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去劇場
2023.10.01 綠光《人間條件八-凡人歌》

大概沒在掩飾自己對人間條件系列的無感，但家人說要看綠光，我也只好乖乖掏錢出來買票，這件事本身倒是很符合人間條件系列某幾部作品所強調的義理精神XD

今天又双叒叕是一如既往的無感（尤其昨天剛看《勸世三姊妹》讓我在臺下整個潰堤哭成一坨，跟今天平靜看完形成強烈對照），演出結束後開始想自己究竟是從哪部開始意識到自己並不對人間條件系列特別有感，然後發現我完全想不起來《人間條件五》在演什麼，便上網查了一下劇評試圖喚回記憶，結果，有了，我不喜歡《人間條件八》的原因早被人在《人間條件五》的劇評中給寫完了。
情義責任，唯漂泊可解？《人間條件五》 - 劉育寧｜評論｜表演藝術評論台

底下會有一點劇透

因為《人間條件八》本次臺中演出是首演場，這種還沒有太多人寫心得的作品我會比較有動力寫些東西（捲袖子），下面會有一點劇透，有打算看其他地區場次的民眾請斟酌閱讀。

其實如果你有看完 OpenTix 上的劇情簡介，那就不怕被我劇透到太多，因為那個大綱大概涵蓋了全劇 80% 的內容，裏頭提到的那個關鍵事件約莫遲至下半場的一半之後才發生，倒跟今年《清明時節》很像，一樣是重要劇情轉折很晚才出現（且該重要轉折都有出現在劇情簡介上），選擇先鉅細靡遺交代來龍去脈，對主角充分鋪陳，觀眾清楚前因才能將自己代入角色了解後果。

但劇情大綱沒說的是，本劇主角廖明燦之所以不被尊重不被聆聽，他自己必須負上很大一部分的責任。

開頭就是廖明燦對護理師大呼小叫、對友人訴說他在捷運上如何對女性性騷擾再試圖脫身、家庭關係不佳、去銀髮健身班卻眼睛直盯女助教，最後還因為去了情色按摩被警察抓到。

吳導把這些內容處理得很戲謔，於是臺下笑聲不斷。

臺上的故事發展越荒謬，臺下笑得越開心。

當然可以解釋成這樣的笑是意識到內容的荒謬而發噱，但這個笑聲卻太無意識太像共犯又太脫罪太無負擔了。

這個故事是這樣的：一個 68 歲的老男人在捷運上（出於個人意識）故意地觸摸了一個露腰女子，當他在被眾人圍觀時還振振有辭替自己辯解（自然是咬著沒人可以拿出證據的這點進行詭辯），最後順利逃脫。

觀眾笑了。

我笑不出來。

引用一下我噗首提到的《人間條件五》評論：
的確，許多觀眾在劇場中哈哈大笑，也的確應證了觀眾需要這樣的「消費」來處理對社會現況不滿的負面情緒。然而劇場能夠做到的只有「消費」嗎？難道我們日常生活中的政論節目對政經現況的「消費」還不夠多嗎？難道這樣「哈哈大笑」的過程，就真的紓解了百姓苦哈哈的生活嗎？其實說穿了，吳念真這次的「消費」行為，不過就是以眼還眼的粗暴抗議罷了。

吳導用相當多的篇幅來讓演員闡述這些詭辯，然而，我越聽越不安，不斷想著臺下這些平均年紀明顯偏大的觀眾聽得懂其中反諷嗎？或是他們笑了代表他們認同這全是些可以讓人一笑置之的內容？讓在座的觀眾們花大把時間聽這些人替自己的罪行解釋是不是虛假平衡？被喻為「國民戲劇」的人間條件系列真的不能處理得更精緻嗎？

尤其通篇出於一個近乎於中年男性發牢騷的視角，完全可以想像主角就是我生命中最討厭的那種會瘋狂 mansplaining （男性說教）的人。
吳導常常用他的異男視角強調男性的身不由己，連清明時節都或多或少地把男性外遇原因定罪在夫妻話不投機上（又或多或少是教育程度比較低的妻子的錯），即使人間條件中有幾部標榜著女性關懷，但女性都像聖母，人物刻畫扁平單一，多了就膩了。
（話雖如此，《人間條件二》還是哭爛）

一樣是取自噗首的《人間條件五》劇評兩段：
劇中男人的省思只是反照出女性永遠（應該是）成熟、且具高度配合。然而，女性果真都如此配合？女性也只適合如此配合男性？《人間五》最值得討論正是，編劇寫了男人四種面對婚姻的不同態度，寫女人卻只寫了一種：「每個男人背後都有一個（偉大=犧牲=容忍）女人」， 從而為男性本是漂泊這句話，找到依違家庭的最佳遁辭。

的確，我們聽到了許多次的「唔甘」、「感激」、「道義」、「責任」，但這些名詞卻都冷冰冰的、沒有情感基礎的被說出（尤其是作為寬容男性漂泊的贖罪口號），那觀眾要如何去認同這些詞彙呢？

在我自己的感覺上，人間條件系列很強調外在事件所造成的無法拒絕的痛苦，很強調每個人生命中的「他者」，而主角們迫於各種義理、道德只能犧牲自己默默接受，但人間條件八真的像是自作孽卻歸咎給外在，很像在替自己找藉口，真的，難看喇。
（這邊是致敬劇中有一段「這樣做難看啦」的哏）

我生長在自我意識逐漸抬頭的年代，對《人間條件七》那種早期女性承受諸般重男輕女壓迫還是盡本分守孝道的行為我是不能理解但表示理解（邊看邊氣死，很想叫女主角早黑早享受，放生原生家庭人生多開闊）；但《人間條件八》是徹徹底底地從頭到尾都無法同理，只覺得臺上展演的是無病呻吟，簡單來說就是四個字：關我屁事。

至於關鍵轉折的「那件事」收尾更是一個爛，超級老哏超級老飯新炒又毫無新意，我猜都能猜到是什麼結尾了，最後看來看去就是一個退休無所事事老男人的牢騷大集合，坐了 165 分鐘得到一場空（而且 OpenTix 上節目時長寫 135 分鐘，現場才發現多生出半小時，還要去跟訂位餐廳延後，更氣了XDD）

壞話說盡來亡羊補牢一下（是不是太晚？

綠光的演員還是個個有來頭，雖然因為是荒謬喜劇（喜劇的部分是吳導自己認定的），所以必須演得誇張導致有些情緒轉折太快我覺得沒有辦法打動甚至可以說「很假」，不過喜劇本來就不是要走讓觀眾慢慢帶入情緒被打動的路線，所以就算惹。
（昨天看的躍演則一如既往地是人人馬景濤都用生命在推，演得超用力，不過我下半場還是照哭不誤嗚嗚嗚）

當時看到演員名單出現青蛙真的是超爆問號wwww
結果我們嘻哈金孫竟然有兩段（或 2.5 段）自己的 solo 直接現場開秀，待遇比楊大正好，快笑死wwww

且小魏買加青蛙這次大幅改進快嘴塞太滿的缺點，句尾八尬押囉（這四個字出自〈台饒〉Cypher）的部分也都寫得很好，不知道是不是全部自己作詞？

（兩季《大嘻哈時代》都按時追的真粉絲這局有資格說話了吧？這個河道最早期也發了好幾篇嘻哈噗XD）

以上，打完收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