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 | ♪ 】

　　 宴會那晚——

　　今晚有個盛大活動，在全大陸跑透透的神々廻商會老闆自然也收到了邀請函。

　　詢問過露比的意願之後自己與對方都訂製了禮服，運用自家公司的上等布料與設計製作出千楽也很滿意的樣式。兩人乘著黑色馬車抵達目的地。

「不用那麼緊張的，露比。」「妳今天很漂亮。吃點東西，跳個舞，快樂的參加活動就行了。」

　　千楽主要是想藉由這次的社交場合和賓客聊一些置入性行銷，或是打聽消息、聯絡感情——他知道有不少熟人會來參加。

　　而露比的部分只需要照她的意志行動就好。像往常一樣，待在他身邊行動，不要主動傷人。

她還是有點緊張，不是那麼常參加正式的活動，而且聽說今天會有很多人，還有...千楽先生今天看起來特別帥氣，露比不想出糗害他丟臉。

　　在簽到和獻上禮金後兩人混入人群中，感受著現場活潑喜悅的氛圍。

（真是不可思議...一直以來想看見的兩國和平，在這艘船上實現了...如箱庭縮影般。什麼時候能見到真正實現的日子呢？）

「千楽先生...這花要別在哪裡？」露比一聽見藍花如果摔落會影響到新人的幸福，便緊張的思考是不是連別上的位置也會干涉到新人的未來。捧著藍花胸針不知所措。

「隨便...呃...我們一起別在左胸前？」感慨被中斷，千楽差點脫口而出。儘管藍花與他們今日的裝扮不太搭，也不會為了想拿紅花去特意要求主辦方。

　　畢竟也不是情侶，還是戴藍花吧。

　　活動流程相當順暢與熱鬧，兩人非常投入於現場氛圍，也有跟著品嚐餐點，和認識的人招手。

（是奈特兄妹。）

（桑小姐？露比看到了，好漂亮！白色好適合她！）

（是不是打算上台舉行結婚儀式呢？）

（我想應該不是...因為如果是的話，我們應該能收到她寄的邀請函...）還來不及分析給露比聽人就跑了，千楽夾了一口燉菜放進嘴裡。

　　真好吃。

（露比以為桑小姐今天要結婚...）

（呵...妳太心急。）

（蘭多曼先生...？服裝相當鮮豔呢。）但是人太多對方沒有注意到他在招手，很意外對方會來如此人多熱鬧的地方。

（他有來找露比蓋章...以露比對吸血鬼的認知來說他...不太一樣。）

（但還是很吸血鬼，不是嗎？）兩人持續著只有彼此聽的見的心念，這在吵雜的環境裡聊天很方便。

（是米諾！！！）露比在發現雷米諾別著黃花胸針出現在花童隊伍中的瞬間，幾乎同時用心念在尖叫，並往人群裏面穿過去想和好朋友碰面。

oO(老夫的耳朵......)毫無防備聽見高分貝尖叫聲的千楽端著飲料故作鎮定，看來露比暫時不會回來自己身邊了。

　　老實說最近露比單獨在外行動的次數變多變長了，他覺得這是一件好事。

　　三年前連自己想去方便都不願意放手的孩子，現在交到不少能真心歡笑的朋友，願意去相信他人、接受善意、給予善意。

　　她成長了，這不是她一個人的力量。

oO(會不會很快就不需要我了呢？)

　　才剛這麼想就感受到露比湧起強烈的不安，不用看也知道她現在眼眶充滿淚水。

（米諾...米諾沒有看到露比...）

「露比，現在人太多了，別哭，這是喜慶的場合。晚一點人家有空再找她說話好不好？」這愛哭的個性什麼時候才能改變呢？

... 「——！」下一秒她成功和雷米諾說上話了，一臉開心的捧著糖果回來，說晚一點要跟米諾一起跳舞。

「當然可以，開心的去玩吧。」順手拆了顆糖果放進嘴裡。

　　真甜。

「晚點...晚點露比也想和千楽先生一起跳舞，可以嗎？」排在米諾之後，因為人家先約了。

「當然，我會努力別再踩到妳的腳。」露比在舞蹈的造詣傑出，千楽的社交舞還是跟她學才多少學的有模有樣，不然千楽一直以來都是在一旁吃東西聊天而已。

　　又過了幾分鐘，他們看著今晚的新郎新娘從南瓜造型的馬車中出現，吸引了全場目光。

（真是一對佳偶。）拍手拍手。

（新娘子好漂亮...雖然露比不認識，祝他們幸福美滿。）跟著拍手拍手。

oO(總覺得男方看起來特別緊張呢...)是現場觀眾都能感受到的緊張情緒。

　　過了今晚心儀的對象就會變成自己的妻子，想必非常開心吧。

　　真好。

oO(尤奈兄弟，你這樣穿很好看。)

　　雖然知道對方聽不見，千楽還是比了個簡單的手勢和人群對面的尤奈提克打招呼。真好奇他身邊的女伴是誰，下次有話題聊了。

oO(澤莉格小姐！！您今天又變得更漂亮了！)

　　露比再一次閃進人群中和她的友人打招呼，和澤莉格一襲淡藍色的禮裙相比，兩人完全是兩種不同的風格。

　　在千楽看來澤莉格像是月下美人。寧靜柔和卻有出眾的氣質，不會因為現場過於熱鬧失去大家對她的矚目。

　　而露比，她始終如紅玫瑰般熱情與危險。不吝嗇給予討厭的人疼痛，也能向喜歡的人綻放美麗笑顏。

　　瞧，她正開心的向澤莉格露出笑容。

　　真美。

　　對於主持人的致詞和舞台上閃閃發亮的新人互動千楽只是一邊分神的想著瑣碎的事。

　　人類製造了隔閡，也打破了隔閡。

　　其實不只人類，其他種族也是如此。活的越久也越能體悟，每一個生命都只是萬物中的小光點。發光發熱，然後消失。

　　希望在自己的生命到盡頭前也能好好看著露比綻放光彩......我在人家的婚宴想啥終點呢。

　　「要親親了！！」一道幾乎全場都聽得見的呼喊聲將千楽的思緒拉回來，原來是臺上的新人正準備親吻。

　　仔細一看那不是拿著魔兔來跟自己玩博弈的金髮小朋友嗎？再仔細一看他似乎和男方親友致詞的先生有幾分神似，是錯覺嗎？

　　真像。

　　感覺到自己的披肩被小力的扯動著，千楽瞥向一旁，不意外是露比有些緊張的抓著自己的樣子。

（千楽先生！他們要親吻了！）

（是啊，現在好像越來越流行新郎新娘在婚禮上親吻的儀式。要在眾目睽睽之下親吻對方很需要勇氣呢。）

（好厲害，露比的話會直接跑出去吧...太害羞了。）

... （跟誰？）這是以跟誰在婚宴親吻的前提所想像的？

（咦？？）露比不明白傳過來的一絲不悅情緒是怎麼回事，慌張的思考著。可是自己說不出口想像的對象是誰，眼神在地板和千楽的臉之間遊移。

oO(不想告訴我嗎？)想像不出露比和其他男人幸福的在禮堂舉行婚禮，準備親吻的樣子。

　　真令人不快。

　　此時周遭有些騷動，人們正在談論關於新婚湯的事，露比好奇的詢問千楽新婚湯是好喝的嗎？

「沒喝過，應該是好喝的吧。」至於新婚湯的用途...當然沒跟女孩解釋。

　　露比的注意力很快又被其他事物吸走，這一次一位眼熟的先生捧著眼熟的花盆站在舞台上。

從賓客們口中得知那是凡多姆海伍公爵大人，他手裡的花是凡多姆海伍公爵家的女僕......世界無奇不有，對吧。

oO(是幸福的捧花！呃...花拿花？)露比也記得那朵沒禮貌的花，不過現在比較在意花手裡...葉上的花。

「露、露比想要那個，千楽先生。」她拉了拉千楽的衣服。

「那他丟下來的時候去搶吧。」

　　就像平時教導妳的那樣，想要的東西要自己去爭取，停留在原地是不會有任何變化的。

　　那孩子鬆開緊握我衣服的手向前方奔去，越過人群，伸出那雙曾經瘦骨如柴卻還是堅毅的向我求救的手，接住了她想要的東西。



　　她在得到捧花的瞬間轉身向我綻放笑容，純粹的令人憐愛。

　　比起花，我的視線停留在露比身上的時間更久。

　　真不想放手，那是屬於我的。

　　像是終於意識到自己成為眾人矚目的焦點，露比慌張了起來。她依然不習慣人們的視線，嚇得握緊捧花躲在千楽身後。

「露比，要跟人家說謝謝。」

... 「謝謝！！！露比跟千楽先生會幸福的！！！」

oO(沒有叫妳這樣說...)這則宣言除了在場的賓客都聽見了，更是直觸千楽的心弦。他最無法抵抗來自純真靈魂的情感。

「...」換他想躲起來了。

　　周遭的鼓噪、慫恿、歡呼聲接連四起，大腦一片空白的千楽覺得嘴唇有點乾，必須說點什麼、做點什麼來擺脫現場的窘境。

　　開什麼玩笑我神々廻千楽會辦不起自己的婚禮蹭別人的嗎？？

　　這一句內心吐嘈差點脫口而出，怕不是會讓誤會越來越深，還好沒說出口。

　　回神時自己已經抓著露比躲去會場外圍的清靜角落喘氣，而露比也因為興奮緊張的情緒冷靜不下來，看起來思緒還亂哄哄的，臉頰紅的快跟蘋果一樣。

　　真拿妳沒輒，又敗給妳了。

「對、對不起！千楽先生...露、露比是不是又說錯話了？」露比實在太常發生會被千楽中途拉走的狀況，所以下意識認為自己這一次又做錯了什麼，緊張的握著鮮紅色的捧花掉眼淚。

（倒是...沒有。不算是。）

　　千楽焦躁的弄亂自己梳上去的瀏海，這裡只有露比和他在，那就不需要維持著體面禮儀。

　　還好其他人的注意力很快就被主持人帶走，等會兒就算有人問他也只需要隨意呼攏過去，現在的重點是......止住露比的淚水，再哭下去可愛的臉要花了。

「......」他不知道自己怎麼了，照理說露比闖禍讓自己收拾爛攤子也不是第一次的事，為什麼、為什麼冷靜不下來？是餐點裡、是有誰對自己做了什麼嗎？

　　花...和那句話，讓自己如此動搖嗎？

「別哭、露比...別哭。」

　　那雙溫暖的手總是為露比拭去淚水，溫柔的聲音也總是能牽動露比的情緒。眼淚停止了，不可思議。

　　千楽先生似乎想說些什麼，露比不清楚他的臉為什麼有點紅...是不是露比讓他出糗了呢？

　　露比什麼時候才能獨當一面，不再造成您的困擾呢？

　　好希望露比有澤莉格小姐的冷靜沉著，好希望露比有桑小姐的溫柔婉約，好希望露比有米諾的勇氣與可靠。

　　好想成為配的上您的女性，好想抬頭挺胸站在您身邊稱呼自己為您的女人...而不是工作的下屬、不存在的妹妹、甚至是護衛而已。

　　“我”一直想成為(千楽先生的)露比。如果露比努力爭取，能像這捧花一樣落入手中嗎？

　　真想得到您。

　　又是這種感覺，有時候能從露比那接受到強烈渴求的情緒。我們之間能透過靈魂契約感知對方的心情，畢竟露比的靈魂是屬於我的，就和身體的一部分一樣。

　　只是作為眷屬露比的不可控因素比我遠想的太多，在老家學習到的眷屬學幾乎派不上用場。要不是強制命令還是有約束力存在，我都要以為當初簽的契約是我在做夢而已。

　　我一直以為接收到這種“渴望”的情緒只是露比害怕寂寞的反應。就像幼小的孩子不敢離開父母身邊太久，除了我她也沒有其他更親近的人在了。

　　但是為什麼這次被她那雙深邃的黑瞳注視時，自己會有一種赤裸的羞恥感？有點開心卻又想要閃躲，就和剛才在會場上的感受很類似。

「露、露比，妳不是和雷米諾約好要跳舞嗎？妳看，舞會好像準備要開始了。」他指著會場中心，人們移動空出一塊圓圈方便想跳舞的人進入舞池。

... 露比把捧花推向千楽的胸口交給他，快速的往會場移動。

（在露比回來前不可以和其他人跳舞喔！）

（咦？為什麼？）

（ ）

（好、好啦，我知道了...祝妳玩的愉快，我會待在這裡吹吹風。）

（ ）

　　主從關係彷彿是反過來的，神々廻千楽已經不只第一次這麼想了，老實的靠著圍欄整理著還亂糟糟的思緒，手裡鮮紅的花一直讓他想起露比。

　　真猜不透青春期的孩子。

　　間 /奏

　　當露比和雷米諾分開後，一步一步往千楽待著的方向前進。她總覺得從主人那傳來喜悅的情緒，是遇上什麼快樂的事嗎？

（露比，過來，來我這裡。）

（？）

　　她帶著困惑往前走，映入眼簾的是千楽溫柔的注視，彷彿他已經看著自己許久，就等自己走近身邊。

（千楽先生，怎麼了嗎？）

　　他輕輕牽起露比的手，在她反應過來之前於左臉頰上落下一個親吻，笑瞇瞇的看著臉逐漸變得紅通通的女孩。

（什、什麼？千、千楽先生，怎怎怎怎麼突然？？）露比慌的不得了，說不出話來，只能用心念傳達疑惑詢問千楽。

　　可是那壞心眼的主子像是嚐到甜頭上癮了，這次往露比的右臉頰親上一口，滿意的舔了舔自己的唇瓣。

... （您喝酒了？）她總算意識到千楽身上殘留的酒味，他確實是喝了一杯。

「有？」幾乎對所有負面狀態免疫的神々廻千楽有著一個弱點——一杯就醉，治癒能力會像中了bug一樣難以發揮作用。

　　所以他一直是不沾酒的，去酒館餐廳也是點無酒精飲料，就怕自己醉了之後給別人添麻煩。

　　和尤奈提克聊過心事太開心了，沒注意接過來的飲料裝的是紅酒。

　　真是太不小心了。

為了確認是不是哪個小狐狸精給千楽先生灌的酒，露比把臉貼近千楽的胸膛，想嗅嗅看衣物上有沒有胭脂味或香水味。

（沒有呢...啊！）

　　露比被一把抱個滿懷，千楽將頭輕靠在露比頭上，兩人之間幾乎零距離。

「千、千楽先生！您喝醉了！明明和露比約好要跳舞的！」她在懷中抗議，希望千楽先生快點酒醒。他是鬆手了，可是一臉可憐小狗的模樣害露比心臟漏一拍。

「露比...不喜歡抱抱？」一點淡淡的失望情緒流進露比的心，她隨即瘋狂搖頭，美麗的紅色長髮擺動著。

「不、不是這樣的！露比超喜歡！最喜歡了！千楽先生不管對露比做什麼露比都喜歡！！」她大聲的告白著。

「可、可是...露比想跟千楽先生跳舞...我們約好的...」這下換千楽的心臟漏好大一拍，習慣性的安慰起眼前淚眼汪汪的女孩。

「對、對不起！別哭、我、我們來跳舞好不好？我也想和露比跳舞。」這一嚇把他的醉給嚇醒了，拼命哄著露比。

　　真狼狽啊。

　　雖然有些手忙腳亂，兩人就這麼在會場外準備跳舞。在這裡能聽見宴會的演奏，月光下的氣氛有別於舞池，靜謐的能聽見彼此每個步伐。

... 「露比，妳想要的未來是什麼樣的？」在一個轉圈後他這麼說。

oO(露比想要的未來？怎麼突然間這麼問？就好像每次在詢問各種無家可歸或無業的人想要怎樣的生活，然後再根據每個人的狀況安排適當的地方......)神々廻千楽，總能以各種方式遇到需要幫助的人，神々廻商會裏的成員基本上都是被他幫助過的對象。

「露、露比要被辭職安排到別的地方了是嗎？？！」她驚恐的停下腳步。

「不是！不是那個意思，是單純的問妳，妳現在想要的未來是怎樣的？我想知道。」

... 「露比想要一直待在您身邊。」她重新引導舞步，畢竟在跳舞方面千楽還是個初學者。

「露比要學會更多字還有魔法，理解行銷，精進戰鬥技術。」「露比想要作為左右手陪伴您，成為您放心且不可或缺的夥伴。」現在的露比還遠遠不足。

「所以、所以可以再等露比一下嗎？」

　　等千楽意識到的時候，露比已經搶走男步的步伐，明明應該是由他帶領轉圈使露比倒向自己懷中，此時卻顛倒過來變成露比扶著他的腰，而他躺在露比懷中只能仰視她深邃的黑瞳。

「除了“我”、只有“我”能待在您身邊，侍奉您、愛著您，露比會成為您的唯一。」她說的斬釘截鐵，就像是已經預見了那樣的未來。

　　應該說，為了她想要的未來，她會奮力去爭取。

「......」

“露比小姐在用她的方式走向你，”

“而你擔心她的成長會將她帶離你。”

「露比...我必須和妳說清楚幾件事。」千楽重新站穩身軀，捧起露比的臉凝視她。

「第一，從收下妳靈魂的那一刻妳就沒有離開的選項。」「第二，要我等多久都可以，我向妳承諾不會再收其他眷屬，或是其他親密的陪伴關係，不會再發生了。」這種例外只需要發生一次。

「最後，我想告訴妳，我想和妳走向妳所期望的未來。我會陪伴妳，和妳一起努力，讓它實現。」露比睜著大眼睛，不敢置信自己聽見了什麼。在言語回應前身體先自己行動了——她激動的環抱住千楽的頸脖，將此刻的誓言永遠刻在心中。

（露比、我的露比。妳可以喊看看“我的千楽”嗎？我想聽。）

（請、請還是先維持喊您千楽先生，可以嗎？露、露比的心臟快不行了，這一切實在太過突然...）

（哈哈...抱歉，我是一有想要的東西就會馬上想得到手的類型呢......我會等妳的。）

　　真期待啊。


______________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