肩背的兜帽，讓那頭粉嫩的柔軟長髮和雙眼一起藏進了陰影中。
「我去看一下那些壁畫，有事就出個聲，我會立刻過來。」

「……」
他的話語沒有得到回應。

直到那道身影背過自己走至對側，林才發現自己把唇咬出了鐵鏽味，因放鬆而脫力的身體殘留著顫抖的失重感。
灰白色的光暈蹲在眼前，像是安撫著他一般伸出白色的光柱。他將斗篷拉得死緊，卻阻止不了在灰白的光穿過身軀時湧進腦海的畫面。

「……」
他還是沒有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