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觀影
濱口龍介《景深之中》,2010

覺得有點失望欸,就,有點抓不住主軸?也可能是片中的韓國攝影師沛帆實在紳士克制到有些令人捉摸不定?電影本身的劇情是吸引人了,特地到日本參加好友吉洙婚禮的韓國攝影師沛帆,卻遇到了新娘逃婚、好友頹喪的狀況,放心不下朋友的他決定留下來,先幫忙朋友的攝影棚工作。而在同時間,在黑社會打混、做應召男妓的阿龍,碰到了客人滑倒死亡,拜託仲介木村對老大隱藏秘密,但他離去酒店的身影,卻剛好被沛帆偶然拍下。(下有雷內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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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片開始時,先是從一張張攝影機望去的景象構成,緊接著就是男人倒臥浴室的死亡面孔,懸疑感十足。我在前期一直很期待兩條線(吉洙沛帆/阿龍)會如何交會,後來也很有趣,吉洙開設的Up攝影棚坐落於髒亂巷弄之中,主要業務是拍攝情色相關的影像,而阿龍也是因為要拍攝露臉照放在應召網站上,才到吉洙的攝影棚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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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吉洙來說,阿龍跟那些他以往的客人無異,就是個黑社會內不乾淨的小混混男妓。但沛帆卻看出他的潛質,不僅額外掏錢拍攝,還邀請他跟自己到韓國去當模特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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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阿龍來說,這個邀約他原本是意興闌珊,但在老大發現了那組他離開酒店的照片(=明明有接待客人,卻假裝沒有,如今客人失蹤生死未卜)後,沛帆的邀約就成了他的救命稻草。如果到韓國去,他就可以擺脫死亡威脅,還有機會到令人嚮往的模特兒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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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部《景深之中》,散發出某種濃濃的同志片氣息,但怎麼說呢,片中的兩種情感旋律——快速火花四射的上床VS節制內斂的自我欺瞞——對我而言都火侯控制不佳,無法順利挑逗情緒。

先談一下阿龍好了,他在片中的定位似乎是某種,魔性魅力男?從一開始闖禍後,就很自然找來的仲介中村先生幫忙,對方一上門立刻湊上去撒嬌哀求幫忙。前往投靠沛帆,發覺吉洙不喜歡自己,要把自己趕出去,也是立刻運用魅力優勢,去勾引對方。他是那種,嫻熟於利用身體優勢去安撫、懇求、交易的人,就算是男妓工作,我也覺得他也不是不樂意。包含他對於自己的業績高,顧客指名回頭率不錯,雖然不到露骨的志得意滿,但多多少少也有些得意?或者更準確說,因為他可以自信的事情不多,所以也還是得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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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怎麼說呢,我覺得這個角色對我來說還是不夠「媚」,所以裡面他一些勾引人的橋段,就給我很粗暴廉價感,特別是他勾引吉洙那段,那些模板台詞,什麼「我知道你只是嘴巴壞」、「你其實很寂寞吧」、「真可憐」在當下我完全沒有魅惑感,只覺得很想笑,未免太容易得手了吧?是因為吉洙本來就有那方面的性趣,還是他真的因為被未婚妻拋棄而心靈太脆弱呢.怎麼那麼輕易就淪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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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吉洙其實還算好理解,最矛盾的其實是沛帆。沛帆在片中有種鶴立雞群的存在,他是同期中發展最好的攝影師,在韓國也算是新生代新銳了,他已婚、有孩子、重道義,因為放心不下友人而甘願逗留日本多天陪伴。即使知道吉洙的攝影棚的主要顧客源,也沒有批判沒有瞧不起,即使知曉阿龍的男妓身分,也沒有太大的動搖,還很正直地要阿龍想清楚,不要沒頭沒腦做出決定,好好觀察他工作、想清楚再說。但在片末其實透過一小段情節,暗示了沛帆也還是有被阿龍所吸引,只是他會猶豫,也很清楚哪裡是自己的歸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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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實說,沛帆因為太正直太紳士了,所以我反而看不出來後來的三角關係的衝突感,而且我也覺得有些衝突似乎太晚才點明才爆開,好比說吉洙其實對於沛帆隱約有種「你什麼都有了」的忌妒感。這種情感其實理性上可以知道(片中數次強調沛帆是同期發展最好最優秀的),但在片中卻並沒有特別著墨。而且我也不覺得吉洙對阿龍有執著到會去哀求「至少把他留給我」(他們更給我一種是各取所需的交易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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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情感沒有出來欸?我覺得以往我看濱口龍介的片,都很喜歡那種膠著而緊繃的情緒張力,但這部真的沒有。唯一打動我的,感覺是阿龍對沛帆的某種期盼?可能是我過度解讀或投射嗎?但阿龍似乎一直遇到覬覦他肉體的人,所以這樣一位認認真真為他著想、沒有所求的人,他那種狐疑、猜測又渴望依賴的情緒,才是真正打動我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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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阿龍雖然對我來說魔性不足,但我還是滿喜歡他的塑造,可能讓我想到某類型(容易被拐走)的學生吧?就是憑著本能生活、沒什麼特殊技能,因為沒有長處所以偶爾被誇被肯定就會傻傻暗爽,但又沒有耐性很容易一下子受挫就放棄。他在拍攝時老是不耐煩或老子不幹了這點,看了超眼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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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是說沛帆幫阿龍拍的照片,雖然確實有展現出來「比本人更有魅力」這一特點,但真的沒有一看驚艷非得栽培不可的亮點啊,再加上阿龍光拍攝就處處不配合,我完全懂吉洙的質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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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了,吉洙對有香(前.未婚妻)的態度也是很微妙,雖然有做出沮喪感或崩潰行為(燒照片什麼),但更偏向麻木一些。我覺得比起背心愛之人背叛,更像是被事業夥伴單方面拆夥,渾渾噩噩,不曉得下一步該如何是好。然後我也很討厭他會說什麼「暗房是為了有香才弄的」,但其實根本沒有看暗房內的線索,像沛帆才稍微看一下,就看到了有香幫短髮女(跟有香手牽手逃離婚禮會場的人)拍攝的照片。我覺得他與其說是愛有香,不如是愛那個自己跟事業夥伴一起共組家庭的藍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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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我一直在等沛帆跟阿龍何時會散?因為不相信阿龍真的會那麼順利離開日本去韓國,所以在等那個契機。本來以為阿龍跟飯店其他客人勾搭上,會因為錯過相約大廳見的時間而自然分散,但後來卻是阿龍有順利起來到大廳去,但沛帆已經先一步結清了飯店住宿費用,先一步離去。

該怎麼說呢,如果腦補一下,會覺得沛帆的邀約就是他在意亂情迷下的衝動吧。雖然一直將自身行為定位成挖掘模特兒,但一個理智、有社會地位的攝影師會這樣衝動地邀請一個不清楚底細(清楚後又更令人擔憂)的日本年輕人到韓國去嗎?我覺得可能是因為沛帆的外在形象給人太理智太克制的印象,所以觀眾反而會忽略他的行為失其章法的不合理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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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當真的要去搭機了,遇到班機取消、住宿飯店、一度想去阿龍房間但放棄、妻子來電後,他才越來越被迫面對現實,認真想清楚,我真的要這樣嗎?最後不告而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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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兩人搭計程車錯身而過,原來刪掉照片的沛帆又下意識舉起相機想拍攝什麼,但錯過最佳時機什麼都沒拍到。這種落空惆悵其實也很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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該怎麼說呢,這部片其實情節線我都喜歡,但人物間散發出的糾結張力就不夠,變成好多都要靠腦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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