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1繪海之島大地震：災後重生

等自己注意到繪海之島發生了大地震，已經是8月13日的清晨。

瀏覽幾則相關的國際新聞，檢查了信箱，看了LIME訊息，頓時記不清昨天（8月12日）發生了什麼事。

擔心自宅與實驗室的狀況，臨時改了回去的班機。

當Fine再次為自己祝福生日，恍若隔世。

還是與她一起吃了早餐。

離開前給對方自己的電話號碼，交代有什麼事情可以聯絡。
某種程度上，就像把家裡的鑰匙給了另一個人；討厭被打擾，所以有兩支手機，工作用跟私人用，而Fine正式加入自己的私人領域。

搭飛機的時候，滿腹的焦躁感才流露出來，滿腦子都在預想如何應付最糟的情況。

像是如果那些白老鼠四處亂竄，或者橫屍遍野──這的確很讓人頭痛；唯一慶幸的是在出國前，實驗室裡的設備全部都關機與斷電（除了備份系統），資料應該不至於損壞。

記得漂白水與消毒用酒精還有充足的庫存，或許它們東倒西歪，但一定能派上用場。

想著想著，飛機落地，提著行李箱，搭上計程車返家，幾乎將時間感忘卻。回過神來，凌亂的房間已經整理得差不多了，太陽也已落下西山。

：（還沒結束⋯⋯）

換了衣服，去學校的路上在超商隨意買了個三明治果腹。心不在焉，食之無味，也沒記得店員提醒這是即將過期的商品。

實驗室有三道鎖，即便是當初自己要這樣設定的，緊急狀況時面對這密碼鎖、隨機ID解鎖、人臉辨識，也不禁感到無奈。

白老鼠們都死了。即使已經先戴上口罩，仍不敵濃厚的屍臭味。

今晚睡在實驗室的決定早已定案，處裡完動物屍體，丟棄了橡膠手套，坐在角落的沙發稍作休息。

這才注意到還有LIME的未讀 訊息。

想到有學生特地祝自己生日快樂，有些欣慰，獨自一人的實驗室，漂白水與消毒水的空氣，都沾染了一絲絲溫馨。

：「⋯⋯」

側面的窗戶上，倒映著一個連自己都沒意識到的自然笑容。

日光燈管盡責地照亮一切，讓待整頓的雜亂無所遁形──這間實驗室，是在深邃寧靜的校園中，唯一清晰的光源。

焦躁感在整理的過程中逐漸消散。明天就去整理實驗室大樓──能進去學校一直沒有開放的領域，正是求之不得的大好機會。

：（就先整理到第十五層資料櫃吧。）

隨意躺在沙發上，披了一件白袍作為被褥，閉上眼睛，沒多久便沉沉睡去。

明天⋯⋯星期一⋯⋯

這是失去意識前，在內心的最後獨白。

站在實驗室大樓前，政府人員千叮萬囑，不得隨意碰觸室內所有資料。

點頭示意後，慎重地打開了大門。

放眼望去，並沒有什麼顯眼的東西，重要的機密應該早就被藏起來了。

先撿起掉落在地上的紙袋，紙袋露出一部份的文件，是關於各種柳樹與植物的研究。

：（這是哪國的文字？）

卡在內容是用特殊的語言來記述，無法再深入了解詳細情況。

姑且算是一個生物學家，繪海島上的動植物的研究多少也有作一些，但至今仍抓不住關鍵之處。

：（⋯⋯垂柳跟貓柳的花語是什麼？）

花語對自己來說是非常含蓄與曖昧的，時常在一些藝文創作中看到，但根據作者想傳達的目的，解釋方向也是五花八門。

生物研究，是感性的科學。

把紙袋放妥後，著手整理散落在桌上的紙張。

其中一張特別眼熟，定睛一瞧，這不是自己的字跡嗎？

拿起來看，是莫約兩個月前左右的期中考試卷。

根據上面批改的方式，應該來自日本。

：（是木色老師批改的嗎？）

紙張安靜地堆疊在桌上，內心的疑惑卻愈發作響。

胖橘⋯⋯應該說學校的混種貓，可能不只一隻吧。

蹲下來，查看角落的紙堆。

有那麼一瞬間，覺得自己是RPG裡的勇者，在別人家裡翻箱倒櫃。

就這般巧合，翻出了一張關於8月11日地震的報告書。這上面所記載的每字每句，都是極為重要的情報。

一面慢條斯理地整理，一面思忖：

延長時間的能力⋯⋯？這要消耗多少能量，才能真正讓壽命延續到一般普通人的年限？

⋯⋯為什麼能力者會死亡？根本沒找到屍體，何來死亡之說？

端詳著報告書，一下死亡、一下消失，這種語焉不詳的推測，令自己陷入困惑的漩渦。

趁別人沒注意，悄悄拍下了報告書的影像。


如果是以前的自己，說不定會把整份報告書摸走，分析紙張以及鑑識上面的指紋──諸如此類。但如果這麼做，也很難在學校繼續當臥底了。

臥底。

嘴角勾起歪曲的笑容，低著頭不讓他人見到自己的詭異表情。

把手機放回外套裏側口袋，裝作無事發生，跨步走出實驗室大樓。

如果再多待幾分鐘，政府人員就會像餐廳尖峰時段的服務生，尷尬地對客人說用餐時間已經超過了，而客人還故意留著喝剩的水。

總之先回家一趟。

嗅了嗅自己的手臂，還是一股消毒水與漂白水的氣味，令人頭暈目眩；而且昨晚也沒有洗澡就睡在實驗室，下巴冒出了一點點鬍鬚。

有夠邋遢。

這麼想的同時，手機在口袋裡震動了一下。

「下周二可以去你家嗎？」

Fine的訊息像是責編問能不能準時交稿一樣。同意啦，哪次不同意？反正也可以問Fine關於能力者的事。

「好。再聯絡。」

簡短地回覆訊息，倉促上了車。

天氣正好，陽光明媚，只是始終無法照亮內心的陰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