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夭🧠
桃夭🧠
有無數井然有序的灰撲撲的東西在破落的辦公間裡無聲移動,那些訓練有素的灰色影子──擬態的幽靈們正迅速的將這個他們數十分鐘前親自搗毀的外企據點實施淨空。那是字面意義的,一點都不留的淨空,不論是實際的器物還是堆積的人類屍體都是。
桃夭🧠
男人踏進辦公空間見到的就是這樣的場景。入耳一片他早已見怪不怪的死寂,紀德快速的逡巡一周被火力破牆後分外開闊的室內。幽靈無聲,可短暫歸入擬態的新鮮血液仍在鮮活的跳動,他想找的人似乎並不在這裡。
桃夭🧠
「報告司令官,『他』在內側的茶水間。」
紀德點頭,示意對方繼續做自己該做的事,隨後去往部下指示的茶水間。
桃夭🧠
部下們聽從自己授意的外部指令前往殲滅這個看似普通的外國企業,卻出乎意料的引出了幾個埋伏其中的異能者和不容忽視的重火力武裝;其中重火力部隊和與之配合張馳有度的異能者使數名部下光榮的戰死這一事實,讓原來對這份策略──更正確的說是外部指令的加入──仍有微詞卻礙於軍令保持沉默的部下們徹底信服。幽靈仍在尋覓戰場,而那位看上去年幼的可被稱為少年的男人或許能帶給他們更多。
桃夭🧠
紀德禮貌性地在大敞的破門上敲了兩敲,他彷彿看見什麼有趣而難以理解的物件那樣在門口靜止。
茶水間內的雜物全都是在對方囑咐下搜刮來的重要戰略物資,此場戰役真正的指揮官不知為何把自己臀部──有且僅有臀部──塞在洗手槽,伸著兩條無處安放的長腿在空中無助搖晃;人在門口的紀德只能看見少年沒被淹過頭頂的文件遮住的兩條腿。
桃夭🧠
「啊紀德先生來的正好,幫我看看這些資料吧。雖然英文勉強還行,但是法文跟德文還是太過分了吧,我真的要因為巴別塔倒下怨恨上帝的噢。」
太宰一邊說,一邊拍了拍手邊明顯清點整理過的文書。那摞的高高的文書因為這粗魯的對待十分不給面子的轟然倒下,最前端的紙張就這麼落到紀德腳邊。
桃夭🧠
紀德低眉順眼的彎腰撿拾太宰刻意撥落的紙張,目光漫不經心地落在紙張封面,伸出的手在辨識出書寫的文字後微微一頓。落在最前方的是一張公文,其本身並無特別,只是企業之間的行文往來;可真正使他留心的,是這封看似普通的公文,使用了他們戰時曾用的密令。儘管發布的指令是他無法理解的東西,卻不影響解讀。
桃夭🧠
有一道由上而下,冰冷尖銳的目光刺向紀德。
「窄門」並未預警任何攻擊行為,因此他僅是維持勻速將目光抬到那張興味盎然的臉上;那雙收斂世間所有色彩的眼睛與自己如出一轍,若說幽靈是無機質的透明,那麼眼前的少年就是使世間一切不得不崩毀的黑暗與鮮血──很接近絕望,卻又遠遠不及。
太宰在微笑;紀德迎著這個目光直起身,大概自己臉上也有著相同的笑意。他並未多言,只是靜靜等著少年給出完整的投名狀。
桃夭🧠
「比起士兵,指揮官等級的軍服相對容易辨識,而你身上的勳章明顯頒布於停戰協定前,但所屬階級與你的能力不相符,我本來以為你是該國的軍人,或許因為習慣被鮮血洗淋因而適應不了和平的年代,之類的……但看你剛才的反應,我發現我錯了。」
把兩手稱在膝蓋托著下頷的太宰目光落在紀德整理好的文件最上方,也就是最初對方拾起的那張公文,他收斂了臉上的情緒和表情靜靜開口。
「數年前,有一起因性質極其惡劣而響徹國際的新聞,那個新聞的內容是:停戰協議簽屬後在該國屠殺了整座基地,最後靈活脫逃的惡性戰爭犯──」
桃夭🧠
太宰沒有繼續往下說,只是晃了晃腳尖;紀德察覺這是預備起身的動作而側讓,同時在少年艱難的撐著雙手從水槽裡托起臀部,用慣性將自己擺下洗手台,卻因腿麻踉蹌的時候無比自然的扶了他一把,縱容對方用一股貓從跳台一躍而下的氣勢撞進了自己懷裡,一把掀開襤褸的外罩,露出底下灰敗的金屬勳章。
桃夭🧠
「……不是過往的輝光,而是恥辱柱的烙印。如果這是榮耀的象徵,一個對國家保有矜持的軍人會避免給祖國蒙羞退下這身衣服;如果以過往為榮而離不開戰場,也應該時刻的保持它的光亮。你們尋找靈魂安息的戰場,你們是戰爭的幽靈,結合剛才我查到的那些,我想那場惡性屠殺至少不是新聞展示的那樣,勢必有其他外力掩蓋了真實情況。」
桃夭🧠
他感覺到捏住自己雙臂的手掌一瞬間失控的發力;維持方才畸形的姿勢過久明顯腿麻的少年,反過來扶著男人的手臂一邊跺腳。
桃夭🧠
「有人還記得你們──我想說的是這個。特地使用戰爭犯曾用的密令行文聽起來很浪漫,但我不知道那個人想做什麼。沒辦法,這間公司只是無關緊要的,比末梢微血管還要不如的場合,如果想知道對方是誰,目的是什麼的話,想必得要沿著這條線往上查。」
桃夭🧠
那雙黑的失去所有輪廓,令世間材質失去意義的純黑色眼睛瀰漫的純粹的笑意。
「這才是我的投名狀。」
「怎麼樣,要不要去大鬧一場?」
桃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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