獵ㄖˋ槍管 | 同人
劇透√大肆造謠√很雷√

直至最後你也不曉得促成那一槍的緣由，無論是由你扣下的、還是最後由他扣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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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庫斯知道沃恩本來就是個心很軟的傢伙。他們從十五年前的那個夏天開始玩在一起，一個被父母因為怕麻煩而送去了寄宿學校的少年，與另個因惹出了而老早就待在裡頭的黑髮少年很快地走近，他們有著共同的語言、共同的敵人與共同的煩憂，甚至一度有過一個共同喜歡著的女孩，只不過追著追著，她最後卻落入了隔壁學校的混混手裡，而他們兩人誰也沒能至少獲得那女孩的一分青睞。於是他們那時對彼此起誓說再也不要輕易相信女孩們和愛情。

升上大學後，馬庫斯的風趣為人使他身邊多了很多女孩，可他從來沒有答應過誰的交往請求，倒是沃恩在開學的第一週就興高采烈地擁著一個捲髮女孩來對馬庫斯炫耀。

他說，來給你介紹一下，這是我女朋友。馬庫斯記得那時沃恩一雙天藍色的眼睛裡同時綻放著欣喜與一種戀愛中的笨蛋才會流露出的傻氣，所以他才剛嘴邊的不是說好不要再相信任何女孩們與愛情了嗎——的句子便被吞回腹中，然後脫口而出一句哦，恭喜，那今晚要不要一起去酒吧慶祝一下。於是他們共同有過的回憶在那時被一分為二，一半屬於馬庫斯與沃恩能在逗女孩們笑時拿出來講的有趣過去與黑歷史，一半則永遠變成了獨屬馬庫斯的秘密。

畢竟他還守著那個約定，沒與任何女孩約會、沒談過任何戀愛，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這幾年的人生好像都用在了堅守的約定之上，就像一個持著茅草根站在洞穴前自以為能靠那根小草趕走所有野獸的小屁孩，回過神才發現早就沒有人要陪他繼續玩了。他的夥伴與後來出現的女朋友騎著機車揚長而去，而他催著油門獨自在後頭追趕。

也許伴隨著成長而至的漸行漸遠就是這麼回事。他們在大學畢業的前夕開始不那麼親密，或只是因為馬庫斯也交了個女朋友，所以彼此被一分為二的時間又再被切了一刀，如今馬庫斯大概一個月裡只會去找兩到三次沃恩，四個人共乘一輛汽車到處旅遊，追過流星雨也爬過陡峭的山，慢慢地，在收到了沃恩打算與那個大學情人結婚的消息後，他們見面的時間縮短成了幾個月一次。

馬庫斯在這段時間內與女朋友分了手，意外的是分手過程好像沒有其他人口中那麼艱澀，他甚至覺得自己老早就在期待這一刻。於是當那女孩的巴掌落到他臉上時，他只是默默地揉著發紅的臉頰找了家酒館坐，給自己點了杯酒，然後開始思考未來的生活。家庭啊、愛情啊、未來啊——當這些名詞出現於馬庫斯的腦海裡時，他往往覺得這些聽起來都很乏味。

偶爾他也會在發現自己開始找一夜情對象時，思忖起是不是自己的初戀給自己帶來了太大創傷，導致他現在其實還是拒絕相信女孩與愛情聯盟的成員之一。可旋即他發現，自己也不會在想起他和沃恩一起撞見初戀女孩與混混接吻的畫面時感到遺憾或痛苦，反之，他什麼感觸也沒有，倒是多少會懷念與沃恩一起待在樹屋上對著滿天星空舉起空氣槍亂射的過去。

而在染上了吸食古柯鹼的癮之後，這樣的懷念逐漸變成了一種執念。他開始會在幻象中見到沃恩，那個金髮少年，一路從不過比他略高一點的身高到如今能遠遠高他一顆頭，所以他現在轉身都只能看見沃恩的下頜與肩。當他枕在陌生人的床上呼著藥粉時，總會忽然覺得眼前那片天藍色離他好遠、好遠，也許從他們的約定不知不覺就被對方當成孩童時的胡言胡語時起，他就該學聰明點，不要奢望人與人之間的距離會恆久不變。

或許此時該立下一個再也不要相信沃恩的約，馬庫斯打趣地想，可他從來不覺得自己哪天有成功遵守。這比不要相信異性與愛情還要難，那畢竟是他的老朋友，是曾與他有著共同語言、共同敵人與共同煩憂，甚至有過一個共同喜歡的女孩——然後也共同失戀過的好盟友。他想他會一直信任著對方，就像如今他還牢牢記著那被一分為二的獨屬於他的所有秘密。

他會永遠記得那一半的沃恩，像吃進了胃裡、像被子彈打入骨中那般深刻地記著。也許從某種方面來說，那一部分的沃恩成就了半個馬庫斯的人格，所以他總是能毫無保留的給予對方信任、庇護，與任何他覺得能夠做到的一切。毒癮在他骨髓裡爬著，就像那些沃恩份子也在他顱內各處扎根。

所以他扣下了那一槍。

對著那個要將一切吞噬於口徑22公分的黑洞的中年喪子男人，馬庫斯義無反顧地舉起了手中的獵槍，用登記在他名下的子彈穿透過那可憐男子的胸口，拯救了同樣可憐的沃恩老友的性命。

一個案發現場，兩具屍體、兩個兇手。那個剎那，相較於眼前還處在恐慌狀態下的沃恩，馬庫斯覺得自己好像還能冷靜，甚至有那麼一點兒興奮——對於如今他們又是馬庫斯與沃恩聯盟，有個共同的秘密、共同的罪與共同的敵人，他替自己這樣的想法感到蒙羞與厭惡，可不得不承認胸口中越漸激動的跳動並非全都來自於殺生的戰慄與恐懼。他想，也許自己的道德確實很薄弱，才會在友人因負罪感上吐下瀉時，還想著要不要再來一包古柯鹼舒緩過於劇烈的心跳。或也許他們兩個都該來一包，在幻覺中重新替聯盟的組成掛起彩旗，然後舉起手中的真傢伙對著天頂亂射一把。

……反正如今的他們也確實有能力把星子射下來了。馬庫斯捏著那包粉，雙眼瞪著門口，好像在與自己的本能商討要不要真的就推開那扇門闖入對面的房間，問那金髮傢伙要不要來嗨一下。他幾乎要被這樣的想法逼瘋，呼吸急促地讓胸膛劇烈起伏，冷冽的空氣脹痛了氣管，而照在他側臉的那盞橘紅檯燈，此時像那剖開孩子的頭顱取出子彈時濺到他身上的血液。

他隻手埋葬了太多的秘密、他取走的那一半沃恩細胞還在增長。馬庫斯像觸電般猛地扔開那包藥粉，雙手抱住頭彎下了身。他埋葬了太多秘密，那些獨屬於他的秘密。好比過去他們共枕時樹屋平台上時，他曾想過伸手去摸沃恩那一頭金髮，又好比他把那個愚蠢而聽上去十分荒誕的約定牢牢遵守到了大學，途中不曉得自斬了多少不錯桃花，更甚，是不久前的深夜，他們回到樹林裡埋葬那兩具屍體時，他發現那男孩額上的彈孔並不屬於自己的任何一發子彈。

一個案發現場，兩具屍體，一個罪證確鑿的兇手與一枚不屬於另個無辜者的子彈。馬庫斯與沃恩的聯盟早在十五年前的夏夜裡就瓦解了，只是他還死死不想承認。

「……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你、為了保護我們。假如那時候在樹林裡，被那個男人舉著槍對著頭的人是我，你也會為了我做出一樣的事，對嗎？」

對嗎？沃恩。

我的老友、和我一起對抗過過去、有過共同語言、痛苦、敵人、秘密、罪孽、愧疚、惡劣、逃避、拒絕相信過付出與愛……與我共享一半的青春回憶、我人格中偷來的那一部分因子、兩天又一夜的殺人共犯。

如今促成你舉起槍，對著我的腦袋扣下的理由又是什麼呢。

馬庫斯看著眼前因為屍體曝露，而被威脅著舉起槍替那些人髒手，或等待一起被送下地獄的沃恩。他知道他們終得替那場意外付出代價，哪怕其實從頭到尾都是場荒誕不經的誤會，而那顆不屬於他也不屬於沃恩的子彈還躺在他胸口的口袋裡。他只要得以開口，將秘密全盤托出，也許一切還有挽回的餘地。

在被槍管一分為二的視線裡，他看著那片黯淡下來的藍天裡的星星離他越來越遠，就像被不知名的獵人一顆顆射下。馬庫斯在這時想起了彼時沃恩的沉默不語，也許他真的該逼自己好好遵守那個別再相信沃恩了的約定，他與他自己才是一個聯盟的人……但他也知道，自己從未能成功捨棄。他會攜著自己那一部分的秘密墜入永夜，而沃恩也將帶著另一部分的秘密逃回妻小團圓的清晨裡。

於是，他閉起了眼。
讓彼此最後共同有過的沉默，成了狙殺自己的那一發子彈。

fin

我為什麼要寫這個東西啊？？？？？？？？？？？

通篇妄想99.999999

我要死了 幹 我為什麼要寫呃呃呃呃呃呃

（其實本來不是要寫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